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重生做什么 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恺撒月
恺撒月  发于:2020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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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如勇健王在位已过千年,在他尽心经营下,朝野稳固、令行禁止。
  而沈雁州的境遇则截然相反,他乃是千年以来的第三个罗睺罗王……
  是以罗睺罗域的稳定,要泰半归功于七大世家与罗睺罗王麾下的修罗九司常年看顾。被调侃为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七世家劳苦功高,自然是有点特权的。
  沈月檀自然也清楚,叶凤持并非不懂此事的牵连,不过是——不甘心。
  此时有引路的侍卫高声通传罗睺罗王已到,人群如潮水分开,纷纷行礼如仪。沈月檀趁着忙乱走到叶凤持身边,低声问道:“莫非是善律派的漏网之鱼?”
  叶凤持颔首,应道:“饲养毒龙之人。”
  那边厢,温氏已派了人手前来,将温知秋抬下去救治。叶凤持单手抓着剑柄,用力得指节泛白,随即手背被一股暖意覆盖,却是沈月檀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沈月檀一面镇定阻止他,一面叹气道:“叶兄,此事恐怕棘手得很。”
  叶凤持敛目垂首,默然片刻才道:“怪我一时冲动。”
  沈月檀却摇头,心中嗤笑,面上却一点不露端倪:“要怪只怪……有人贪心不足,偏要借题发挥。”
  而后事态果然如他所预料发展,司监殿既将温知秋收监彻查,又以“在王城公然行凶伤人”的罪名,将叶凤持也羁押起来。
  阿修罗王麾下有修罗九司,各司其职、辅佐王政。其中司监乃是修罗九司之首,负有监察百官、维持王城治安之职。
  如今担任司监殿殿主之人,正是温桐的祖父温颂安。
  叶凤持被羁押当日,沈月檀便接到王命,即日上任九司之一:司香殿殿主一职。
  如此沈雁州一系中,沈月檀入主司香殿,夏祯入主司军殿;其余七司则分属七世家,朝中暂成掎角之势。
  沈月檀虽然冷眼看得清楚,无非是双方权衡博弈的结果罢了,心中却这些行径无比腻烦。
  他安抚下侯赟后,便寻了个机会去探望叶凤持,倒也不隐瞒,原原本本同叶凤持说清楚了其中根由。
  叶凤持虽然遭受牢狱之灾,却并未被苛待,趁机安安稳稳闭关了几日,远离纷扰,反倒令他挣脱了心魔。如今听沈月檀诉苦,便露出八风不动的安稳神色来:“若要应对,则有两条路。”
  沈月檀多少有所揣测,此时便肃容道:“愿闻其详。”
  叶凤持道:“与温氏等人同样手段,汲汲营营、召集党朋、壮大势力,有朝一日,将这些对手尽收麾下,此其一。”
  沈月檀低叹一声,问道:“其二如何?”
  叶凤持道:“修道悟道、而后登天人道,再回过头来,苍生皆是蝼蚁。任他诡计百出,一剑斩了便是,此其二。”
  正如当初问道宗沈鸿,纵然机关算尽,也逃不过天命难违,一纸罗刹令便轻易取了他性命。
  沈月檀想了想,不由苦笑道:“恐怕我不得不选第一条路。”
  叶凤持修长剑眉微微上挑,难得露出诧异神色:“为了沈雁州?”
  沈月檀纵然问心无愧,也不由得耳根微微发热,轻咳了一声方才正色道:“叶兄莫非忘了,我恩师是缘何丢了性命?”
  叶凤持这才动容,沉吟道:“你怕那位余怒未消,要阻你登天人道?”
  沈月檀哂然一笑,摇了摇头才说道:“那位故作骄矜,装出一副因私怨而要灭香道传承的姿态来,我当初委实被他骗得不轻。好在我看穿了真意,未曾被一时情绪蒙蔽双眼。”
  他能看穿真意,一来归功于六道书奥义,二来则得益于乾达婆王指点。
  所谓香道,超脱五蕴六识,能通达六界、能感应鬼神。是以虽然六界互不相通,却唯有食香之神能巡逻六界,联纵六道之首。香道乃是通天的捷径。
  也正因如此,天人自然容不下这等神术保留在“下等众”手中,又恐操之过急,引来下等众怀疑警惕,才命两位食香之神徐徐图之,令香道名正言顺灭绝。天人界如此忌惮炼香师,只怕还有更深的缘由,如今沈月檀尚触摸不到。
  好在受命之后,乾达婆心怀仁念,几乎按兵不动;而紧那罗却贪功冒进,手段粗糙,早就引起了下界反弹与疑惑。反倒给香道留了一线生机。
  也多亏了乾达婆送到罗睺罗的摄政官多方照料,修罗界虽然香道式微,师罗城中却还保留了一支,如今归于司香殿中。沈雁州与沈月檀商议之后,便决意无论如何要将这群炼香师收拢麾下,才能有朝一日,不再受天人摆布。
  他捡着要害,三言两语同叶凤持解释了一遍,叶凤持合目沉思片刻,这才低声道:“阿月,你谋来算去,桩桩件件都围绕着巩固罗睺罗王权而去,沈雁州就这么好?”
  沈月檀一噎,两手一拍桌子,瞪圆了眼怒道:“胡……胡说,我何时在一心为他筹谋?不过是合则两利罢了。我要做香道之首,自然要避开天人耳目,他在明,我在暗,正好彼此支援……”
  叶凤持仍是清冷静寂的模样,一双眼淡如冰雪,反倒瞅得沈月檀熄了火,愈发说不下去:“总、总而言之,不同他联手,也要同旁人联手……索、索性跟相熟的合作……他与我目标一致,终归不会拖我后腿……”
  叶凤持见他说不下去,这才问道:“你竟如此信任他?”
  沈月檀先前冲动站了起来,如今怔愣,又颓然坐了回去,垂目深省片刻,方才开口道:“于我而言,所谓信任,是遭遇背叛亦无妨时方能交出去的。沈雁州若是背叛……我却非但不能无妨,反而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是以不敢信任。”
  叶凤持疑惑皱眉:“你不信任他,仍要同他联手?”
  沈月檀缓缓点头,神色坚定无比。
  叶凤持又问道:“既然如此,若是他背叛你,该当如何?”
  沈月檀顿了顿,丧气道:“那只好万劫不复。”
  叶凤持险些道心不稳,生出对此人冥顽不灵的恼怒来。
  他深深吸气,平复了心绪,这才说道:“阿月,我不通庶务,留之无益,反倒累你落人口实。温知秋性命暂且留着,我明日先北上。”
  此事二人早有决断,只是如今事到临头,沈月檀难免露出不舍的神色。不等他开口,叶凤持又取出一本书册,说道:“阿月,你专修香道,施展术法有余,自保恐怕不足。这一本是我锻体练剑的心得,留给你参阅,平日里多加练习,不可总依赖外事外物。”
  沈月檀笑了起来,郑重接过书册,“叶兄有心,我自当勤修苦练。来日重逢时,必叫你见到我独当一面。”
  叶凤持也缓缓颔首,应道:“来日重逢时,必拭目以待。”
  二人作别后,叶凤持又迎来新访客,他看也不看那人,只摇着头叹道:“看得当真紧。”
  沈雁州一身烟青色绣暗金万字纹的锦袍,大马金刀在叶凤持对面坐下来,交叠双腿,含笑道:“叶兄误会了,我可不是追着他来的,是专程来见你的,不想就遇上了。”
  叶凤持垂目道:“我意已决,倒劳烦陛下白跑一趟。”
  沈雁州叹道:“叶兄误会了,我与温家老头打擂台,本就不该牵连你,你纵不走,我也要设法将你摘出去。只是我有一事,还要请叶兄帮忙。”
  叶凤持道:“力所能及之事,但说无妨。”
  沈雁州便取出一个鱼形的储物荷包并一张羊皮地图,放在桌上推到叶凤持面前:“叶兄北上路径中,偏东百余里处,有一座鬼鸣山。我想请叶兄前往山下军营一探,此为地图和一应所需物资。那军中最高将领也不过四重天修为,断不会害得叶兄以身犯险。”
  叶凤持打开地图扫了一眼,沉吟道:“这军营隶属罗睺罗王麾下?这世上竟有请外人刺探自家军营的道理。”
  沈雁州苦笑起来:“一言难尽,这座军营虽在我麾下,却不受我监管,就连兵力补充也不经司军殿,而是从善堂调遣……我若去查,则毫无破绽。只得求助叶兄。”
  叶凤持听闻善堂二字,心中略有触动,便抬手将地图同荷包尽收入袖中,算是允诺相帮。
  翌日是目莲取了赦令,亲自将叶凤持放了出来。待消息传到温颂安耳中时,叶凤持早已向王上辞行,翩然而去。温氏种种算计,只得从头策划。


第86章 俊杰
  师罗城建造在沙漠腹地,无边黄沙之中的一片绿洲中。绿洲方圆百里,中央有一座石山,山石全是经历亿万年岁月的砂砾,在地底极深处被地火熔炼重压,凝结而成的岩石,也是罗睺罗王域的一项特产,名为晶砂岩。
  此物极重,又坚固无比,任暴风狂沙日夜摧折,万年不蚀,用以建房再理想不过,是以师罗城的房屋俱以晶砂岩建造。
  下品晶砂岩色呈黝黑,谓之玄晶砂,量大常见,如遮日宫所在的石山便是玄晶砂构成。玄晶砂建造的平民住屋亦是处处可见,挤挤挨挨的石屋鳞次栉比,外头刷着白漆,放眼看去成条的白晃晃,犹如巨兽骸骨。
  中品晶砂岩唤作玉晶砂,状如羊脂白玉,莹润玉色中又带青、金、绯、朱等各色,精美绝伦之余,品质也比下品晶砂岩好上许多,更能兼容道力,是以连板甲、盾牌上也会采用,只是太过笨重,且产量稀少,无法普及。
  至于上品的晶砂岩名为天晶砂,透彻如冰,则是可遇不可求,一条晶砂岩矿脉经开采之后所得,约莫九成五是玄晶砂;剩余半成里,若是运气好,则有九成是玉晶砂,一成天晶砂;若是运气不好,天晶砂就半点也无。
  正因此物罕见,在罗睺罗王的遮日宫中也是稀有之物,通元楼却将天晶砂打磨成薄片,镶嵌在窗户上,则足以宣示其豪富奢靡的超然地位了。
  那天晶砂乍看虽似无色琉璃,然而却透出股锐利森寒之气,能隔热透气、澄明心境,更兼不会反光,近看透明,远看则为幽幽阴影,令寻常百姓望而生畏、并敬而远之。
  然而通元楼自打嵌了天晶砂,楼后还有个人工湖,便成了师罗城中最顶尖的酒楼,是达官贵人、世家公子们最爱的聚会之所。消息流通,也比别处更快一些。
  这几日通元楼里的显贵们谈论最多的,自然是新任罗睺罗王。
  有人说他经历传奇、气运加身;有人说他天纵英才、资质过人。种种传言,不一而足。
  不觉间话题便绕到了新任司香殿主的身上。
  便有个穿藤黄色锦袍的白胖年轻人露出暧昧神色,低声道:“那司香殿主其实出身寒微,学的虽然是炼香一道,却也资质平平。不过凑巧与王上的故人相貌神似,是王上念旧情,爱屋及乌,这才将人千里迢迢从勇健王域召了来。若是受宠,养在后宫也就是了,不成想王上竟将九司的职位赏了他,当真是胡闹。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姑且瞧着……”
  他正说得高兴,身旁一人便嗤笑起来:“蒋二傻子果然名不虚传,这等蠢话自己信也就罢了,煞有介事在席间讲,你不嫌丢人,我倒替你臊得慌。”
  那小胖子是七世家中,蒋氏的嫡系子弟,本名蒋翀,被人横加侮辱,顿时变了脸色,恶狠狠指着那开口之人,骂道:“公孙胖!你才是个坐井观天的大傻子,我可是从大哥那里听来的!”
  一名穿浅葱锦袍的公子摇着玳瑁骨扇笑道:“蒋二傻子的话固然未必可信,蒋翊兄身为黑曜军统领,这话若是他说的,倒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其余人纷纷称是。
  被唤作“公孙胖”的青年一身白练色锦袍,非但半点不胖,反倒是身形修长,容姿堪称昳丽,唯独一双眼中寒光冷冽,锋芒毕露,中和了阴柔相貌,令人第一眼只看得见他通身宛若烈火煅烧的锐意。
  他只讥讽横了列席的众人一眼,自装满冰块的瓷瓶中取出冰镇好的银色酒壶,自得其乐给自己斟酒,一面冷笑道:“他当年被主宗驱逐,孤苦伶仃无人看顾,是元苍星花了十年寻到他、将他接回离难宗培养,不至沦落成一介散修,不知何时便丢了性命。元苍星对他恩同再造,最后结局如何?”
  沈雁州的身世早被调查得清清楚楚,在座者但有关注,便都是了解的。
  就连那小胖子也知晓这段往事,回道:“被逐出宗门,至今生死不明。”
  那青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又再斟酒,“这样无情无义之人,你竟信他念旧情?若是寻常念旧也就罢了,你竟然信他因此公私不分,做出危及自身利益之事?这到底是蒋大傻子蠢还是蒋二傻子蠢?”
  蒋翀气得脸色涨红,以玉骨扇代剑,气势汹汹虚点那青年:“公孙胖!你说我傻我不同你计较,竟说我大哥,我、我要同你决斗!”
  那青年放下酒壶,两指一伸,便夹住那柄扇子,轻轻松松自那小胖子手里抽了出来,唰一下打开,自己扇得爽快,眯了眼嗤笑:“双脉轮的手下败将,先学会捋直舌头说话再来与我挑战。”
  这青年复姓公孙,单名一个判字,亦是七世家的子弟,与蒋氏两兄弟素来交恶,一言不合便要动手。幼年时修行未够,动起手来也不过打出些鼻青脸肿的皮外伤,倒也无伤大雅。如今各有修为,又忌惮事后责罚,动手便少了,口舌之争却是从来少不了的。
  蒋翀被他一激,更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跳着脚怒道:“扇子还我!公孙判!我要同你决斗,下月聚灵大会,你可敢应战?我叫大哥来打你……”
  这小胖子开头气势汹汹,还颇有两分年少轻狂的劲头,不料末了立时露怯,引得围观者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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