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日?”这回叶濯林没忍住,感叹出声。
当然不存在什么魔咒,自然是景行回答对了,而且从那口型,叶濯林也可以看出,景行说的赫然是他那极少人知道,连他自己都快忘了的名字。
“叶丛。”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高考原因,今天更新后停更两天哈(本来一周五更但我这几天都日更,其实已经把更新补回来了嘤嘤嘤)
第36章 男风知我异(13)
这不是扯淡,准确来说,叶丛才是他真正的大名,濯林其实只是字。南昭国的人,正常情况下男子六岁起大名,二十岁起字,由于流浪时年纪不够,这字还是皇帝赵封给起的,皇帝喊,老一辈大臣也喊,年长的更是喊得不亦乐乎,以至于时日久了便都这样喊,也没人再去纠结他的大名是什么。
何况,他自己本身也不太喜欢这大名。虽说这是父母起的名字,哪怕叫叶狗蛋也绝不能抗拒,可他父母都不在了,把他丢了,他还要顾及什么呢?而且他又不是改名,他只是明确指出过希望大家都喊他的字而已。
至于讨厌这名字的理由,其实很鸡肋,只是因为一个有口音的大臣,喊他的名字时,不经意喊成了“烟囱”,从此叶濯林就不好了。因而二十岁之后,就没什么人喊他大名,后来时日久了,他这大名更是直接销声匿迹。
朝廷外知道他名字的那一批人,应当都是他最早领的一波兵,也就是他十七岁便开始领的那些人——那时候他年纪没到二十,字就没取,同辈间都是以名相称。至于下属,规矩的人喊他将军,没规矩的,偶尔就能换来几声刺耳的真名回应,他也不当回事。
这种事又不会作为情报而被瞎传,纯属像个梗一样被一定群体所知,没有任何记的必要性,哪怕把他以前的部下拉过来,都不一定能记得这个名字。
可景行居然知道他这不经传的大名。
叶濯林再一次暗暗对景行蹙眉,神色较以往更凝重,这次可不是推断和臆想了,这是确确实实的漏洞。
景行到底是什么人?他之前一直以为认识十年的说法多多少少有些注水的意思,可现在看来,他俩认识的时间,真的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吗?
或者说,系统读取了他的记忆,然后告诉了景行?这也不可能啊,这种芝麻小事系统怎么可能跟景行说?连他自己都把这码事忘了,押题都不可能押这么准。
这问题答上来,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景行看起来也挺尴尬,头都没回,似乎是集中注意力答题了,可叶濯林还是注意到景行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就像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正紧张着。
与此同时,叶濯林这里的第三个问题也出现在了石壁上,叶濯林有些漫不经心地一看,登时傻眼。
“你身侧之人未曾消亡的执念是什么?”
“……”
脸一垮,嘴一撇,哦吼,完了,不知道。
叶濯林再次看向景行,二人对视,相顾无言。景行自然也是看到那问题了,他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有些不好看,眼神却不由自主的亮了,两种表现结合在一起,就像猎豹看见捉不到的猎物,垂涎三尺,却又无可奈何。
这壁障完全隔音,和系统的联系也是彻底断绝,叶濯林没办法,只能单单投个求助的眼光过去,但景行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用手指对着空气戳了戳,指尖指向叶濯林,再指指石壁,这意思还是很明了的。
同时也是足够令叶濯林五雷轰顶。
这肢体语言实在太明显了:我的执念啊,喏,就是你呀。
理解意思很容易,消化起来就很艰难了。
何为执念?令人走火入魔,深陷其中,非多年积攒而不成,又或是一念之差却已欲罢不能。之前做第一个任务的时候,系统也和他解释过,能成为别人执念的人,那肯定对其人有极深的影响,可叶濯林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曾经的记忆里有景行这号人物。
之前的种种问题堆积在一起,似乎只能得出个“景行认识他很久而且很了解他”的结论。
卧槽,总不能是景行一直偷窥他,然后偷窥出执念来了吧?
叶濯林平常瞧着没心没肺,其实处理大事细致得很,看起来不在乎的细节实际上记得清清楚楚,只是不怎么爱吐露心事,不愿意往外说。
他早已推断出景行很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已经跟他纠葛了许久了,但如今竟然已经到了执念的地步?虽然他早从系统口中得知景行正是因为执念而存在,可他也压根没想到景行的执念居然就是他。
但叶濯林现在有啥办法?他还能冲破壁障质问景行不成?也就是强忍着尴尬老老实实回答:“执念是我。”
这话说的艰难,就感觉像一个人偷偷摸摸为你做了很多不必要的事,你知道后,不仅不会喜悦,反而会觉得烦,因为人情就是这么欠下的,还欠得毫无意义。
然而,估计是叶濯林最近流年不利,干啥都衰,千辛万苦的作答居然还没反应,石壁跟死了似的,没个动静。
叶濯林微微一怔,莫不是回答得不够详细?而这个念头刚刚蹦出来,他就感觉脑中一空,然后世界就变黑了。
最后的念头就是:沃日,还是歇逼了。
隐隐约约听到那操蛋的提示:“信息回答不足,缺少执念缘由,挑战失败,惩罚开启。”
下一刻,眼前迷迷糊糊现出了画面,先是朦胧不定,而后逐渐清晰,直到意识被完全掠夺。叶濯林那喝倒也清醒的神奇能力终于是派上了用场,他现在脑中是翻江倒海的,可竟然清醒的明白这是幻境,这就和知道自己在做梦是一个道理。
此时他的眼前,正印出一个少年的侧影,少年的脸庞有些许消瘦,面色也有点憔悴,像极了贫困人家干苦力的孩子,由于年纪不大,身子骨也很单薄,显得整个人有些骨瘦嶙峋的。
但从侧面轮廓和骨架来看,这少年以后很大可能是个长身玉立的美男子。
阳光从窗边撒开来,印在少年的脸上,仿佛渡了一层金边,为这少年平添了一份温柔。
可少年神色似乎不大好,正煮着药,手里拿着扇子不断煽动,显得有些急促。而少年的另一只手,还攥着一张平安符,攥得很用力,像是下一刻就要被捏碎了。
而细细一看……
这平安符怎么和景行送他的那个尼玛的一模一样?
可能天下平安符一家亲吧,大同小异也没啥。
虽然只是幻境,可这少年像是察觉了叶濯林的目光,煽火的动作一顿,揉揉后颈,而后一偏头,好巧不巧正对上了叶濯林的眼睛。
叶濯林登时一愣,心想这少年绝对是个帅哥坯子啊,整张脸的任意一个零件都是那么好看,而且怎么有点眼熟呢?回忆一下。
嗯……嗯?
然后他惊奇的发现,幻境里的这个人……特么的有点像景行?
这是他震惊之余的第一感受,可他再仔细看看,便发现幻境里的这个人,除了脸,剩下和景行真是丁点都不像。
他认识的景行,风度翩翩,温润如玉,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雅人深致,以行动诠释何为“谦谦君子”,而幻境中的这个人,面庞显了几分青涩,扇扇子的动作显然是生疏的,却又很卖力,行为更多的是少年所独有的莽撞,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可叶濯林还没好好想这俩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幻境中的少年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扇子,走了过来,越来越近,和他对视片刻,一双眸子干净明亮得很,而且那眼神……简直是含情脉脉,都快滴出水了。
完了完了这肯定不是景行,景行那是温柔,和脉脉没半毛钱关系。
叶濯林刚庆幸自己分清了是非,却见那少年突然低下头,那角度,不偏不倚宛如隔空亲在了他的唇上。
……卧槽!
还伴随着那人畜无害的青涩嗓音:“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你说的。”
“……”哎尼玛,这都什么鬼玩意哦。
叶濯林猛的一惊,下意识就破出了幻境,直到看见壁障对面的景行,他还是懵的。
显示的幻境难不成就是问题的答案?也就是说,如果没答上来,就把答案在他脑子里翻江倒海一遍?
比如什么玩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他再文盲,也知道这是情话啊,还是他颠来倒去仅知的几句情话之一。
叶大文盲还没来得及把自己已知的情话翻出来苦思冥想一番,便见景行那边的石壁上再次出现了一行字:“请问,你身侧之人受过最严重的一次伤是什么时候?”
叶濯林松了口气,这还不容易?当然是二十岁那次啊!差点死了都,具体发生了什么呢?那不简单,自然是发生了……嗯?
叶濯林心一沉。
对啊,发生了什么?他根本不知道啊。
这事他早就记不清楚了,可他总是理所当然的不在乎。记忆像是不知不觉便被人凭空抽走一样,平常根本意识不到这一欠缺,直到认认真真思索相关问题,才会想起有这么一桩事。
那烧发得忒恰当,直接把他顶重要的记忆烧成一片空白,而景行是从他这里读取到的记忆,所以……
所以,石壁上的字怎么消失了?
叶濯林瞪大了眼,直到两人之间的壁障消失,他都久久说不出个字。
景行……答对了?
把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答对了?
荒合剑周围的光晕已然更亮了,隐约像是有细沙漂浮,而后便如鬼魅般直接飘了过来,叶濯林一碰着剑,那剑便老老实实将周遭光华逐渐收敛。荒合剑身泛着青冷的光,令人无端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肃杀之气,终于有了名剑该有的样子。
而充满肃杀的剑此时平静地躺在了叶濯林手里,哪怕好不容易有了尊严,也丝毫无法吸引主人的一丢丟目光。
若剑有灵,这把八荒六合第一剑怕是得委屈死。
叶濯林当然无暇顾及这是第一剑还是第二剑,他现在脑子完全是乱的:“你怎么会……会……会答完这道问题就直接过了?”
大事谨慎如叶濯林,终究将疑惑埋在了心里。
可景行又不是傻子,这问题答出来,他自己都觉得不恰当,但叶濯林没问,他也不会自讨没趣去答,只顺着道:“双生门就是这个规则,答错了会陷入幻境,然后任务是继续的,不是重来。”
“哦……”
景行瞥了一眼被叶濯林基本无视的可怜的荒合剑,转移话题:“你在幻境看见什么了?”
“呃……”叶濯林登时噎住,总不能说“我看见了一个长得和你好像但气质完全不一样的小屁孩亲了我一口并且对我表白”,这简直太不要脸了。
叶濯林最终是嘻嘻哈哈道:“没看见什么,就是些以前打仗所经历的记忆,正好怀怀旧,你呢?”
“是么?哦,我没有幻境。”
“……”好吧,景行不是活人,把这事忘了。
景行对这敏感话题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只笑着隔着衣袖拉住了叶濯林的手,温和道:“出去吧,任务圆满,你该去下一个世界了……哎等等!”
“怎么了怎么了?”叶濯林忙问。
“咳,这个……”眼见景行居然还磕巴起来了,叶濯林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整个人都严肃起来,却听得景行很不好意思地道,“还有第三个分任务,咳咳,系统不好意思和你说,已经和我说了,任务是……侍寝。”
第37章 男风知我异(14)
“……”叶濯林头皮一炸,脸一热,神情跟见了鬼似的,还是那种很骚气的鬼。
任务过于奇葩,景行瞧起来也是挺无奈:“其实不需要做什么,我又不像活人一样还得更衣洗漱,你……就陪我睡个觉就行。”
叶濯林目瞪口呆,干巴巴接话:“魂魄也要睡觉吗?”
“休眠。”
“……”
于是,一个时辰后,叶濯林生无可恋地躺在了景行身侧。
这情景若是放在以往,由叶濯林想象一下,那简直高兴死了,可真的经历一番,还是强制经历的话,那心情就只剩下“啥时候熬过去”的痛苦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强扭的瓜不甜”,想做的事,由别人强迫去做,那也会失去兴趣。况且,这事本身就特尴尬。
有见过强制要求打扫卫生的,可见过被迫□□的?
而且……
“衣服要脱。”系统打了个酱油。
“……”
“总不能睡觉不脱衣服吧?”
“……”是这个道理,可是,都已经□□还不够吗!
但叶濯林能说啥?他在任务面前只不过是任其摆布的杂草,再拌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那个,景行……”叶濯林还抱着一丝景行能自己处理的希望,“系统说衣服要脱哎?”
“嗯?哦。”然后景行靠在床背上,摊开了手,眼中含笑盯着叶濯林,这动作神情搁其他人身上或许很猥琐,但由景行做出来,就有种说不出的撩人。
这或许就是脸的重要性。
“……”叶濯林本就僵硬的身子更像根棍子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该死的任务啊?这是存心恶搞的吧?
叶濯林至今记得之前在悬崖边,他只盯着景行看便不由自主脑补出了不恰当画面,若是真材实料上下其手一番……哦我的姑奶奶。
不过再真材实料也得隔着一层衣服,叶濯林一时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心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