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溜溜达达地沿着江岸走，穆清秋假装欣赏对岸的灯火一边瞅着哪里有卖关东煮的。
　　他打算赌一把。
　　江滩路的灯光不是很亮，但却很安静。
　　东边的风吹来，带着海腥味儿，也夹杂了几句窃窃私语。
　　“天啊，这人不会是色狼吧？”
　　“谁知道呢。看着长得还挺周正的，也不知道老看什么。”
　　“快走快走。”
　　慕清秋：……
　　“愚。我目光猥|琐吗？”慕清秋疑惑问道。
　　“猥|琐不至于。但可疑是真的。”愚如实说道，“你就装作找路边小吃就好了。没必要装作看风景啊。”
　　“有道理。”
　　想到自己三番五次的佯装都很容易识破，慕清秋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穿到什么卧底刑侦文。
　　沿着围栏走。昏黄的灯光下，干枝抽出了新芽，嫩绿嫩绿的，满满的生命力。
　　慕清秋走了一阵子看见眼熟的小车。
　　但慕清秋没有在众客人中找到许致贤的身影。
　　“说不定还在加班呢。”愚安慰道。
　　“那我买点坐在那里吃吧。”
　　“少选肉。”
　　“……我知道是晚上了。”
　　“师傅来六串海带结，一串牛丸。”慕清秋说道，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零钱。
　　“好嘞。”中年男人说道，放下手机，抬眼一亮，“诶，是你啊。今天一个人？”
　　“您还记得我啊。”慕清秋有些惊讶，每天客人那么多，都相隔那么久了，居然还有印象。
　　“小许没带朋友来过，总是一个人。他每天晚上都会来买点吃的。”师傅解释道，又小声说：“只要是十点之前，我都会给他留点牛丸。”
　　慕清秋一哂：“原来他总一个人啊。那我以后多过来和他一起。”
　　“哈哈。所以你在这里等他吗？你要是以后常来，我也给你打个八折。”
　　“谢谢师傅。我以后常来！”慕清秋被老板的亲和力感染了，笑道。
　　“别师傅师傅的叫了。你要是常来，以后就喊我林哥就是了。”
　　“诶，林哥。”慕清秋眉眼一弯，应和道，“您以后也可以叫我小慕。”
　　“穆？禾字旁的？”林师傅把新下的鱼豆腐捞了出来，淋汁。
　　“不是。羡慕的慕。”对于陌生人来说，慕清秋还是希望自己是自己，虽然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麻烦加点辣椒。”
　　“羡慕的慕？这姓挺少见。”林师傅撒了白芝麻，加了辣椒，递了过来，“哟，小许。你来了。还是老规矩？”
　　“嗯。麻烦了。”许致贤点头对老板说道，又问站在身旁的人：“一起？”
　　“嗯……好。”慕清秋心里犯嘀咕，不知道刚才他听到没有。
　　“那你别说啊。”愚的语气不是很愉快。
　　“这不是觉得老板人很好，又不是跟世界主角沾边的人嘛。再说了，慕和穆同音，说出来也不碍事。”慕清秋默声跟系统解释道。
　　“行了。多半是听见了，想想怎么办吧。”
　　慕清秋跟着许致贤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林师傅很快就把煮好的关东煮拿了过来。
　　许致贤沉默地看着自己碗里的牛肉丸，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姓是羡慕的慕？”
　　“是改过名字吗？”许致贤又问，但很快就否定了，“哪有改名字改姓的。”
　　慕清秋拿着签子转了转碎辣椒，低声承认道：“嗯，是羡慕的慕，但是……”
　　慕清秋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信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连唐晚舟都消化了很久，要不是对原身了解，都会觉得他是产生幻觉精神错乱了。
　　见慕清秋沉默地盯着汤面儿，许致贤问：“是……秘密吗？”
　　“嗯？”慕清秋惊讶地抬起头。
　　那一瞬间，许致贤看见了他难以言说的纠结表情，忽然觉得有些亲切。
　　慕清秋是也和常人一样，或许真的和他所说似的，他只是很少对外人流露。
　　那么对自己，这样是不是就不算外人了？
　　“是秘密我就不问了。虽然我很好奇，但是什么时候你愿意告诉我时再说吧。”
　　“好……”慕清秋笑道，没想到他还挺善解人意的。
　　趁着微烫的口感，许致贤咬了一口肉丸，又一次被汤汁烫了嘴。
　　慕清秋又递出了纸巾，对方接过去说道：“谢谢。我以后可以叫你慕清秋吗？就……羡慕的慕。虽然读音是一样的。还是说……？”
　　许致贤没有继续问下去。
　　但慕清秋知道他想要问什么：“可以啊。”
　　俩人吃完。许致贤看了看周围，没见着有卖糖葫芦的，可惜了一下。
　　临到地铁站，许致贤才问：“你今天过来，其实是想告诉我，墓地不是你指控艾尔公司买的，对吧？”
　　“你……看出来了？”
　　慕清秋一路都在想该怎么示好，刚才自己在意怎么圆谎，错失了帮许致贤付钱的机会。刚才聊天也在思考弥补的办法。
　　“猜到了。”
　　“那你还……”慕清秋被看穿了有些气恼，转念一想是自己演技太差，怒火顿时消失不见。
　　“你是不是傻？”许致贤笑道，地铁口的灯光映出了慕清秋懊恼的神情，像一只气急败坏的小狮子。
　　“哈？”
　　“我怎么可能会信论坛上的那些话？你要是想搞垮林达，何必大费周折？都能暗通杀人犯了，还不能在饭里下毒？”
　　慕清秋被刚才许致贤说懵，这人居然骂自己傻？
　　“啪。”
　　慕清秋额头一痛。
　　“别发呆了。早春还凉，也不多穿点，一直拿关东煮捂手。回去吧，路上小心。我也回去了，今晚夜宵吃得很愉快。”许致贤轻弹了一下慕清秋的脑门，道别转身走了另一号线的入口。
　　等疼痛缓过来后，慕清秋皱着眉头往停车场走。
　　关上车门，慕清秋怒声说道：“都知道来意了，还让老子纠结了那么久！许致贤，你个…你个…！！”
　　想了半天，慕清秋也没想到一句合适的骂人的话。
　　最终只是气愤道：“我以后要是和你合作我就是猪！”
　　陈墨带着耳麦听见了这句话，很高兴，然而愉快不到一秒，陈墨就飞速地扯掉耳机。
　　耳麦里传出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和眼前飞驰而去的黑色保时捷发出的音乐重合。
　　陈墨启动了发动机，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慕清秋：我要是再和许致贤合作一次，我就是猪。
　　不久之后，他们联手了……
　　不知道哪天许致贤听说了慕清秋的气话，嘲笑道：某人说再和我合作一次就是猪？
　　慕清秋：哼，嘲讽谁呢？！你这颗白菜也好不到哪儿去。
　　——
　　晚安，各位。
　　我明天早上可能要食言了。
　　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要改到晚上六点更新。
　　双手奉上小剧场。
　　请不要嫌弃。


第64章
　　慕清秋知道许致贤知道不会是自己时，便放松了下来。
　　转天开会，牧霂觉得原本盘旋在穆总周身的低气压都消失不见了。
　　一连三周，慕清秋不是去工地抽查施工进度，就是在办公室看各个项目组的报告。临近招标，慕清秋也不得已参加了一些酒会饭席，希望可以和一些大品牌合作。
　　这天散席，慕清秋从酒店出来。
　　虽已入夏，但夜风习习，依旧微凉。
　　慕清秋没吃什么东西，此时饿得心慌，看见江对岸的大使馆距离很近，便沿着街过了两个马路，再左转找到那家关东煮的车子。
　　买了一杯热乎乎的关东煮，慕清秋拎着从超市买的生活用品回到车上，把塑料杯暂时放在了车台上，插钥匙启动车后，开了窗户，放了一盘自己喜欢的日语流行。
　　把CD盒放回副驾驶的抽屉里时，关上用了不少力，以至于车台一震。
　　慕清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淋了一身的汤汁。
　　“嘶，好烫。”慕清秋慌忙把鱼豆腐装回杯里，掏出纸巾擦西装、垫子。
　　映着车里的光，慕清秋侧低着头检查裤子的印记，却听到了电流噼啪的声音。
　　慕清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记得原曲子没有这个伴奏，关了音乐又确认了一遍。
　　电流的声音依旧在响，慕清秋屏息凝神寻找声音的来源，最终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发现自己座位底面装了一个不到指拇大小的窃听器。
　　“又是窃听器？”慕清秋拧眉道，抬手关上了车窗。
　　慕清秋驱车而去，等红绿灯的时候翻出了在超市买的口香糖，拿出来两颗放进嘴里。
　　系统不让自己抽烟，慕清秋只好找东西替代。
　　他仔细回想自己的车什么时候被人动过，最近的时候就是在上次车胎拿去维修的那次了。
　　但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呢？
　　对比原先被男主监听，那时候是因为孟梓君想知道自己会不会对沈梦晗造成二次伤害而调查用的。
　　而现在……
　　“只有一种可能，商业竞争，非法获得商业机密。”愚说道。
　　系统说道竞争对手，慕清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许致贤，然而他直接否定掉了。
　　一个会提醒自己不要被骗的人，会大费周折地在自己车里放窃听器吗？
　　排除林达集团，剩下一个会和自己抗衡的就是姬华了。
　　虽然不排除其他隐藏的竞争对手，但是回想起之前论坛上林达集团出事，相似的昵称往自己身上扣帽子，外加去年许致贤就提过在拍卖会上和姬华发生利益矛盾，以及自己高价买走原本沈毅洪看好的土地……
　　蛛丝马迹，一点点拼凑，将慕清秋推向最有可能的事实。
　　但是现在并没有实际的证据，可以明确指向是姬华集团在背后作俑。
　　慕清秋吹了一个泡泡，破了之后，又狠狠地嚼了几下：“啧。好烦啊。不愧是养育出沈帆的家族。沈梦晗如此单纯简直是奇迹。”
　　慕清秋按了一下喇叭，踩了油门超过了前面的白车。
　　陈墨在听到叽里呱啦的音乐响起来之后，监听器就开始断断续续的了，在无线电波传来监听器暴露之后的五分钟，彻底没了声音。
　　屏幕上的定位追踪显示穆清秋的车子在回自己公寓的路上，陈墨一边焦急地啃指甲，一边思考对策：
　　是被发现了吗？那会不会怀疑？最近应该不能轻举妄动了……
　　越思考越焦急，最终陈墨咬牙下决心给张哥打电话汇报了这件事。
　　对方听了之后没有说什么，只是沉声说：“知道了。公寓的那个呢？”
　　“目前还没有发现。”陈墨咬着指甲说道。
　　“行，知道了。注意公寓的动静。”没等陈墨应声对方就挂了电话。
　　慕清秋回到公寓换了便服，又把西装放进口袋拿到小区外的洗衣店了。
　　因为经常来，所以店主和他已经熟悉了。
　　“麻烦洗一下，沾了汤汁。”慕清秋一进门说道。
　　衣服从口袋里拿出来就散发出很大的味道，周芸不确定地问：“这是关东煮？”
　　“嗯，不小心洒了。”慕清秋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对方笑了笑，说：“后天就可以过来拿了。哦，对了，刚好这套洗完了，你拿回去吧。”
　　周芸从下面的柜台里拿出叠的整整齐齐的另一套西装，递了过来。
　　慕清秋接过问道：“卡里还有多少钱？”
　　“还有100，够两次了。”
　　“好，下次取的时候充钱。”慕清秋拎着干净衣服离开。
　　转天早上，慕清秋到公司开会，从宣发部分离了一个公关部门出来，由之前帮忙写稿回应子公司拖欠工资的梁莹担任部长。
　　昨天傍晚申请的微博官方账号已经审核通过了，慕清秋交给公关部运营，用来发通知。
　　会议结束前，慕清秋特意强调不准公号私用，一旦发现立即开除。
　　这个世界在慢慢和自己原来的世界构架靠拢，慕清秋在看到滕昰代表白羽控股一半的媒体企业发声时意识到了。
　　从4G时代开始以后，市场将重新洗牌。更多的互联网企业参加高级商会就已经是信号了。
　　这个时代的名声是很重要的，所以对民众的公关也变成一项十分重要的企业能力。
　　之后，慕清秋把柳芝芝和牧霂单独留了下来，询问商讨招标的具体事项。
　　高新区圣昱广场的项目已进入工程前期，下个月月初招标完成之后，就可以把入住的店铺的招牌印出来，围在施工地的围墙上了。
　　商城的名字，慕清秋特意问了白羽，经过上级商讨过后，确定了这个名字。
　　白羽这段时间也利用控股的媒体公司做了不少广告。
　　白阳岳想借此摸索自己的一体化商城的模式，虽然林达集团在江南已经开了不少家这样的商城。
　　如果穆清秋这次成功了，他打算在北方也开始这种商场模式。
　　北方现有的几个大型商城都是最开始市场开放后从国家部门独立出来的，江南因为经济发达，那些独立出来的没多久就被许建林一手建成的商城占据市场，破产了。
　　四月底，柳芝芝协同杨天一制定好了比较完备的竞标计划。
　　应邀参加的大牌企业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有十几家，而因为较为便宜的租金吸引了众多的小品牌商家，而且圣昱商城承诺合同期为一年，一年以后可以解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