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册里面有自己婴幼儿时期的照片,还有上幼儿园穿着制服的照片。
“这个是……我?”蒋淮看着相片上笑得一脸灿烂的小男孩,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
“嗯。”盛文曜抱紧蒋淮,“这是你的爸爸,这是你的妈妈。”
“这是我第一次钢琴比赛得奖,儿童组的。”蒋淮看着站在艺术大厅的自己,穿着小小的西装,笑得无忧无虑。
“这是你儿童画比赛画的画。”盛文曜笑着说,“我模仿过一副一模一样的。”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一张一张翻看着从前的照片。那时候的蒋父英俊潇洒,蒋母年轻漂亮,蒋淮可爱童真。
“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就好了。”蒋淮垂着眼帘,盯着父母的模样,神色恍惚地轻声自喃。
盛文曜没有说话,他就是抱住怀里的蒋淮,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发顶。
半晌,蒋淮回过神。
他转过头,勾着一抹笑容,轻快地问盛文曜:“有你的照片吗?”
“有一些。”盛文曜点了点头,拿了另外一本相册。“我不经常拍照。”
“这是我参加全国钢琴比赛少年组的照片。”盛文曜看蒋淮盯着照片中拿着奖杯和奖状的自己,奖状上面写着:一等奖,蒋淮。
“哥哥小时候长得好像混血儿啊。”蒋淮笑笑,好似不在意那个名字一般。照片里的盛文曜已经有了现在的雏形,眉眼锋利深邃,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头。
蒋淮继续翻看着照片,盛文曜的照片都是比赛现场的照片。钢琴比赛,绘画比赛,数学比赛,体育比赛,如果有拍到奖杯奖状,无一不是写着“蒋淮”的名字。
蒋淮揉了揉眼睛,阖上相册,反身抱住盛文曜。
“哥哥,我困了。”他小声说。
盛文曜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将他压入自己怀里,“去睡吧,宝贝儿。”
作者有话要说: 差1分钟就9点了...哈哈哈
高考的宝贝们加油!!!!
☆、第 94 章
蒋淮睡在他从前的房间里,盛文曜则挑了一间客房睡觉。
虽然在梦中,他们经常睡一张床。但是现实里,他们住在疗养院中,盛文曜一直都睡在蒋淮的隔壁房间。蒋淮对过去的梦境的记忆,在醒来之前,就会被门臣用程序洗净,他不会记得他们曾经那般亲密过。
尽管如此,梦境的治疗作用仍旧发挥着,蒋淮下意识地亲近盛文曜,渐渐变得更有人气,这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变化。
盛文曜坐在蒋淮的床边,看他陷入睡眠,脸颊压在柔软的枕头上,眉眼舒展,一副放松的姿态。盛文曜伸手,小心翼翼地撩开他散落在眼睛旁的发梢,轻声说了一句“晚安”,便只留了一盏小台灯的光,走出了房间,轻轻阖上门。
客房在楼下,盛文曜走过长长的廊道,缓缓地从楼梯走下去。他走到一楼的酒柜旁,开了一瓶酒,拿下挂在架子上的玻璃杯,倒了三分之一杯的红酒。他向来有些失眠,习惯睡前喝点酒,才比较好入睡。
盛文曜只开了一盏顶灯,他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眼神望向客厅。那里空空荡荡的,月色透过窗户照进来,给沙发铺上一层冰冷的银色。
这个家并没有给他太多温暖,压抑和期待伴随着成长,让他喘不过气。
他依旧记得,母亲白歆子叫他“宝宝”的样子,她脸上的神情总是怪异的,温柔得虚伪,抿紧的唇角,就像是极力在克制着某种快要爆发的情绪。他总是害怕,下一秒母亲就会撕开柔和的面容,嘶声裂肺地让他滚,说他不是自己的蒋淮。而父亲蒋亨,编造了这个谎言,每当他叫自己“蒋淮”的时候,从来不会直视自己的眼睛。父亲的视线,经常落在他的头顶,后来他长高了,视线就落在他的肩膀。
盛家也是冰冷的。
盛家当年的掌权人是盛文曜的爷爷盛泰丰。他们在盛文曜十岁的时候,就找到过蒋亨,表示要接回盛文曜。那时,盛文曜才刚改名为“蒋淮”一年。
盛文曜的亲生父母死于他七岁的一场车祸,就在那场车祸里,盛文曜失踪了。盛泰丰一直在找唯一的孙子,找了三年,终于找到了被蒋家收养的他。
但是,当时的蒋亨,既需要一个儿子来抚慰妻子,又需要培养一个新的继承人。毋庸置疑,盛文曜早慧,性格沉稳,注定会成才,蒋亨并不愿意轻易放弃。
于是,蒋家和盛家做了协议。
具体的协议不过就是合作利润的重新分割,盛文曜继续呆在蒋家作为“蒋淮”这件事,为盛家带来丰厚的利润,盛泰丰就同意了。
直至盛文曜十九岁,盛泰丰感觉自己的身体大不如从前,而蒋亨也成功将找到蒋淮的责任传递给盛文曜,白歆子也不再时不时犯病。
两家再次达成共识,让“蒋淮”改名为“盛文曜”,接下了盛家的担子。
盛文曜盯着杯子里摇晃的红酒,狭长深邃的眼中闪过压抑和痛苦。
他冰冷地环顾这个熟悉的家,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盛文曜放下酒杯,走回一楼的客房,躺在陌生的房间里,他以为他会睡不着。但是当他想到蒋淮的睡颜,白皙的脸上,柔软的黑发散落在耳朵上,如同鸦羽一般黑而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眸,他清澈的双眼困倦地泛起水润,渐渐阖上。淡色的嘴唇在睡梦中,微微勾起,像是在笑。
盛文曜不由得也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幸好他找到了蒋淮。
在这个想法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时,一阵困意就悄然袭来。
盛文曜睡着了。
半夜。
安静的蒋家老宅,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徘徊在走廊上,伴着开门的声音,不断地响起。
蒋淮垂着眼睛,茫然地推开一间间空荡荡的房间。
“在哪呢?”他轻声喃喃着,“哥哥,在哪里?”
蒋淮踩着冷冰冰的地板,神色恍惚地走着,他走到楼梯口,扶着栏杆走到了一楼。一楼的客房就在楼梯的背面。蒋淮抬头往前看了一眼,餐厅旁边的吧台上,红酒瓶在月色里照映下,显出暗红的颜色。
蒋淮歪着头走去。
片刻后,他再次走进楼梯背后的黑暗走廊里,他没有开一盏灯,就慢慢地摸索着往里面走,那里面就是蒋家的客房。
盛文曜在朦胧的睡意中,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逡巡着。
感觉有人在直直地盯着他。
空气里也有了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
盛文曜迅速睁开双眼,眼中清醒而冷厉,狠狠看向视线的来源,当看见蒋淮的时候,他的目光又变得柔软起来。
盛文曜坐起身子,看着站在床边顶着他的蒋淮。
“怎么了?”
窗外还是深深的黑色,月亮高挂,像一把锋利的镰刀。
“我找不到哥哥了。”蒋淮的眼神仍旧死死地盯着盛文曜,“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盛文曜坐到床边,两条长腿垂下床沿,对着蒋淮张开手臂,“宝贝儿,过来。”他低声道。
蒋淮缓慢地走过去,慢慢走到盛文曜的怀抱里。
他低头在盛文曜的脖颈处嗅了嗅,“是哥哥。”他的手扔下一个东西,在木地板上发出一个闷响。
盛文曜低头看了一眼,是一把小小的水果刀,估计是从餐厅拿的。
他没有说什么,就抱住蒋淮的腰,把他往怀里带。
盛文曜温柔地抚摸着蒋淮的发丝,温声说道:“哥哥就在这里。”
蒋淮打了个哈欠,双手抱住盛文曜的脖子,带着困意,小声说道:“哥哥,我好困。”
“睡吧。”盛文曜把他抱上床。
蒋淮躺在他的身边,盛文曜摸着他的脸,脸上都是冷汗。
“哥哥,你不要乱跑。”蒋淮嘟囔着。
“好。”盛文曜半抬起身子,从床头抽了两张纸巾,帮蒋淮擦汗。他像哄着孩子一样,轻柔地拍着蒋淮的后背,“哥哥守着你,不会再乱跑了。”
早晨蒋淮醒过来的时候,盛文曜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上,看着手机处理事情。
盛文曜最近很少去公司,盛家和蒋家的事情,他一般就在疗养院的办公室处理。现在他带着蒋淮外出,就用电话跟助理沟通。
当蒋淮迷迷糊糊地钻进盛文曜的怀里,盛文曜就把手机放到一旁,摸着他半睡半醒的脸庞。
等蒋淮彻底醒过来,他眯着一双朦胧的双眸,起身抱住盛文曜。
两个人的睡衣是同一个款式,都是黑色绸缎的,抱起来滑溜溜的,格外舒服。他用脑袋蹭了蹭盛文曜的肩膀,靠在上面,问:“我怎么跑你房间来了?”
盛文曜揉了揉他的发顶,“你过来找哥哥了。”
“唔。”蒋淮甩甩头,没记起来,就抱着盛文曜,靠在他肩上睡了一会儿回笼觉。
过了半个多小时,两个人一起去卫生间洗漱。
蒋淮看着浴室了,一对一模一样的黑色杯子和两只摆放方位相同的牙刷。
盛文曜拿起牙刷给蒋淮挤上牙膏,递给他。
蒋淮心情很好地笑了,笑出了小酒窝,他接过牙刷,等盛文曜也拿起牙刷,两人才一起开始刷牙。
镜子里的两个男人,一高一矮,都穿着同款的睡衣,用同一个姿势刷着牙。
一张脸英俊野气,一张脸俊美略带稚气,头发都乱七八糟的,看起来格外温情。
盛文曜没有马上带蒋淮回疗养院。
他走出蒋家老宅,看着温暖的阳光,侧脸看向蒋淮,说:“我们去吃早餐吧。”他牵起蒋淮的手,走在马路的人行道上。
人行道上种满了大树,树枝伸展着,上面长满绿色的叶子,为他们遮挡阳光,金色的光斑从叶缝中洒落,照射在脸上。
空气里有股夏日特有的花香。
他们漫步走过街道,来到熙熙攘攘的大路上。
盛文曜带着蒋淮来到一个小摊前。
摊主是一对老年人,头发花白,但是都着装整洁干净,看到他们来,就露出慈祥的笑,脸上的皱纹都带着温度。
“林伯,2碗馄饨,4笼蒸饺,多加花生酱。”盛文曜找了个空桌,拉着小板凳,带着蒋淮坐下。
“好嘞!”穿着白背心和短袖衬衫的老头,吆喝一声,就开始煮馄饨。
留着花白的短发的老太,双手捧着一叠的蒸饺,走过来,给他们放桌上。
“小盛,好久没来吃了。”老太的眼神慈爱,看了眼盛文曜,又看蒋淮,夸奖道:“这你常提的弟弟吗?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本人呢。”
盛文曜笑着跟老太太打招呼,说:“林婶,这是我弟弟,刚回家,就带他来尝尝您的手艺。”
蒋淮看着老太太,乖乖喊他:“林婶好。”
老太太笑着说:“好好好。”
盛文曜看着桌上的蒸饺,对老太说:“您的蒸饺从我第一次吃就忘不掉。”
“想起来,第一次看到你,你才那么小,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也不说。”老太太在围裙上,擦擦手,怀念道:“一转眼,你都成大人了。”
盛文曜说:“那时候我还在孤儿院,跑出来没找到家,走到这儿,饿得不行,是你们给我拿了蒸饺和汤。谢谢。”
老头煮好蒸饺,端着两个大碗,走过来往桌上一放,笑着道:“这么一点小事,你说这么多年。”
老太也说:“你读书的时候,每天路过都找我买蒸饺,照顾我的生意。一眨眼,你跟弟弟都长这么大了。”
老太好奇地看了一眼蒋淮,“这就是小盛嘴里常念叨的弟弟小淮吧。可真好看,小盛一直说他弟弟长得好,如今一看,这话真没错。”
“老板——”
有客人喊道。
老头和老太赶紧冲盛文曜摆摆手,“你们慢吃。”
盛文曜给蒋淮拆了筷子,递到他手中,“这家我从小吃到大,老太太的手艺很不错,吃了这么些年,我还是每天都想着吃一碗。就是后来搬了家,工作忙,就比较少过来了。”
蒋淮看着一颗颗圆溜溜的混沌,鲜白的汤,上面飘着些葱花。蒸饺也一颗颗长得整齐好看,淋着浓郁的花生酱,香气四溢。
他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蒋淮迫不及待地拿过筷子,夹了一颗蒸饺,里面夹着肉馅,陪着柔韧的面皮和花生酱,格外鲜美。他拿起勺子喝了一勺混沌汤,混沌皮很薄,软软地抱住里面的馅料,随着汤进入口腔,一下子就融化了。
蒋淮胃口大开地吃着,咀嚼的时候,不时露出两颊的酒窝。
盛文曜露出一抹笑。
夏日的清晨,阳光柔和灿烂,两个人围坐在路边的方形桌边,坐着一张塑料小凳。
盛文曜吃了一口蒸饺,他曾经无数次地对两个老人说,“林伯林婶,我以后一定带我弟弟来。他长得可好看了,又乖巧。”
等我找到了,我一定带他来看看你们。
在我无助迷茫的时候,是你们给我一处庇护,给我端了热腾腾的汤。
在我漫长的少年时光中,所有人都叫我“蒋淮”,我是蒋淮的替身。只有在你们面前,我才是蒋淮的哥哥,我是“小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大部分地区的高考结束啦~~~
宝宝们,快点享受一下长长长的假期吧
我的小天使们,晚安啦
☆、第 95 章
吃完早餐以后,盛文曜送蒋淮回了疗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