禁足高墙内[快穿][穿越重生]——BY:钟一日
钟一日  发于:2021年0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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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你。”郑照头也不抬。
  卫昀恒道:“我之前的印鉴丢失了……什么?”
  郑照抬头放下笔 重复道:“卖你了。”
  卫昀恒愣住了。
  就这么简单把田黄石卖给他了?他还没搬出尚书岳父大人的名头来呢?
  如果这就卖给他,刚才为什么还要让仆从给程掌柜付钱?
  卫昀恒觉得今天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郑照道:“有好诗却无好印,是挺急的。”
  他说完自己笑了笑。
  戳中他的点,他就改变主意。祖父总说他为人毫无原则,经常出尔反尔。可是对他来说,反而不想要那么多条条框框约束自己。
  今天该做什么,明天该做什么,几岁该读书,几岁该上进,几岁该成婚,几岁该生子,这些他都不想。
  “郑兄,急人之所急,需人之所需,真君子也。在下谢过郑兄了。”卫昀恒拱手一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若非出身高贵,断不会有如此率性之举。他从走今天每一步,都是极小心的规划,极努力的争取,为此他舍弃了太多。
  寥寥长风……
  卫风愉艳宜春色,临清水泠增暮愁。总使榴花能一醉,终须萱草暂忘忧。
  “我要接着选石料了,卫兄请自便吧。”郑照把印稿都涂抹得难以辨认。
  卫昀恒道:“既然如此,在下不打扰郑兄了。”他说完嘱咐了程掌柜两句,转身正要离开诚致斋,却又回头对郑照说道:“郑兄我过几日要举行个诗会就在……”
  “不去。”郑照说道,“我作诗一般。”
  卫昀恒笑笑,他只是看这个少年多半出身高贵,想多结交一下,以便日后为官的仕途,不来也无所谓。
  “既然郑兄心意已决,在下就告辞了。”卫昀恒离开了诚致斋。
  郑照看向程掌柜,问道:“先前的羊脂冻多重?”
  程掌柜道:“七两重。”
  郑照道:“就这块石料吧。”他说完信笔写下七个字,家住苍烟落照间。
  程掌柜一边让儿子再给石料称重,一边接过印稿看,只见七字小篆挺劲潇洒,笔画细硬似铁,划一首尾如线。
  这书体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程掌柜道:“印文各字之间,字与边之间粘连不断,整个印稿浑然一体,飘逸至极。相公写得好,尤其小篆真如铁画银钩一般,只是小人孤陋寡闻,不知道这为何种书体?”
  郑照闻言看向自己的印稿,失笑说道:“不是何种书体,最近画兰花画得太多,一时顺手了。”
  程掌柜愣住了,他没想到是这个少年自创的书体。
  “爹?”程虎子称完石料就看见老爹呆在原地。
  程掌柜回过神,眼光紧紧盯着郑照,仿佛看见了一座活的财神像。
  “羊脂冻六两,总价计银七十二两。”程虎子说道。
  “放屁!要什么钱!”程掌柜对儿子怒目而视,甚至说了市井粗话,“要钱,要钱,你钻钱眼里了,这块石料送给小郑相公了!”
  郑照知道程掌柜是打印稿的主意了。
  程掌柜笑得脸上肉都堆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走到郑照面前作了个长揖。
  “小郑相公,我知道您贵人事忙,不会接印稿,我愿出润笔五百两,求您用此书体篆写《千字文》。”
  他是商人,这小篆书体文人会怎么说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顾客会怎么说,好看,喜欢,想买。
  郑照扶起程掌柜,说道:“可以。”
  小篆如今多用来刻印,这笔字有人喜欢,他也开心,毕竟写出来就是给人看的,与人分享他体感受到的美。
  程掌柜刚起身,听见郑照的话又躬身下去,连连作揖道:“相公读书人,又有大才,这书体乃相公心血,我以此谋财,实在有辱斯文,相公同意篆写,我真感激不尽……”
  郑照扶住程掌柜道:“掌柜买字,我卖字。一桩买卖,两人交易,既不必多礼,也不必多说无益言语。”
  程掌柜惊异的看向郑照,他做的是附庸风雅的买卖,与读书人相交甚深,最知道读书人是什么脾气。
  面子比里子大,背地里如何钻营,面上却不能提钱,提钱就是俗,连卖字画的钱都雅称润笔。
  眼前这个小相公把买卖交易说得坦然,反而令人感到不俗。
  郑照不知道胖乎乎的程掌柜有颗多纤细敏感的新,和他约定好交印章的日期就离开了。
  回到府中,拂娘已经带人收拾完了。三间两进的宅子,郑照住主屋,拂娘住东厢,醇娘住西厢。
  “少爷,回来了。”
  翠安和觅夏忙着帮郑照洗脸换衣服,尔雅去了西厢照顾醇娘。
  “据说今晚是醇姑娘掌勺。”觅夏笑着对郑照说道,“大少爷请的厨子是临清本地人,做的都是面条饼子,姨娘吃不惯,醇姑娘便要自己下厨。”
  郑照点点头,对门口的当湖说道:“明儿你记得去牙行,家里要换个厨子,要会做京城菜的。”
  “是,少爷。”当湖答应了一声
  郑照换完衣服,走到书房去写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有些字原主记忆里没有小篆,不免又去查了查如何写。
  磕磕绊绊的写完第一遍,郑照看了眼便着人去烧了。
  第二遍流畅了许多,原本他只是信手写来,随意发挥,水平不是恨稳定,现在倒有些了心得。笔尖藏锋,对笔画粗细和线条力道控制得更加娴熟。
  第三遍渐入佳境,第四遍酣畅淋漓。
  窗前余晖洒落在宣纸上,染得纸如金箔。他呼出一口浊气,又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
  “觅夏,不要磨墨了。”
  “好的。”
  女声娇柔,但不是觅夏,郑照抬头却见是醇娘敛袖研墨。他挑了下眉,没问她为何来,何时来,只提笔说道:“加水,我要淡墨。”
  淡墨才能显示出他对笔锋的控制。
  郑蔷以眉炫耀美色,他也以眉炫耀画功笔力。
  “好的。”醇娘稀释浓墨。
  郑照凝神运笔,线条如铁,字字如兰。这次他没有追求情感上的畅快,而写颇为艰难的控制手腕,每一个字形都要达到极致。
  若说之前是快乐的,那么现在就是痛苦的,然而这样才能得到最好的。
  他放下笔,揉了揉手腕,只写了不到一百个字就觉得精力耗尽。
  “表妹,晚上吃什么?”
  人一累得半死,就只想着吃什么?
  醇娘道:“听翠安说表哥喜欢喝酸笋鸡皮汤,家里没有酸笋,我便用豆腐冬笋木耳做了个酸辣汤。”
  郑照笑道:“我听饿了。”
  今晚他喝了整整五碗汤,一口饭都没吃,拂娘愁得不肯让醇娘再掌勺。
  “以后我一定离厨房远远的。”醇娘伸手做发誓状,“姨妈我保证。”
  接下来的几日,郑照一直在写《千字文》。书房里提笔皱眉,庭院中踱步叹气。等到第五天中午,他终于写完了。
  “平湖,给诚致斋的程掌柜送去。”郑照用手抚摸着,心中有几分不舍。这千字小篆写完,他觉得整个都被掏空了一般,神情也恍惚。
  “照哥儿在书房里做什么?”拂娘蹙眉问觅夏。
  觅夏道:“少爷在看书,奴婢不认得字,也不知道是什么书。”
  “唉,又在看书。”拂娘叹了口气,她的担心永远都担心不完,“他写了几日的字,我都不敢打扰他,怎么写完了也不出来活动活动,还憋在书房里,别憋出病来。”
  觅夏劝道:“少爷用功读书是好事,姨娘若担心的话,不如劝劝少爷。”
  拂娘道:“我也想劝他出去玩玩,这临清城他都还没转过呢,怎么别人家这么大的小子就知道满街乱跑,他连家门都不出。”
  觅夏笑道:“平湖当湖就是,少爷有事我去找他们,结果一个都找不到,不知道他们去哪里疯了。”
  拂娘道:“他们两毛毛躁躁的,好在结伴走我也不担心。”她说完眼神一亮,“对,结伴,人家小子都有年纪相仿的朋友,我们初来临清,人生地不熟,他没个朋友自然就憋在家里。”
  “觅夏,你叫人给大少爷送信,让他帮照哥儿结识点朋友,引荐一下同龄的少年郎。”
  下午,郑炼上门接郑照赴诗会。
  “帖子送到了,我不通诗文,去了也只是作陪,比生意场上的应酬还难受,三弟要是替我去最好不过来。”郑炼坐在正堂对拂娘说道,“他是临清人氏,国子监最年轻的斋长,要筹备婚事才回来的,家境虽一般,但是个上进的。”
  “挺好的。”拂娘起身行了礼,“多谢大少爷了。”
  郑炼把贴子给了郑照,说道:“他们邀的是国公府的少爷,三弟不必担心,对他们来说你去我去没区别,你还懂诗,他们更高兴。”
  郑照拿着贴子看向拂娘,拂娘也看向他,眼里都是温柔的鼓励。若是平常他也就去了,可是今天他读书时突然有个想法,这种画兰得到的风格,不止可以用在小篆上,白文也可以。
  行草隶篆楷,怎么能只停留在篆上?
  郑照道:“我想写字。”
  拂娘道:“不,你不想,你要出去交朋友。”


第14章 世界编号:1
  十一月初,临清还没有受到北风摧残,阳光洒落在山间,令人感到舒适懒散。
  翼然亭里,卫昀恒放下一杯酒,曲水流觞,与友人作诗。
  “斋长,你离开京城后发生了几件大事。”因为卫昀恒要成亲,国子监率性堂的学子们也都纷纷请假来到了临清。
  同学同年都是日后步入官场的重要人脉,何况卫昀恒每试都名列前茅,乡试定然十拿九稳。
  卫昀恒道:“我离开京城快一个月了,都有什么事发生?”
  蓝衣学子道:“斋长想先听正事还是闲事?”
  卫昀恒道:“先说正事。”
  “正事是陛下要在朝阳公主成婚时,大赦天下,并且召开恩科。”蓝衣学子道。
  “皇上的确爱重公主啊……”卫昀恒感叹了一句后问道,“我离开时,京中风传皇上正为朝阳公主选婿,眼下可是已选定?”
  刚问完他就摇摇头,又说道:“驸马是谁与我们无关,公主婚期可有定下来?”
  旁边有个学子听见他们谈话,插嘴道:“长风兄可是醉了?驸马没有选定,怎么合八字定婚期?”
  长风,是卫昀恒的字。比起昀恒这个平庸的名字,长风二字显得辽阔雄浑许多,还带了些少年人的轻狂。
  蓝衣学子道:“驸马多半选中了平南王世子,婚期定在明年正月。”
  卫昀恒道:“乡试在明年八月,会试后年二年,如若皇上加开恩科,应该是在明年二月举行一次会试。”
  蓝衣子弟道:“陛下未有明旨,但这消息已在国子监传遍,还没给外面漏口风,斋长身在临清不知也是正常的。”
  加开的恩科,国子监学生有特权,可以直接下场,不用等乡试中举后才能考试。
  无论能不能考上,大家都会去考考,万一考上了呢呢?再者,没考上他们也没有损失,就当攒经验。
  郑照拿着帖子进诗会的时候,大家都在互相厮见,相熟认识叙些旧交情。
  哪个同年,哪个同学,哪个是嫖过同一个妓子的同靴兄弟。
  郑照站了会儿,谁都不认识他,他也不想认识谁,便往亭子边上去了。诸生谈论如过眼云烟,他十分思念自己僻静无人打扰的书房,还可以躺着看书。
  “余兄,酒停在你面前了。”
  郑照看向身边,一个斜靠着树的青年伸手想要拿起酒杯。他身子不动,手伸了两三次,都没有够到,但他也没有起身的意思,这简直可用惫懒来形容了。
  坐直是很累的,风度翩翩都是硬熬的。
  郑照欣赏的看着青年,不觉身姿也变得懒散,那样看起来真得很舒服。他捡了个树枝,蘸了溪水在地上写字。
  先从楷书开始,提腕运笔。
  “余兄,你怎么了?”溪水对岸的人边问边往这边看,显然他觉得“余兄”此时的表现与往常有异。
  余兄连忙道:“无事,无事。”
  “余光笃做不出来诗就把酒喝了吧,你不善诗文我们都知道,等你写完长风兄都喜得贵子了。”几个亭子上的人起哄道。
  余光笃涨红了脸,他看着溪水上的酒,又伸手够了一次,这回他上身离开了树,头却依旧没动,紧紧贴着树。
  “诗不作,酒不喝,光笃兄莫不是要赖账?”那几个人越说声音越高,余光笃的脸也越红,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哎,都别难为光笃兄,他上回在平康坊行酒令输得都快哭了。”有人明着劝阻,暗着嘲讽,引得周围轰然大笑。
  更多人一直不说话,作壁上观。
  余光笃听着众人哄笑声,闭着眼喊道:“酒没停在我面前!”
  溪水天然,学子分散在岸边,这段曲折处这有余光笃和郑照在,那几人都离得远,听见余光笃的话不禁愣了一下,然后齐齐看向郑照。
  郑照一瞬间就成了众人目光焦点,树枝还在手里,有些尴尬。他看向余光笃,发现余光笃也在看他,目光充满恳求,但头还是没离开树。
  “酒是我的。”
  郑照手指轻轻拨弄溪水,酒杯流动,他俯身伸手从溪水中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动作细微且自然,没人发现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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