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送完后。
盛臻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直到手机信息提示灯亮起了,他才打开手机,点进了定位。
——A市沿南路仲光公寓A栋8楼3号。
原来他的小梨花精背着他,偷偷溜去了别人家啊。
但有家不回的孩子,可是会被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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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琛培训到傍晚才回来。
他一开门进屋,就发现温枕半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但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头一直紧皱着,像在做噩梦。
周琛想了想,轻手轻脚地去给他拿了一条空调被。
但没等他盖好,温枕就睁眼醒了。
“回来了?”他问。
“嗯,培训了一天,要是我还成为不了金牌经纪人,都愧对我为培训死的脑细胞。”周琛调侃道。
“会的。”
“喔,对了,那个综艺因为场地原因要提前开拍,你明天早上就得过去了。”
“这么突然?”
周琛将外套搭在沙发上:“是啊,明天早上不培训,我开车送你过去。”
“好。”
“我跟你说,你拍这种综艺,一定要机灵点知道不?不然到时候被欺负了,周哥也赶不过去。”
温枕失笑,转移话题问:“今晚吃什么?”
“吃..要不你来做?”周琛挑了挑眉。
两个厨房杀手汇聚一室的结果,就是点了一桌的外卖。
看着桌上泛着油光的菜,温枕倏地有些想念盛臻做的饭菜,但可惜,他现在暂时还不想回去。
“我说你,今天一天心不在焉的,有这么难过吗?”周琛啃了一口鸡腿,“朋友骗你还好,你应该庆幸不是你的恋人骗你。”
温枕:..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那骗你的男人就更是个十恶不赦的鬼了。”周琛给他倒了一杯饮料,“所以何必要为一个十恶不赦的鬼烦恼呢?小枕开心一点好不好?”
温枕听着,总算露出了今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他弯了弯唇,右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好。”
“那赶紧吃完,看看电视,然后洗洗睡。”周琛笑道。
“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直到餐桌上的快餐一扫而空后,他们又看起了电视。
电视打开的时候,刚好切到了正在报道顾氏集团的财经频道。
温枕想了想,问:“周哥,你知道这个顾氏集团吗?”
“隔壁C市鼎鼎大名的顾氏谁会不知道啊。”周琛眯着眼,回忆道,“那会我初出茅庐的时候,也去顾氏集团面试过,但我在简历表环节就被淘汰了。”
没在现代上过学的古人温枕问:“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没文化啊。”他抬起脚,搭在桌子下方,“顾氏集团的人,个个都是不可多得的精英。”
“哦。”他咬下唇,又问,“那你知道,跟顾氏旗鼓相当的企业有哪些嘛?”
“嗯?国内跟顾氏一个地位的,那肯定是盛家啊。不过盛家人低调神秘,他们的财权究竟多大,不是我们这种平凡人能知道的。”周琛摸着下巴,笑道,“不过,哥可以给你打个比方,就比如我们这种娱乐公司吧,一年赚的钱,可能也就是盛家一天赚的钱。”
温枕:..所以,能够被顾氏集团总裁认识的盛臻,真的跟那个低调又神秘的盛家相关吗?可是,竟然他那么有钱的话,为什么要装作一个落魄户呆在这里呢?而且,每天骗他真的有那么好玩吗?
温枕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了?忽然问这些?”
“没事。”温枕敛去眼中情绪,按下遥控换了个台,“我们看其它的吧。”
“行,看奥特曼怎么样?”
“好。”
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越来越大,温枕听着,倏地想起了某个在雨夜里会腿疼的人。
他眸光微颤,紧抿着唇,心里不断纠结着。
最终,脑袋里的感性小人占据了上风,将理性小人击溃。
温枕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给远在店里的盛臻。
——晚上腿疼的话,记得泡一下脚。早点休息。
雨声,奥特曼打怪声,还有耳边周琛的笑声,都比不过温枕这个时候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刚想关手机,就收到了盛臻的回信。
——泡了,但还是疼得厉害,可惜小枕不在。小枕专心工作,我在家等你回来,晚安。
看清回信后,温枕紧捏着手机。
耳旁嘈杂的声音将他紧绷了三天的神经挑断,他猛地站起身,沉声说:“我想睡觉了。”
周琛察觉到了温枕的变化,也没多说,就让他去睡了。
温枕关掉门后,就躺了下去。
刚刚点外卖的时间,两人就已经用石头剪刀布的方法商量好了谁睡房间,谁睡沙发。
周琛输了之后,就换好了新的床单被套。
所以这会,温枕埋身在被子里,不断翻滚着。
窗外雨势不小反大,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温枕竟然觉得他的腿也在隐隐作痛。
他带着恼意,掐了下腿,才将那股疼意驱散。
温枕捂住耳朵,蜷缩在被子里,慢慢地回想着前世。
其实他并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他也是有家人的,只不过当时年幼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听信了他母亲的话,满心欢喜地呆在原地等她回来。
他就这么等啊等,从早等到晚。
但却什么都没等来。
那个时候的他很固执,连着在那条小巷等了三天。
他以地为席,露宿在别人家的墙沿下,只是为了等那个跟他说,去买点东西就回来的母亲。
直到恰巧瞧见的商贩告诉他,他的母亲丢下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后。他才离开了那条小巷,成了跟流浪儿睡在破庙里的孤儿。
他家里穷,除了他之外,他的母亲还要抚养两个弟弟。
他其实不怪她,只是偶尔路过那条小巷的时候,会奢望地想,他的母亲会不会后悔回来找他?
但是没有。
从来都没有。
所以他被清昀师尊带回上清门后,才会那般小心翼翼地讨好。
直到清昀师尊仙逝,他就把自己彻底伪装包裹了起来,将那些会伤害他的谎言隔绝在外。
他就这样维持了上百年,直到重生,遇到了盛臻。
可惜,他太愚笨,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就像这次,他把柔软的肚皮露出后,又被谎言无情地割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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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周琛大清早就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温枕叫醒了。
两人收拾了下,过了十几分钟,公司给温枕配备的化妆师按响了公寓门铃后,就开始给他捣鼓造型化妆。
一顿折腾下来,差不多八点半了,两人才赶往目的地。
他们在A市的海岸边瞧见了等候已久的导演组,以及同来参加综艺的艺人们。
周琛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只留下温枕沉默地看着眼露惊艳的陌生人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年轻导演非常懂得怎么调节气氛。
他先是让大家自我介绍了一圈后,才开始讲解这次的比赛规则。
参加综艺的共有两组选手。
一组是在体育行业里实力强劲的路人,一组则是像温枕这样的艺人们。
两组选手总共十二人,由于这场是团队赛,所以他们必须组成四个小分队争夺胜利。
比赛地点在一个小孤岛上。
选手们必须在孤岛上进行一天一夜的拍摄,其中,他们所需要的生活物资,节目组早就放在了岛上各处,需要选手们自己寻找。
此外,哪一组先找到节目组藏在岛上的宝箱,便能拿下开局首胜。
胜利的小组,可在下一场的比赛拍摄中,自行选择队友。
听完,温枕眼底掀起了几分兴致。
由于是第一场比赛,所以四组的小组成员是由节目组提前抽签决定的。而且,从下一场起,才会有淘汰赛制。
节目组不会对选手进行跟拍,因为整座岛都就被他们装好了各钟摄像头。
他们只需在游艇上实时监控,以防意外发生。
温枕被抽到和一个篮球远动员,还有一个歌手组队。
篮球运动员季苟高大帅气,歌手舒子钰较为瘦小,但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所以很快就跟众人打成一片。
他们坐在游艇上,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选手都戴了耳麦,所有的谈话,以及在比赛争夺里,最真实的反应都会在后期剪辑中,一一呈现在观众面前。
“如果在节目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守在小岛四周的安保人员,会第一时间赶到!当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大家加油!”导演喊着。
众人兴高采烈地应了声,只有温枕始终面色淡淡。
四队分开后。
他们这一队沿着树林开始寻找物资。
寻找过程中,篮球运动员季苟的视线总是时不时地落在温枕身上。
温枕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只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就不顺眼。
“温枕,你有什么发现吗?”舒子钰凑过来问。
“没有。”
“别急。”季苟走过来插在两人中间,笑道,“还有时间呢,食物跟帐篷之类的,应该还是比宝藏好找得多。”
“也是。”舒子钰笑了笑。
温枕面色漠然,一言不发。
见状,季苟指着对面,对舒子钰说:“子钰,你过去那边找找,我跟温枕在这边继续搜。”
舒子钰不疑有他,立即走了过去。
温枕拧着眉开始在草丛里,树下搜寻。
他始终能感受到有一道视线紧盯着他。
好几次,他快速转身想要季苟离他远点时,季苟又会立即撇开视线。
因为有摄像机时刻拍摄着。
所以温枕忍了下来。
他加快手下动作,最终在一个灌木丛里,找到了两袋面包。
另一边,舒子钰也找到了两个罐头。
只有季苟什么都没找到。
他笑了笑:“厉害啊,这么快就找到了,看来我能靠着你们获胜了。”
“都是运气。”舒子钰扬了扬手上的罐头,“晚上一起吃。”
“好勒,走,去那边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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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们在一个石洞里找到了小帐篷,还有水跟一些自热便食。
天色渐晚。
他们解决完了晚饭后,就开始搭帐篷。
但是帐篷只有两个。
温枕察觉到,他们要就此开展讨论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跟舒子钰睡。
季苟听到这,扬了扬眉说:“好啊,我睡相不好,还担心会挤到小枕呢。”
温枕听着他的称呼,立即冷了脸,丢下一句“先睡了”后,就进了帐篷。
舒子钰朝季苟往说了句晚安,也进去了。
帐篷其实很宽敞。
舒子钰睡在里面,温枕睡在外面,两人中间还有很宽的距离,就算谁来回翻滚,也碰不到对面人。
万籁俱寂,温枕闭着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想了想,最终出了帐篷透气。
星空璀璨夺目,但温枕只看了眼,就移开了视线。
他们搭建帐篷的地方,选在了树林边沿,往下是一个有点陡峭的山坡。
温枕环顾了圈四周的摄像头后,走走停停,最终停在了边沿的一颗大树旁。
他站在树后,借着树荫,掏出被他藏在衣服口袋里的戒指。
晚风吹拂着温枕的脸。
他忍着心底酸涩,试图给无名指戴上戒指。
“这么晚了不休息,在这干什么?”一股热气喷洒在他颈肩旁,温枕立即收回戒指,退了半米的距离。
来人是季苟。
“躲什么,我都看见了。”他们睡前都摘了耳麦,季苟肆无忌惮地笑着说,“待会来我帐篷里。我就不把你半夜起来,是为了偷偷戴戒指的事情说出去,不然,你懂的。”
温枕面色骤沉,正想反手把季苟擒拿在地,但脚下的泥土却忽然松动。
泥土崩溃的速度太快,温枕还没来得及抓住树身,就蓦地失重,沿着山坡,摔了下去。
第36章
山坡较为陡峭。
几乎是温枕摔下去的瞬间, 远在游艇上的节目组监控人员就发现了,待命守在角落里的安保人员,也立即收到了指令开始行动。
警告声四鸣。
温枕手护住脑袋, 瘫在半山坡下,他前方不远处是一块巨大的尖石,稍有不慎, 再近个半米,就会扎在上面。
感受到全身各处传来的疼痛后。
温枕的意识迅速变得模糊,他张了张嘴,苍白的嘴唇吐出:“盛臻...”二字后, 就失了意识,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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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似乎总泛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坐在走廊上的家属们,各个面色焦急。
而在医院八楼的vip房内。
一个长相精致的病人从手术室出来了24个小时后,仍未有苏醒的迹象。
主治医生看着桌前这个面无表情的俊美男人, 劝慰道:“您再等等,病人并无大碍, 他的应防能力很强, 只有一些外伤,内部并没有任何的器官受损。”
盛臻没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的王钦漠然说:“知道了,你出去吧,有事我们会通知的。”
听到这, 主治医生连连点头, 出了房间。
他也不知道里面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头,院长对此也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