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谢安澜刚把人给抱回房间,人就自己悠悠转醒了。
“累了就睡吧,我陪着你。”谢安澜细心把人放在床上,轻轻笑道。
“不守夜不好。”陆乘舲意识还有些游离,在谢安澜抽手的时候,无意识的用脸蹭了蹭他的手肘。
谢安澜还是第一次见到陆乘舲撒娇的一面,心跳都微微漏了一拍。
凑近他的脸哄道,“那你想怎样?”
陆乘舲想了想伸出手来搂住谢安澜的腰,让彼此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这样就好。”
呼出的热气,微微带了些许的酒气,打在谢安澜脸上,使他脸上一时间竟然有些意乱情迷。
过了好一会才逐渐恢复清明。
谢安澜垂下眼睑,打量着陆乘舲那细的几乎看不见毛孔的瓷白肌肤,低下头来忍不住轻轻蹭了蹭他的鼻端,笑问道,“沂城这么天寒地冻的地方,你的肌肤怎么还是如此招人妒忌。”
两人的眸子对视不过一寸,陆乘舲的眼睫一扫就能触到谢安澜的眼睫,看着平日里那双幽深的眼瞳里满心满眼倒影的都是自己,陆乘舲的手不仅攥紧了身下的被子。
想微微偏头,躲避尴尬,没想到唇瓣却触碰到另一片柔软之处。
征愣出神,不知该如何自处,就这样停在原地,不动不动。
谢安澜笑了笑,用手捂住陆乘舲的眼睛,主动加深了这个蜻蜓点水的吻。
除了上次安慰陆乘舲那次,谢安澜也是两辈子第一次吻人,吻技比起陆乘舲来说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片刻的时间,谢安澜便放开了身下这个呼吸都快忘了的人。
脱了鞋,主动跨过他,进到床铺的里面,准备拉过被子躺下。
“殿下……”陆乘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反应极大的从床上蹭了起来,想要阻止,却没有阻止住。
谢安澜拉来被子一看,被褥下面躺着两个被陆乘舲放在一起睡觉的木偶人。
陆乘舲,“……”
陆乘舲垂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
谢安澜笑笑,将两个木偶挪移了个位置,原样放好,又给盖上被子,自己也跟着躺下,伸出一只胳膊来,意思不言而喻。
陆乘舲垂着眸,愣了愣,不紧不慢地躺在了谢安澜的胳膊上。
刚一躺下,身下的人就主动拥过来,给了他一个暖呼呼的怀抱。
“抱一会儿。”谢安澜搂着陆乘舲的腰,头埋在他的颈间,闻着他身上传来若有似无的幽香,顿觉全身的疲惫都被放松了下来。
两人就此抱着,谁也无心睡眠。
最后还是陆乘舲撑不下去了,主动聊起,“殿下当真要等工坊赶制完军队的马鞍后把马鞍卖给商人吗?”
“嗯。”谢安澜轻应一声,知道陆乘舲在担心什么,淡淡阖了阖眼,“防不住的,草原部人现在多半已经知道了马鞍的存在。”
上次守沂城那次,邕朝骑兵可是追下了不少草原部的草原部骑兵,他们不可能没有看出端倪。
加上草原部常年与邕朝开战互相之间暗探不知凡几,邕朝这次拿出了□□就已经够让他们警惕了,更别说是马鞍了。
紧接着谢安澜又道,“加上马鞍的制作方法简单,旁人拿到手就一看就能仿制,根本防不住,之所以现在还没有人能够仿制,一是看在我王爷的身份上不敢,二是我的价格太低了,一副马鞍的成本都不止二两,说起来这都要谢谢你给了我这么一个低的皮子价格。”
谢安澜说着又把陆乘舲抱得紧了些,“明天,威远侯和霍将军他们就要出征了,就是想在草原部人还没有完全制作出马鞍来的时间,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明天初一啊,新年的头一天,就有千千万万的人担负起守护这座王朝的命运。
“殿下……如果如果乘舲说能防住呢?”陆乘舲说着转过身来,数着谢安澜的睫毛。
“嗯?”谢安澜抬起了眸子,不解地看着他。
“做马鞍最需要的是什么?”陆乘舲淡淡一笑。
“皮子。”谢安澜回答完,猛然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陆乘舲。
“你把整个草原的皮子都给收购了?”谢安澜陡然道。
“草原那么大,我一家收不完的。”陆乘舲摇了摇头,转而又笑着说道,“不过把草原部周围的皮子都收了还是行的。”
“那得花多少钱?”谢安澜心中一惊。
“大概也就是殿下买两片荒地的银子吧。”陆乘舲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这么廉价?”就算草原人不拿皮子当回事,也不至于便宜到白菜价的地步吧。
陆乘舲笑笑,“草原人根本不懂皮革鞣制,他们只会用粗浅的用粗盐搓一搓,或者拿到太阳下暴晒,这样的皮子根本就顶不上两年,但是布匹却不一样,能一直保存十几年,我原来能用一匹布换一户草原人家所有的皮子,自从王爷做出马鞍以来,我把一匹布加到了两匹布,整个草原都疯了,我敢保证,他们拿到了马鞍的制作方法,短时间内也做不出。”
陆乘舲说话的时候,眼眸里泛起了浓浓的自信,像是布满星辰的夜空,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不亏是宸王妃,有魄力,有远见。”谢安澜没有忍住,吻上了这双叫人挪移不开视线的眸子。
陆乘舲顿了顿,耳背一阵滚烫,缓了好一会,才有些可怜的看着谢安澜,“可是……可是……我没有钱了。”
二十万两银子,他的全部身家,如今已经霍霍得所剩无几。
“你想要我怎么偿还?”谢安澜挑起眼尾,等待陆乘舲给他一个答复。
结果回给他的是一串长眠的呼吸声。
谢安澜戳了戳他的脸,眼皮子都没抖动一下,看样子是真的累到睡过去了。
“哎……”这次轮到谢安澜悠悠地叹了一声,把陆乘舲搂在怀里抱着,也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就在两人熟睡的时候,草原部的人简直是彻夜难眠。
他们在邕朝的探子得知,那个上次把他们草原部人打得七零八散的天雷并不是什么巫术,而是他们邕朝的一位王爷发明出来的火|药。
而且他们的探子还打听到这位王爷不仅发明了威力巨大的火|药,还发明了可以与他们草原部骑术并驾齐驱的马鞍。
这一个又一个消息,直接把草原部的人都给砸懵了。
要知道他们草原部致胜的法宝那可就是远胜于邕朝人的骑术,如今邕朝人的骑术比他们与他们差不多,他们还有什么胜仗可以打。
并且他们还有那么厉害的火|药!
“难道说天命又回到了邕朝人身上?”草原部首领蒙赫威坐在龙椅上,端着酒杯愁眉不已。
“不可能父汗,国师大人说了未来的三百年的天命都是属于我们草原部的。”蒙赫多赤红着眼,不接受这个说法。
蒙赫威撇了眼这个三儿子,心中微微有些不快,这些年与邕朝交站下来,还是第一次在邕朝人手里吃这么大一个亏,都是这个三儿子一意孤行所致,对他到底还是低看了一眼。
被父汗不悦地打量着,蒙赫多纵使有再多不快,都不敢再言,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苦酒,眉头都不皱一下,将一大碗苦酒咽了下去。
草原部没有粮食酿酒,他们就用草原上特有的一种苦草来酿,纵使苦了些,也好过没有酒喝。
不过像这么涩苦的酒,能一大碗眉头的不皱一下就咽下去的人,着实不多。
看得出来,蒙赫多身上有一股狠劲儿。
这原先是蒙赫威最喜欢蒙赫多的一点,但这次犯错后,他的这个优点,就被蒙赫威给无限放大成缺点了。
当然蒙赫多除了犯了这个错误之外,他还攻破了延河,占了邕朝两个城池,这也是蒙赫威没有惩罚蒙赫多的缘故。
功过相抵了。
“父汗,我们在邕朝的探子不仅打听出了这点,他们还把那个叫做马鞍的东西的制作方法给学了下来,只要我们草原人也掌握了这个马鞍,他们邕朝人就翻不起什么浪花来。”蒙赫威的二儿子见蒙赫多失了宠了,立马跳出来道。
“嗯,铭儿这次做得不错。”蒙赫威听罢,对二儿子蒙赫铭毫不吝啬夸奖。
想了想,末了又说道,“那马鞍的事情就交给铭儿你去做,务必要在邕朝人攻打过来的时候,让我们的军队都装备上。”
“是。”三个儿子中,一向没有存在感的蒙赫铭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般,对着三弟蒙赫多挑衅地挑了挑眉。
“小人得志。”蒙赫多看都不看蒙赫铭一眼,不过是个手中没有军权的二哥而已,就算是做出来马鞍,也威胁不到他。
他真正需要忌惮的是那个一直坐在父汗身旁,默默给父汗斟着酒不说话的大哥蒙赫乌。
“父亲,马鞍的事解决了,火|药的事怎么办,那火|药邕朝藏得死死得,半点消息也打听不到。”蒙赫多又饮下一被苦酒,气不顺问道。
蒙赫威看都没有看三儿子一眼,而是侧眸看着身侧的蒙赫乌问道,“乌儿,你怎么看。”
蒙赫乌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仿佛一个没有一点喜怒哀乐的人,“谁研制的,将人掳来就是。”
蒙赫威旋即哈哈一笑,“乌儿说得不错,只要把这研制的人掳来,他们把东西藏得再死,不也于事无补。”
蒙赫铭听着父亲大哥弟弟的话,觉得没自己的事了,就悄悄告退去办父汗交给他的事去了。
三个兄弟中就他一人没有军权,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件能够与军权沾上边的事,他一定竭尽全力办好,让父汗对他另眼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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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蒙赫铭拿到暗探好不容易送出来的马鞍图纸, 欣喜若狂地让属下人去准备材料。
又亲自去邕朝人的俘虏中挑选了一批会点手艺的工匠。
在制作这行,邕朝人就是比他们草原人要强,一根草都能让他们玩出各种各样的花样。
而他们草原人只会在马背上讨生活, 穿着厚重腥臭的皮子,吃着粗糙的食物, 喝着涩苦的苦酒,被邕朝人骂为没有开化的蛮子。
不过这又怎样?
他们邕朝人再强再厉害如今还不是被他们这群野蛮的草原人打得苟延残喘,沦为他们的奴隶。
现在只是邕朝的几座城池,但早晚有一天整个整个邕朝的人都会沦为他们的奴隶。
到了那时就再也没有人会看不起他们草原人!
蒙赫铭想着, 深深地看了眼属于父汗的帐篷。
只要有一天他能堂而皇之的登入进去,坐在那个主位上, 也再也不会有人看不起他。
蒙赫铭深吸了一口夜晚的凉气,压下眼眸中浓浓的,转身踏入了夜色中。
这晚因为草原部二王子的一句话,注定会让整个草原无眠。
一群一群的人马奔驰在草原上, 他们朝着各个方向准备去草原人的居民中收集制作马鞍的材料。
这些都是二王子的心腹, 他们怀揣着对二王子的期盼, 踏上了这条他们自认为是希望的道路。
一队人马深夜来到了就近的一户草原人的帐篷中,惊醒了这户人家的男主人。
男主人得知他们是来收集皮子的,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前些天有商队路过, 我家的皮子都已经出售了。”
这群人并不相信这家男主人的话, 他们暴戾地闯入男主人家中,惊吓了这家男主人的妻儿老小,肆意在他们家搜刮了一通。
果真发现没有收获后,这才信了男主人的话,恶狠狠的扬长而去, 留下遍地狼藉。
这群人很速度,很快就找到了下家,然而还是如同上家一样,没有,都卖给商队了。
一家,两家,三家,很快他们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整个草原部周围一张皮子都收不到了。
有家商队几天前,用两匹布的价格把他们整个草原部的皮子都给收走了。
察觉到不对的他们,只能打马回去,将这事禀告给二王子。
“给我查!是那家的商队!”心中刚升起一簇希望火苗的蒙赫铭得知消息脸都气绿了。
他这火都还没烧起来,就有人拿凉水给他灭了个干净,如何叫他不气。
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矮桌,心中怒火一阵一阵往头上涌。
叫他知道是那家的商队,他非得生吞活剥了他们不成。
“是路家商队做的。”很快就有人查到了信息。
“给我把这家商队的人都给抓起来,我要让他们看不见明天的太阳。”蒙赫铭现在只想把这团怒火给发泄出来,其他的一律不想去想。
蒙赫铭虽然丧失了理智,但他的下属却还清醒着,闻言委婉地提醒道,“二王子,这个路家可不一般。”
“什么不一般,一个商人还能跟我叫板不成。”蒙赫铭根本没有听出属下的言外之意,一味的自大自狂。
下属面色一尬,不得不再把话说得简单直白点,“二王子,这个路家是草原上唯一的一支大汗认定的商队,轻易动不得啊。”
听到大汗两个字,蒙赫铭才稍稍镇定下来,睨着眼问道,“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