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九黎侧头看他，道：“你们先离开吧，我们一会儿回去。”
　　纪棠看着楚鹤晏冰冷的眼神，点了点头，道：“那你们快点下来，我们在一楼等。”
　　二楼拐角处，楚鹤晏盯着姬九黎，眼中神色莫名，问道：“是不是有人在地下车库拦过你的车？”
　　姬九黎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楚鹤晏道：“他抓你的手了？”
　　姬九黎道：“我没反应过来，你怎么了？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从刚刚开始就不对劲了。”
　　楚鹤晏道：“为什么没告诉过我？”
　　姬九黎有点懵，直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又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斟酌着回答：“没必要吧，就一件小事，我有印象还是因为我动手把他打了。”
　　“哈哈哈，你看，都是真的，你的好队友们，都在想着怎么让他离开你，你看见那种眼神了吗？直勾勾的，啊，我还有好东西没给你看。”
　　楚鹤晏又被拉回了那个空间，最后一面墙上出现了一片灰蒙蒙的东西。
　　“昨天他做了一个梦，你猜猜他梦到了什么才会吓醒呢？”
　　灰雾逐渐散去，昏暗的空间里，铁链响起的声音异常清晰，姬九黎脚腕上挂着一个精致的银环，铁链延伸到地上随着他的挣扎叮铃作响，脚踝已经被摩擦出红痕，他锲而不舍的往下拽着银环，精致的面容上满是怒气。
　　楚鹤晏看见自己打开门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罐药膏，径直走到了他面前蹲下，刚想抓住他受伤的脚踝就被他躲过，“别碰我！”
　　画面里画面外的楚鹤晏眸子俱是一颤，他什么时候见过姬九黎这样满脸厌恶的对他说出这三个字，而显然，屏幕里的人被激怒了，他不顾姬九黎的意愿将他摁在了墙上。
　　姬九黎受到惊吓醒过来，眸子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然后到后来的委屈。
　　他在害怕。
　　“你吓到他了，内心的最肮脏的地方展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只想逃离你，看到了吗？遵循自己的内心吧，已经回不去了，他已经看到你本来的面目了，你装的再好，也没有用了，他想离开你。”
　　“他想离开你……”
　　“他想离开你……”
　　房里腾升起黑雾，在楚鹤晏周身徘徊，那些声音一遍一遍重复着同样的话，四面墙壁上一遍又一遍播放着画面，他眼中越来越沉，看不见底，黑雾终于有了侵入的缝隙。


第77章 天使福利院
　　“鹤晏？鹤晏！”身体被大力摇晃，楚鹤晏回过神，眼前是姬九黎焦急的脸，“你怎么了？”
　　“为什么不叫哥哥了？”他眼底氤氲着黑雾慢慢将姬九黎逼到了墙角。
　　「你看，他害怕了，他后退了，还好这里是个墙角，要不然，他就跑掉了。」
　　“阿黎，怎么不说话？”楚鹤晏微微笑着，手指摩擦着他的脸颊，那一小块皮肤都有些发红了。
　　姬九黎把手抵在身后的墙壁上，已经退无可退了，楚鹤晏给他的感觉太过危险，他顺着他的话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楚鹤晏看清他眼中的紧张，手指下滑捏住他的下颚，“你在怕我？”
　　“没，没有……”
　　“你在害怕我。”这次是肯定句，下颚的手指逐渐收紧，他感受到细微的疼痛，忍不住挣扎道：“你先放开我。”
　　楚鹤晏道：“放开你？好让你离开我吗？”
　　姬九黎睁大眼睛，“你在说什么啊！”
　　楚鹤晏道：“不可能的阿黎，不可能的，你休想离开我！”
　　像是神经质一般，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姬九黎困在双臂之间，“你永远都别想离开我，我们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好不好？”
　　简岚现出身型趴在简廷旁边的桌子上大笑着，“哥，你知道他被吓成什么样了吗？一直往后缩，可惜后边是墙，哈哈哈，你真该看看。”
　　简廷微微皱眉，“别做太过。”
　　简岚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尽数收去，道：“哥，你知道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什么了吗？我看见你心心念念的人被那个男人摁在墙上咬，可是那个人曾经说过，有天我们在这里看到他，不要放水，哥，你要去救他出来吗？”
　　简廷揉了揉眉心，道：“小岚，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这几天情绪一直不对劲？”
　　简岚撇过头，闷声道：“对不起。”
　　办公室里只剩下简廷一个人，简岚残存的情绪还影响着他，让他的心情有些暴躁，他站起身，还是决定去看看，虽然大人说明了不许放水，但如果太过分，他也是……不允许的。
　　二楼拐角处已经没有人了，他站在楼梯口半晌才转身回了办公室。
　　叶檀夹在三个人中间瑟瑟发抖，他左边是楚鹤晏和姬九黎，右边是纪棠，总觉得的气氛有些不对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就这么别扭着回到了研究楼，安升和凌烟看见他们刚想叫人，就看见楚鹤晏拉着姬九黎从门口走了过去。
　　两人面面相觑，问道：“这是怎么了？”
　　叶檀摇摇头表示自己很无辜，纪棠道：“别看了，这些没用，最后的线索应该在负一层。”
　　安升道：“楚哥他们怎么了？”
　　“我们没事，好得很，倒是你们，在看资料的时候，谈论别人的事看起来很开心。”楚鹤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可以问一下你们在说什么吗？”
　　“呃……”安升看了看凌烟，用眼神问道：讨论别人占有欲强看起来很带感这种事情适合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吗？
　　凌烟微微摇头，“楚哥，你中途回来了？”保佑保佑，没听见不该听的……
　　楚鹤晏看他们欲言又止互相掩饰的样子，道：“没有，随便问问，我来只是告诉你们，这个副本结束之后，我会把队伍解散，剩下的几天，各自保重。”
　　几人瞬间抬头看他，“什么？！”
　　楚鹤晏道：“我和阿黎之间。不需要第三个人，懂了吗？如果你们不识相，我会杀了你们。”
　　“楚……楚河！”充满怒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姬九黎一把拉过他的手臂怒道：“你说要过来问点事情就是要说这个？！我知道你受影响了也纵着你，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啊，他这么生气，看来真的不想单独跟你在一起，只有你们两个人的生活遥遥无期啊，怎么办呢？」
　　“阿黎，你不想跟我单独在一起吗？”
　　“你够了楚河，我觉得以你目前的状态，我们还是分开一会儿比较好。”姬九黎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道：“我会在这里继续看资料，你如果想明白了，再过来找我。”
　　楚鹤晏看着他，他退后两步绕过他往屋里走去，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纪棠关上了门隔绝了他的视线，屋子里一片安静，姬九黎和纪棠坐在地上翻着资料，三人互相看看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明明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楚鹤晏走到尽头的洗手间拿凉水冲了一把脸，简岚抱着手臂倚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红血丝遍布的双眼。
　　「被抛弃了，啧啧，好可怜啊，像条流浪狗一样，被无关紧要的人关在门外，他都不回头看你，你就这么离开了？活该他不要你。」
　　楚鹤晏笑了一声，“先让阿黎喘口气，才容易把他带走，你属于这里，有没有什么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你想做什么？」
　　楚鹤晏从口袋里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拆下来的束缚带，摩擦了两下轻声道：“我只是不想看见阿黎再跟除我以外的人接触了。”
　　姬九黎站在柜子前随手翻着资料，他心情不佳连带着手下的动作也无比烦躁，那些评估报告一本本被他扔到地上，突然，他动作一停，与那些纸张不同质感的本子被他拿在手里，页面上也是心理评估报告几个字。
　　他翻开本子前两页上也是千篇一律的数据，在第三页上有了不同，幼童稚嫩的字体写在纸张上，歪歪扭扭的竟是一些心理独白。
　　「我对哥哥，只要一想到我受苦难的时候他会感应到我，我就没那么难过了。
　　哥哥是最温柔的人。
　　我一直注视着哥哥，如同哥哥也一直在注视着我。
　　我们打娘胎里出来就连在同一根脐带上面了，没有人比我们更亲密了。
　　我受苦难也就罢了，可是哥哥不该经受这些痛苦。
　　我尽量麻痹着自己的感知，因为我不想让哥哥感应到这些在我身上发生的罪恶。
　　我感受到了，哥哥在呼唤我。
　　哥哥这么好看，为什么当初要把哥哥抛弃？丢了一个我还不够吗？
　　哥哥会一直想着我吗？
　　我闭上眼睛，痛苦间竭力想传达给哥哥的是没关系的。
　　我想让哥哥进入轮回，可是我舍不得。
　　我是厉鬼，可能永远是这副样子了，可哥哥不行。
　　我看着哥哥，就像看着另一个自己，我爱自己，同样也爱哥哥，我爱哥哥，所以我才爱身为另一个哥哥的自己。」
　　楚鹤晏站在负一层走廊最里面的一扇门前，门上渐渐浮现出一个把手，他看了半晌。
　　「放心，这里面什么都没有，连光也没有，特别适合你。」
　　楚鹤晏打开门进去，光线从门缝溜进去，四面都是墙壁，没有灯，只在天花板的角落处有一个通风的管道。
　　他将束缚带扔进房间关上门出来，坐电梯回到了二楼，他推开资料室的门，看见几人凑在姬九黎身边看着什么靠的很近。
　　几人听见动静回头，姬九黎安静的看着他，他走到他面前，眼中戾气消散了不少，轻声道：“阿黎，我们谈谈。”
　　姬九黎站起身跟他出了门，倚在走廊的墙壁上，“说吧。”
　　楚鹤晏道：“我刚刚自己又去看了下，负一层有间房门开了，里面应该有线索。”
　　姬九黎道：“就说这个？”
　　楚鹤晏道：“在这里吵架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我们出去了再谈我们的事。”
　　姬九黎差点气笑了，“行啊，我去叫他们一起下去。”
　　楚鹤晏拉住他的手臂，像是妥协般道：“阿黎，我不想因为别人跟你吵架，我尽量控制自己，你别叫别人行吗？”
　　姬九黎蜷了蜷手指，最终还是转回身道：“带路。”
　　两人从电梯下去，楚鹤晏走在前面不吭声，姬九黎跟在他身后看着两侧仍然紧闭的房门只感觉有些不对，他停下脚步叫他，“楚鹤晏，你要带我去哪儿。”
　　楚鹤晏背影一顿，回头道：“去找线索，在最里面那间房。”
　　姬九黎道：“就我们两个，万一有危险不是跑都跑不了？我把所有人都叫下来，这总可以吧。”
　　「前功尽弃了要……」
　　楚鹤晏眯了眯眼睛，转过身到他面前俯下身直接把他扛在肩上大步往前走去，姬九黎身体一轻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他挣扎着想下来，但是力气却撼动不了他分毫。
　　几步的距离他就被带进了那间房里，门一关上，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这样的情况下他突然冷静下来，手腕被抓住缠上什么东西，然后收紧，整个人被圈进一个怀抱里，灼热的呼吸喷在耳边，“抓住你了宝贝。”
　　「对，就这样，千万别松开，把他永远都绑在你身边，才是你最想要的……」
　　“对，这确实才是我最想要的。”楚鹤晏嗅着怀里人的味道无比满足，连声音都懒散了不少。
　　姬九黎被他的气息弄的微痒，侧了侧头问道：“楚鹤晏，影响你的东西，在这个房间里吗？”


第78章 天使福利院
　　楚鹤晏抱着姬九黎漫不经心的应着，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孩子，阴鸷与神经质通通远离了他，只余下眼中未褪去的红血丝能证明他确实还在影响之中。
　　简岚在暗处看着心里的警报拉响，他感觉事情好像超出了自己预料的范畴，第六感促使他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了房间之中。
　　姬九黎仗着乌漆麻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奖励的吻了吻楚鹤晏的唇角，轻笑了一声道：“跑啊，不是能耐吗？”
　　莹蓝色的光浮现在墙壁的边角线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墙角简岚的身影随着光芒的流转渐渐显现出来，他眉宇间带着煞气冷冷的看着还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姬九黎看到他的样子一愣，“简廷？”不对，他想起无意间翻到的那本不一样的评估，“你是简廷的弟弟。”
　　简岚看着楚鹤晏，“你装的？”
　　楚鹤晏懒得理他，头埋在姬九黎颈窝里闭着眼养神，与那股撕扯他意志的情绪对抗耗费了他不少力气，简岚看他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功亏一篑了，但是他实在好奇明明黑雾已经入侵了，楚鹤晏为什么还能保持自己的理智。
　　姬九黎总算知道为什么一直不知道BOSS是谁了，双BOSS局，一明一暗，善恶人格，简廷是给线索的，他弟弟是使绊子的，一开始，就已经动手了，至于为什么敢就这样跟他共处一室，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在教唆人杀人，如果姬九黎没猜错的话，他只能入侵玩家的心灵进行蛊惑，而不能直接动手。
　　整个福利院是一个巨大的试验场的话，研究楼上层是办公室和抢救室病房，用来安置那些在地下二层受伤过重的孩子，地下三层是福尔马林池用来保存器官，那么多的尸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匆匆扔到下面毁灭证据的，那么地下一层，紧闭的房间，空旷的屋子，单单这一个没有什么危险的房间反而让姬九黎想到了感官实验，一点光都没有，恐怕是视觉剥夺实验，而其他的房间相对应的应该是听觉，触觉，呼吸，甚至还有痛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