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动，我不动，”云朗煦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碰疼哪了？”
　　“没事，”肖霁也不解释到底是哪疼，只是一味的耍赖，“不用折腾了，我现在没胃口，不想吃饭。”
　　云朗煦原打算劝肖霁几句，觉得好歹吃两口东西垫一垫肚子。可是转念一想，要是真难受吃下去东西弄不好还会让人更难受，再说现在的人只有营养过剩没有营养不良的，多一顿少一顿真不是什么事儿。
　　也就妥协，“好，那咱不吃了。”
　　肖霁反而不乐意，“可是不吃东西的话，会胃疼。”
　　云朗煦倒是丝毫没感觉出肖霁只是在纯粹的没事找事，皱着一张脸愁得不行。
　　正愁着，肖霁的手机响了。
　　肖霁依旧不想动，连拿手机都懒的自己来，“右边口袋，帮我接一下。”
　　云朗煦生怕造次了，摸手机的动作那叫一个小心谨慎，电话都快挂了才勉强接上。
　　李副司对于接电话的是云朗煦并不感到意外，反正事情云朗煦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所以事情完全能跟云朗煦说明白。
　　不过李副司有一个能力，就是能将屁大点的事翻来覆去说这么半天都没完。要是平时肖霁就说一句“知道了”，接着直接就挂电话了。但是云朗煦一个学生自然不敢这么操作，所以应声听着。
　　电话没有开免提，反正也是放在两个人的耳边，都能听到。
　　就在李副司要将同一件事换一种叙事方式说第三遍的时候，肖霁忍无可忍，“老李啊，你老婆没让你念叨死真的是世界奇迹。”
　　李副司怎么可能因为声音是从电话里传过去的就听不出肖霁和云朗煦之间的距离，当即就在心里骂了一句，觉得肖霁跟学生搞在一起这种事情也太不地道了。
　　“云朗煦你还小，可千万别让肖霁给忽悠了。我知道他是一个挺厉害的向导，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哨兵这年头就是征服欲爆棚，喜欢搞这种类型的。也不是说这种类型的向导不好，我只是说肖霁这个人他——”
　　“班长，挂电话。”
　　“教官……”毕竟是李副司，云朗煦还是不大好意思就这么挂了的。
　　“云朗煦，不可以挂电话，这是命令！”李副司当即义愤填膺起来，“你现在就把肖霁给我推一边去，他要是反抗你就武力镇压他，别虚。他现在就是表面功夫看着厉害，实际上就一只病猫。如果肖霁要是强迫你做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还是要感谢李副司啰里啰嗦的能力，哔哔了半天至今没能说出什么重点。
　　“挂了，”肖霁叹了口气，“这声音听得我头疼。”
　　云朗煦挂断键按得那叫一个快，把手机扔到一边给肖霁按起了太阳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完成世界的条件是攻略云朗煦，理论上肖霁应该不遗余力地耍好感度才是。但是在肖霁的认知中，师生关系或者是社会地位与资源相差较大两个人来说，他作为有更多阅历的一方，对待关系的态度反而应该消极一些。
　　因为这段关系中，他更像是用有一定的等级的号去新手村耍帅一样，是一种很欺负人的行为。他和云朗煦之间的差距基本都体现在经验积累上，对方崇拜仰慕喜欢的可能只是多出来的那几年阅历，过了几年等如果云朗煦也当上教官，他们之间可能就没有什么差距了。
　　当然以上只是他为消极怠工不积极攻略的行为给出的伟光正的理由罢了，更多的还是因为——
　　他突然想作一波。
　　“李副司的话真的挺多的，我都没听懂他到底想说什么。”还不等肖霁开口，云朗煦就表起了忠心。
　　“本来就是他多心，以为我会跟学生搞在一起，我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说着肖霁翻身，把手腕搭在眼眉处挡光，“你把文件给他送过去，如果他拉着你念经你就让他给我打电话，我跟他解释。”
　　云朗煦磨磨唧唧了半天，不想附和肖霁的话，但是又知道，肖霁想让他转班，或者用其他任何方式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所以他现在还不能冒险。
　　“教官，这次挑战，不算我失败吧？”
　　“不算，你还有三次机会。”
　　“好。”
　　云朗煦去给李副司送弹道分析，却意料之外的没有听到任何念叨，李副司只是看着电脑若有所思。
　　“李副司……？”
　　李副司将视线从电脑转移到云朗煦身上，接着又回到电脑屏幕，接着又跳转到云朗煦身上，脸上被欲言又止四个字填满。
　　“李副司，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云朗煦啊……肖霁之前的哨兵居然没死，而且找回来了，并且我现在，必须得转告肖霁这个消息。”
　　云朗煦大脑嗡的一声。

第八世界第五章
　　李副司这话说得是有很多漏洞的。
　　肖霁受伤前作为世纪最强向导，根本就不需要和任何哨兵结合，哨兵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只是拖累。
　　但是组织呢，到底还是不放心让一个向导上天入地的，所以就给肖霁安排了一个黑暗哨兵作为搭档。
　　黑暗哨兵是一种极其强大的哨兵，因为具有极强的自控力，所以不需要向导的辅助。
　　只可惜一山不容二虎，哪怕一向一哨。强强合作没有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说等于二都有些勉强。
　　黑暗哨兵那边不乐意，不难理解。黑暗哨兵动不动总是自带时代王者的称号，眼高于顶惯了，怎么可能愿意和别人合作。
　　更何况合作者还是一个可以和他打持平，甚至弄不好还能赢他的向导。
　　肖霁这边也没好到哪去，黑暗哨兵就可以独来独往，怎么他一个强大到这个份上的向导还非得来个哨兵看着他？
　　两个人面和心不合，就算是上战场也是各打各的。
　　然而即便两个人把划清界限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但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闲人，有闲人就会有谣言。
　　居然真的有传闻说他们两个关系亲近，甚至拿出肖霁白天打盹的偷拍照来证明，肖霁是夜里私念黑暗哨兵过度无法入睡，所以才会在白天睡着。
　　然后还真有人信。
　　李副司一个天天看宫斗剧的人，怎么可能少吃了瓜，把了解到的东西都添油加醋地和云朗煦说了个遍。
　　当然，李副司的瓜并不全是虚瓜，还是有一部分的石锤的。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哨兵是英勇就义，只有几个高层知道，那个黑暗哨兵背叛国家出卖情报。肖霁也是因为那个黑暗哨兵的给的假情报受的伤，最后拖着残躯竟成功地处决了那个哨兵。
　　结果受到八卦的影响，这个剧情到了李副司嘴里就变成了肖霁在爱情和大义之间选择了后者，冒着割舍掉一半灵魂的痛楚杀死了自己的哨兵。
　　然后李副司就接着这个由头，苦劝了云朗煦一波，让他别跟肖霁搅和在一起。
　　一来失去过哨兵的向导大部分都没有办法走出来，二来能手刃自己哨兵的向导，你敢碰吗？
　　如果肖霁知道李副司在搞什么骚操作，必定得问一句：有事吗？
　　当肖霁收到李副司消息的时候，是充满了疑惑的。
　　因为他可以十二分的确认黑暗哨兵死了的。不为别的，他亲手杀的，亲眼看着对方咽的气，还有有假不成。
　　通话看着免提，云朗煦就在李副司的旁边听着，然而肖霁不知道。
　　“我要见他一面。”肖霁十分确信当前世界符合核心主义价值观，不可能出现灵异事件。
　　李副司对着云朗煦手舞足蹈，仿佛在说，“你看我说怎么样，肖霁对那个哨兵旧情难忘到非要见面不可。”
　　语气上却平淡的很，“肖霁，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肖霁思索了一会儿，“李副司，你——有权限阻止我？”
　　李副司：“咳……”
　　“那我就不跟在这你废话了。”肖霁一秒撂电话。
　　李副司唯恐事不够大，意图要让云朗煦彻底死心，“没事啊云朗煦，肖霁和那个黑暗哨兵的任何交流都会被实时记录，而且我有权限查看。”
　　说着在屏幕上切换出一个界面，黑暗哨兵就坐在那里。
　　云朗煦死死地盯着屏幕中的哨兵，沉默不语。
　　审讯室。
　　肖霁和对面的哨兵对视了五秒钟，险些笑场。
　　看来治疗师上个世界乞丐没当过，所以追来这个世界吃牢饭。
　　肖霁异常散漫地倚着椅子背，用指尖敲了敲太阳穴，没有开口，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地表现出来了，“进这个世界干什么，脑子有病？”
　　治疗师也知道周围多少摄像头录着，多少收音麦放着，所以也不说话，只是比划，“不要以为让我乞讨了那么些天就完事了！”
　　“我是来这个世界棒打鸳鸯的！”
　　“不要小看我，我可是知道剧情的男人！”
　　“这个世界中黑暗哨兵可以成为你和头儿之间最大的隔阂！”
　　“有我在你们两个就不可能和和美美的！”
　　“妈的！”屏幕跟前的李副司先骂了街，“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发明的暗号！”
　　云朗煦的脸色更加不好。
　　当然，肖霁也看不懂治疗师在干什么，要是能看懂才是见鬼了。
　　肖霁无聊地敲着桌子，用关怀智障的眼神看着治疗师，等对方比划完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
　　“要不我再杀你一遍吧，”肖霁看着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之前那次不够解气。”
　　只了解世界表象剧情就以为可以掌控一切的治疗师：？？？
　　接着，肖霁又联想到黑暗哨兵之所以能够不失控，是因为对方具有极强的自控能力。
　　而奶茶都戒不了的治疗师肯定是黑暗哨兵没有可比性的。
　　肖霁伸手，在治疗师眼前打了两个响指，“仔细听。”
　　治疗师还真的认真地竖起了耳朵。
　　“有没有听到，空调在换气，摄像头在运作，隔壁的人在说话，另外一栋楼里的狗在打喷嚏？”
　　治疗师点头。
　　给哨兵提供的审讯室，怎么可能周围一片寂静。来这可是来接受审讯，不是度假的。
　　治疗师宅归宅，但是骚没有何哲骚，压根就不了解ABO和向哨到底是什么设定，只知道哨兵都挺厉害的就进来抢了这么一个角色。
　　“这些声音，以后会与你同在。”
　　“你最好祈祷我这边一切进展顺利，这样你也能早点解脱。”
　　肖霁拍了拍治疗师的肩膀，微笑，“加油哦。”
　　视角转换到训练室。
　　肖霁看着与平日里无异，仿佛中午那个病怏怏的人不是他，从前哨兵失而复得的人也不是他。
　　他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喝着冰镇西瓜汁，那叫一个悠闲自在。
　　而在云朗煦眼里，肖霁这般的悠闲自在，都是见到了那个黑暗哨兵的缘故。
　　其余的学生就没那么复杂的心思，只是大老远的就能嗅到西瓜那沁人心脾的清新味道，连冰镇的温度都能感知到。
　　感知到也没用，他们只能和温度适宜的凉白开，温温吞吞的，好没意思。
　　哨兵在分化成哨兵之前，是没有超出常人的五感的，所以也曾在年幼的时候过上过吃香喝辣的生活。
　　自打分化成哨兵之后，味道稍微浓郁一点的东西或者是过冰过热的食物，都是摧残感官的存在。但是即便这样，不代表他们就遗失了想当年干嚼冰块的记忆，现在的他们不过是只能看不能吃罢了。
　　其他班的教官都是哨兵，所以也拉不起来这样的仇恨；但是肖霁可是向导，他没在学生面前吃麻辣香锅已经是他的仁慈了。
　　学生一：“肖霁也太欠了，就没有一丁点体恤哨兵的心吗，真是良心大大的坏了。”
　　学生二：“嘘——小声点，别叫他听到了。”
　　学生一：“得了吧，他又不是哨兵，能听到就怪了。”
　　学生三：“他也就仗着咱们打不过他，不然换个别的向导，哪敢这么嘚瑟。”
　　学生一：“现在打不过以后还打不过么？等过几年，看他还能在咱们跟前这么蹦跶。”
　　云朗煦并不插话。
　　肖霁是听不清学生们都在说什么，但是一群小孩恨不得把心思都写在脸上，闭着眼都能知道肯定是在那骂他呢。
　　没找到机会好好教育治疗师一通他本来心口的气儿就不大顺，没想到还有人赶着往枪口上撞，这能怨他么。
　　肖霁放下玻璃杯，杯底与桌面发出“当”的一声响。
　　“那边那个，不是你，你右边的。”
　　学生一指了指自己，找我？
　　“对，是你。”
　　教官来教你做人。

第八世界第六章
　　肖霁连二郎腿都放下了，身体略微前倾，仿佛一副慈善好教官的模样，“触觉调节练习得怎么样了？”
　　哨兵能够自行训练的只有听觉和视觉，听觉嗅觉味觉的调节如果没有向导的帮助，基本上很难有什么长进。
　　学生自然知道自己练习得不咋地，但是当着肖霁的面，又有那么多同学看着，自然面子上不能输，梗着脖子硬上，“练得还行。”
　　“既然练得还行，那我就验收一下。来，把意识集中在触觉上。”
　　然后所有人就看着这位学生一秒进入神游模式。
　　众同学：啧，真丢人。
　　当哨兵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个单一的感官上时，是极容易进入神游模式的。处于神游模式的哨兵无法感知到外界的任何刺激，甚至可能会永久性的陷入这种感知无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