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着，秦良枫从平板上导出来的记录，设计最早也是2月27日。
　　原视频中，青年说都会有修改的日期，原稿的模样是他撤回一边边显示出来的。
　　这一点就十分可疑，一般使用电脑作图的人都知道随改随存，不然电脑一旦卡机，所有努力就白费了。
　　而存了的稿件，撤销是显示不出保存前的。
　　但这并不能证明秦良枫没有抄袭。
　　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说明眼镜男那张相似的“初稿”时间不是12月画出的，而秦良枫记录在案的稿件确实是3月底。虽然他的原稿在发给慕清秋的那个定稿之前。
　　也就是说眼镜男那边不能证伪，而秦良枫这边不能证实。
　　即使在会议对比、查找了将近三个小时，依旧陷在两难的境地。
　　这样下去，大众是不会认账的。
　　事情仿佛进入了死胡同。
　　晚上七点一刻，黄昏最后一丝光辉也被黑夜吞噬。
　　公司大部分人员都下班了，黑漆漆的大楼只剩下七楼的会议室一盏明灯。
　　慕清秋让所有人都回去了，自己一个人坐在长桌前。
　　桌子上铺满了设计稿和往来合作师的函证证明。
　　“别想了。你把桌子盯出一个洞都不会有结果的。”愚对慕清秋说。
　　“愚，你说这个世界有没有反PS的软件啊。”慕清秋问道。
　　“据原身记忆，没有。据我这段时间对世界的了解，也没有。”愚如是说道。
　　慕清秋拿出手机搜索事件相关的新闻，想看看大众都是怎么想的。
　　然而大部分人不是气愤就坐壁围观。
　　“这个世界都没什么自媒体博主出来科普一下蹭蹭热度吗？”慕清秋翻遍了网页，觉得有些违和。
　　愚没有理他。
　　又继续看了几分钟网页，慕清秋恍然发觉自己的违和感不是来自没有大V什么的出来评论，而是早上那么多媒体到公司采访，却没有一家报道出来。
　　新闻要的就是自己的消息比别的同行快。很多时候，有的记者连错别字都没有仔细检查、视频也不处理，到手了就直接发到各个渠道上。
　　“有蹊跷。”慕清秋喃喃道。
　　这件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洋洋，没过多久注册建筑师协会知道了，在注协网上发表了调查声明。
　　事关普利兹克委员会的名声，所以当晚普利兹克官网也发表了中英文通告，表示会派人介入调查。
　　于是当晚，慕清秋收到了委员会的英文邮件和注册建筑师协会的中文邮件。
　　慕清秋立刻联系了两边委派的调查员，在得知了航班信息以后，让陈墨分别联系车接、订星级酒店，安排妥当。
　　设计师的图纸抄袭，调查费原则上不该由公司担责。
　　但如果没有抄袭，人家也不必费时间调查了。而秦良枫是白羽名下的建筑设计师，发给委员会和协会的工作联系地址也是盛发公司的地址。
　　由此，从情理上，招待费就都由盛发公司包了。
　　慕清秋确认了陈墨安排好的酒店、航班、接车信息以后，关了办公室的灯，准备公寓。
　　现在脑袋一片浆糊，慕清秋决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处理。反正注协和奖项委员会都要介入调查，网友也不会指责自己包庇设计师了。
　　已经晚上十点了，慕清秋晚饭还没有吃，家里冰箱也没有存货了。
　　慕清秋打算在外面吃。然而，小区附近没有什么餐馆，公司附近的小店也都关门了，慕清秋想了想开车去了竹栗区的繁华地带。
　　即使饿得前心贴后心，慕清秋也挑剔了好几家，看着餐馆玻璃窗上油烟机流下的黑色油污，他实在不想进去。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金茂大厦附近的M记快餐店。
　　点了最低卡的麦香鱼套餐，慕清秋纠结了一分钟还是选了一杯巧克力新地。
　　“您好，麻烦来一个原味板烧……再来一个香芋派”点餐的人看了一眼旁边熟悉的身影，“咦，清秋？……等一下”
　　“先生，就要这么多吗？”服务员问道。
　　“清秋，你吃香芋派吗？”
　　“……不吃。”慕清秋拒绝了。
　　“那就要这么多吧。”许致贤对服务员说道。
　　许致贤拿了小票就站到慕清秋旁边一起等着了。
　　“你怎么也来吃M记？”慕清秋相当疑惑。
　　他就不明白了，一个房地产大鳄，随便给五星酒店打个电话会没有人给送餐？
　　“过十点了。关东煮收摊了啊。”许致贤回答的理所当然。
　　“不是。你怎么会来吃……”
　　“有人规定了我不能来吃吗？”许致贤挑眉反问道。
　　“没……”慕清秋不说话了，安静等餐。
　　“先生，您的薯条是现炸的要等一会儿。”服务员拿着两个汉堡对他们俩人说。
　　“好。”俩人同时点了点头。
　　“一会儿……坐一起？”许致贤提出来。
　　慕清秋无所谓，点了点头没出声。
　　俩人拿了餐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晚上十点的快餐店虽然灯火通明，却没有什么人光顾。
　　“抄袭……那件事怎么样啊？”依旧是许致贤先开口。
　　“不怎么样。”慕清秋如实说道。
　　现在举步维艰，即使许致贤要捣乱也没有必要。
　　“时间没有办法确定吗？比如记载的原稿设定什么的，比那个日期早？”许致贤继续试探。
　　“没办法，两边都找不到实证。那个说抄袭的，他创建文件是12月的。如果没有办法说明他的原稿是最近改过的就没有办法。”慕清秋糟心地舀了一勺冰淇淋，想给烦躁的心情降降温，“明天看调查员怎么说吧……”
　　“你确定你设计师没有抄？……嗯，你应该不会包庇，毕竟真的抄了对公司声誉没有好处。算我多嘴。”
　　慕清秋被这个自言自语地人整无语了。
　　“所以只要能证明他的原稿改动在定稿之前就可以了是吗？对方的原稿你们得到了吗？”许致贤问道，语气不单单是好奇。
　　“傍晚拿到了。”慕清秋在谈话间已经吃完了一个汉堡。
　　“哦。”许致贤点了点头，也把自己仅剩的香芋派吃掉了，“走吗？”
　　“走。”
　　这次出了店铺拐角就是地铁口，慕清秋跟许致贤道了别，回到自己的停车位，开车回公寓。
　　关上车门，慕清秋脑海中还是男人走下楼梯的身影。
　　这个总裁也够神奇的，不配秘书，总加班不说，下班还坐地铁回家。
　　就没见过如此亲民，身价还上亿的总裁。
　　坐在地铁上，许致贤一手搭在额头上，脸色十分不好看。
　　他觉得自己一旦张嘴就会吐出来，心里后悔道：“吃撑了。早知道慕清秋不爱吃派就不点了……关东煮的汤怕是把面饼泡涨了……”
　　第二天下午，注协的调查人员王晓丽先到了。
　　在了解了具体事情经过以后，就将眼镜男的稿件和秦良枫的设计做对比。
　　“色调不同，暂且不论。但是建筑结构是差不多的。网上这个受力结构还有待改进，但基本构造可以说是几乎一样……”经历了三个小时的分析，王晓丽的答案和李永鑫的一样，“如果不能从时间上证明，基本就可以判定为抄袭了。”
　　王晓丽眼神极为严肃地看向慕清秋，将自己的结论说了出来。
　　倏而转头，她又对秦良枫道：“如果真的判定为抄袭，你的注册建筑师资格证是要没收的，且永远剥夺你的参考资格。”
　　“这边没有办法证明时间，网上那个人也不能证明自己初始稿件就是这样的，他也有修改。怎么可以就定为抄袭了呢？”慕清秋理据力争，他总觉得对方太妄断了。
　　“……”王晓丽沉默了一会儿，拉下脸说道，“委员会的不是也要来调查员吗？看他怎么说。”
　　慕清秋见对方不悦，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自己不是专业的：“陈墨，带王小姐先回酒店休息吧。王小姐，等普利兹克的人来了，我再通知您。”
　　王晓丽没应声，直接推门离开了。
　　慕清秋看着离开的人：……是我们哪里招待不周了吗？干嘛甩脸色啊。
　　普利兹克的人一下飞机，行李让助理送到酒店就直接来了。
　　普利塞提到公司已是下午五点，他和慕清秋协商了一下，让慕清秋加班陪着做判定。
　　然而还是一样的结论。
　　他用着不是很标准的中文说：“这件事如果按照英国的案例法，是可以判定为抄袭的。”
　　“但青鹤国是大陆法系。”慕清秋反驳道。
　　“那也要证明这个时间比网上那个人早。”王晓丽说道。
　　网民们都等着最终的结果，官博下面每天都有人评论讨说法。
　　事情就这么僵持了三天，临近营业的时间越来越近。
　　慕清秋这几天一直致力让秦良枫找到早一些的时间证据，公关部已经有人劝慕清秋放弃给予对方赔偿息事了。
　　但慕清秋坚持不让，直到第五天早上，安保公司打来电话，圣昱广场门口的大理石被人恶意喷漆，玻璃门上也都是臭鸡蛋的痕迹。
　　“监控呢？这是故意毁坏建筑！事情还没有定论！”慕清秋接到电话，声音都高了八度。
　　“他们都带着口罩面具，监控没有拍到样貌。我们还有一个保安受伤了……”
　　慕清秋气得手指发抖，按了红键，把手机砸向办公桌。
　　惯性带着手机，撞倒了瓷杯，里面的咖啡瞬间扑向桌面，淋湿了地毯。
　　作者有话要说：　　哎，摸摸清秋，下章就变好了，不气不气
　　许致贤：我来帮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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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来晚了。
　　最近事情有些多。
　　我还会保持日更，但是时间不能确定了，十分不好意思。
　　这个周末我尽量多赶点出来，尽量下周恢复早上更新。
　　感谢大家的评论与收藏，十分感谢~


第68章 （3）
　　田勋早上一进门就看见了穆总半背着办公桌抱臂蹙眉，桌上一片狼藉，浅褐色的液体还在往下滴。
　　他小心翼翼地帮穆清秋收拾好了办公桌，大气都不敢喘。
　　田勋第一次见穆总发那么大的火，明明原先在营销部被人按头欺负都没说什么。
　　慕清秋听见了动静，转过头见是田勋，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早，你来了？谢谢，不用收拾了。一会儿让阿姨帮忙拾一下就行了。现暂跟我一起去……”
　　手机震动着，在桌子自上发出嗡鸣声。
　　是陌生来电。
　　慕清秋挂断了。
　　这段时间这个工作手机号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骚扰电话。
　　刚要继续说，对面又打过来了。
　　慕清秋再挂断。
　　对面再打来。
　　反复了三次，慕清秋啧了一声，极为不耐烦地接了电话。
　　“你为什么总是挂断我电话啊！”
　　慕清秋没说什么，对方倒是先埋怨起来了。
　　“你谁啊？有事吗？”
　　“……”
　　沉默一秒，只听对方用相当无语的语气说道：“是我啊。许致贤。我给你发了邮件包你也不回我……”
　　“哈？许致贤？”慕清秋懵了，“你电话里的声音怎么是这样的？”
　　“……我怎么知道。先别说这些，看我发的邮件，你要是担心电脑中病毒，就先用你的苹果手机打开。当然，没有病毒。”
　　“哦，好。”慕清秋用肩膀夹着电话，双手解屏了电脑，查看邮件，“Kenneth X 0316这个？”
　　“对。是我的私号。主题是软件包。”许致贤说道，“你把压缩包下载了以后，打开有用户码，我写了个文本你照着一步步来就是了。”
　　“好……”慕清秋点了点鼠标，按照步骤安装，“这是干什么的？”
　　“你可以把这个理解为反PS软件。是我找美国伯克利大学的朋友连夜写出来的。”
　　“那么强？！”慕清秋一脸震惊。
　　“也没有很强，原本就是他研究的课题之一，程序设计已经进入尾声了。就……拜托他抓紧了一下。”许致贤解释道，“应该能帮到到你，我看那个建筑师用的是2013版的，只要是14年以前的都可以。”
　　“谢了……你也够厉害的了，伯克利可以算是美国计算机行业的顶尖大学了。”慕清秋忽然发现自己认识的富家子弟都很强。
　　“没有，机缘巧合。我留学时跟他一个摩托车社团，他那时候刚从金融转了计算机，和家里人闹别扭，快饿得吃不起饭了。”
　　慕清秋：……
　　安装程序很快就完成了，慕清秋用这个还没有公测的软件打开了建筑师的原件，不到一分钟就自动还原了初稿的样子。
　　“装好了吗？”电话还没有挂。
　　“装好了，解出来了。”慕清秋情绪有点激动，但更多的依旧是愤怒，“原稿就是一团线！”
　　许致贤听到电话那边传来深呼吸地声音，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嘴角微勾。
　　“谢了，我……，你……，算我欠你个人情，你……”慕清秋思考了半天也想不出对方会需要什么。
　　“不着急还，要是有需要，我就联系你。”电话那边的语气轻松愉快，“哦，对了。把我手机号存起来，不许拉黑，不许再挂我电话。”
　　“好的。”慕清秋遵命道，“这个软件怎么看具体的修改日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