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就写了四个字,“早生贵子”。
渡鸦送了酒,回来又伺候贺珏洗漱,把贺珏放床上的时候,贺珏已经睡着了。
可渡鸦站在床边舍不得走。
他能觉察出,贺珏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样欢喜——就算将贺勤拉下了将军的位置,将他打入地狱,又能如何呢?下一任将军依旧不会是贺珏,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了,复仇只是让自己已经扭曲的心理找到平衡点,但是并不能疗愈曾经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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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果子酒和“早生贵子”四个大字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渡鸦并没有偷偷入宫,而是走了程序由宫里的人一遍遍审核代转,最后才到了景铄的手里。
景铄看了“早生贵子”四个大字一眼,然后就随手搁下了。
当时他大概没想到贺珏的手可能开过光。
至于那酒景铄也没动,让送进来的小太监随手搁在一边。
景铄没有喝酒的喜好,准确说,他可以称得上是厌恶喝酒。醉酒带来的空虚感要比清醒的时候更浓烈,情绪起伏也更大,理智丧失,既容易坏事也让人心理上不舒服。
但是无奈贺公子送来的果子酒成色实在不错,放在屋子里就有一种淡淡的青梅香,酒味醇香混杂,别有一番勾人,所以很容易就引起了段云深这种美食爱好者。
段云深也不爱饮酒,但是这味儿和普通白酒不同,闻着实在诱人,征得景铄同意,就把那坛子酒打开了。
天地良心,段云深真的就喝了两口尝了个味儿,但是这世界上有种人叫做“一杯倒”。
而且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就是个一杯倒。
一开始段云深还不觉得什么,尝过了就放下了,接着回去研究自己的旅游攻略去了。
研究着研究着,就开始觉得自己脸上发烧身上热,转头想问景铄觉不觉得气温有点怪,张口就发现自己好像舌头有点木了,咬字变得很奇怪。
景铄这时候侧头看了一眼,就发现自家爱妃明显是醉了,脸色有些红,眼睛里朦胧了一层水汽,看得出神智还算清醒——但是景铄的直觉告诉他,很有可能只是“暂时”还算清醒。
景铄:“爱妃喝了多少?”
段云深已经察觉到自己大舌头了,尽量言简意赅:“两口。”
说完又补了一句,“窝没醉。”
段云深真的觉得自己没醉,就是舌头有点不灵活,两口怎么可能会醉?
景铄:“爱妃要不要躺着?”
段云深:“不用。”
然后接着去研究自己的地图了。
很快事情就升级了,段云深看到地图上的字开始到处跑,放在桌子上的笔也开始到处跑,反正所有东西没有一个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的。
段云深:……
段云深转过头看景铄,惊恐地发现景铄带重影,有三个。
段云深慌了,“……怎么办,窝可能醉了。”
段云深上辈子不爱喝酒,但是不代表他没喝过,所以他对自己喝醉酒了什么德行很有数。
他,酒品不好。
而且……一般闹完了之后第二天自己还没记忆。
虽然已经穿书投胎了,但是前世记忆里的教训太过于沉痛,以至于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他前世高三毕业参加聚会,据说当着同学们的面抢了班主任的假发不还,还非要拿大头笔在班主任的地中海光头上签名留恋,有人录像发朋友圈,可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顺便一说,他还挺喜欢那个班主任的,但是因为那件事,后来一直没敢回高中。
段云深看着景铄束得端端正正的发冠,觉得自己也挺喜欢自家狐狸精的,就是不知道他头发够自己薅几下,他甚至担心自己一会儿给他薅秃了。
不行,自己得自救!
也得救救暴君的头发!!
段云深这时候站起来就要去床上躺着,结果站起来找不到平衡感,景铄看他走路东摇西晃有心扶一下。结果伸手刚刚碰到段云深的胳膊,段云深就要歪地上,景铄拉了一把。
可好,段云深没歪地上,被他拽了一把改变了摔倒方向,砸他身上了。
段云深爬起来爪子在他身上乱摸,“砸坏没有,窝普是故意的。”
景铄才担心段云深摔坏没有,刚刚分明磕到轮椅扶手了,“爱妃?”
段云深闻言看向三个景铄,愣了半晌,像是在看这人是谁,看了一会儿突然眉开眼笑,“……狐狸,亲亲。”
景铄:?
第51章 不要狐狸了
段云深一句“狐狸”出了口,还没觉出哪里有不对。毕竟在他心里,暴君就是和狐狸画等号的。而且脑子里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位置,心里突然牵挂起“每日任务”来了,想着的都是不亲就要去找阎王爷打麻将了。
唯一值得段云深自我安慰的就是,狐狸是自己的,亲一口难度也不大。
景铄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猜测着“狐狸”这个词是怎么出来的。
段云深原本就因为“砸”在了景铄身上,这时候近水楼台,想着“每日任务”就要去亲人。
景铄避让了一下,不过这避让的决心似乎不怎么够,只不过侧头后撤了两分,相比之下,段云深就态度坚决得多,扑上去就不回头,然后就被段云深亲到了嘴角。
段云深的嘴唇贴在景铄嘴角没动,安静等了一会儿,大概是在等脑子里传来今日任务完成的系统提示音。
但是今日他们两个早就不知道亲过几回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自然是在第一次亲吻的时候响过了的,这时候自然是等不来的。
醉酒的段云深浑然不知,呆呆等着。
景铄等着自己爱妃退开,然后自己才好问“狐狸”的事情。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片刻。
段云深喃喃自语一般地大舌头道,“……怎莫没有响?”
景铄:?
什么没有响?
景铄还没揣测出个所以然,段云深就捧着他的头,将他的头掰正了两分,张嘴啃到了景铄的嘴唇上。
景铄:……
段云深仿佛懵懂未知的小孩儿似的,捧着景铄的下巴,咬了对方的嘴唇两下,还是没听见系统的响动。
他有些生气了,心说今天系统怎么反应这么不灵敏?然后不管不顾地就要用舌头撬开景铄的嘴唇。
景铄愣住。
他大概也没想到醉了的段云深能这么胡来,毕竟平日里他深吻的时候,自家爱妃都是被吓得一愣一愣的,现在自家爱妃明显积极得过了头。
景铄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段云深的舌头就溜进去了。
景铄回过神,无奈地将这个醉鬼从自己身上推开一些,“爱妃?”
段云深懵懂地看着景铄,“‘爱妃’是谁?”
景铄更无奈:“是你。”
段云深摇头:“我不叫爱妃,你别叫我爱妃。”
景铄:“那叫你什么?”
段云深:“主人!”
景铄一顿。
主人?
段云深站不稳,又不想坐在景铄怀里,摇摇晃晃往起爬,为了维持住平衡又不得不扶着景铄的轮椅扶手,半弯着腰,看起来像是把景铄困在了轮椅上。
段云深特别认真,“我会天天给你投喂好吃的,带你出门散步看风景,陪你到老……叫我主人。”
景铄愣了一会儿,听着段云深给自己的这个待遇,总觉得像是自己以前养那只爱犬的待遇。
他只能一边心道自己不能跟酒鬼计较体统不体统的事情,一边好奇段云深到底是在心里把自己摆在一个什么位置上,才能让他在喝醉后面对自己的时候画风如此清奇。
段云深撑在轮椅扶手上没走动都还能找不准平衡点,这时候老觉得三个景铄都在晃来晃去。
他盯着三个景铄,看看这个重影,再看看那个重影,心道,我家的狐狸好多,感觉要吃好多东西。
他忍不住又凑过去,额头和景铄的额头抵在一起,喃喃低语,“我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漂亮的狐狸精。”
景铄伸手扶着段云深的腰,他总觉得自家爱妃醉着醉着就会突然摔在地上开始打呼噜。
额头抵了一会儿,段云深又凑过来碎吻,轻啄似的,眉毛、眼睛、鼻尖、嘴角、脸颊……简直没完没了。
一边吻一边问道,“我是不是你白月光的替身?”
景铄:……
这件事怎么还没结束?
景铄真诚道:“爱妃多虑了。”
段云深“汪”地一下就哭了,“我知道,我是那只狗的替身!”
景铄:??
段云深哭得可伤心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边哭一边亲,脸颊都是湿漉漉的。
按照正常逻辑来说,景铄看自己爱妃哭成这样,应当心疼得将人抱在怀里哄才对。
只是——此时景铄实在心疼不起来。
狗的替身是什么?
原来自己除了贺珏这个白月光,还有爱犬这个朱砂痣么?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头原来住过那么多人……好吧,也不一定是人。
景铄把人推开两分,一脸嫌弃地板着脸给段云深擦眼泪——真是没想到,原来自己还能有嫌弃自己爱妃的时候。
段云深任由景铄擦脸,木愣愣地看着自家男狐狸精,看着看着他的目光就落到了景铄的发冠上。
头发。
段云深果然对喝醉酒了的自己很有数。
因为他这时候爪子果然伸向了景铄的发冠。
只不过手指头还没碰到,就被景铄给截住了。
景铄捏着段云深的手腕,满心无奈,“爱妃又打算做什么?”
段云深看着景铄不说话。
景铄:……
景铄被盯得没忍住,凑过去在段云深嘴唇上亲了一下,浅尝辄止,只碰了一下,“听话,不闹。”
段云深顿了顿,一边点头一边“嗯嗯”。
景铄揽着段云深的腰让他坐到自己腿上来,然后准备用轮椅将段云深送到床边去——他自然是可以下轮椅行动的,只是近来朝堂上是多事之秋,太皇太后估计也对自己生疑了,毕竟自己拿出的对对大将军的方法,总要有其他棋子才可以拿到。
所以此时乍一看宫殿之内只有他们两人,但是难保这宫殿之外就没有其它眼睛盯着。
景铄将段云深抱在怀里,轮椅走了没两步,段云深突然伸出爪子,开始挠景铄的喉结。
用食指抵在上面,上下滑动,就好像在玩什么有趣的玩具。
景铄:……
景铄低头,“爱妃是不是故意的?”
段云深想了想,挺正经地纠正道,“叫主人。”
景铄静静看了段云深三秒,然后停下了操纵轮椅的动作,转而扶起段云深的腰,让段云深在自己怀里坐正一点。
段云深任由景铄调整姿势,神情似乎有些迷茫疑惑,不知道景铄调整姿势是要做什么,但是还算乖巧顺从。
等把段云深的姿势调整好之后,景铄直接凑上去就是一口,咬段云深脖子上了。
段云深:!
段云深开始胡乱扑腾,疼疼疼疼!!
咬人了!狐狸精咬人!!
景铄没咬破皮,但是牙印留得不浅,察觉到段云深的扑腾挣扎之后,就松开,在旁边又咬了一口。
两次都没什么情’色意味,更像是惩戒段云深这么胡乱闹腾的。
只是惩戒也下不去狠心,皮都没咬破。
段云深这时候为了救下自己的脖子,就去扒拉景铄的头,本意虽不是要把他的发冠弄乱,但是这时候扒拉两下,想不乱也乱了。
景铄半点都不在意,松开口之后又啄吻了一下段云深的脖子,接着到段云深耳垂上咬了一口,然后才道,“爱妃刚刚说要叫什么?”
段云深捂着肩膀欲哭无泪,心道,我养了一只好凶好凶的狐狸精。
景铄不依不饶,“爱妃说朕要叫你什么来着?”
段云深醉糊涂了的脑子转不过来,但是本能已经高度警觉,这时候打死也不敢说什么“叫主人”的话了。
景铄看人装傻不说话,不知道怎么还是有些来气,于是低头又咬了一口。
段云深“嗷!”的一声,景铄松口,追问道,“爱妃之前叫朕什么了?狐狸?为何是狐狸,嗯?”
这就真是段云深自作自受了。
原本景铄可是大发慈悲准备将他运到床上去躺着睡觉的,段云深非要那么多小动作,可不就把大老虎给惹恼了。
段云深想了想,“好看,男狐狸精。”
景铄:?
景铄又是一口。
段云深捂着自己的脖子,怀疑自己肩膀上可能长了一块上等牛排,直接生吃都贼香的那种。
景铄:“那主人一说从何来的?”
段云深不说话了,摇头,特别想向暴君说自己脖子的肉不好吃。
景铄无奈,亲了亲人,心道这时候倒是知道乖了。
他此时随手取下了自己被段云深弄乱的发冠丢在一边,青丝如瀑,凤目薄唇,惑人得如同艳鬼修罗夜行。
段云深眼睛都舍不得移开,伸出自己的爪子就去摸景铄的脸,摸了脸又去碰了碰头发。
景铄抓着段云深的手,这次咬了一下他的手指尖。
段云深指尖受疼,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是景铄不放。
段云深就盯着景铄。
因为醉酒的关系,他这时候脑子里原本就是空白一片,好像一片白雾蒸腾的湖泊。所以此时看着景铄,也就只是看着,脑子里好像什么也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