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澜只得点头应着。
送走御医后, 谢安澜去帐篷里拿了昨天做香水所以采集的花到火堆旁来,对陆乘舲道, “把手给我。”
陆乘舲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火堆上炙烤的食物,火光摇曳在他微红的肌肤上, 显得有些瑰丽,乍听见谢安澜的话, 下意识地就伸出了手。
谢安澜随手捻起一朵花,在手中揉搓出花汁来,心疼地在陆乘舲的手腕上抹了一小点,“待会可能还会起一遍热, 难受就跟我说,别自己忍着。”
“嗯。”陆乘舲应了声,由着谢安澜一朵花一朵花捏碎,涂抹在自己手腕各处。
“留意一下哪里最先起反应。”谢安澜信心替他扎好衣袖,看着那只被自己涂抹得花花绿绿的皓腕,略略错愕。
“好。”陆乘舲到不怎么在意,看着火堆上炙烤的野物已经好了,取下来与谢安澜一人分了一半。
两人在山林中待了一天,这会腹中早就饥肠辘辘,谁也没跟谁客气,狼吞虎咽起来。
用过餐,那边百官们还围着火堆,吟诗作对,甚至不少兴致上来了,还行起酒令来。
围着春日夜晚的微风,在这缭缭烟火中,大口吃着肉,大口喝着酒,听着他们肆无忌惮地行酒令,谢安澜后背自然往后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抬头看着满天的星辰,只觉得身心都是放松的。
陆乘舲也跟着躺了下去,枕在谢安澜的臂弯间,同他一同看着星空。
“起反应了吗?”谢安澜弯起手腕,揉了揉怀中人柔顺的黑发。
陆乘舲抬手看了看,除了闻到一股子花香,什么感觉也没有,遂摇了摇头。
谢安澜拧起了眉头,深思了片刻,半撑起身来,“我出去转一圈,你等我会。”
陆乘舲点了点头。
谢安澜说着就从草起地上起身,朝雪翎帐篷的方向而去。
陆乘舲挑了挑眉,便收回了视线。
雪翎看到谢安澜朝她的方向而来,眼眸不禁亮了起来,忙起身迎接,“宸王殿下。”
谢安澜在距离她三米远的位置就停了下来,不咸不淡地朝她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了。
“不知宸王殿下深夜造访所谓何事。”雪翎起身,主动上前了两步。
她一动,谢安澜也朝后退了退,铁了心不与她靠在一起,“也没别的事,就是来向公主讨些公主身上所使用的花汁。”
雪翎眼睛更亮了,大着胆子又往前走了两步,“殿下可是喜欢雪翎身上这花香?”
“没有。”谢安澜一退再退,这次更是离着她有五米远了。
雪翎眼眸暗淡了下去,定在原地不再动了,失魂落魄地让侍女去帐篷内取了花汁。
呈着花汁想亲手给谢安澜送上。
谢安澜立即道,“还请公主放在地上即可。”
“好。”雪翎咬了咬唇,看上去委屈万分,只得把装着花汁的白瓷瓶儿放在地上,后腿两步。
“多谢。”谢安澜拾起地上的白瓷瓶,轻声道了谢,就再也没有言语地离开了。
“欸……”雪翎有心还想再说两句,却见谢安澜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懊恼万分。
谢安澜拿了花汁回来,陆乘舲身边已经聚起一堆人了。
全是几位王妃带来的夫人。
谢安澜靠在一旁听了会。
还是香水惹的祸。
几位嫂嫂今日把那香水往身上一喷,再出去溜达了一圈,顿时就引起了其他大臣夫人的注意。
旁敲侧击了一天,才旁敲到是从宸王这里漏出去。
众人白天找一天都未曾找到宸王夫夫,直到晚膳时他们才珊珊而归,这不用了餐,有心思的都过来打招呼了。
谢安澜在一旁好笑地看着陆乘舲被一群花花绿绿的女人给围住,一袭红衣的他,围在这群夫人中倒也进退有度,招架游刃有余。
陆乘舲围在一群大臣夫人中,侃侃而谈,“众位夫人莫急,香水一物乃是我家殿下偶然奇思妙想,现如今还在试验阶段,等我家殿下完善了以后,乘舲定会给诸位夫人送些上府。”
他这话一出,这些大臣夫人虽然今日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但也不恼,个个嘴里嚷着,“怎好劳驾王妃。”
“使得的。”陆乘舲笑笑,“往后我家殿下若是要开铺子,少不得还须诸位夫人赏个脸面。”
“这是自然,只要宸王把这铺子一开,我王张氏定是常客。”陆乘舲本就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就是给这些妇人甩脸子也没什么,这会众人见他好说话,也不拿王妃的架子,待人也温煦谦和,不少家里大人官位不高的小官夫人就表足了态。
“那乘舲就先行谢过王夫人了。”陆乘舲朝她笑了笑。
他生得俊朗,这一笑,直接把对面的王夫人笑得心慌了一下,“宸王妃……不必言谢。”
“谢字还是要说得,开门做生意,来着皆是客,不论身份,王夫人谦逊了。”陆乘舲又道。
“是是是。”对面的王夫人被他一通言语下来,已经被他迷得三五四道了。
“那宸王妃就如此说定了,待到你们这香水铺子一开,可别忘了给我们送个帖子,到时候定会捧场。”谢安澜此刻已不知不觉出现在了陆乘舲身后,那些夫人见他脸色有些阴沉,即刻收了说说笑笑的言语,三言两语告退了。
方才还说得好好的,一下子人全散了,陆乘舲当然察觉不对劲了,转过身,果然看到就眉眼略有些不悦的谢安澜。
谢安澜上前挑起陆乘舲的下颌,凤眸直视着他,冷淡道,“我竟不知你还敢背着我勾引有夫之妇。”
“当不得殿下当着我面私会情人。”陆乘舲直视着他,眼睛里没有半分心虚。
“我只不过去讨花汁,连人都没碰到。”谢安澜放下手,从宽袖中拿出一个白瓷瓶。
陆乘舲耸了茸肩,一脸无辜道,“我也只是在帮殿下拉拢顾客。”
谢安澜斜眼睨他,讽刺道,“我在晚些回来,那好几位夫人都要被你拉拢得上榻了。”
陆乘舲也不恼,反讽回去,“我看殿下若再晚些回来,今晚怕就是回不来了,明儿乘舲可就要多位妹妹了……”
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堵住了。
谢安澜重重在他舌尖上咬了一下,眼神带着浓浓地挑衅意味,你再说一句试试。
陆乘舲败下阵来,垂下眼眸不语了。
谢安澜这才把人放开,拿出从雪翎哪儿拿来的花汁,打开瓶封,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飘散了出来。
试着抹了一点点在陆乘舲左手手腕上,沉眸道,“若还是不行,那就是这鹿鸣山上的其他之物,鹿鸣山如此广阔,一样一样试也不现实,为了避免再犯,明天就回帝都去。”
陆乘舲动了动唇,还未开口,就听谢安澜下一句凶狠道,“拒绝也没用,绑也得把你绑回去。”
陆乘舲讪然一笑,不敢再说话了。
谢安澜的指腹在他这两天因为热症又消瘦下去的脸轮廓上游走了一圈,消沉道,“好不容易养起来一点肉,又没了。”
陆乘舲摸了摸脸,他怎么没觉得自己瘦了,还跟以前一样啊。
刚摸了脸,抬手下来,手腕上一阵刺痛感传来,一股炎热从手腕刹那间蔓延到全身,刚才还好好的脸,瞬间像是被人强行充了血。
谢安澜的手还在陆乘舲脸上,指腹传来的灼热感,也把他给烫到了。
忙扼过陆乘舲的左手,果然看到他刚才滴玫瑰花汁的地方不仅红了,还起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疹子。
“果然是她。”谢安澜磨了磨牙。
他就觉得不对,陆乘舲常年在外行商,去过的荒野无数,从未有过热症,怎么就来了鹿鸣山就不对劲了。
也是,像玫瑰这等娇贵之物,怎么可能生存在野外,发现不了过敏,也在常理。
“帐篷里有药,我抱你进去。”可能这次是直接接触,陆乘舲发作起来,比前两次还要厉害,谢安澜顾不得其他,把人抱进屋里,慌忙找了些过敏药给他喂下,又是拿温水给他清洗手腕处。
折腾了好久,手腕处的疹子才消失,可身上的热症又得等它自然消退才行。
谢安澜看着躺在床上汗涔涔地人儿,手心覆上他滚烫的额头,心疼地问,“难受吗?”
“还好,就是热。”陆乘舲摇了摇头,额间的汗水似水一般被甩落,说话间还带着微微的喘息,嘴唇被烫得殷红似血,眼眶通红,汗溶溶地躺在榻间,好不可怜。
谢安澜气得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直接站起身来,“我去找皇兄,把人打包丢回雪国去。”
谁知他才刚一起身,陆乘舲就忽然伸腿来勾他,腰间失力,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谢安澜撑在陆乘舲面前,拢了拢他湿润的发丝,眼睛里压抑着怒意,“陆乘舲,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陆乘舲咬了咬染血的嘴唇,通红的眼眶里全是清明,“雪国不同于草原部,邕朝与雪国之间没有血海仇深,雪国公主来邕朝如此久,殿下晾了她那么久,雪国国君已有所不满,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一个无心之举,就破坏两国之间的结盟,得不偿失。”
谢安澜发了怒,“我管他得不得偿失。”
陆乘舲微微仰头,吻上谢安澜的唇,“殿下,邕朝不能再开战了,这仗已经打了二十年了,百姓需要修身养息,如果雪国与我们决裂,草原部与雪国定会结盟,那样的结局,是现在邕朝所不能承受的。”
谢安澜沉眸不语。
陆乘舲的脸贴上谢安澜的脸颊,“殿下就当是为我吧,我们陆家已经让邕朝平白无故折了十万将士,如果再因为我挑起战争,那我们陆氏一门享誉两百年的忠烈名誉,就再不复存在了。”
陆乘舲太清楚了,就依着谢安澜现在对邕朝的所作所为,闹起来,陛下还真有可能把雪国公主送回去。
仅仅只是因为他身体不服于人家身上的花香,这理由太扯了。
人家怀着诚意来结盟,他们却如此欺负人,想想也知雪国国君会暴怒成什么样。
谢安澜的拳头捏了捏又捏,最终紧抿着唇线,一言不发。
“不生气不生气。”陆乘舲察觉到谢安澜的怒意,亲了亲他的侧颜,温声哄道,“我没事,睡一会就好了,真的。”
滚烫的吻,密密麻麻落在谢安澜脸颊上,纵然心有再有怨气,这会也发泄不出。
五指张开,插入陆乘舲湿漉漉的头发中,闭着眼睛揉了揉,低头衔住陆乘舲火热的唇,含住了那滚烫又滑动的舌。
霸道的力道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气都揉碎在这唇齿间。
陆乘舲吞咽着谢安澜渡过来的津液,竟得意外地得到了片刻清凉,不由得想要更多。
呼吸里的热气相互缠绵交织,连带着身体不正常的热度,顷刻间就熏红了两人的眸子。
水雾迷蒙了眼,他们遵循着本能亲吻着对方,片刻也不想放开。
陆乘舲的体温不断升温,分不清究竟是热症还是红潮。
谢安澜捏着他的寸寸肌肤,只觉得捏着的是一团团炽热的火,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烤化。
汗水打湿了两人衣服,濡湿的发丝贴在面颊上,空气里酝着无尽的暧昧。
“乘舲,你好热。”谢安澜跪贴在陆乘舲身侧,被他身上的热度,灼得几乎寸步难行。
“嗯。”陆乘舲抬起湿漉漉的红眸,眨了眨。
这一眨,把谢安澜心都眨没了。
什么燥热,什么湿汗,什么怨恨,他都不记得了。
陆乘舲攥紧了谢安澜后背的衣,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他扬着脖颈,温柔眷恋地喊着,“……安澜。”
“嗯,我在。”谢安澜附身蹭去他脸上迷蒙住眼睛的汗珠,缠绵地回应着。
陆乘舲眼前全是水雾,看不太清谢安澜的模样,只得不停地念着,“殿下……安澜。”
“嗯,我在。”他喊一声,谢安澜就不厌其烦地回一声。
只有得到谢安澜的回答,陆乘舲才会安心。
潮热里,陆乘舲翻了个身,全身蜷缩在湿热的就被褥里,谢安澜从他背后吻着他耳垂,诱哄道,“乘舲,唤声哥哥来听。”
“……哥哥。”陆乘舲打颤地唤了声。
谢安澜揉了揉他湿润的发,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然而陆乘舲像是受到什么启发一样,接下来在破碎里,不停地喊着,“……哥哥……安澜哥哥……七哥……殿下哥哥。”
声音又轻又喃,带点颠簸的破碎,还不带重样,直接把谢安澜魂都喊没了。
“哥哥,在。”谢安澜吻着他,一遍又一遍回答着。
“在就好。”陆乘舲最后是打着颤,揪着谢安澜的衣角睡过去的,生怕他一睡,人就会跑似的。
两人身上的衣服早就湿得不成样子,谢安澜托着疲惫的身子,换了被褥衣衫,抱着人,熟睡过去。
翌日早晨的山林,静谧无比,有各类鸟儿在头顶掠过,寻食,叽叽喳喳显得很开心似的。
谢安澜早早地就醒了,摸了摸枕边人的额头,热症已经消退了,手臂上的疹子印也没了。
起身穿衣,吩咐下人烧了水,方便人醒过来沐浴更衣。
他则出来帐篷,呼吸了口帐篷外的新鲜空气。
今日起来晚了,谢苍溟和百官们早就出发去打猎了,只有他们这里还没有人动,谢安澜也不急,他本就不是抱着打猎的心态来的,拿不拿第一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稍稍清醒过后,洗漱了一番,谢安澜又转身进了隔壁帐篷,看王府下人们蒸馏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