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重生做什么》作者:恺撒月
文案:
这是个天人道统治其余五道的世界。
名门之后沈月檀生于修罗道,于十六岁继任问道宗主。
然而不到两年就身败名裂、众叛亲离,背了无数黑锅,最后还被养子哥哥杀了。
重生回来,就成了四叔家不受疼爱的私生子。
四婶想要他的命,堂弟想要他的心(炼丹用),外敌想要他的身(当枪使),大佬想要他的魂(用途不明)。
强敌环饲、举步维艰。
沈月檀思来想去,他是将要立于六道巅峰的男人,大英雄不拘小节,就利用一下他哥吧……
沈雁州:“你倒是来。”
又名《我有一只阿修罗不知怎么用才好》《我哥哥从里到外都是黑的》
内容标签: 相爱相杀 甜文 东方玄幻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月檀;阿修罗(沈雁州) ┃ 配角:大小阿修罗;六道众生;八部众;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有一只阿修罗不知怎么用才好
第1章 阴谋
天刚破晓,问道宗内各殿各峰俱已开始早课修炼,繁忙起来。
问道宗幅员辽阔,而此刻位处腹地的治空山、栖阳宫中,众位修者、仆从,正在侍奉宗主用早膳。
旭日东升,几缕光芒照在栖阳宫最高的琉璃屋顶上,反射出璀璨的七彩霞光,映在山下百姓眼中,几如另一轮骄阳。
那骄阳却转瞬被一道刺目血光遮掩。
那血红强光冲天而起,遮天蔽日,引得山上山下、无数人放下手中的课,愕然朝光起处张望,心情或是嘲讽冷笑、或是苦叹伤怀,想法却都如出一辙:这是谁家子弟被逼得走投无路,竟在宗主门前祭出了涅盘光?
正用膳的宗主沈月檀自然也瞧见了那血光,他放下盛着清盈酸甜樱桃汁的白玉盏,好奇朝窗外张望:“那是涅盘法的血光,是什么人要见我?”
一直恭恭敬敬立在沈月檀身后的管事对侍女使了个眼色,这才笑道:“乡野刁民,只恐污了少爷的眼……”
沈月檀微微皱眉,他生得颜色极好,又地位尊贵,眉目端严俊丽,不过十八岁年纪,就显现出了宛若神佛转世的威仪,只不过轻轻一皱眉,便令得满堂侍从屏住了呼吸,“杨伯,自幼爹娘对我耳提面命,若见涅盘光,宗主必亲临……”
他正要慷慨陈词,为他斟茶的红衣侍女不动声色倾斜壶身,水面越过杯盏,哗啦啦溢了出来,不等沈月檀开口,那侍女慌张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磕头道:“少……宗主、宗主饶命!”她连连告饶,竟已带了几分哭音。
沈月檀见了,原本几丝不悦也烟消云散,只得叹道:“白姐姐这是何必,你侍奉我三年有余,尽心尽力,我还为这点小事罚你不成?”
那侍女方才抬起头来,含着眼泪破涕为笑,盈盈福了福身,娇声道:“多谢少爷宽宏大量。”
被连番打断用膳,沈月檀也没了兴致,挥手命人撤去。绿衣的侍女捧着个朱漆的食盒,那食盒先前放在满桌珍馐的正中央,却连揭也未曾揭开就要撤下了。那绿衣侍女犹豫道:“少爷,这是至深海中的成年雷蛇做的肉羹,少爷多少尝一口?”
沈月檀尚未开口,杨管事已经沉下脸斥责道:“多事!少爷叫你撤就撤,哪来这许多废话,速速撤了席,再传令到山门,将祭涅盘光之人领进来。”
那绿衣侍女委屈咬了咬嘴唇,沈月檀笑道:“绿缇,你这丫头,不过一碗肉羹也要念几句,还不快去。”
雷蛇法力高强,牺牲数十人性命才得以捕获一条,是以沈月檀口中的“不过一碗肉羹”,背后却藏着数十条人命。升斗小民打生打死,拼尽了性命,竟也换不来上位者漫不经心一顾。这许多死死伤伤,到头来全无价值。
绿缇垂下头,掩饰着眼中泪意,应了一句喏,匆匆捧着食盒离了栖阳宫。
沈月檀已经回了侧殿,任几个侍从为他更换祭拜的礼服。今日是他去世父母的九年忌日,有众多宾客前来祭奠,是以他衣着简素,却仍是衬得整个人清逸出尘、人中龙凤。
杨管事则在一旁念宾客名单,待念到“离难宗,沈雁州”时,沈月檀脸色倏然一沉,冷道:“沈雁州?一年前他叛宗离山,如今回来做什么?赶他出去!”
杨管事叹道:“老爷、夫人于离难宗主曾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恩,忌日来上柱香,报恩之心拳拳可嘉。如今天下魔兽猖獗、魔门蠢动,我正道宗门应当不计前嫌、彼此守望相助,才能固守修罗界平安。少爷……”
沈月檀不为所动,仍是怒道:“爹娘当初收养沈雁州,是要为宗门添个左臂右膀。然而爹娘尸骨未寒,他就弃我……弃问道宗而去,何曾有过半分知恩图报的念头?这人倒是好本事,不过一年的功夫,竟从宗门弃徒变成了离难宗的宗主。善恶不分、使竖子掌权,想来这离难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通通赶出去!”
杨管事垂下头,掩饰满面不耐与杀机,口中却惶恐道:“少爷、少爷,万万使不得啊。”
他正要力劝,门外突然传来一名侍从的嗓音,高声道:“启禀宗主!七位长老齐集照昆殿,恭请宗主移驾,有要事相商。”
杨管事面上闪过喜色,却仍是露出紧张神色道:“七位长老齐集?不知是什么要事?”
沈月檀却胸有成竹,只摆了摆手道:“杨伯不必担忧,不过是些许误会,说清楚便是。我去去就回,不耽误祭礼。”
他说完便带着随身侍从往外走去了。
杨管事躬身相送,见宗主一行人上了飞舟,往照昆殿飞去,嘿嘿笑了两声,一甩衣袖,叹道:“只怕你有命出去,无命回来——广德,将那盒雷蛇羹取回来,老爷我要享用。”
一名随从低头应了,一溜小跑去取蛇羹,杨管事又想了想,吩咐道:“乡野之民不知天高地厚,在山门外擅自祭出涅盘光,将他捉来打一顿,赶走了事。”
随从一一应了,各去忙碌不提。
问道宗宗主之下,设有八长老之位,其中一位四个月前修炼时不慎走火入魔而仙逝,长老位至今空悬,只剩七位长老辅佐年轻宗主。
沈月檀带着一众随从步入照昆殿正殿之内,殿中四座阿修罗王雕像森严肃杀,更衬得七位长老神色格外凝重。
地上战战兢兢跪着一人,正是沈月檀的堂弟沈梦河,跪在地上泪流满面,仓惶抬头看了沈月檀一眼,又慌忙低头哀泣不已。
沈月檀先同众位长老们见了礼,这才道:“梦河,起来吧。”
沈梦河果然对他言听计从,抽泣着就要起身,为首的长老却一拍座椅的刚玉扶手,厉声道:“跪下!你这孽子,铸下大错,还有脸起身说话!”
沈梦河不过十六岁年纪,生得比寻常女子更秀美,闻言又立时扑通跪在了坚硬青石地砖上,面无人色,哭得红通通的一双眼瞪得跟兔子一般,颤抖哭道:“是、是我犯下了大错,同堂兄……同宗主无关!”
沈月檀道:“列位叔伯公、伯父、叔叔,容晚辈为各位解释。”
为首长老阖眼道:“请宗主分说。”
沈月檀道:“两日前,肖辽见色起意,企图逼迫梦河就范,梦河反抗之际,错手将他杀了。原本算不得大事,只是那肖辽却是离难宗肖护法的孙子,身份非同一般,是以梦河慌了手脚,遂向我求助。因先父先母祭礼在即,我便将肖辽的尸首暂且放置在后山寒冰殿中,原是想祭礼之后再作处置。梦河,你说是不是?”
沈梦河受惊一般瞪大眼,竟不敢看沈月檀,全身如筛糠般抖起来,死死抓着自己衣袖,颤声道:“是……正是……如此……”
肖辽意图不轨在先,被杀也是自作孽,沈梦河本就罪不至死,更何况有宗主撑腰,他原不应惧怕若斯才是。
沈月檀自幼众星拱月地长大,心思固然单纯,此时也察觉到了异样,喃喃道:“梦河,你在怕什么?”
座上有位长老冷哼一声,怒道:“怕什么?自然是怕宗主猊下含血喷人、栽赃嫁祸。”
沈月檀仍在怔愣中,沈梦河突然跌跌撞撞膝行到一名蓝衣的长老跟前,抱着腿哭喊道:“爹!爹!救救我!堂哥说我若不认罪,就要我家破人亡!”
那蓝衣长老满脸震惊,一把抓住了沈梦河的手臂,厉声道:“果真如此?”
沈梦河一味哀哭,反复喊道:“爹爹救我!爹爹救我!”他年幼且貌美,如今一哭愈发显得楚楚可怜,令人动了怜惜之心,那蓝衣长老渐渐也红了眼圈,悲痛之色,全然不似作伪。
他颤巍巍站起身来,手指指着沈月檀,哽咽道:“沈月檀啊沈月檀,你往日里飞扬跋扈、欺压良善也就罢了,为何连血亲也不放过?我到底是你四叔,你——好狠的心哪!”
沈月檀仍是一脸茫然立在原地,更不懂如今情势突变,为何就成了这番无法收场的局面,只连连摆手道:“四叔、四叔,我与梦河情同亲兄弟一般,何曾威胁过他?飞扬跋扈、欺压良善又从何说起……”
一名灰袍长老作壁上观,品着茶呵呵笑出了声来:“连情同手足的义兄也能说赶走就赶走,凉薄若斯,不知沈梦河私下里受了多少欺负。”
沈月檀又怒又急,百口莫辩,那蓝衣长老怒道:“梦河,有爹为你做主,你尽管将真相说出来!”
第2章 绝路
沈梦河畏畏缩缩看了沈月檀一眼,仍是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小声道:“两日前,宗主命我去寒冰殿相见。”
沈月檀怒道:“我何时命你去寒冰殿见过面!”
沈梦河又抖了抖,蜷缩身子不敢回话,倒是一旁几个长老先后发了怒,纷纷叱责沈月檀仗势欺人,更有两人径直离了位,护在了沈梦河身前安抚道:“梦河,有叔伯护着你,莫要怕,将事实说出来,我们为你做主。”
沈梦河咬了咬牙,好似突然下定了决心,连口齿也愈加清晰,他说道:“寒冰殿偏僻阴冷,又是宗门重地,晚辈不敢独行,肖辽与我有点交情,便自告奋勇陪我前去……”
沈梦河口中所述,却是个同沈月檀亲身经历截然不同的故事。
肖辽不再是色令智昏的狂徒,倒成了个讲义气的至交好友,在沈梦河进寒冰殿时,因为牵挂安危,便一直候在殿外。
沈梦河进了殿,便发现落入陷阱。原来沈月檀私下里修炼《大阿修罗五蕴五含经》,不知走了什么邪道,竟要以血亲献祭,是以才哄骗沈梦河前来,为的是取他性命。
沈梦河拼死反抗,逃至寒冰殿门口,眼见得走投无路,幸而肖辽一直留意殿门,继而不顾自己性命前来相救。只可惜沈梦河虽然侥幸逃得一命,肖辽却被沈月檀大怒之下斩杀当场了。
而后更以阖家性命威胁,逼迫沈梦河承认自己杀了肖辽。
说到此时,沈梦河泣不成声,伏在父亲腿上哭得抽抽噎噎。蓝衣长老轻拍他后背,叹道:“月檀,我沈家传世之宝,你究竟如何修炼的,竟要以血亲献祭?”
沈月檀死死攥着拳头,脸色气得青白,厉声道:“一派胡言!我虽然自家父手中继承了《大五经》,然而向来谨遵教诲,连翻也不曾翻开过,何来修炼一说!沈梦河,你颠倒黑白、信口雌黄,究竟安的什么心!”
沈梦河猛然抬起头来,涕泗横流的脸上竟迸发出深切恨意,咬牙道:“你这卑贱魔种,没资格做问道宗主!”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无数眼光如利箭纷纷刺来,沈月檀气得手足发麻、眼前发黑,他到底年轻天真,竟不知如何应对,只一遍遍怒道:“放肆!沈梦河!你、你血口喷人!”
随即一股腥甜涌上咽喉,沈月檀竟当真哇地吐出满口鲜血来,他只觉通体道力紊乱,身形摇摇欲坠,周围侍从却四散避开,竟无一人上前搀扶。剧痛之下,沈月檀清醒了几分,他强撑在原地,隐隐察觉了对方的险恶用心,惊怒道:“沈梦河,谤议宗主,当入拔舌地狱!哪怕是我堂弟也饶不了你!”
那少年咬着牙瞪他,到底不敢再多说,然而却有人在他身后幽幽叹息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另一名长老道:“《大五经》是阿修罗道至宝,由开宗祖师、沈氏先祖开始,代代相传,若是正统嫡系子弟修习,岂能修成对血亲下手的邪道?只怕当真是魔道秽血作祟。”
这七名长老神色各异,此时却渐渐有了一样的心思,然而尚有些犹豫不决,谁也不肯先开口,是以气氛一时间凝滞起来。片刻后仍是有人叹息道:“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
沈梦河之父、沈月檀的四叔沈翎道:“此提议出自我口中,难免有挟私报复之嫌,然则兹事体大,也顾不得了……为今之计,应当先保我宗门上下安定,沈月檀……万万做不得宗主了。总要先查一查他究竟是不是魔种。”
照昆殿中一片静寂,无人反对,此情此景,显见得是默认了。
沈月檀看得清楚,只觉通体冰冷,神魂俱碎。他一一瞪视过去,竟无一人与他视线相接,或是低头品茶,或是闭目沉思,俱都避开了。
这几人是他父亲的长辈、兄弟,是他的叔伯公与三个叔父,是与他一脉相承的沈氏血亲,如今这昭然若揭的险恶用心,竟叫他不寒而栗。
沈月檀冷笑道:“长老固然位高权重,我做不做得宗主,却由不得在座各位做主。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