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凌单纯无处可去，况且他饿了。楚辰耀虽然腻歪啰嗦的太子，但东宫却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第28章 《东宫谋》
　　出了干清宫，楚辰耀拒绝了摇摇晃晃的步辇，楚辰熙自当随他。反倒是叶长凌有点可惜的瞧着太子的步辇，皇城有点大了，他懒得走。
　　不过考虑到即使那两位乘坐步辇也不会带上他，叶长凌觉得楚辰耀这个决定十分的高风亮节，总算干了一回人事。
　　楚辰耀：……
　　秋日凉爽，皇城辽阔，太宰走在前，穿越广场、一道道宫门，望着眼前这一砖一石，叶长凌竟然生出些许熟悉之感。
　　真是见鬼了。
　　故宫……也曾来过一次，走马观花了一遍……
　　难道他的记忆力好到这种程度了？或者说这只是这具身.体残留下来的意识？
　　叶长凌迟疑。
　　楚辰耀漠然看了眼另一条路。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配合与儒家格格不入的暴戾手段，足以让大部分人恐慌。
　　但是在走这条路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明显的感觉到楚辰耀心情不好。
　　跟随在楚辰熙身后的小太监吓得脸色惨白，双腿颤抖。叶长凌同情的瞥了他一眼，哟，不是之前那位公公啊，然后果断放慢了脚步。
　　虽然楚辰耀手中拿着的是笏板不是短剑，但保不齐楚辰耀就是那种摘叶飞花皆可杀人的人。
　　走在前列的楚辰熙也感觉到了后方气氛不对，随即了然。
　　从前楚辰耀于他不过是十一个数字中的一个，直到那场入侵战之后，楚辰熙特意派人了解过楚辰耀曾经的生活。
　　宫里多是踩高捧低之徒，况且楚辰耀是个生母卑贱早死，被所有人遗忘，随时都能被病死的皇子。
　　不过说起来，楚辰耀再度回到这京城之后竟然从未对之前‘怠慢’过他的宫人做出些什么，反而微妙的在翰林里多了些许好名声。
　　对于此，楚辰熙难得有些不解，这楚辰耀明显就是要让那群家伙生活在恐惧之中，这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恶劣。怎么就是仁德的表现了。
　　东宫位于文华殿后方。大抵是楚辰熙提前派人知会了一声，太子妃亲自迎接，几人在正厅相会。
　　太子早在两年前便已经大婚，而在大婚之后，后院里也多了些选侍，也就是侍妾。毕竟皇子龙孙一生最大的任务就是让皇家枝繁叶茂，更遑论身为国本的太子殿下？
　　只可惜目前还没有小皇孙降世。
　　以叶长凌的身份来说，是见不到太子妃王氏的，不过托了楚辰耀的福，太子的弟弟亲自登门，作为东宫女主人还是要出来见个面的。
　　“音儿，来见过耀儿。”楚辰熙一本正经的说出了这个同时恶心到他与楚辰耀两人的称呼。
　　一旁充当背景板的叶长凌围观这场见礼。
　　其实既然太子妃出现，一介白身的叶长凌应该拜见太子妃的，不过他连太子和楚辰耀都没拜见过，这种事还是能免就免了。
　　凭心而论，太子妃是一个长得很出众的漂亮女子，年岁与楚辰耀相当。看上去温婉有礼，柔柔弱弱的，也许这就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吧。
　　叶长凌一时竟然有些向往。
　　日后娶一房娇妻，并不需要很漂亮，能够相濡以沫就好。
　　然而随即叶长凌又想起《穿越暴君男妻》开端对原文《东宫谋》寥寥几笔的介绍，这位太子妃只是看上去温婉贤良，实际上是个十分恶毒的女子。
　　太子一直无后，在《东宫谋》中‘叶长凌’倾慕太子，帮助太子传递消息最终楚辰耀惨死，太子上位，‘叶长凌’也成为了后宫中一个没有名字的的贵人，守在寂寥的宫殿里，还要受到各种欺辱。
　　太子临幸了他两次，结果怀孕了。在这之前太子一直无子嗣，于是顺理成章的孩子被暴走送到了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妃那里。
　　孩子长到六岁那一天，虚弱无比的‘叶长凌’终于远远的见了他一面，随即病死在一个雪天，尸体直到第二年春天才被敷衍的宫人发现。
　　在那本书中就写明了恶毒的太子妃一直暗中针对‘叶长凌’，叶长凌抬眼，就见到温婉的太子妃警惕的瞧了他一眼。
　　叶长凌：……
　　《穿越暴君男妻》诚不欺他。
　　想起《穿越暴君男妻》开端提到了太子妃的手段，叶长凌决定离太子殿下的后宫越远越好。
　　太子妃与楚辰熙、楚辰耀两人简单聊了聊就告退了，毕竟是深宅妇人，若非太子在此，楚辰耀也不是外男，压根不会抛头露面的。
　　女眷离开，正堂也宽敞起来，三人面面相觑，场面有些尴尬。楚辰熙完全没有招待这两人的心思，而楚辰耀，其实若不是多了一个人，而且旧地重游让他心情不好，他也不可能同意楚辰熙的邀请。
　　“要不我们下棋吧。”叶长凌目光扫到一副棋盘，弱弱的建议道。
　　一个时辰之后。
　　叶长凌第一次觉得他提了一个很糟糕的建议，下棋，下什么棋，还不如打扑克。
　　叶长凌冷漠的看着眼前两人在棋盘上你来我往玩的不亦乐乎的家伙，他还是太天真了，他那点水平在这俩货面前就像在闹着玩一样。
　　毕竟这是俩古人。
　　道理虽然明白，但垫底实在让人不爽。
　　“太子殿下棋力高超。”叶长凌冷笑，夸奖了一句。
　　闻言，楚辰熙竟然难得有些脸红，毕竟对于太子来说，会下棋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有玩物丧志的嫌疑。
　　楚辰熙因为叶长凌‘赞扬’思绪慢了一步，立刻引得楚辰耀不满。楚辰耀以军功获封，象棋本来也是由兵法演变而来的，两者也有互通之道。更何况，朝堂那群家伙巴不得他玩物丧志。
　　棋盘上的情况已经到了最后胶着的紧要关头，双方都不剩下几个棋子，就在这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拍到了棋盘之上。
　　“两位殿下，这棋也下了千百遍了，不如我们换一个规则？”
　　“帮我去取点纸笔过来。”叶长凌看向一直站在楚辰熙身旁随侍的小宦官，如是说道。
　　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们。


第29章 中秋宴
　　国际象棋。
　　说起这国际象棋，有说法是原本源于华夏，在传出去之后规则发生相应变化，不断发展到了如今我们所见的模样。
　　国际象棋与华夏的象棋，规则不同，复杂程度也不同，各有千秋。
　　叶长凌用纸叠了棋子，然后写上名称，‘王’和‘后’因为避讳直接改成了‘诸侯’和‘夫人’，以笔墨的颜□□分开。
　　不过随后叶长凌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他对国际象棋也是一知半解。
　　万一将基本规则告知给楚辰熙、楚辰耀两人，这俩货熟悉规则之后又让他垫底怎么办？
　　得换一个万无一失的。
　　叶长凌又重新扯了几张小宦官裁剪好的纸张，直接沿用汉朝的官职，比如‘伍长’‘百夫长’代替‘排长’‘营长’什么的，‘炸.弹’就用‘陷阱’代替。
　　军棋源自西洋，脱胎于近代军制，规则简单易懂，在叶长凌幼年时候风靡一时，现在拿出来糊弄下这两位殿下大概是够得。
　　最关键的，简单好啊，在这两位没熟悉规则之前，用套路将他们按在地上摩擦，等到熟悉了之后也能战个五五开。
　　一切也如叶长凌计划的那样，随着几局过去，楚辰耀对这幅棋的兴趣显然比楚辰熙的多，而且纵然多年未曾碰过军棋，楚辰耀这个新手也不是叶长凌这个老手的对手。
　　只是……
　　“继续。”一局下完，楚辰耀的声音再度响起，他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不过众人还是能感觉到他心情好多了，虽然也连续输了好几局。
　　就在这时，一直观战的楚辰熙突然开口。
　　“其实本宫对这几个棋子有些兴趣。”楚辰熙摆弄着刚才被叶长凌随意丢弃的那几个写着‘诸侯’‘夫人’的棋子，如是说道。
　　叶长凌突然有了些许不太妙的预感。
　　和这两位下棋会不会是个错误的决定。
　　……
　　另一边，永嘉帝正在朱批今天内阁送过来的奏章，然后却看到了一份弹劾长顺伯叶承祖治家不严一事的奏章。
　　看来无需经过皇后了啊。
　　“拟旨申饬吧。”这句话，算是将此事彻底定了性。
　　其实叶承祖被小妾划伤这件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叶承祖护着小妾将这件事压下来至多也只会被人嘲笑一句‘被一个女人拿捏住了’，说到底这只是叶承祖的家事。
　　可惜谁让最近叶长凌与楚辰耀走的很近，御史不敢喷楚辰耀，一个叶承祖，还是可以喷一喷的。
　　御史，清流，喷人是本职工作，有时候为了个美名，连皇帝都喷。叶承祖这事可大可小，大家伙也都知道喷了永嘉帝不一定会理睬，他们也是为喷而喷，表明自己与楚辰耀划清界限的立场。
　　谁都知道这是御史装模作样，但皇帝真的带着圣旨下场那后果可就不同了。
　　天威难测，但若是永嘉帝明显表露出好恶，心思各异的众人难保不会痛打落水狗。
　　考虑到这一点，永嘉帝的笔尖顿了顿。
　　这几年随着几个儿子逐渐长大，永嘉帝偶尔也有了自己快要老了的感觉。而儿子们一天天长大，想要的东西也随之变多。
　　永嘉帝哪里不知道群臣以及皇后他们的心思，只是偏疼楚辰昰，也不忍皇后受骨肉分离之苦，这才一直未曾下旨派楚辰昰就藩，其实也有敲打太子的意思。
　　永嘉帝这会儿却回想起当年他做太子的那段时日，他的父皇沉迷丹道，不理会朝政，当时次辅杨涟文替他开蒙，随后亦师亦友教导辅佐他上位。
　　“着吏部拟旨吧，杨涟文外孙长顺伯之子叶长凌年少聪慧，恭亲至孝，深得朕心，着执金吾右卫总旗官，怜叶长凌孝期在身，期满上任。”这就是让叶长凌挂职守孝了。
　　特意点名叶长凌是已故杨首辅的外孙，也是省的有清流上奏继续喷，毕竟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轻易任免官员的。不经过吏部，那便是传奉官，永嘉帝勤政这么多年，也是为了个好名声。
　　杨涟文两朝帝师，门生故吏遍天下，就这么一个外孙，永嘉帝怜惜给了个武官职，也不会有不长眼的家伙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多做置喙。
　　而这时，已经是傍晚了，皇后那边派了个人来请永嘉帝，永嘉帝这才放下手中奏章。
　　另一边，叶长凌还在被人拉着下棋。
　　任何游戏能够风靡世界并且经久不衰都是有它的优点的。
　　比如军棋，它原本就是脱胎于战场，排兵布阵行军打仗，比起象棋，更偏重于此，楚辰耀在此之前没接触过这种小玩意儿，兴趣大一些也属正常。
　　执意与叶长凌多下了几盘也……
　　好吧，他上头了。
　　楚辰熙对军棋兴趣不大，毕竟他不爱好行军打仗那种东西，还是国际象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毕竟是曾经的奥运会项目。
　　算上上辈子，两世为人，叶长凌第一次体会到了很受欢迎是什么感觉，但为什么是两个男的。
　　下了一下午棋的叶长凌十分不解。
　　国际象棋本质上是个博弈游戏，两局之后知晓规则的楚辰熙便险胜叶长凌这个一知半解初学者，与还在与叶长凌焦灼的楚辰耀呈鲜明对比。
　　游戏有胜负才有趣，楚辰熙表面上对游戏不热衷，但是摆好棋子的动作却快速的很，一直到傍晚时分，皇后见楚辰熙楚辰耀二人还没出面，派了宦官来询问，这才终于打断了棋局。
　　“已经是这个时候了。”楚辰熙看了眼天色，明显有些恋恋不舍。
　　“几时了？”楚辰熙理了理衣衫，询问身旁的小太监。而楚辰耀也早在来了东宫之后就换了身常服。
　　楚辰耀眸色微沉，面上倒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实际上他比楚辰熙还要厌恶去见那位继皇后。
　　家宴赐在仁寿宫。
　　实际上按照习惯，中秋这类节日，宫里也会赐宴，让一些官员前来沐浴皇恩。然而近几年干旱、雪灾横行，下月又是万寿节，所以这一次中秋宴一切从简，以彰显帝王恩德。
　　可以说本次帝王家宴，参与的人只有叶长凌一个外人。
　　别的外男再不济也是驸马都尉之类的家伙。
　　叶长凌身无官职，位置的安排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他坐在本王旁边就好。”似乎是发现了叶长凌的尴尬处境，楚辰耀嘱咐了一句，便准备入座。
　　就在这时，几步外听到楚辰耀的话，楚辰熙转身。
　　“本宫还想和长凌喝一杯，五弟割爱可好？”他问出这话的时候，看向的是楚辰耀。
　　“随便。”楚辰耀意味深长的瞥了叶长凌一眼，放手的干脆。
　　谁都没有过问叶长凌的意见。
　　当然问了，叶长凌也会选择楚辰熙。
　　主要是安全。
　　太子楚辰熙要是喝多了发酒疯应该会比较文明。
　　叶长凌落座，便很明显的感觉到周围各种目光或隐晦或毫不掩饰的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太子的位置距离永嘉帝比较近，陈太后也发现叶长凌这个生面孔。
　　“缙儿，那孩子是谁家的？”陈太后指着叶长凌发问。
　　“母后，那是杨涟文的外孙叶长凌，朕怜他孤幼，特许他来此。”
　　“哦，原来是杨卿家的孩子。”陈太后也陷入回忆中，只是叶长凌这三个字有些熟悉，但很快这种熟悉感便被回忆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