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今日是他心血来潮出门，简直要以为这是被人安排好的了。
　　怎么就碰到楚辰耀这家伙。
　　亏他闲逛的时候还刻意避开了楚辰耀王府的地区。
　　当然叶长凌并不知道，这几天因为接下来秋猎的事宜，宫里召见楚辰耀的次数多了些，叶长凌偏偏又在靠近皇城最热闹的地区乱逛，碰到的概率自然很高。
　　他们所在的胡同虽然是条死胡同，但是也有人家，叶长凌两人鬼鬼祟祟的躲在胡同口，已经引来了一些人奇怪的目光了。
　　陈四脸皮虽厚但也感到尴尬，偏生他家少爷叶长凌却像完全没有感觉到这些目光一般，陈四有心想问，但又不敢。
　　叶长凌无视了陈四的欲言又止，他躲在胡同口，良久，还未见骑着马的楚辰耀走过，一时有点犹豫。
　　走了么？
　　叶长凌不确定的想。
　　试探着凑到胡同口瞥了一眼，没有看到骑着马鹤立鸡群的那人，顿时松了口气，走出了胡同。
　　因为上一次甜宠值上涨的意外，叶长凌如今想到楚辰耀就觉得头疼，既然不清楚为何会涨，他还是避开楚辰耀吧。
　　果然大街上人来人往，已经没有楚辰耀的踪影了。
　　“呵呵。”耳边传来系统的冷笑。
　　叶长凌懒得去管，他与系统关系极差，两人交谈的时候都是相互嘲讽，是以懒得搭理。
　　出来的时候，梅香以及院里新多的三个丫鬟央着他带点胭脂回来，因着楚辰耀这事，叶长凌也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兴致，只想着买完胭脂回家。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长凌？今日怎么有雅兴出来？”
　　楚辰熙。
　　虽然腻歪太子殿下，对方毕竟是储君，叶长凌转身刚准备敷衍两句，瞳孔陡然放大。
　　“殿下千岁……五王爷，千岁。”
　　楚辰耀站在楚辰熙身旁，依旧面无表情，看得出来他对于跟着楚辰熙一起出现这件事同样不爽。
　　叶长凌抽了抽嘴角，再看到楚辰熙饶有兴致的表情便什么都明白了。
　　“倒是悠闲。”叶长凌小声嘀咕了一句，楚辰熙也不聋，自然听到了叶长凌这句抱怨，却意外的不恼。
　　“难得休沐，本宫心情烦闷，出来走走。”楚辰熙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在楚辰熙提出一起走之前，叶长凌将楚辰熙的话接了过来，刚准备找个借口离开，楚辰熙却打断了他的话。
　　“长凌不问本宫为何心情烦闷么？还是长凌已经猜到了？”
　　叶长凌被问的莫名其妙，他很想回答‘你心情烦闷关我什么事’，然而依旧语气恭敬开口“长凌不知，还请殿下赐教。”
　　“长凌当真不知？本宫是在烦恼献予父皇寿礼，不似五弟，长凌早早就已经为五弟准备好了。”楚辰熙这话说完，最后一句竟然还有三分幽怨与揶揄。
　　“相信殿下早有谋断。”叶长凌被楚辰熙的话雷的不轻。
　　“那本宫若是没有办法呢？长凌可愿帮本宫？还是说看不上本宫这个摇摇欲坠的东宫，不愿相帮？”楚辰熙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话语里已经有了半分杀意，如果叶长凌真的投靠了楚辰耀，那么无论叶长凌再如何测算无疑，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叶长凌倒是没有听出楚辰熙话中的深意，他只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谁知道下一刻甜宠值会不会再涨。
　　“殿下孝心天地可表，最近天气愈寒，这次秋猎不如猎只白狐取其皮毛制成衣物，相信万岁定能感到殿下孝心。”
　　叶长凌胡乱说着，他当然还有更好的比如万寿图这类格调更高的建议，只是他又没想过与东宫走的太近，这种毫无特色的办法更好些，最好楚辰熙听完就失望的不想与他说话了。
　　然而听到叶长凌的话，楚辰熙眼前一亮。
　　毕竟他从没过对永嘉帝的寿辰上过心，或者说他就是不想让永嘉帝因为他送的寿礼高兴得意。
　　打猎送毛皮这个主意简直不能更适合了。
　　毕竟也是他的一片‘孝心’，满朝文武甚至永嘉帝不仅不能表示嫌弃，还得赞扬他。
　　“长凌真是深知吾心。”楚辰熙感叹。
　　叶长凌：……
　　叶长凌：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纵然莫名其妙，叶长凌还是微笑敷衍了过去，就在叶长凌准备开溜的时候，楚辰熙的下一句话让叶长凌愣在原地了。
　　“此番秋猎长凌与本宫一同出游可好。”虽然是疑问，但语气却是命令式。
　　“长凌还有孝期……”
　　“甜宠值-1。”系统极不情愿的声音传来。
　　叶长凌嘴角弧度陡然扩大。
　　“承蒙殿下厚爱，长凌荣幸之至。”
　　叶长凌觉得他发现了盲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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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
　　“没想到与太子亲近，可以减少甜宠值。”叶长凌在院子里低声感叹。
　　系统：……
　　系统：我忍。
　　“不知道是谁，前两天还用上涨的甜宠值来嘲笑我。”叶长凌继续感叹。
　　系统：再忍。
　　“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有如此能力，你说我干脆投靠东宫帮他干掉楚辰耀算了。”
　　系统：忍无可忍。
　　“呵呵。”系统扔下这句话便再无声息。
　　“梅香。”时隔半月终于扬眉吐气一次的叶长凌喊了一句。
　　“少爷？”听到叶长凌喊她，梅香立刻将手中从桌上顺来的糕点藏起来，有些心虚。
　　“过几日少爷我要去打猎了，给我准备好衣服。”叶长凌吩咐了一句，又瞥了眼梅香那没有藏好的糕点。
　　“晚上别忘了刷牙，免得日后牙疼。”
　　“是。”


第34章 紫色绸缎
　　随着秋猎的临近，天气愈发的冷了。
　　“烤的差不多了，快点起锅。”叶长凌指挥着陈四将烤架上的烤蘑菇串儿拿起来。
　　叶长凌正在小院里烧烤。
　　自从上次让系统吃瘪之后，叶长凌感受到了生活的快乐。
　　如此简单惬意。
　　“陈四，把蛋摆上。”叶长凌尝了口烤野蘑菇，如是吩咐道。
　　“好勒。”陈四立刻手疾眼快的将三串鸟蛋放到炭盆上。
　　“凌少爷，凌少爷。”就在这时，小院外传来的刻意压低的呼喊声。
　　那是个长得面善的胖子。
　　能在这个大部分人都吃不饱的时代成为一个圆溜溜的胖子，足以凸显他的家境了。
　　叶长凌瞥了他一眼，颔首，那胖子便乐呵呵的走进小院。
　　胖子名唤宋金福，算起来他与叶长凌可是出了五服亲戚，家中颇有资产，还有几个绸缎庄。攀着祖上与叶家的亲戚关系，从他爷爷那一辈起就多有走动，也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凌少爷，您看我给您带什么来了。”宋金福走到叶长凌身旁，一把将陈四撞开，献宝似得的将怀里一直抱着的东西拿给叶长凌看。
　　荷叶与油纸层层包裹，打开之后，烤鸭与酱牛肉鲜香扑鼻，还带着些许热气。
　　“咳，金福，少爷我可还在孝期。”叶长凌冷声。
　　“哎呀，少爷，这可不是肉，这是豆腐做的！凌少爷孝感动天，小人怎么会做这等龌龊事儿陷害少爷呢？”宋金福义正言辞。
　　“这个没有放生姜吧？”叶长凌瞥了眼那只烤鸭，如是问道。
　　“小人刻意嘱咐过了。”
　　“嗯。陈四，把这豆腐烤了。”叶长凌点头，这宋金宝也是个妙人，比起呆呆的陈四要机灵太多了。
　　烤鸭与牛肉被小心的架在了炭火上，顿时香味溢满整个小院，小院里其他人人齐齐咽了咽口水。
　　守孝到了如今，其实叶长凌早已可以食荤腥，然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所有人默认茹素。
　　时隔许久，叶长凌终于吃到了正宗的北京烤鸭。
　　“这豆腐不错，一起吃吧。”叶长凌尝了一口，环视一圈，其他人也都眼巴巴的瞧着他，当下如是吩咐道。
　　“谢少爷。”小院里的人就等着叶长凌这句话了，当下一拥而上。
　　“喂喂，给本少爷留点！”这都是群什么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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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足饭饱之后，梅香给叶长凌倒了杯庄子今日送来的牛奶，叶长凌打了个哈气。
　　“说吧，找我什么事？”叶长凌靠在老爷椅上，梅香站在一旁给叶长凌揉肩，宋金福闻言屁颠屁颠的上前，替叶长凌捶腿。
　　“凌少爷，小人只是觉得多日不见少爷心里想……”
　　“少说废话。”叶长凌冷笑。
　　“少爷真是神机妙算，小人……小人是想求少爷再赐小人生财之道。”宋金福谄媚的说。
　　这下轮到叶长凌诧异了。
　　“怪不得世人都说商人重利为了钱连祖坟都敢卖，宋金宝，你这是不知足啊。”叶长凌挑眉。
　　“小人该死，但小人管不住自己这双手啊。”被叶长凌如此嘲讽，宋金宝反而心下一喜，因为叶长凌这么说，就代表，他的确是有别的方法。
　　当然事实也如宋金宝所想。
　　“紫色绸缎竟然都没封住你的胃口。”叶长凌感叹。
　　叶长凌是在城外庄子那儿认识宋金宝的。叶长凌正考虑买只母牛，而宋金宝也是在那时进入叶长凌视线。
　　士农工商。古代对商人有一种天然的歧视，而官方更是各种贬低。甚至于有些商人富有了，却又想办法向文人靠拢，争取个儒商的美名。
　　虽然手握叶杨氏的嫁妆，但用着到底良心不安。而身处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连块正宗的鸡蛋糕都吃不上，曾经最常见的精细米面、白糖都是普通人眼中的奢侈品，叶长凌自然想要赚钱。
　　但迫于身份，他又不能自己下场赚钱。
　　明知道会被喷的事情，他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去做。
　　小孩子才会喊着反抗规则，成年人只会顺势而为，然后改变大势。
　　其他官员也不是不做生意，只是他们会将名下产业交给他人打理，自己做幕后股东，既然其他人都这么做，他叶长凌何乐而不为？
　　最关键的是，自己打理生意，太累了。
　　他年纪轻轻承受不了这种劳累。
　　“瞧小人这记性，承蒙少爷赐下配方，这是这几个月的红利，小人不敢独吞。”
　　一张银票被小心的递了过来。
　　三千两？
　　叶长凌瞧着银票的面额，眼皮跳了跳。
　　“你卖多少钱一匹的？”叶长凌将手中银票递给梅香，后者拿到银票之后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回房准备收起来。
　　果然不愧是凌少爷，连丫鬟都有大将之风。宋金宝看着叶长凌的丫鬟这幅模样，在心里如是感叹，面上更恭敬的几分。
　　宋金宝比了个‘八’的手势。
　　“八两？”叶长凌对这个数字并不满意，虽然京城里上好的绸缎也不过就是六、七两一匹，但叶长凌看过那些绸缎的色泽，他对自己的配方有信心，毕竟这可是十八世纪开始风靡一百多年的染色工艺了。
　　他原本计划着，把价格抬高到十两的。不过既然全权交给宋金宝了，也不能要求太高。
　　短短一瞬间，叶长凌已经开始想着换一个代理人了。
　　“回少爷的话。”就在这时，宋金宝不好意思的笑了“是八十两。”
　　听到这话，叶长凌差点被牛奶呛到。
　　“小人寻思着，我们的绸缎色彩鲜艳，特别是紫色，是以稍稍调高了价格。”看到叶长凌这副表情，宋金宝心有戚戚，声音也不自觉的压低了几分。
　　这是稍微调高了价格？
　　你还真是个天才。
　　叶长凌转念一想，发现这宋金宝确实是个天才。
　　叶长凌给宋金宝的配方很简单，只是几个主要颜色的染色工艺，受限于材料，叶长凌也只能在原有的染色工艺上加以改良，改变火候与配方比例，让颜色更亮更好看一些，有效果但也仅限于此。
　　然而这其中却混进去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配方。
　　地衣染色。
　　地衣染色的方法最早可以追溯到两千年前，然而直到十八世纪才将其发扬光大。古代紫色为何代表尊贵？完全是因为制作成本高昂并且困难。
　　故而能用紫色的非富即贵，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尊贵的代表了。
　　什么紫气东来、紫禁城，都是形容它的昂贵的。
　　古时染出的紫色不仅程序复杂、容易褪色，而且染出的颜色还很丑。但是叶长凌给出的方法却完全推翻了这些缺点。
　　染色材料十分简单，灰色地衣，与苔藓共生的常见植物，然后将它与尿液混合，便能得到紫色染料了。
　　染出的颜色漂亮显眼，还有植物的香味，与如今市面上流通的那些昂贵的紫色绸缎高下立显。
　　而且能用得上紫色绸缎的人本来就是非富即贵，高昂的价格不仅不会让他们退怯，反而更激发了他们的购买热情。
　　与后世的奢侈品营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见到叶长凌许久不说话，宋金宝心中最后一丝得意也消失了，他低着头，额头开始冒汗。
　　“小人万死，小人这就把价格降下来。”宋金宝心里最后一丝防线破碎，跪在叶长凌面前求饶。
　　“不用。”良久，叶长凌冷淡的声音响起，然而落在宋金宝心里更显得叶长凌高深莫测。
　　“就先这样吧，紫色绸缎要是卖的少了，可以限量供应。”韭菜，自然要慢慢割才好。
　　听到叶长凌这么说着，宋金宝稍稍松了口气，特别是听到叶长凌说的那个‘限量供应’，不由得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