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因为今天他同意景铄来借人的事情,这么一刺激,所以原本很多中立的兄弟今天也站在那黝黑男子那边,那黝黑男子今日算得是占尽优势。
议事厅里面的人就看到景铄一席人如同在自家散步一般从容的走了进来,景铄身上那股养尊处优的从容优雅简直跟这里面的遍地血迹格格不入,以至于议事厅里的兄弟都愣了愣,全都干看着,一时心里没想出合适的呵斥的词儿。
倒是胡三钱,这时候看到景铄对段云深这格外自然亲昵的照拂举动,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落进了陷阱里。
还没等到那黝黑男子出声,胡三钱便先质问道,“你是昨日买安胎药的那个小白脸书生?!——居然是你,你们二人到此处到底有什么目的!?”
景铄淡然道:“胡兄都快没命了,我的目的是什么还重要么?”
胡三钱没想到景铄居然给出这样一个答案,而且这情形他也确实快没命了,愣是被噎了一下,居然忘了接下来该怎么问。
那黝黑男子手上拿着一把大砍刀,刀身染血,这时候冷笑一声,拿着刀尖遥遥指向景铄,“待我杀了我这好大哥,下一个便杀你!也不知道秦子星的令牌到底是如何落到你的手上的,我定要将其收回。”
段云深心道,收回之后就归你了是吗?准备藏着己用,还是交上去邀功?
看这此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说要收回令牌,定然不会是为了所谓的兄弟情义。
这时候被那黝黑男子一打岔,胡三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也明白了现在的局势。
“你我白日相谈甚欢,而且我也已经允诺了会出手助你对付追杀于你的朝廷鹰犬。今日.我若是死了,那些承诺可就都不在了。”
景铄之前的答话暗藏的信息就是这个——对此时的胡三钱来说,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没那么重要,此时先保下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那黝黑男子只当胡三钱是病急乱投医,此时笑道,“你指望这么一个富家公子哥儿能救下你的命?”
为了将自己和昨天那个白衣书生共性彻底摒弃掉,自从上山以来,景铄就故意隐藏了自己的身手。所以此时的那黝黑男子不过将景铄当做一个普通有钱的富家公子罢了。
景铄未曾理会那黝黑男子:“胡兄如此聪明,自然也该知道我既然此时前来,那么想要的必定不止这些。”
说到底,景铄问胡三钱借人对付朝廷鹰犬不过是景铄来找段云深的一个幌子而已,根本无足轻重。
原本他救了段云深,还有两个孩子,之后便可以下山了。此时悠然出现在这里,是有其他原因的。
胡三钱略一沉吟,“你想要什么?”
景铄:“白日与胡兄交谈的时候,胡兄曾说自己有一半南渝血脉。我要胡兄知道的所有与红销蛊有关的消息,以及胡兄本人陪我走一趟南渝。”
段云深侧头看向了景铄,一时想说点什么,但是却又觉得没什么可说。
那黝黑男子看景铄与胡三钱自顾自的交谈,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知不觉间心头起了一股火气,“呵,你还是先确定自己有本事救他了,再来与他谈条件吧!!”
那黝黑男子说罢,便提刀去取胡三钱的命!
胡三钱原本就因为之前的茶水而手脚无力,之后的交手过程当中又受了伤。此时那黝黑男子突然发难,他竟毫无招架之力。
眼看着胡三钱与那黝黑男人交手险象环生,一个不慎就会在那黝黑男子的刀下毙命。
而景铄居然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从容悠然的看着。
那黝黑男子见此情形,冷笑着对胡三钱道,“看来你求助这个帮手也不怎么样!”
段云深把目光从景铄侧脸移开,这时候抽空心疼了一下那黝黑男子的智商。
景铄明显等着胡三钱先低头,作出允诺才会出手。
段云深猜的不错,景铄确实在等,胡三钱也确实在耗着。
南渝国巫蛊之术之所以神秘,便是因为知其具体的人少。而之所以知道的人少,是因为知道蛊毒的人,大多严守祖训,对其守口如瓶。
想必是白天胡三钱与景铄交谈的时候,在不经意之间露了他的祖籍,又带出了几分对蛊毒的了解,所以景铄才会再救了人之后没有直接带人离开,而是起了现在的心思。
胡三钱原本以为自己脑子里关于蛊毒的消息对景铄至关重要,就算自己不允下承诺,景铄也一定会出手相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于那黝黑男子的刀下,让那些消息和自己一起消失。
所以他此时有心赌一把,若是赌赢了,事后便可以赖账,说那时是景铄主动出手相救,自己颇为感恩,愿用其他的补恩情,但是蛊的事自己并没有答应过景铄会告知于他。
只是没想到景铄看着年纪轻轻,却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自己这边生死一线,他居然愣是不为所动。
胡三钱原本就是强弩之末,那黝黑男子又除人心切,两人此时交上手自然是险象环生。
胡三钱心中天人交战,祖祖辈辈的训词里面都有告诫,绝不可以将我族中巫蛊之事告知于他族的人,若有违者,定遭万蛊噬心。
从小便听着这些告诫长大,这些东西自然就刻在了他们的心底,再加上自己深知蛊毒的可怕,所以对泄密蛊毒有着本能的畏惧。
可此一时彼一时。
眼看着那黝黑男子这一刀自己避无可避,落在要害上,只怕他就要血溅当场了。
就算祖辈的训诫是真的,泄密会万蛊噬心,那也不知何时那万蛊才会落到自己身上。可自己若是不妥协,下一秒就要命毙于此了。
“可以!!”
胡三钱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黝黑男子的那刀都已经举起来了,他几乎是闭着眼睛将那两个字喊出来的。
也就在他声音落下的一瞬间,一把雕花匕首径直飞了出去。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胡三钱出声已经迟了,毕竟那刀马上就会落到他的脑袋上,将他的脑袋变成个一分为二的西瓜。
景铄匕首飞出去直取那黝黑男子的太阳穴。
那黝黑男子的反应也算快,在察觉到匕首飞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变了招数,放弃了用刀劈开胡三钱的脑袋的打算,转而试图用刀身挡住飞过来的匕首。
然后他就见着那大砍刀的刀身居然被匕首给钉穿了。
那男人看着手上的刀,满脸的不可置信,“你……”
胡三钱松下一口气,满头冷汗。
景铄此时转头对段云深道,“云深站远一些,等我片刻,”
.
事情解决得很快。
景铄并没有要那黝黑男子的命,因为胡三钱出声制止,说那黝黑男子毕竟是他们岭南起义军的人,应当由他们自己处理。
这山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是一时片刻可以处理好的。帮胡三钱处理了那黝黑男子,景铄就带着段云深和两个孩子退场了。
这处理完了麻烦转身就走的架势乍一看还以为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游侠。虽然实际上这“游侠”讹诈了一把大的。
这一番折腾下来,山里的兄弟基本都伤得差不多了,广场上那几个关在笼子里的姑娘愣是因为这个被放出来当劳力用了——因为临走的时候景铄十分淡定从容有礼貌地问胡三钱要了饭菜和热水。
段云深脸上糊得那一层伪装也该卸了,而且在笼子里被困了一天,段云深没吃过东西,也该泡个澡放松一下。
趁着段云深泡澡的功夫,景铄问了阿四和十七两个孩子,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
“段云深”昨夜果真是动手了。
十七有些兴奋,用尽全力地鼓吹道,“我从未想过段公子也有这样的好身手!那招式,那身法,比起主子你也是半点不差的!”
阿四看起来倒是表情沉静,实话实说道,“那不像段公子,感觉像是……是,会武功的木偶。当时我发现有人靠近第一反应是去护他,可他直接将我掼了出去,我不信段公子清醒时会如此待我。”
阿四:“……他当时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自保,更像是无差别攻击靠近的人。最后是他自己停下来的,眼睛一闭就睡过去了,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阿四:“主子,段公子是有癔症的病么?”
景铄:“此事别告诉云深。”
景铄根本就没有回答阿四问题的兴趣,安抚孩子是段云深才会做的事,景铄嘱咐完此事便转身走了。
段云深这时候泡在澡桶里也发现了不妥,他本人终于发现那条游来游去的刺青小蛇了。
此时黑色小蛇悠然游过小腹,进入大腿内侧,然后抱着大腿转了一圈停下来了,蛇头对着大腿内侧吐着信子。
第75章 你给我等着!
段云深:……
这个场面过于诡异,以至于段云深一时愣住了,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就看着那条小蛇停在在自己的大腿上对着大腿内侧吐着信子,悠然自得得近乎耍流氓!
能看得出这刺青小蛇浮在皮肤上,微微凸起,细致到每一块鳞片都似乎有清晰的纹路,真实到几乎要让人怀疑当有光线照上去的时候,这鳞片能如同真正的蛇鳞一样折射出漂亮的光泽。
段云深:……
我这身上住了个美黑的白素贞?
还是我要变种了?
……这要是和大狐狸要有生殖隔离了可怎么整?
那条小蛇对着大腿内侧吐了一会儿信子,然后眼瞧着它居然朝着大腿内侧的深处游了过去……
段云深看得大窘。
下意识就伸出手想要按住它,因为出手的动作太快,直接导致了浴桶里面水花四溅。
不过段云深只能按在自己的皮肤上,然后感受到那层凸起不慌不忙的从自己手掌下划了过去。
段云深:……
触感怪怪的。
恰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外面有门被推开的声音。
虽然隔着屏风,外人走进门也不能看到段云深沐浴的模样,但段云深此时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慌张了一下,问道,“谁?!”
“是我。”景铄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清冷淡然。他出声的功夫,人就已经绕过屏风进来了。
段云深:……
段云深泡在浴桶里面不.着.寸.缕,之前脸上涂抹的那些东西全部都被洗去了,露出原本清朗俊俏的面容来。
这时候扭过头看景铄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还未曾收起来——慌里慌张又有几分心虚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刚做了什么对不起景铄的亏心事。
景铄:?
段云深:……
段云深的爪子这个时候还按在自己的大腿上,靠近大腿根部的位置,姿势看着有些怪异和尴尬。
我不是,我没有!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刚刚准备抓一条蛇!!——额,不是那个蛇!
大狐狸啊,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的清白啊
两人默默对视了良久,段云深不尴不尬地将自己的爪子从大腿上移开,然后别扭地转换话题道,“刚刚做什么去了?”
景铄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油纸包,“帮云深拿些吃的。”
油纸包里面放着的是片好的荷叶鸡,之前关在笼子里的姑娘帮忙热过,然后片好的。
景铄好奇似的:“云深刚刚在做什么?”
段云深:……
你猜我刚刚为什么要问你干嘛去了?你以为我在查岗么?——我好不容易转开的话题你又给我拽回来了!!
大狐狸不是我的解语花了吗?
……好吧,好像就没是过,自己经常和大狐狸不在一个频道里。
段云深干咳了一声,欲盖弥彰道,“没事。”
景铄明显不信的模样,“真的?”
段云深:……
要不然你希望我告诉你什么?要是我说我在……你不会觉得丢脸么?那不是证明你的失职么?
宝宝,咱们长得这么好看,脑子里不要装太多有颜色的东西,答应我好吗?
而且我现在这身怀六甲的模样,把我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这种事情我还是很有分寸的!!
段云深切换了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面容看着景铄,言外之意就是“没有就是没有,你不要瞎想”。
景铄也没有过度为难段云深的意思,微微扬了一下眉毛,然后就将油纸包随手搁在了一边的桌子上,顺带还摸了一下茶壶——这吃的有点腻,茶壶有点茶比较好,不要冷茶。
段云深趁着景铄没盯着自己的功夫,再次悄摸摸地看了一眼自己大腿——那条小蛇已经不在那里了,这时候它已经悠然地游到了段云深的后腰上,进入了段云深的视线盲区。
……见鬼了?
景铄确认过茶水,转过头来,就看见段云深正在低着头,也不知道是盯着自己的大腿根,还是凸起的小腹,还是别处。
前面可以说是进门的错觉,但是现在绝对就是抓现行了。
段云深再三确认了自己目光所及的皮肤上都看不到那条游动的小蛇,一边疑惑,一边迷茫地抬起头。
然后正好与景铄对视。
景铄斟酌了一下,然后用一种不紧不慢的礼貌语气问道,“也许云深想要我和你一同沐浴?”
……不不不了吧。
你这个问句就很危险,尤其是我还刚刚做出了误导性动作。
段云深咽了一下口水——绝对不是馋的,是被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