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凌在心中感叹。
　　这两日要不要回庄子上避避风头呢。
　　与此同时，茶馆里，掌柜与伙计看着被绑在柴房不住挣扎的刘曦燃，面面相觑都犯了难。
　　这可怎么处理啊。
　　……
　　楚辰熙是在第二天得到这件事的消息的。
　　彼时朝臣中与程家要好者已经得知昨日叶长凌药晕程部堂之孙程仲瑜，程部堂听到消息当夜怒急攻心晕了过去，是以早朝请假没有来。
　　“程爱卿年纪也大了啊。”想起早朝之时的情况，永嘉帝感叹了一句，刚准备继续看内阁送来的票拟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了手中的毛笔。
　　“刘伴伴，朕记得程爱卿家的孙儿，就是参加本次的科考？”永嘉帝随口问了一句。
　　程老尚书家就这么一个得意的孙儿，之前就在永嘉帝那儿特意混了个耳熟，永嘉帝记性也不错，还是记得。
　　若是平常的时候，刘公公听到永嘉帝这么问，只要那朝臣不是太碍了他的眼，他都乐意说两句奉承话，朝臣知道了也会感念他一句好，送点什么来。
　　毕竟阻人仕途无异于杀人父母。
　　但是现在刘公公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厂卫们消息灵通，只是这叶千户做事，怎么比他们这些太监还混不吝啊。
　　“怎么了？”刘公公的犹豫立刻就被永嘉帝看出来了。
　　就在刘公公准备将此事说出来的时候，就听见一旁正在看奏章的太子殿下起身开口。
　　“父皇。”
　　“熙儿，怎么了？”永嘉帝的注意力被楚辰熙吸引走。
　　“父皇，儿臣对此事不太理解。”楚辰熙将手中奏章呈递上来。
　　闻言，永嘉帝倒是很高兴的接过楚辰熙手中的奏章。有一个过于贤明聪慧的儿子，有时候也是会有些许烦恼的，特别是这个聪慧的儿子有不懂的问题来求教你而你恰好又很懂的时候。
　　甜蜜的烦恼。
　　永嘉帝低头去看奏章的时候，刘公公触及楚辰熙的眼神，瞬间就低下了头。
　　他的主子是永嘉帝，也只有一个永嘉帝。
　　但太子绝对不是可以得罪的。
　　君不见自先皇后故去，张贵妃执掌后宫，所有人都不看好不过年过十岁的太子殿下的将来，然而这几年太子殿下的位置越发稳固，朝堂内外更是深得人心。
　　这诚然与永嘉帝生性宽厚能容人有关，但也与太子殿下的手腕不无关系。
　　刘公公决定聪明的闭上嘴，陛下不问起，就不再提。
　　楚辰熙心下有些无奈，看来今日他得走一趟程尚书的府上了。
　　与此同时，留在京中暗中保护叶长凌安全的楚辰耀的暗卫的信件与李枢瑞写给楚辰耀的密函，同样一前一后，连夜送出了京城。
　　捅了个篓子还没有自觉的叶长凌，起了个大早，亲自去接梅香。
　　“少爷！”隔着老远，叶长凌就听到小姑娘欢快的呼喊。
　　见此，叶长凌眼中也多了几分笑意。然而出乎叶长凌预料的是，这次回来，小姑娘乖巧了许多，走路也慢了些。
　　正当叶长凌以为小姑娘是长大了终于稳重了些，然而等小姑娘慢慢走近，叶长凌的脸色却逐渐凝重。
　　梅香的腿脚竟然有些不方便。她故意走慢一些，这样看上去才正常一些。
　　她竟然瘸了。
　　“少爷？”就在叶长凌还在消化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的时候，梅香已经从码头走到了他的面前。
　　似是被叶长凌凝重的脸色吓到了，原本还欢快的梅香心理也有些没底。
　　难道是她在西安府做的那些被宋金福那群人告状了？
　　梅香在心中咬牙。
　　嘛，虽然故意引导那些人为少爷建生祠，确实不太对。
　　但是好事都是少爷做的，让那群人知道是谁帮了他们难道还错了吗？
　　“少爷？是梅香错了，少爷别生气。”梅香立刻就要假哭认怂。
　　然而却被叶长凌阻止了。
　　“梅香，你的腿……”叶长凌皱了皱眉，终于问了出来。
　　她的腿？
　　瘸了啊。
　　难道少爷要因为她瘸了不要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了点QAQ
　　求点支持吧，么么哒QAQ


第74章 水平
　　“少爷，梅香的腿没事，你看。”一想到少爷可能因为她是个瘸子不要她，梅香顿时慌了，立刻逞强的快步走了起来。
　　然而她若是走的慢还好，走的快了，哪怕尽量保持平衡，却还是瘸的厉害。
　　“别走了。”叶长凌听到自己这么说，声音有些低。
　　“宋金福呢！”叶长凌呵斥了一句，他把梅香交给宋金福照看，后者就是这么照看的？
　　梅香被叶长凌一声呵斥吓得愣在了原地。
　　她低了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腿。
　　当日她的腿被打断伤了筋骨，又被随意的扔在角落，她以为自己已经活不成了。
　　所以后来被少爷救下，被送到西安府找了大夫，大夫告诉她，腿部筋脉断了，虽然骨头可以养好，但是日后不利于行走。
　　这已经是西安府最好的大夫了，梅香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毕竟在她的意识里，只要她还能走动，就能帮上少爷。
　　少爷他大概是不会嫌弃梅香的吧。
　　叶长凌皱着眉头准备找宋金福要个解释，小姑娘才不到十四岁，竟然就这么瘸了。这么大的事情，宋金福那个家伙竟然没有告诉他。
　　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宋金福那个胖胖的身影，叶长凌恼火之余，也只好作罢。然而注意力刚转到梅香这边，就见到原本开朗的小姑娘低着头，大滴的眼泪默默洒到了地上。
　　叶长凌这才发现小姑娘大约是误解了，看着梅香这幅模样，叶长凌愣在原地，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叶长凌把心一横，飞身上马，又把小姑娘捞上马，一夹马肚，在小姑娘的欢呼声中，驾着枣红马向着叶府疾驰而去。
　　……
　　同一时刻，楚辰熙也由程仲瑜父亲亲自送出程家大门，看上去宾主尽欢。
　　楚辰熙登上马车，车帘合上的那一瞬间，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从始至终都等在车上的祁蔚星对于这一幕并不意外。
　　“老狐狸。”楚辰熙如是评价。
　　祁蔚星没有接话。
　　等到在马车缓缓拉动好一会儿，转过了这条胡同之后，祁蔚星才低声问了句。
　　“殿下，此事需要告诉叶千户吗？”意思就是询问是否需要他暗示一句。
　　“无需，长凌他恐怕早就知道本宫会出面了。”楚辰熙语气不变，但祁蔚星却在其中听出了难得的宠溺意味。
　　祁蔚星一时无言。
　　他发现他竟然找不出任何理由反驳楚辰熙这句话。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从秋猎之后叶长凌所有行动来看，的确当得上一句心思缜密。
　　“蔚星，可是认输了。”见到祁蔚星这副模样，楚辰熙了然。
　　“殿下慧眼，星甘拜下风。”祁蔚星这才想起他与楚辰熙之前的打赌，认输的十分干脆，反正输给太子殿下，也没什么丢人的。
　　“输给本宫，蔚星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且看着，长凌此次行动，定然有他的用意。”楚辰熙也明白祁蔚星的想法，笑着打趣了一句。
　　祁蔚星没有回答。叶长凌有他的用意？阻了程仲瑜的仕途，让他自己被程家记恨上，害得太子殿下出面替他缓和程家关系，能有什么用意？
　　无非是打击报复罢了。
　　同时杀鸡儆猴，让大家瞧瞧，他连程尚书的孙儿都敢阴。然而凭白树敌，甚为不智。
　　说到底，祁蔚星还是瞧不上叶长凌。
　　叶长凌，小聪明有。但煤矿、蜂窝煤、苗刀之类的，不过是奇淫巧技，非大智谋。
　　当然如今叶长凌成了太子心尖上的人，且不论这是太子的一时新鲜还是认真的，祁蔚星都不会傻到将这个想法表露出来。
　　可惜他的沉默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蔚星可是不信？”楚辰熙如是发问“不若我们再赌一次？”
　　“殿下倒是信任叶千户，只是叶千户做事率性，这一次不过是程家公子一时不察在某处惹到了叶千户。”听到楚辰熙如此信誓旦旦，祁蔚星忍不住提醒。
　　“那又如何，长凌想做什么，自有本宫替他兜着。”
　　祁蔚星再度默然，并且莫得想起东宫那位大约快要疯了的太子妃，一时竟然有些许同情。
　　……
　　另一边，送走了太子殿下，程仲瑜的父亲返回去程老部堂的房间。
　　而这时，一直称病连太子殿下上门拜访也只能缠绵病榻的程尚书竟然已经批了上衣下床了。
　　面色红润，哪里又有病重之相。
　　“父亲，东宫那位送走了。”程仲瑜之父户部郎中程郎中老实的站在程尚书身后三步，恭敬的回答。
　　程尚书一边逗着挂在窗台边的画眉一边随意感叹。
　　“东宫如此，实乃社稷之福啊。”若是不予那叶长凌有所牵扯，就更完美了。
　　闻言程郎中有点不服气，却又不敢说什么。
　　“我知道你与七王那边有些牵扯，尽早给我断了。”程尚书继续逗画眉，画眉发出清脆的叫声。
　　“瑜儿与颍王多有来往，这是他的私交，我不管，但是你若是想把瑜儿的妹妹嫁到皇家，我老头子第一个不同意。”
　　“可是这叶长凌……”
　　“这次的事情就先这样吧，你带着瑜儿去宽慰宽慰你的母亲，让她过几日就相看相看，这京中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吧，瑜儿也该娶妻了。”
　　说到此，程尚书叹了口气。
　　早在几年前，他就有意在永嘉帝面前提到他这个孙儿，就是为了等进士及第，殿试的时候永嘉帝给他一个好名次，这高中三甲的进士娶的媳妇与普通举人相看的人家，能一样吗？
　　他这一代，几个儿子都是个不成器的，好歹中举做了个官的大儿子也就是程仲瑜之父，还是个榆木脑袋，在郎中这个位置上蹉跎多年，程老部堂也知道这大约就是他的极限了。唯独程仲瑜这个孙儿，少时聪慧，一直悉心培养。
　　三年前就压着他没让他参加科考，只是期待今朝得个好名次，平步青云，却没想到遇到这种事。
　　也是他误了瑜儿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不仅阻了程仲瑜仕途，婚事，更阻了程家继续昌盛希望的叶长凌听着大夫的诊断，眉头紧锁。
　　早在回到叶府之后，系统便替梅香看过了。
　　梅香的肌腱断了。
　　这对于叶长凌上一世的现代医学也是一个难题，更遑论完全没有外科手术这种概念的现代呢。
　　对于梅香的腿，叶长凌请了好几个大夫，得出的答案依旧相同。
　　梅香的腿，只能继续养着。
　　怎么养，能恢复到何种程度。
　　没有人回答。
　　“少爷，梅香没事的。”见到叶长凌送走最后一个大夫，梅香这才偷偷的凑到叶长凌身边。
　　要是这个世界的医疗能发达一些就好了。
　　叶长凌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如是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不咋地QAQ
　　哎，求点支持吧，么么哒QAQ


第75章 主考官
　　回到东宫，还未入殿，楚辰熙就得到了叶长凌下午请了许多大夫的事情。
　　明白前因后果之后，楚辰熙将小宦官递过来的绢布制成的便条收起来，回忆着太医院有哪些善于治疗骨伤的国手。
　　等到叶长凌问到他面前的时候，也好替人安排。
　　……
　　科考三日时光眨眼便过。
　　“少爷，梅香不吃了好不好？”梅香皱着眉眉头捧着盛满黑乎乎药汤的碗，可怜巴巴的说着。
　　闻言，叶长凌只是放下手中书，一句话没说，看向梅香。
　　梅香被叶长凌看的心虚，又小心讨价还价。
　　“那晚点喝可不可以。”
　　“吃果脯。”叶长凌将桌上那一碟果脯推向了梅香。
　　“若是再不喝完，今晚就别吃晚饭了。”叶长凌如是威胁，昨日他才发现，大夫开给梅香的药，梅香压根就没喝。而院里其他人纵然知道这个情况，威慑于梅香，都装作不知道。
　　为了防止梅香不喝药，叶长凌只好亲自盯着梅香喝药。
　　听到叶长凌说不喝药就不能吃晚饭，梅香立刻不犹豫，端起碗将一大碗药咕噜噜咽下，看的叶长凌只觉得好笑。
　　“那少爷，梅香去寻楚居士了。”梅香放下碗起身，如是说道。
　　闻言，叶长凌点头同意。
　　两日前，楚正霁得知梅香的事情之后，倒是提到过略通医术，可以试一试，叶长凌虽然早已失望，但也不好拂了楚正霁的好意，便让梅香每日去楚正霁处接受治疗。
　　毕竟伤的肌腱。
　　就连如今梅香每日喝的药物，也不过是一点心理安慰。
　　叶长凌心理清楚，梅香的腿，情况大约也就这样了。
　　……
　　梅香兴冲冲的跑去楚正霁下榻的位于外门里的客房。
　　然而刚走到门边，梅香又放慢了脚步，规规矩矩的老实敲门，得到应允了之后才走了进去。
　　一缕青烟缭绕，楚正霁端坐于蒲团之上，睁开了眼睛。
　　“坐吧。”楚正霁好听的声音响起。
　　梅香从见到楚正霁开始就已经羞红了脸，当下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低着头局促不安，偷瞧楚正霁。
　　……
　　另一边，率领大军平叛土司的楚辰耀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