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住,我们就要到地方了。”霁涯边跑边回头鼓励,一看向逍满面杀气形容狼狈,良心稍微受到了一秒谴责。
毕竟是他把花蜜抹到了向逍背后。
介于霁涯先下手为强,向逍没机会在路上搞幺蛾子,两人有惊无险地到了泣血鹃预计出现的位置。
向逍勉强露出一个僵硬的笑:“霁公子,等泣血鹃出现,千万要小心它的鸣声,最好自封听觉,以免心烦意乱灵力不稳。”
霁涯整理了一下衣裳:“嗯,你我合力擒下它,到底是一只鸟,只要有所防备就不会被它偷袭得手。”
向逍深吸口气,心说等把鸟弄到手,我非得把你碎尸万段不可,两人藏进一片树丛,凝视着扔在地上的几颗果子,从下午等到天黑,空气中忽然起了一圈涟漪,一只羽毛闪着蓝绿光泽的鸟类毫无预兆地从半空扑打着翅膀落地,歪了歪头,啄了一下果子。
“就是现在!快上!”霁涯招呼一声和向逍冲上前去,剑指一划,数道剑气围成牢笼将两人一鸟困在内中。
泣血鹃受了惊,张开翅膀扑向剑气却被弹了回来,顿时哀鸣一声,声音犹如利箭仿佛穿透耳膜直搅大脑,向逍虽及时封了听觉,却还是感到头痛欲裂心神不宁。
他再一回头,只见霁涯七窍渗血扑倒在地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你他娘……”向逍气急攻心吐出口血,要不是声音这东西没法拿人挡,他都想直接把霁涯扔出去。
霁涯趴在剑气结界边上,撩起一点眼皮看向逍捂着心口艰难的接近泣血鹃,暗中运转全部灵力护住心脉,原着中幽冥阁的精锐折损过半也是轻敌大意,被泣血鹃一吼就失了神互相攻击,泣血鹃本身并没有什么战斗力。
向逍心痛地砸出两张驭雷符,泣血鹃被当空劈下的震雷麻痹,瘫在地上直抽,终于叫不动了。
“老子的驭雷符都快赶上一个鸟钱了。”向逍啐了一口,心说霁涯身上最好有几样值钱的,他拿着把刀恶狠狠地走向霁涯,刚想伸手拍他的脸,霁涯就适时悠悠转醒了。
向逍下意识把刀藏到身后,霁涯看了眼泣血鹃,欣慰又歉疚地坐起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让向兄独自力战泣血鹃,实在对不住啊。”
“呵呵……没什么。”向逍伸出左手,拉霁涯起来,右手的刀微微一转,寻找一击必杀的破绽。
霁涯看向向逍身后,忽然大惊道:“不好,它要跑了!”
向逍闻言偏头,接着腹部一凉。
“帮忙抓住泣血鹃,谢了。”霁涯抽回佩剑甩了甩血,一抹自己的脸分明毫发未损,“放心,不是致命伤,我还有个问题请教。”
向逍感觉自己身子逐渐发麻,手中的短刀一松掉到地上,他震惊不已:“你…剑上有毒……”
向逍还想再挣扎一下,霁涯毫不心软地又捅他一剑。
“入乡随俗嘛。”霁涯也不再装老实,眉梢微微一挑,眼中多了几分狡黠,“我不擅长打架,总要忽悠个人帮我,如果你不想着谋财害命,我就按事先说好的价码付账了。”
“哈哈哈!行,老子今天算栽了。”向逍倒在地上怒极反笑,出来混也早料到有这一天,“你要问什么。”
“南疆户籍,能弄到吗?”
如今他虽先一步得到泣血鹃,应能凭这个拜入幽冥阁,但若幽冥阁问起他的来历,有个南疆的身份总比修真境投诚来的令人信服。
“当然可以。”向逍颇为自信地一咧嘴,“但我凭什么帮你?你在进山之前喝下的药其实是毒,没有我给你解药,你三日之内就要全身溃烂而死。”
“兄长好狠的心啊。”霁涯拿起一块手帕擦干净佩剑,“见在下如此风流倜傥,竟不给个体面的死法。”
向逍:“……”好不要脸!
霁涯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挂回腰上:“可惜我并没喝那瓶药,不乱喝陌生人给的东西不是常识吗?我以袖遮脸,把药倒进袖中的乾坤袋了,而你结结实实的中了我剑上的毒,没有我给你解药,你三日之内就要化为脓水惨亡。”
向逍:“……”艹!
第5章 幽冥阁02
向逍正要说什么,远处忽然从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霁涯手起剑落拿剑柄敲晕了他,收起周围剑气结界,活物无法放进乾坤袋,他就临时拿了个包袱把泣血鹃裹上放到身边。
等脚步声走近,霁涯一看过来十多人,衣着各异,但腰间都挂着写有严字的令牌。
是颖州严氏,男主最强的基友团。
霁涯眼睛飞速掠过每个人的脸,当中并没有蔺沧鸣,他心思又活络了。
严氏的队伍为首一人温和儒雅,看着年纪虽轻,但已有担当大任的沉稳风度,正是原着中蔺沧鸣的好友,严家三公子严玉诚。
严玉诚看了看跪在向逍身边面露悲愤的霁涯,抬手停下队伍,温声问道:“这位道友,需要帮忙吗,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是修真境的散修,为了寻药和这位热心的向导大哥来此。”霁涯无力道,他记得原着中幽冥阁精锐是从西边上山,就指着东方,“有个幽冥阁的门人中途劫走了药草重伤了他,劫匪是金丹后期实力高强,往那边去了,你们千万要小心避开啊。”
随行的严氏弟子目中忍不住露出轻蔑,心说不过是个金丹后期,这散修眼界太浅,严玉诚想了想,吩咐一人留下照顾,安慰道:“道友先休息,我带人过去看看能否追回药草。”
霁涯露出些许惊喜,连忙低头感谢:“这……多谢您了。”
严玉诚带人往霁涯所指的地方追去,可惜留下的少年没接收到严玉诚要他监视的用意,直接走到向逍身边蹲下,想试试他的脉搏,对霁涯这个受害人毫无防备。
霁涯站起身,举起剑鞘行云流水地把少年也砸晕了。
他把少年拖到树下,放出几道剑气把人圈起来免得被毒物伤到,拎起包袱拽着向逍刚要离开,一阵危机感骤然涌上心头。
霁涯下意识的扔下向逍往右闪开一步,原来站立的位置炸开一个小坑,正滋滋啦啦的冒出烟来。
“何人偷袭?”
霁涯抽剑防守同时喝问,西方林中一阵簌簌声,随后就见一个十人小队从林中窜出,统一黑衫蒙面,小队站定之后就齐齐拱手低头,像在迎接首领到来。
霁涯皱起眉,不动声色地攥了攥包袱。
就在此时,高处忽然传来扑打翅膀的响动,本就昏黄的光线乍然一暗,霁涯猛地抬头,只见漆黑的羽毛纷纷扬扬,嘶哑凄厉的鸣声响彻天际,鸦群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盘旋在森林上空,仿佛阴雨即来的厚重乌云。
小队众人整齐地单膝跪下行礼,异口同声道:“恭迎主上!”
话音刚落,鸦群当中一人蓦地现身,踏着黑羽翩然而落,面容被半张面具遮挡,身着玄色深衣,衣缘和腰带是滚了金边的暗红绣纹,比随行的下属要庄重华贵得多。
上空的鸦群如雾一般涌至男人身后,交叠着组成一件斗篷裹在他身上,斗篷的毛领簇拥着他白皙的下颌,他似乎有些难受,就抬手压了压,目不转睛地盯着霁涯。
霁涯第一次见到这排场,不免感到一丝压力,他心想这十人小队应该就是幽冥阁的精锐,不但比预计来的早了,甚至还多了个空降上司。
“在下霁涯,是个散修,主要修剑,对毒蛊并不擅长。”霁涯依旧从容地抱拳道。
“在下蔺瀛。”男人似是礼貌性的报上了姓名,声音意外的年轻,又带着几分笑意,“听道友的意思,是想将手中的包袱让出了?”
若是霁涯对声音再敏锐一些,就能听出这个嗓音其实十分熟悉。
但一个月前短短见了一面的蔺沧鸣还在发烧,哑了嗓子,霁涯心中只是掠过一点怪异,就转眼烟消云散了。
“实不相瞒,我来此之前就曾向雁桥镇的堂口打听过如何拜入贵阁。”霁涯真诚地眨了眨眼,“堂主告知在下,需要为幽冥阁做出一定贡献,展现忠诚和能力,所以在下打听道泣血鹃在此,就想擒下它献给贵阁。”
“你倒是眼光毒辣,这就认出我等是幽冥阁之人。”蔺沧鸣语气轻飘飘的,明明在笑,却听不出喜怒。
“在下自幼听着贵阁的传闻长大的!对贵阁的仰慕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极北恒星忠贞不二!只看您器宇不凡出手便令天地失色,怎能认不出幽冥阁绝世无双的非凡风采!”霁涯一挥衣袖慷慨陈词道。
蔺沧鸣:“……”你们南疆人怎么回事。
霁涯又搓搓手追加道:“在下稳重务实,认真负责,有团队合作精神和较强沟通能力,愿为贵阁发展贡献力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请您给在下一个机会吧。”
蔺沧鸣:“……”
霁涯说完之后还真有点面试时的小忐忑,也许是被倒霉的生活压榨得叛逆,霁涯从一开始就萌上了幽冥阁这个反派组织,能为抢一个人攻上正道大本营,莽是莽了点,但气势何等感人啊!
蔺沧鸣平稳的嘴角终于翘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从斗篷下探出,对霁涯做了个“请”的手势:“三招。”
霁涯道:“蔺大人要亲自指教令我诚惶诚恐但……”
蔺沧鸣不等这个话唠但完,身形一闪冲上前去,目标竟是直指霁涯手中包袱。
霁涯左手拎着包袱往身后一背,他彩虹屁吹归吹,警惕可一点没落,从蔺沧鸣一出手就判断出他也想杀人越货,不禁感叹果然是个邪派,作风就是狂放不羁!
“蔺大人且慢!”霁涯边略显狼狈的躲闪边劝说,“我方才诓走了颖州严氏的队伍,您若在此杀我,我必然全力反抗,等严氏回来,就要引起冲突了。”
“区区严氏,在南疆何足为惧。”蔺沧鸣边说边变掌为爪,扣住霁涯右肩,“要怪就怪你撞见幽冥阁的行动吧。”
霁涯一沉右肩灵活地转身,竟是把大氅给脱了下来甩向蔺沧鸣,包袱交到右手,转身要逃。
蔺沧鸣意外了一瞬,挥开衣裳拽住霁涯的胳膊去抢包袱,冷声道:“不知羞耻。”
霁涯:“……”我就脱个外套而已啊。
他用力一挣,蔺沧鸣的手滑了下来扯住他的袖子,力道稍微大了些,嘶啦一声,直接把衣袖撕出条口子。
霁涯头脑一热,脱口而出道:“你非礼,你也不知羞耻。”
蔺沧鸣:“……”
蔺沧鸣的目光停在霁涯露出的皮肤上,线条笔直的小臂有道面积不小的疤痕,应该是不久之前的新伤。
他盯着霁涯的手臂一时失神,突然想起在万窟崖山下,他那一刀竟真的伤到了师尊。
而在他来到幽冥阁之后,他便听小道消息传出霁霞君卷走一院子的药草叛逃失踪,而玉霄派嘉鸿真人的紧急回应只说是霁霞君闭关。
至于一片狼藉的药草园,被狗啃的。
蔺沧鸣打量着眼前的徐徐后退的霁涯,实在无法将二者联系在一起。
他忽然停了手,理了理斗篷,自然而然地说:“道友不必惊惶,开个玩笑而已,幽冥阁一向是这么欢迎新人的,对不对?”
最后一个问句问的是身后幽冥阁精锐。
精锐们:“啊?是,正是如此。”
霁涯:“……”还能再走心一点吗?
蔺沧鸣把地上的衣裳捡起来,热情地拍了拍霁涯的肩,把大氅给他披上,明明是温柔的语气,却有种笑里藏刀的危险:“霁公子,来,把包袱上交,从今以后你就是幽冥阁的一员了,去雁桥镇的堂口报到吧。”
霁涯暗中磨了磨牙,藏起左手扣着的符纸,感觉被拍的这两下比方才挨的打还重。
“多谢蔺大人,敢问有无凭证?或者我只带您的口信?”霁涯问道。
蔺沧鸣那副刻着鸦羽纹路的面具上镶着两枚血红的玉,正在眼睛的位置,听见霁涯的问话之后,红玉赤芒大盛,他看起来愉快极了:“想什么呢,霁公子,像阁下这般忠心勇猛日月可表天地可鉴的人才,当然是我亲自陪你去说明了。”
霁涯:“……”行吧,高管举荐,排面。
第6章 幽冥阁03
蔺沧鸣这话里有几分诚意,霁涯也没抱太大希望,只要让他加入幽冥阁,还愁没出头之日吗。
霁涯斜眼瞥了下地上倒着的向逍,商量道:“在下还有一事恳求。”
“说。”蔺沧鸣大方道。
“这位仁兄是带我入山的向导,他伤势严重,现在天色已晚,我想先将他送回家去安顿好。”霁涯皱眉有些担忧地看着向逍。
蔺沧鸣眯了眯眼:“我以为从他剑伤上看,你更想直接把他安进棺材。”
霁涯面不改色地愧疚叹气:“都是误伤,我被泣血鹃扰乱心神这才胡乱出手,实在惭愧,所以更该保证他的安全。”
蔺沧鸣没什么心思继续追问,他无趣地挥挥手:“去吧。”
“多谢,那泣血鹃便先交于蔺大人。”霁涯抬手把包袱递给他。
蔺沧鸣的手指探向包里,像是在确定里面有没有鸟,然后又收了回来,拎过包袱,对霁涯笑道:“我只在雁桥镇等你一晚。”
霁涯神色微动,瞄了眼自己袖口,又收回视线笃定道:“蔺大人放心,我会尽快汇合。”
幽冥阁的精锐队长等霁涯带向逍离开后不解道:“此人身份疑点重重,主上真要放过他,还准许他拜入幽冥阁吗?”
“不然主上之位你来坐,你说不准便不准,我唯命是从。”蔺沧鸣轻声回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