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设计师[穿书] 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青枫垂露
青枫垂露  发于:2020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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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顾阙仔细看了夏谨亭选中的制衣坊大多经营西服,无论是门店规模还是业界口碑都无法与亦铭坊相比。
  夏谨亭既做过对比,没理由瞧不出亦铭坊的优势。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阙心里揣着疑问,却并没有贸贸然地问夏谨亭,打算先静观其变。
  夏谨亭浑然不知顾阙心中的困惑,这一日,他做了充足的准备,前往某家心仪的制衣坊应聘。
  制衣坊规模不大,前来应聘的人却不少,轮到夏谨亭时,管事沉默不语地盯着他看了许久。
  夏谨亭并没将管事的打量放在心上,对于此次应聘,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家制衣坊的面试内容一看外形二看谈吐。
  因为制衣坊的员工需要接待宾客,要求五官端正,长相顺眼,说话不能结巴。
  外形条件不合格的人员在第一轮会被刷,通过初筛的人员则有机会与管事面谈。
  夏谨亭相貌出色,谈吐大方,顺利通过初筛。
  随即,他被领到管事面前。
  管事上了年纪,胡子花白,精神却十分矍铄。
  他捻了捻胡子,冲夏谨亭点头道:“坐吧。”
  待夏谨亭落座,管事并没有马上发话,仍如初见时那般盯着夏谨亭看。
  “你懂做西服?”半晌,管事开口了。
  “懂得一些。”
  “先前有过制衣经验?在何处供职?”
  “在豪泰当过学徒。”夏谨亭如实作答。
  管事轻叹一声,摇头道:“你回去吧,我们不能请你。”
  夏谨亭怔然道:“这是为何?”
  别的应聘者除了交待过往的履历,还要现场展示手艺,夏谨亭准备多日,竟连露一手的机会都没有。
  管事瞧着他年轻的面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
  这打哑谜一般的阵仗让夏谨亭十足困惑,他没多想,只当是意外一场。
  彼时,他还心怀希望,踌躇满志地向下一家制衣坊进发。
  可很快,他得到了一样的答复,别的应聘人员若落选了,至少能问得个因由,唯有他,每回都是莫名其妙被刷。
  各家制衣坊的管事讳莫如深的态度,让夏谨亭渐渐察觉到不对劲。
  当又一次被无故拒绝时,夏谨亭面色铁青,执意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对方纠结了半天,只挤出一句:“你得罪了蒋家,我们如何敢用你。”
  一句话对夏谨亭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他忍无可忍道:“我已与蒋家退婚,如今跟他们半分关系都没有!”
  “就是没有才糟糕!”管事一拍大腿,“我们又不是招不到人,何苦为了你一个无名小卒,开罪同行啊。”
  夏谨亭这才明白,原来他所以为的自由身不过是空中楼阁,他看似摆脱了“蒋家未过门男妻”的身份,却又陷入了“被蒋家退婚的男妻”的身份中。
  许是顾阙的态度太平淡自然,才让他忘却了,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眼中,退婚是一件丑事。
  字面上写着和平退婚,可大多数人都觉得,夏谨亭是开罪了蒋家,才被赶出门的。
  有豪泰的前车之鉴,没有企业愿意冒着风险聘请他。
  想通了这一点,夏谨亭手脚冰凉,他近乎无知觉地往店外走,在经过等候的队伍时,忽然听见一阵议论声。
  “哟,那不是夏谨亭吗?他居然还有脸出来!”
  “还真是,这是干了丑事被蒋家赶出门,揭不开锅了吧。”
  “嘘,你小声些,当心让他给听见!”
  “怕什么,他自己做了亏心事,跑去丽都偷人,还怕人说!”
  夏谨亭乍然抬眼,冷冷地瞧着那议论的人:“你说什么?!”
  那人被抓了现行,索性撕破脸:“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认,难道你不是因为偷人被蒋家发现,才被赶出来的?!”
  这话槽点太多,夏谨亭气极反笑:“谁告诉你的?”
  “八卦周刊上都登了,蒋少亲口说的,还能有假?!”说着,那人将手里的八卦杂志怼到夏谨亭面前。
  页面上是他在丽都驻唱的照片,照片中的他穿着雪纺衫,被冠上了“偷人”的名头。标题一行明晃晃的写着:“夏谨亭丽都偷人,蒋少心碎退亲。”
  一整篇写得绘声绘色的报道,夏谨亭却一个字也看不懂。
  假的,全是假的!
  难怪蒋宽这回这么干脆利落地发了退婚声明,原来早就想好了后手,编好了故事在背后造谣。
  有了这则造谣故事,所有人都知道他得罪了蒋家,那则退婚声明,倒成了蒋家顾及彼此颜面的证据!
  用心何其歹毒!
  夏谨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他沿路买了一斤酒酿,头一次有了借酒消愁的念头。
  花园别墅里静悄悄的,夏谨亭坐在餐桌前,一口接一口地灌酒。
  酒酿很甜,喝起来跟糖水一样,却无法缓解夏谨亭心间的苦。
  他是奔着喝醉去的,可越想喝醉,神思反倒越清明。
  顾阙推门而入时,看到的是夏谨亭摇晃着酒杯的模样。
  除了酒,还有满地的碎纸片。
  顾阙弯腰,将那纸片逐一拾起,慢慢地拼凑出事件的全貌。
  他皱眉夺过夏谨亭手中的酒杯:“够了,别再喝了。”
  “不够,我还要喝……”夏谨亭下意识地去抢杯子。
  顾阙哪里会让他抢到,左右躲闪了一阵,终于忍无可忍地抓住了夏谨亭的手。
  夏谨亭拼命挣扎,无奈顾阙握得紧,令他无法挣开。
  “借酒消愁愁更愁,你这样解决不了问题。”顾阙一眼看穿了夏谨亭的心思。
  “顾先生……”夏谨亭忽然笑了,“我一直在解决问题,可问题……还是接二连三地来,从来就没有解决,我累了,不想解决了。“
  顾阙见他软倒下来,不再挣扎,也松了手,放软了声音:“既然累了,那便歇歇。“
  “歇?我歇得够久了,歇到被狗咬一口都不知道。”夏谨亭冷笑。
  “被狗咬了,就揍它一顿。”顾阙顺着夏谨亭的话说下去。
  “没用的!”夏谨亭摇头,“那狗跟路人摇尾乞怜,大家都以为,是我负了狗。”
  顾阙看不得夏谨亭如此消沉的模样,他扶着夏谨亭的肩膀,正色道:“你那么厉害,还能被一只狗欺负了去?别放弃,总有办法的。”
  夏谨亭盯着顾阙看了半天,忽然笑出声来,跌到谷底的心情亦逐渐变好。
  他没想让顾先生听他的疯言疯语,也没想让顾先生陪他演“人与狗”的大戏,可顾阙竟真的就陪着他胡闹。
  酒精上头的夏谨亭行事越发无所顾忌,他指了指桌上那被顾阙拼好的碎杂志:“你都看见了?”
  顾阙沉着脸点点头。
  那八卦杂志的措辞非常过分,言谈直指夏谨亭水性杨花,蒋宽还以受害者的身份添油加醋,字字句句无比戳心。‘
  就连顾阙这样的局外人看到报道都出离愤怒,更不要说夏谨亭本人了。
  “顾先生,那上头写的,你相信吗?“夏谨亭问。
  “简直是一派胡言。”顾阙说,“我一个字也不信。“
  “可有人信了,许多人都信了,顾先生……我忘了,这个时代,是不能退婚的,退了婚的男妻,那是活该被唾弃的。“
  顾阙怒道:“胡说!既能订婚,自然也能退婚,就算是结了婚,也能离婚,哪有为人唾弃的道理。”
  “顾先生……”夏谨亭怔怔地看着顾阙,眼中闪动着微光,“你的想法,总和大家不一样,只可惜,不是人人都如你一般想的。“
  “那你呢?”顾阙反问,“你后悔退婚吗?”
  夏谨亭果断摇头:“我不后悔!”
  “既如此,又何必理会外头的风言风语,退婚不过是寻常事,并不会就此低人一等。”
  顾阙的话,给了夏谨亭十足的安慰,尽管夏谨亭知道,如顾阙一般想法的,只是极少数。
  这一刻的夏谨亭,只需要一个挺身而出的人,告诉他他没有做错。
  而顾阙,恰恰完美地扮演了这一角色。
  得到了顾阙笃定的回答,夏谨亭心里好受了,酒酿的后劲袭来,夏谨亭双目微合。
  快要入睡时,他玩笑似地说:“今后,怕是真如那八卦杂志所说,再无人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顾阙沉默良久,轻声道:“放心吧,我愿意。”
  只可惜,说出那三个字时,夏谨亭早已陷入沉眠。
  将喝了酒的人哄睡了,顾阙脸上的柔情消失殆尽。
  “蒋宽……”他沉声念出这个名字。
  ————————————
  随后的几日,夏谨亭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照例奔波在面试的路上,眼看着打红圈的制衣坊一间间减少,最后招工广告上只剩了个通红的叉。
  事情的转机就在这样艰难的时刻悄然而至,最初是丽都的经理陈胜权出面替夏谨亭澄清,言明夏谨亭只是在丽都驻唱,并没有乱搞男女关系。
  丽都这样的地方,三教九流聚集,多的是人想要巴结讨好陈胜权,他一发声,立马有人跟着澄清。
  也亏得夏谨亭在驻唱时期洁身自爱,丽都的熟客都知道夏天的规矩——“宁愿喝酒喝死在台上也不脱衣服”,纷纷站出来替夏谨亭说话。
  自此,舆论的风向悄然扭转。
  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有那文笔尖辣的新派文人冯呈烨替夏谨亭撰文,称“男妻退婚”一事开时代之先,其思想解放意味不亚于废止女子缠足。
  冯呈烨以敢言闻名,在青年学生中极具影响力,文章一经登报便引起了热烈的讨论。青年学生中许多人赞同冯呈烨的观点,认为夏谨亭有权利追求自己的人生幸福,一时间,夏谨亭成了自由的领跑者,青年学生热切地发声声援。
  这一切仿佛发生在瞬息之间,打了蒋宽一个措手不及,在蒋宽还未反应过来时,舆论的风向已天翻地覆。人们开始质疑蒋宽言辞的真实性,有人说蒋宽是得不到夏谨亭的心,便要将人毁掉,也有人说蒋宽求爱不成携私报复,真可谓是歪打正着说中了事情的真相。
  蒋宅之内,蒋宽气得将报纸揉成团,扔得满地都是。
  电话声响起时,蒋宽发疯般把电话往地上砸,电话被摔坏了,蒋宽仍不解气。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陈胜权多年来稳坐丽都经理的位置,最是世故圆滑,这样的人居然会站出来帮夏谨亭说话,怎么可能?!
  还有冯呈烨,性子向来愤世嫉俗,屡屡有人出高价请他撰文,愣是没成,此番他竟也发声了!
  蒋宽越想越不对劲,夏谨亭势单力薄,定然不可能请动两尊大佛,除非是……
  蒋宽心下灵光一闪,不知怎的就想到当日草场之上那个帅气非凡的男人。
  难道是他?
  蒋宽招来随从,命人去打听那男人的身份,却见蒋老太爷阴着脸走进来。
  “爷爷,您怎么来了?!”蒋宽一见蒋老太爷就怂成只鹌鹑。
  “你个混账东西,我打死你!”蒋老太爷抬起拐杖就往蒋宽身上揍,“段公馆方才来电话了,你为什么不接?!”
  蒋宽瑟缩着躲避责打,一张脸疼得皱成一团,讨饶道:“爷爷,我不晓得电话是段公馆打来的,还以为又是我朋友……”
  蒋宽出事,他的一群损友非但不同情他,反倒日日打电话来奚落嘲笑,蒋宽这才一怒之下把电话砸了。
  “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了,赶明儿你自个儿到段公馆给人赔罪去,要是南段北顾不愿注资,你我都得喝西北风去!”蒋老太爷怒气冲冲道。


第二十八章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受退婚事件的影响,蒋记这一季度的营业额跌至谷底,急需寻求投资。上回酒会,段正楠突击考核,蒋家来不及提前准备,错漏百出。
  段正楠虽未当场表态,蒋宽却猜到考核结果凶多吉少。
  蒋老太爷让蒋宽到段公馆赔罪,实则也存了寻求转机的心思。蒋宽自尊心强,并不乐意跑这一趟,却不得不跑。次日一早,他便备好礼单,动身前往段公馆。
  为了讨好段正楠,蒋宽特意投其所好,准备了价格高昂、造型精致、制材名贵的洋酒杯,指望段正楠看在杯子的份上救蒋记。
  公馆的下人领着蒋宽进了客厅,让他稍等片刻。
  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茶水续了好几趟,却始终没见着段正楠。
  换做平日里,蒋宽定要发作一通,可今日他没这个胆子,心里再不满也只能憋着。
  茶水喝多了,蒋宽忍不住一趟趟地跑茅房,当他又一次憋不住站起身时,段正楠终于露面了。蒋宽神情一凛,茅房是不敢上了。他满脸堆笑着奉上礼物,段正楠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段先生,您看这注资蒋记的事?”蒋宽试探着问了句。
  “我听闻,蒋记这季度的营业额又创新低?”段正楠刚洗过澡,身上披着松垮的浴袍,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
  蒋宽窘迫得抬不起头来,急切地拍着胸脯跟段正楠保证:“段先生,您给我个机会,我保证下季度营业额翻一番!”
  段正楠从柜中取出一瓶红酒,熟练地开瓶,他瞥了蒋宽一眼,嗤笑道:“就凭你?!”
  蒋宽被堵得不敢说话,缩手缩脚地站在一旁。
  段正楠皱眉道:“你就是在这儿站到天黑,投资的事儿也没戏!赶紧走吧,别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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