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楚居士。”叶长凌倒是不知道沈天路这三个秀才心中所想，立刻将楚正霁介绍出来。
　　“居士，这是我的三个徒儿。”叶长凌这才想起，他似乎应该是有四个徒弟的，另外一个身染疟疾，因为老夫人那边觉得忌讳，叶长凌就派人将他送到城外庄子上去养病了，也不知道现在病养的如何了。
　　就在叶长凌终于想起被他扔到庄子上的杨文栋之时，沈天路三人这才看到了落后叶长凌三步的楚正霁。
　　终于又走到这一步了吗？
　　看着眼前俊秀无比的道人，沈天路心中都有些茫然。
　　叶长凌与太子殿下还有五王的事情，在京城早已穿的沸沸扬扬，初春叶长凌回府的时候，太子殿下与颍王还经常登门拜访，沈天路几人听下面的丫鬟小厮的传言都听麻木了。
　　而今颍王不过是出战一个月，师父就耐不住寂寞寻了个道士，若是颍王回京知晓了这一事，这可如何是好。
　　沈天路已经开始担心颍王迁怒整个叶府小命不保了。
　　就在这时，沈天路身后的郁高洛似乎是看出了师兄心中所想，立刻踢了踢对方。
　　“正事，正事。”他可不是沈天路这个呆子，在叶府呆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就知道那谣言不可信。
　　沈天路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们来找叶长凌所为何事，而一旁的陈克瑾早已忍不了慢吞吞已经做题做傻了的沈天路，上前一步。
　　“师尊，程先生平日里指点我们良多，明日先生就要参加春闱科考，我三人想替程先生助力。”陈克瑾如是解释道。
　　初春之后，叶长凌回府，太子殿下与五王经常来访，他们来此自然也会带着心腹幕僚，比如祁蔚星祁大人以及户部尚书之孙今科举人程仲瑜。
　　祁蔚星与程仲瑜二人立场不同，而且文人相轻，因为楚辰熙与楚辰耀来叶府次数多了，造成他们二人碰面的次数多了，倒是经常一起斗嘴……咳，坐而论道。
　　叶长凌也是看着他俩清闲，无意想起他还有三个徒弟的考卷没有批改，于是就将那经过一个冬日已经完成一大堆的卷子，扔给了这两个闲人批改。
　　当然直接扔过去，这两人必定不愿，所以这堆作业名义上是请两位殿下帮忙的。
　　祁蔚星，曾经的状元郎，程仲瑜，若是按照那两本书的内容，也是状元之才，批改三个渣渣秀才写得八股文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沈天路拿到两人的批改之后，也顺势找机会请教过，也算是半师之谊了。
　　如今半个师父的程仲瑜要参加进士考试，他们三人不去露个面，实在不像话。
　　叶长凌倒是没想起还有这么一茬儿，不过他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也顺势点头。
　　“如此，你们自当前去。”
　　叶长凌说完这句话，又觉得他似乎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什么呢。
　　得到许可，沈天路三人立刻告退，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叶长凌这才突然想起，他忘记什么了。
　　按照《东宫谋》的剧情，这一次春闱即将爆发一场巨大的科考舞弊案。参与考试并且拿到了会试第二名成绩的程仲瑜首当其冲受到波及，遭遇无妄之灾身死狱中，还连累了整个家族。
　　而在《穿越暴君男妻》这本书里，‘叶长凌’借助剧情帮了他一把。
　　叶长凌有些犹豫，他其实一直尽量避免《穿越暴君男妻》那本书的剧情的。
　　只是他与程仲瑜也算是相熟，就这么看着他去死，死后还连累家人，似乎也不太好。
　　“等等！”已经快走出叶长凌视线之外的沈天路三人突然听到身后叶长凌的声音响起。
　　“我与仲瑜也算熟悉，明日我与你们一起去为他助力！”
　　沈天路三人突然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这定然是他们想多了罢。
　　……
　　第二日，辞别父母祖父母出门考试的程仲瑜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昨日开始，右眼皮就一直跳来跳去的。
　　与前来送他考试的李枢瑞汇合，程仲瑜稍稍安了点心。
　　随后又觉得他大约是太过紧张了，今日他参加考试，必然金榜题名，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想通了这一点，程仲瑜精神振奋了些。一旁的李枢瑞看着聚拢来此的众多考生，再看向意气风发的好友，笑着低语打趣。
　　“此次春闱之后，仲瑜就要与为兄一同上朝了。”
　　“那可就借兄吉言了。”程仲瑜听到这话也不再谦逊，毕竟此次他必高中！
　　就在这时，李枢瑞轻咦了一声，程仲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到叶长凌骑着马带着几人慢悠悠的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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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计划
　　叶长凌骑着马，一身锦绣红袍十分招摇。他也算是京中名人了，是以一出现就引来了众多学子的目光。
　　自然是嫌弃不屑与之为伍的目光。
　　叶长凌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除去叶长凌的小厮外，还有三个秀才与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
　　三个秀才程仲瑜倒是知道，此前他在叶府闲着无聊指点过，至于那个道人，却让程仲瑜莫名有些面熟之感。
　　程仲瑜看着叶长凌向着他们走来。
　　等到程仲瑜终于确定叶长凌的目标是他之后，叶长凌已经拉住马绳在程仲瑜面前停了下来。
　　“叶千户。”程仲瑜硬着头皮打招呼。
　　程仲瑜的声音不大，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早就被骑着马的叶长凌这边吸引住了，得到程仲瑜的确认，在场一片哗然。程仲瑜在这些参与考试的书生中也算有点名气，当下连带着看向程仲瑜的目光都不对劲了。
　　程仲瑜身旁的小国公李枢瑞冷笑一声，不做理睬。
　　见到李枢瑞，叶长凌顿了顿。
　　目光移到李枢瑞腰间的佩剑之上。
　　是最新款的苗刀。
　　叶长凌原本的计划便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忽悠也好强硬也罢，先把程仲瑜拐走让他错过这一次的考试，如今看来，这计划很可能会失败了。
　　也不知道李枢瑞能不能看在这把苗刀的份上，在他们掳走程仲瑜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瑜兄弟心情挺好啊。”叶长凌下马，“听说瑜兄弟今日参加科考，叶某就带着三个不成器的徒弟来给你送行了。”
　　程仲瑜：……
　　“仲瑜谢过叶千户。”虽然叶长凌的话有些别扭，但程仲瑜也不好拂了叶长凌的面子。
　　“不用不用，瑜兄弟对此次科考可有把握？”
　　“尽力而为。”
　　尽力？感觉还能劝一劝。
　　“仲瑜兄弟要是没把握，那在场大部分学子就别来此科考了。”李枢瑞突然开口，嘲讽叶长凌。
　　“李兄说笑了。”程仲瑜打了个圆场，却没有直接否认李枢瑞的话。
　　书生意气，若是此刻他都没有高中的自信，那也就别来科考了。
　　这就是不可能劝的了。
　　叶长凌默然。
　　虽然来此的时候他就知道单凭三言两语，劝不了程仲瑜。毕竟三年一次科考，错过了这一次，可还要在蹉跎三年了。
　　就算程仲瑜愿意，他家里人也定然不同意。
　　但是叶长凌又不能说这一次科考会爆发舞弊案，你程仲瑜因为中了第二名受到牵连。
　　他能这么说吗？他连这次舞弊案是怎么发生的都不知道。
　　“瑜兄弟，今日出来的尚早，既然科考还未开始，不若陪长凌吃点茶点如何？”
　　叶长凌指了指不远处的茶馆。
　　茶馆今日早就开张了，可惜众多学子翘首以盼等着入场考试，无人光顾。
　　“如此仲瑜就却之不恭了。”考虑到叶长凌与五王的关系，日后还少不了打交道，程仲瑜只得点头。
　　甚少有人知道，这栋茶楼其实是叶长凌的产业。
　　或者说是叶府夫人叶杨氏遗留下来的嫁妆。
　　毕竟一座小茶馆，在京城里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没想到准备的这个备用计划，真的用上了。
　　叶长凌一时无言。
　　见到东家带着人进来，茶馆掌柜一愣，随即硬着头皮招呼伙计做事。
　　等到几人在清雅的二楼包间坐下，距离科考入场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程仲瑜只想着快点喝茶，于是也没有注意到，入口的热茶，味道有些不对劲。
　　李枢瑞也喝了口茶。
　　还吃了口茶点。
　　今日为了送程仲瑜入考场，他比平时起的早了些，连早饭都忘了吃。
　　等了好一会儿，通过二楼的窗户往下望，似乎考试已经可以入场了。
　　“仲瑜且去吧，为兄在此准备好酒，等仲瑜回来之后再进行庆祝。”李枢瑞出言提醒。
　　程仲瑜闻言，立刻起身，正当他准备与叶长凌告辞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
　　就见到叶长凌走到窗边关上窗户。
　　程仲瑜就不省人事了。
　　……
　　茶馆生意冷清，却不代表没有其他人。
　　至少刘曦燃就挺乐意一边坐下喝茶一边等的。
　　科考终于可以入场，刘曦燃起身却听到楼梯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他一时好奇，走过去往上一瞧，正对上托运着已经晕过去程仲瑜的叶长凌的眼睛。
　　刘曦燃的目光落在还未完全完全晕过去的程仲瑜身上。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刘曦燃退了一步就听到叶长凌一声冷笑。
　　“别让他跑了。”
　　《东宫谋》中的会试第一名，《穿越暴君男妻》同样被舞弊事件牵连的受害人之一。
　　还真是得来不费全功夫。
　　既然遇上了，那就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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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叶长凌，非人哉啊
　　程仲瑜拧着眉，眼睫微颤，半晌睁开眼睛。
　　入目就是青色的床幔，程仲瑜起身，茫然的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还有些迷糊。
　　他下意识的还记得他似乎应该去做什么事。
　　头还是很昏沉，程仲瑜踉跄着走出了这间陌生的房间。
　　刚出房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争吵声，程仲瑜沿着走廊绕过房屋，就看到李枢瑞正揪着叶长凌的衣领骂“你这做的还是人事吗？”
　　见到程仲瑜出现，众人看向他，就连一脸怒气的李枢瑞顿时也灿灿的，不自觉的松开了叶长凌的衣领。
　　“仲瑜，你醒了啊。”李枢瑞小心开口。
　　而这时程仲瑜似乎已经想起了什么，他脸色骤然变得极为苍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几时了。”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此刻已是黄昏，第一场考试早已结束。
　　叶长凌面无表情，没有说话，脸上更无一丝愧疚。
　　叶长凌身后沈天路三人听到程仲瑜的问话，纷纷低下了头。这事他们也有过错，谁能想到叶长凌连他们也一起药晕了，当然他们就算没晕，大约也是不敢忤逆叶长凌的。
　　“仲瑜，不是还有下次机会吗。”李枢瑞忍不住劝了一句。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程仲瑜的一声苦笑。
　　“下次？”为了这场考试他准备了整整十年，三岁读书，从童子试一路考上举人，三年前他本就可以参加乡试的，只是祖父告诉他，他如今学识还不够，纵是参加了名次不好还不如再等等。
　　“叶长凌。”程仲瑜语气冷淡。
　　闻言，叶长凌这才抬眼。
　　“我要杀了你！”程仲瑜暴怒着向叶长凌冲了过去。
　　随即乱成一锅粥。
　　程仲瑜最后是被叶长凌的家丁轰出叶府的。
　　叶府大门应声而关，从始至终叶长凌都没有搭理程仲瑜的意思。
　　程仲瑜颓然的坐倒在地，看着好友这幅模样，李枢瑞同情他之余，诡异的却有些庆幸。
　　还好他手疾眼快拦住了程仲瑜，否则叶长凌真的被砍伤了，才是麻烦的开始。
　　毕竟颍王与太子殿下这段时间对叶长凌的态度，他们也是有所目睹的。
　　只是这一次是真的苦了程仲瑜了。
　　李枢瑞记得程家的老夫人，程仲瑜的奶奶身体并不好，一直期待自家孙儿早已光耀门楣再结婚生下重孙。
　　也不知道程老夫人能不能接受这一次的打击。
　　李枢瑞一时不能理解叶长凌如何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一时无言。
　　就在李枢瑞心中闪过各种乱七八糟念头的时候，程仲瑜已然起身，他忍了忍，最终没忍住，一把抓起地上石头疯一般的砸向叶府大门。
　　“叶长凌，我程仲瑜与你势不两立！”
　　见到好友疯魔了，李枢瑞拦腰拦住了程仲瑜，将他往回拖。错过了这一次考试，三年后还有机会，但要是这幅模样被人误会明日传出什么不好的传言，坏了名声，那可就是真的糟了。
　　程仲瑜撕心裂肺的声音远去，隔着一道大门，叶长凌依旧没什么表情。
　　程仲瑜如此态度，也在叶长凌预料之内。
　　只能说文人就是文人，到了这一步，骂人的话也只有那么一句‘势不两立与非人哉’。
　　不过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小心点了。叶长凌今日的做法相当于什么呢，就相当于他上一世的现代，阻止了寒窗苦读好几年的高考学生参加高考，而且错过了这一次机会，只能继续复读三年……
　　怎么这么想着，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