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斐抽了抽手臂,抽不动,恼道:“这都要打架了,你拉着我干嘛。去去,一边躲着去。”
白砚秋摇头:“不行,万一你打不过就想甩了我,自己跑了呢?”
梁斐:“你好烦。”
白砚秋:“又没烦别人。”
“你们说完了吗?”将军彬彬有礼道,“我反悔了,我要杀了你们。”
“……”白砚秋道:“这样不好吧。”
将军:“有何不好?”
梁斐赤手空拳,还拖着个累赘:“请。”
将军突然又笑起来,偏了偏头:“我又改注意了,不如只杀你们其中一人,另一人我赠珠玉百斛,仙门秘术一本,如何?”
梁斐道:“很诱人,但——”
“成交!”白砚秋放开梁斐手臂,走到两人中间,笑道:“将军说话算话?”
“自然算话。”将军打量他一番,又看向梁斐,不怀好意道:“小友的脸,真是说变就变。”
白砚秋嘻嘻笑道:“明摆着的梁仙友打不过你,我也只好变脸了。”
梁斐脸色这才变了,冷冷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得很。”
“这位小友也不要生气,良禽折木而栖,只能怪你太弱了。”将军说罢,朝白砚秋招手道,“过来,到我身边来。”
“我去了,”白砚秋转头朝梁斐,道:“你多保重。”
梁斐铁青着脸,恶狠狠看着白砚秋离去的背影。
白砚秋走到将军面前站定,问道:“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我?”
将军羽扇轻点白砚秋下颌,调笑道:“此处本是我家老宅,以后你便住在这里吧。”
梁斐咬着牙,额上青筋爆出。
“将军一诺千金,在下这便去了——”白砚秋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就往心口捅。
将军羽扇掉了。
梁斐眼睛瞪直了。
两人同时出手,白砚秋的匕首堪堪停在胸前衣服上,碎成渣渣掉下来。
白砚秋怒道:“将军,何故出尔反尔!”
将军:“你干什么!”
白砚秋暗地里快要笑裂了,表面上却十分愤怒:“我遵守将军要求,选择我死,保全梁仙友,将军也给选了此处是我埋骨之地,现在为何又断我匕首!”
将军:“……”
梁斐:“……”
“是嫌一刀捅死,太便宜我了吗!”白砚秋继续怒道,“可将军又没指定要怎么死!”
将军脸僵了:“……”
梁斐脸笑了:“……”
“难道要千刀万剐?烈火焚身?百箭穿心?”白砚秋疑惑的看着将军,道,“我以为你就是个恶鬼,没想到还是个变态。”
梁斐笑出声来。
白砚秋骂道:“梁仙友太没良心了吧,我为了你去死,你还笑得出来,我们也就才认识几天,萍水想逢诶!”
梁斐两眼微亮,笑道:“你傻呀。”
白砚秋恼道:“你还骂我傻。”
“傻点不好吗?”梁斐朝他招手,“快回来。”
白砚秋装作一头雾水,傻乎乎的往回走,却被将军一把拉住:“谁允许你走的?”
梁斐冷下脸,寒声道:“你聋了吗,我喊的。”
将军嗤笑道:“自身难保的小家伙,还想当英雄。”
梁斐捏了捏指骨:“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是我自身难保,而不是你劫数已到。”
将军哈哈大笑,道:“不知天高地厚。”
“不——你们什么意思,不是说好死一个放一个吗?我才是舍己为人的英雄啊、”白砚秋懵道:“怎么又变了,你们又要开打?那我怎么办?”
将军把白砚秋往旁边一抛,稳稳坐在院中石凳上:“小友不如观战,看我怎么把你的梁仙友活刮了。”
“你什么意思啊!”白砚秋想站起来,却发现丝毫不能动,“我怎么不能动?!哎哎,别打啊梁仙友你打不过他的,别管我了,快跑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么么哒
☆、第 18 章
梁斐和将军动起手来,一个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一个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梁斐败势明显,动作渐渐凝滞。
“梁仙友,快走啊!”白砚秋边喊边掉了一身鸡皮疙瘩,觉得自己实在太敬业了,“我就是个普通凡人,死了也没关系,你还有家仇未报,师恩未还啊!”
将军意态悠闲,仿佛不是在打斗比法,而是在自家宅院闲庭信步赏花观月一样,他道:“小友如此情深意重,他怎么舍得抛下你自己逃走。”
白砚秋继续喊:“你快走啊。”
“闭嘴。”梁斐连中几掌,倒退数步,撞在一截断壁上,他擦干嘴角溢出的血,“不想再欠你一条命。”
白砚秋:“你就当我烂好人,都救你这么多次了,再救一次也没关系——”
“有关系!”梁斐呕出一口血,看了白砚秋一眼,“以后有关系了。”
白砚秋愣了一下,这时大美出声了。
【大美:“梁斐的好感度直线飙升,宿主大人,你可以兑换好多东西了!刚入库的陈年茅台,来一吨吗?”】
白砚秋:“怎么又换了?”
【大美:“最近高干文复苏了啊!】
白砚秋:“贵文学城的潮流十分不可琢磨。”
【大美:“换吗?还有包包,几仓库的限量版!”】
白砚秋:“我有储物戒,要包包干什么。”
【大美:“拿去卖啊,好多宿主都靠这个发家致富。”】
白砚秋:“贵文学城,真是,真是……”
【大美:“我知道,营销天才嘛,懂。”】
白砚秋:“给我两斤补气丸。”
【大美:“你吃啊?这么低阶的灵药,你吃没用的。”】
白砚秋:“给梁斐的,他又快要被打死了。”
【大美:“他怎么这么惨,原文里明明一路主角光环……”】
白砚秋:“废话那么多,快点给我。”
梁斐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将军羽扇轻摇,衣袂翩翩,连根头发丝都没乱:“在下送你一程,黄泉路上切勿耽搁行程,若是记忆未消,十八年后,鄙人在此恭候大驾。”
有意思,把报仇雪恨的话说得这么好听。
梁斐吐了口带血唾沫:“不用等到十八年后,小爷今天就带你下去!”
白砚秋:“梁仙友我——”
梁斐:“你呆在那儿别动!”
“小友想看他怎么死?”将军笑道,“千刀万剐还是烈火焚身?”
梁斐冷笑道:“你死多少年了?没见识的老东西,小爷今天就让你开开眼。”
白砚秋觉得这语气有点不对劲,就见梁斐瞳孔渐竖,两颊隐隐显出幽蓝色鳞片——
当年夺舍梁斐他娘的大妖修,是条道行好几千年的巨蟒!这小家伙居然催动了妖血之力!
白砚秋冷汗出了一背,梁斐没掉下玄冰洞,怎么会知道如何催动妖血之力,难道任务就这么失败了?
白砚秋想给自己一巴掌,叫你演戏,演过头了吧!
“你是妖修?”将军眉头微皱,“不对,你身上没有妖修的味道。”
梁斐瞳孔已成半竖瞳,眼看就要唤醒妖血之力,白砚秋来不及想其他办法了,从怀里抽出一本书,砸过去,大喊道:“天地玄黄哎不对!宇宙洪荒呔也不对!”
将军:“小友做什么?”
梁斐:“你掺和什么,胡来!”
白砚秋咬破中指,向那本皱巴巴的祖传秘籍弹血而去,大吼一声:“无字天书,奉命护驾,急急如律令!跑啊!”
毫无动静。
将军笑道:“小友真有意思。”
梁斐十分无语,暗地里加快催化自己。
突然,电光石火间,躺在地上的《无字天书》冒出一道光圈,把白砚秋和梁斐吸入其间,瞬间消失不见了。
将军羽扇一顿,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缓缓笑道:“越来越有意思了。”
白砚秋摔到梁斐身上,梁斐被砸了个闷哼,差点又吐一口血。
白砚秋连忙起身,把梁斐扶起来:“对不住,没砸坏你吧?”
梁斐摆了摆手,捡起地上的破破烂烂的《无字天书》:“这是什么?”
白砚秋装傻:“祖传秘籍啊,没想到真的有用!”
梁斐:“你当我好骗?”
“骗你做什么,我就会这么一句,还时灵时不灵的,”白砚秋道,“以前送你,你都不要,现在又来说我骗你。”
梁斐收好书,还给白砚秋:“你骗我还少了?”
“哪有,”白砚秋把书推回去:“还是你收着吧,这书我也看不懂,等哪天你研究透了,你再教我。”
梁斐也没再推脱,把书放进怀里收好。
白砚秋环视一周,问道:“这是哪里?”
“你召的秘术,你问我?”梁斐道。
白砚秋道:“你又来了,不是说了什么都不懂,只会这一句吗。”
梁斐盯着他。
白砚秋被看得心头毛毛的,只好顺毛哄道:“梁仙友,梁斐,阿斐……”
梁斐冷哼一声:“姑且信你一次。”
白砚秋满头黑线,大魔王居然是傲娇系的,绝了。
四周黑咕隆咚,两人抹黑往前走了一阵,越走越疑惑,白砚秋道:“这……是人工凿出来的?”
梁斐摸了摸石壁,上面有凹凸不平的刻痕,似乎是刻的什么图案:“有火折子吗?”
白砚秋身上哪会带火折子。
梁斐画了个明光符,催动灵力之下,又吐了口血。
白砚秋双手合十,十分真诚:“阿斐,你辛苦了。”
梁斐道:“是我不该问。”
白砚秋:“……”
明光符发出微光,照亮了石壁。
“咦,这上面刻的什么?”白砚秋指着石壁上的图案。
这是条长长的甬道,石壁上刻着一副副画面,两人倒回去从头看,发现似乎是在讲一个故事。
滔天巨浪席卷了小城,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兵甲的青年站在城墙上,拿着剑与巨浪搏斗,渺如蝼蚁的百姓们聚集在一起,举着旗帜为勇士呐喊。
青年和巨浪搏斗了很久很久,巨浪终于败了,但青年受伤太重,死在了城墙上,百姓们欢呼着逃出生天,他们为了感谢青年的救命之恩,给青年修建了巨大的陵墓,并在陵墓地面上修建了庙宇,庙宇中放了一尊以青年为原型的兵甲神像,全城的百姓络绎不绝的来拜祭他。
一开始,这座庙宇只是为了感谢青年,后来百姓们发现偶尔在神像面前许了些愿望也能实现,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开始向神像许愿,并称呼神像为,将军。
“将军,保佑我生个儿子吧。”妇人虔诚跪下。
“将军,保佑我娶个贤惠娘子吧。”少年满怀期待。
“将军,保佑我家人安康。”老妇人心里记挂着家中病人。
“将军,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吧!”城主高举着香。
“将军……”
一年又一年,易水城的百姓日子越过越好,没有事需要求了,他们渐渐遗忘了城外山坡上的将军庙。
一代又一代,易水城风调雨顺人丁新旺百姓富足,将军庙越来越破败,越来越没有人来了。
易水城彻底遗忘了大少爷,遗忘了将军庙。
将军站着城墙上,看着万家灯火,觉得好生无趣。
那年洪水,易水城首富家的大少爷,散尽家财购买抗灾物资,召集了城中勇士,到城门抗击洪灾。洪灾退了,大少爷死了,首富家的老爷太太思子成疾,跟着去了,偌大的庄园渐渐败落,成了荒宅。
大少爷是个良善人,他受了大家的供奉,竭尽全力庇佑这座城。
他永生不死,可被世人遗忘的他,太寂寞了。
东家娶妻生子好生欢喜,西家生意兴隆好生热闹,北家状元及第走马游街掷花盈车,南家老太百岁寿诞流水席三天三夜不散。
大少爷坐在破败的将军庙里,听着城里传来的歌舞笙箫,觉得身上的铠甲有点冷,他脱下铠甲,换上了长袍广袖,他轻摇着羽扇,走进了黑夜里。
白砚秋惊道:“这这……该不会是那位将军吧?”
“喔,你被感动了?”梁斐扭头就走,“那你回他那边去吧。”
白砚秋:“……”
这什么跟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
小徒弟吃醋啦
☆、第 19 章
白砚秋追上去,拉梁斐:“你脾气越来越大了。”
“那你跟着我干什么。”梁斐甩开他,冷冷道,“回你的将军那里去。”
白砚秋一时没站稳,被甩个踉跄,后脑勺咚的一声磕在石壁上:“太过分了啊,我什么都没做,你发什么脾气。”
梁斐紧闭着嘴,捏了捏手,转头又走了。
白砚秋呆了片刻,掉头就往回走,一天到晚舔着脸受窝囊气,真是够了。
两人分道扬镳,明光符在梁斐手里,白砚秋只好摸黑走,连撞了好几次头后,白砚秋狠狠踹了凸起的石头一脚,又被尖角刮了腿,痛得嗷了声。
他有气没处发,只好蹲下来卷起裤腿,打算上点药。
“蹲在这里做什么,你的小仙友呢?”将军闲闲从暗处走出来,摇着羽扇,“这么快就嫌你累赘了?”
白砚秋一惊,他怕梁斐起疑心,胡诌无字天书逃命的时候只用了一点点法术,但也没想到将军这么快就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