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
　　肖绝猛然睁眼看向对面床铺。
　　眼睛适应了黑暗，借着路灯透过窗帘的微光，他看到楚瑞阳翻了个身，小声嘟囔了一句话。
　　说的什么听不清楚，但刚刚那声“大壮”，他很确定是楚瑞阳喊的。
　　……
　　楚瑞阳也在做梦。
　　呼啸的狂风，猛烈的暴雨，训练场外围满了身穿迷彩服的兵。
　　场内是两个人在搏斗，迷彩服们很激动，喝彩叫好，有人在喊“老大。”也有人喊“阳阳。”
　　楚瑞阳正在跟那人打架，你来我往，酣畅淋漓。
　　可到底是略差一筹，那人把他按在地上，手肘抵着脖子，脸上的雨水滴落到他的脖颈。
　　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那人的眼神，却记住了对方侧头时右耳后的那颗小痣。
　　略带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人说，“想知道我的名字，打赢我再说。”
　　说完便放开他走了。
　　来不及起身去追，画面一转，变成另一幅场景。
　　窗外鸟儿叽喳，雨后的空气干净清新，窗台上的绿植上滚着小水珠，生机勃勃。
　　肖绝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唇角带着血。
　　可他是笑着的，笑容很温暖，声音轻柔，带着安抚，他说：“我没事，你不要哭。”
　　楚瑞阳的眼泪就下来了，悲伤绝望的情绪要从胸膛里溢流出来，堵住喉管，让他呼吸困难。
　　“阳阳。”有声音在近处响起。
　　病房里的画面渐渐模糊，睁开眼，房间明亮，床头的小台灯也开着，散发着柔和的暖光。
　　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楚瑞阳转头，目光落在了肖绝的右耳上。
　　压抑绝望的情绪还未散尽，他开口，声音有些哑，“肖绝。”
　　“我在。”肖绝声音很轻柔，像是在梦里，他从桌上抽了张纸巾递给楚瑞阳，“怎么哭了。”
　　楚瑞阳才反应过来，伸手抹了把脸，全是泪。
　　把纸巾按在脸上，楚瑞阳喃喃：“我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特别难过。”
　　他脸上泪痕未干，睫毛颤动着，眼神无助迷茫，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肖绝心疼坏了，哪里还有心思问他大壮的事情
　　接了杯热水给他，柔声道：“喝两口。”
　　楚瑞阳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
　　“好点了吗？”
　　他呆呆点头。
　　肖绝问：“要睡觉还是陪你说会儿话。”
　　楚瑞阳看着肖绝，思绪更乱，他扯了扯被子把自己裹紧，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要睡觉。”
　　“那睡吧。”肖绝给他掖好被角，“晚安。”
　　说完转身准备上床。
　　“肖绝。”楚瑞阳躺在床上叫他。
　　他回头：“怎么了？”
　　少年睫毛微润，缩在被子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他，“你要一直像现在这样健健康康的。”
　　肖绝看着他的眼睛，良久，微笑着说，“好。”
　　第二天周一，楚瑞阳因为晚上做梦没睡好觉，早上起床哼哼唧唧的。
　　肖绝拿着牙刷在下面看他，“你以前可不这样。”
　　楚瑞阳拥着被子坐起来，头上呆毛凌乱，“那以前不是不熟吗，我怕暴露本性吓着你。”
　　昨晚就挺吓人的，肖绝从没想过第一次见楚瑞阳哭会是在那样的场景。
　　也让他确定了一件事，他一点、一点都不想再让这个小家伙哭了。
　　吃完早餐去教室，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
　　跟楚瑞阳两看两相厌的陈林正在后面做值日，心情似乎很不好，一边扫地一边跟另一个男生骂骂咧咧。
　　“还真把自己当女神了，长的也就那样，离理科班的周沫差远了好吗？”
　　“这种女生倒贴给我我都不要，不就是成绩好了点吗，书呆子有什么了不起。”
　　另一个男生附和，“对啊，她那颜值比起周沫差远了好吗。”
　　“周沫是真好看诶。”
　　“不是废话吗。”陈林说，“不好看你南哥能看的上。”
　　那男生就八卦，“他两到底在没在一起啊。”
　　“这谁知道呢，扫地扫地，快上课了都！”
　　他两声音不小，旁边的人都当热闹听，楚瑞阳好奇，拿笔戳前面的贾一聪，“什么情况？”
　　贾一聪转过来，四处看了一眼，撇撇嘴，“失恋了呗。”
　　“跟人家张欣韵表白被拒绝了。”
　　贾一聪说：“就他那样的我都看不上，更别说张欣韵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崽崽们的地雷和营养液呀～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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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月考（1）
　　张欣韵楚瑞阳知道, 之前他跟肖绝去商场时在外面跟他打招呼的女生，长得挺好看的，反正他看着比周沫舒服。
　　所以说陈林是个智障, 追不上就追不上，背地里诋毁人家姑娘算怎么回事。
　　这么一看贾一聪同学就可爱多了, 即使被渣女骗了电影票，不还是选择默默承受。
　　虽然渣女并不知道自己为了那两张电影票失去的是什么就对了。
　　想到此看了前面贾一聪一眼, 发现小贾同学正低着脑袋, 不知道在桌兜里倒腾什么。
　　楚瑞阳拿笔戳他, “干什么呢？”
　　贾一聪吓一跳，转过身来悄眯眯从宽大的校服袖子里拽出手机给楚瑞阳看。
　　“陈林真挺不是东西的。”
　　楚瑞阳低头，发现是昨晚发的帖子，里面有张照片，是个小胖妞，小胖妞流着鼻涕，手上捏着包辣条，正在嗦另一根手指。
　　标题非常欠：【猜猜这是谁？】
　　群众的眼睛雪亮, 不出十楼就猜出了小胖妞的身份——文科1班的学霸张欣韵。
　　张欣韵虽然有点婴儿肥，但很可爱，颜值在博砚能排前十，再加上学习又好, 爱慕者众多。
　　女孩子都爱漂亮，谁愿意自己的黑历史被人明晃晃的挂在论坛，开贴人不可谓不恶毒。
　　楚瑞阳说：“删了吧。”
　　贾一聪：“你以为我没删, 这是半夜发的第二个。”
　　“我查了，就是陈林干的。”
　　楚瑞阳对张欣韵没什么感情，但陈林这么操作实在是太骚了，之前跟宋清江举报他考试作弊，前天还在论坛黑他跟肖绝。
　　楚瑞阳一拍桌子：“等着，中午回去黑他号！”
　　“黑谁的号？”肖绝从后门进来，手上拿着一盒中性笔芯。
　　“还能是谁。”楚瑞阳气哼哼，“看着吧，他以后要是能在论坛说上一句话我叫他爸爸。”
　　贾一聪附和：“对！”
　　肖绝摇头轻笑，拿过楚瑞阳的笔袋帮他换笔芯。
　　楚瑞阳喝着奶，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
　　这是什么神仙待遇，围观群众贾一聪同学酸了，转头看看趴在桌上睡觉的同桌，长叹一口气。
　　同样都是同桌，做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中午吃完饭回宿舍，楚瑞阳打开电脑进入论坛。
　　肖绝知道他要干什么，也没打扰，从书摞里随便扯了套卷子出来做。
　　一道题没读完，听到楚瑞阳“日”了一声。
　　转头，看到楚瑞阳噼里啪啦敲键盘。
　　肖绝问：“怎么了？”
　　“半天的功夫姓陈的又作妖。”楚瑞阳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他是不是以为匿名论坛我们就真拿他没办法。”
　　看来又是论坛的事，肖绝拿出手机点进去。
　　飘红的帖子标题醒目：【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女神是谁的舔狗】
　　里面还是一张照片。
　　拍的是楚瑞阳和张欣韵，楚瑞阳在操场外面和谁说话，张欣韵在一旁拿着手机神色激动。
　　看起来倒真像是那么回事。
　　1L：我去，不是吧。
　　2L：张欣韵喜欢楚瑞阳？！！！图什么？
　　3L:图他成绩差，图他没有钱？
　　4L：这两天怎么那么多跟张欣韵有关的贴，快月考了你们能不能去好好复习。
　　5L：说起月考就不得不提楚瑞阳和宋讲讲打的赌了。
　　6L：月度大瓜，说实话，不管楚瑞阳考不考得进前两百，场面都挺刺激的。
　　7L:坐等。
　　……
　　23L：[图][图][图]看清楚，楚瑞阳旁边还站着个肖绝呢，楼主恶意截图，有毛病吧。
　　[？？？]
　　24L：所以张欣韵喜欢的，是肖绝还是楚瑞阳？
　　25L：小学生才做选择，我两个都要。
　　26L：但是他们两个关系是真的好。
　　27L：好个屁，明明是楚瑞阳单方面舔肖绝，没家室没背景的，你看学校有谁愿意跟他玩。
　　28L：别歪楼，我就想知道张欣韵喜欢的到底是哪个？
　　肖绝手指微顿，张欣韵喜欢的人，只怕大家想破脑袋也不会猜的出来。
　　摇摇头，正打算放下手机，就听到楚瑞阳感叹了一句，“妹子牛逼啊。”
　　点击刷新，帖子有了新的回复。
　　29L：老娘哪个也不喜欢，陈林你特么再造个谣试试，给你脸了！[图]
　　也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陈林在跟宋清江讲话，宋清江脸上带笑，拍着陈林的肩膀。
　　张欣韵继续发。
　　30L：有同学打着“集体补课”的幌子去上网的事是你举报的吧。
　　“……”
　　论坛沉寂了片刻，紧跟着沸腾起来。
　　31L：妈的，原来是这个逼。
　　32L：就说群众当中有叛徒啊，平时看起来还怪老实的。
　　33L：会咬人的狗不叫知道吗。
　　34L：而且这如果真的是陈林发的话就太low了，跟一个妹子过不去，人品绝了。
　　35L：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人最可怕了，谁知道手里有没有你的什么黑历史，大家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吧。
　　36L：同意，搞不好还背地里告老师呢。
　　37L：上网吧的事就是宋清江打电话告诉我爸的，我差点没被抽死。
　　38L：楼上都算好的了，我被揍一顿不算，我妈现在辞了工作天天跟我一起去补习班你能信。
　　39L：真是个极品，博砚多少年能出这么一朵奇花。
　　40L：知道他为什么黑张欣韵吗？因为跟人家表白被拒绝了。
　　41L：谈恋爱吗？分手就发你黑历史的那种。
　　39L：谈不起谈不起。
　　“……”
　　肖绝放下手机，问楚瑞阳，“还删吗？”
　　“不删。”楚瑞阳点着鼠标，“我给他加精置顶，太不是东西了。”
　　学生时代大家最反感的就是
　　偷偷给老师打小报告的人，陈林这次算是犯了众怒。
　　不过也是他活该，即使之前的帖子删了，但不知道有多少人现在手机里还存着张欣韵的黑历史照片，连他跟肖绝都被拉出来遛了一圈，陈林是真的欠。
　　给陈林的号禁了言，下午课前，大家三三两两凑成一顿堆聊八卦。
　　楚瑞阳跟肖绝来的早，听到一个女生正神色愤慨的批判陈林。
　　到座位坐好，楚瑞阳从抽屉拿出自习课要做的卷子，突然发现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这也没上课啊？
　　一抬头，原来是陈林从门口进来了。
　　察觉到教室氛围的异样和大家若有似无打量的目光，陈林脸色铁青，他走到位置上坐下，把凳子踢的刺啦响。
　　同桌是个小女生，平时跟他关系不错，就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陈林转过头，语气不善，“我能有什么事，我好的很呢。”
　　女生好心关心他，结果被这么一怼，脾气也上来了，啪的把手上的书一摔，翻了个白眼，“有病吧你。”
　　班里其他同学看陈林的眼神夹杂着厌恶、不屑和鄙夷。
　　楚瑞阳撇撇嘴，活该。
第二节课后的大课间，张欣韵出现在了文15班的门口，并迅速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陈林在擦黑板，看到张欣韵脸色难看，“你来干什么？”
　　张欣韵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到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
　　陈林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楚瑞阳正在给肖绝表演自己上学的绝活——转书。
　　课本在手指上越转越快，书本直接飞了出去，剩下封面从指尖滑落。
　　“再不待见我也不能上来就用书砸啊。”张欣韵把脚边的书捡起来放在楚瑞阳桌上。
　　楚瑞阳抬头，不知道这妹子是来干什么的，挠了挠头，“我真不是故意的。”
　　“要是故意的还得了。”张欣韵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她说，“我叫张欣韵，认识一下吧。”
　　她看着楚瑞阳和肖绝，大方又诚恳，“今天过来是想跟你们道个歉，我自己的事情没处理好，连累你们也被人说。”
　　“还有之前在论坛上放你们照片的事，该删的已经删除了，你们要是有其他诉求，也可以提。”
　　顶着周围若有似无打量的目光，张欣韵毫不在意道：“我对你们没什么暗恋的想法，我这种人，一般喜欢就明说了，你们不用觉得困扰。”
　　她一点没有不好意思，道歉道的真心实意，整个人落落大方，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楚瑞阳看着张欣韵，陈林人品不行，但眼光确实是挺好的。
　　他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而且论坛的事张欣韵也是受害者，至于搞cp什么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正想说让张欣韵不要在意，就听到肖绝问，“你在论坛上放过我们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