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完还哼哼着唱, “一棵呀小白杨, 长在哨所旁~”
　　少年清亮的声音传入耳中，蓬勃的，阳光的，驱散了他心中因为肖远山而带来的那股烦躁。
　　肖绝心想，这哪里是小白杨，分明是轮小太阳。
　　楚瑞阳已经折好了小兔子，把它推到肖绝面前，两只长长的大耳朵惟妙惟肖。
　　楚瑞阳说, “送给你。”
　　肖绝愣住，上一世他收到过很多礼物，哪一个不是精心挑选价值不菲。
　　拿一张餐巾纸送给他，大概也就只有面前这个孩子了, 真是意外的有趣啊。
　　肖绝微笑，“谢谢。”
　　这时服务员敲门上菜，楚瑞阳立马坐端正乖乖等。
　　肖绝看看他, 伸手把桌上的小兔子收进西装口袋。
　　另一边，康曦坐在程墨的车上一起回家，还在好奇楚瑞阳和王涛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程墨开着车，等红灯的时候偏头看他，“你跟那个楚瑞阳，关系怎么样？”
　　康曦翻了个大白眼，“这么跟你说吧，有他的地方没我，有我的地方没他！”
　　“是吗？”程墨勾唇，“那你下周末就别回家了。”
　　“我准备邀请楚瑞阳去家里玩。”
　　康曦张大嘴巴，“你怎么也中楚瑞阳的毒了？！”
　　一个肖绝就够了，这怎么眼看着小舅舅也要完球。
　　“我看你才是最有毒的那个。”程墨说，“你小姨刚回国，在国内朋友也少，她喜欢孩子，你们多跟她聊聊天，对她的病情也有好处。”
　　说到程溪的病，康曦老实了。这是程家最不能说的话题。
　　他沉默片刻，小声问程墨，“你说当年那个孩子，会不会已经……”
　　程墨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冷静道：“只要没死，就有希望找到。”
　　康曦有点难过，想了想拿出手机，“我把他和肖绝都叫上。”
　　看着窗外的霓虹，康曦低头删删打打，打打删删，折腾了好几分钟愣是没把消息发出去。
　　程墨余光看到他，啧了一声，嫌弃道：“一个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约同学去家里玩有那么难？”
　　康曦也头疼呢，抓了抓脑袋，一咬牙，编辑消息。
　　【下周六来我家打游戏，谁不去谁孙子！】
　　程墨问他，“发好了？”
　　“好了好了。”康曦把手机屏幕暗灭，“等着吧。”
　　……
　　包厢里的楚瑞阳看着手机地铁老人脸，凑过去问肖绝，“康曦这是……几个意思？”
　　突然宣战是要闹哪样？
　　肖绝看一眼他的手机，心里有了猜测，这恐怕不是康曦自己的意思。
　　他问楚瑞阳：“不想去？”
　　“去干什么？”楚瑞阳捧着杯子喝水，“我的心里只有学习。”让垃圾游戏去嚯嚯康曦同学的青春吧。
　　“稍等。”肖绝拿出手机给康曦发消息。
　　【肖绝：？】
　　毕竟是多年好友，康曦同学透过这一个问号明白了肖绝的意思。
　　【康曦：我靠你俩还在一起呢？】
　　“在一起”这三个字取悦了肖绝，他动动手指打字。
　　【肖绝：你小姨夫在你家？】
　　【康曦：在啊，怎么了？】
　　肖绝收起手机，告诉楚瑞阳，“苏鸿屹在康家。”
　　楚瑞阳手里的瓜子“吧嗒”掉在桌面上。
　　“我靠，去去去！”
　　他拿出手机回康曦。
　　【楚瑞阳：给爷等着[你个菜鸡]】
　　片刻后康曦回复他。
　　【康曦：你吓死爹了[竖中指][举菜刀][抹脖子]】
　　楚瑞阳嗤笑一声收回手机，然后看着肖绝，目光特别真诚。
　　肖绝一看他这眼神就知道有事，笑了一下，示意他说。
　　楚瑞阳：“肖绝同学，do you want to 打游戏 with me。”
　　肖绝笑，“就你这英语水平是怎么考140的。”
　　楚瑞阳得意，“别问，问就是语感。”
　　见肖绝没有拒绝的意思，楚瑞阳高兴道，“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啦。”
　　下周末就能见男神了啊。
　　楚瑞阳有点激动，一激动就话多，“康曦家远不远啊？早上过去会不会堵车。”
　　“你说我明天穿什么衣服好？”
　　“那要不要带个礼物什么的？”
　　“……”
　　一路嘚吧嘚吧，等红灯的时候肖绝停车，看着窗外车水马龙出神。
　　他的侧脸轮廓棱角分明，薄唇微抿，在交错的光影下显得有几分疏离。
　　“那个……”楚瑞阳看着他，咽了咽口水，“你会不会觉得我话多啊？”
　　“肖绝。”
　　肖绝回神，把车窗按下一条窄缝。
　　外面的风，带着城市的喧嚣嘈杂一起涌进来。
　　吵闹，喧杂，却真实又鲜活。
　　这一刻，肖绝才突然清晰又明确的认识到，自己的上一世就恍惚如一场梦，被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莫名又荒诞。
　　楚瑞阳以为自己叨逼叨惹人家烦了，挠挠头，“我这人吧从小就话多，我妈……诶，反正就是爱闹腾，我尽量克制克制……”
　　肖绝回神，笑着说，“不用。”
　　“你这样就很好。”
　　他一笑，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就彻底没有了。
　　楚瑞阳也跟着笑出来，“这可是你说的啊。”
　　眼前的少年明眉晧齿，青春飞扬。
　　肖绝终于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嗯，我说的。”
　　“发型发型！”楚瑞阳摸着脑袋，哀怨的冲他嚷嚷。
　　肖绝看着面前的少年，眼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
　　真的是，越来越喜欢啊。
　　晚上回到宿舍有点累。
　　楚瑞阳洗了澡爬上床，把脑袋伸出去看对面的肖绝好像在发邮件。
　　“你最近有点忙啊肖绝同学。”
　　肖绝点了发送回头，就看到楚瑞阳的脑袋从上面的床上垂下来，只露出个后脑勺给他。
　　楚瑞阳背对着肖绝说话，“就问你怕不怕？”
　　肖绝敲敲桌子，语气有点严肃，“把头收回去。”
　　果然又没吓到人，楚瑞阳“哦”了一声缩回脑袋，把床上的“滑稽脸”抱枕扯过来抱在怀里玩手机。
　　刚按亮屏幕，就进来条短信。
　　点开一看，银行了多了一笔30万的转账。
　　紧跟着是贾一聪的微信消息。
　　【贾一聪：[喜极而泣][激动捂嘴]阳阳我赚到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了！！！】
　　【贾一聪：小程序卖了50w。】
　　【贾一聪：以后我有几个亿项目的时候你一定要支持啊。】
　　给了20万回来30万，百分之50的收益率，加上从冷逸轩那里要来的10万和原主手里的钱，楚瑞阳现在满打满算有小50万了，发家致富指日可待。
　　【楚瑞阳：妥】
　　【贾一聪：阳阳，马上就要月考了。】
　　话题转的是不是有点快？
　　【楚瑞阳：所以？】
　　【贾一聪：你一定要加油！[冲鸭]】
　　小胖子竟然还学会卖萌了，楚瑞阳无语。
　　【楚瑞阳：[举刀威胁]说，你是不是又跟人打赌了！】
　　贾一聪冤枉。
　　【贾一聪：[委屈巴巴][对手指]这个真没有，我前几天在论坛删了几个帖子。】
　　【贾一聪：你自己看[图][图][图]】
　　楚瑞阳点开，是贾一聪删帖之前截的图，盖了几百层的高楼。
　　【李涛，cry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跟xj成为好朋友，xj还跟着去了文15班，这不是祸害人吗？】
　　【我寻思着cry不是哭吗，不过已经成功解码，就一句话，塑料兄弟情不解释。】
　　【同意楼上，关系好也得有个度，cry的操作是真的骚。】
　　【特么的我肖绝学长要是考试退步我要打爆楚瑞阳的狗头。】
　　【我就想知道楚瑞阳月考进不了前两百怎么办，还要拉着肖绝学长陪他一起当学渣吗？】
　　【渣是不可能渣的，我觉得以肖绝学长的实力去文科班也能吊打众人。】
　　【文科生瑟瑟发抖不敢说话。肖绝学长去虐理科就足够了。】
　　当然也有另一种画风的。
　　【一个上一届休学的也值得你们这么舔，他比我们多学一年，考的好不是理所当然吗？】
　　【博砚真是被这两个人弄的乌烟瘴气，长的好看能当饭吃，忘了你们都是来干什么的了？】
　　【我宁愿一周不吃肉换楚瑞阳和肖绝考试倒数，他们两相依为渣吧，理科班不欢迎这两人。】
　　【不吃肉算什么，我愿意用我身上的十斤肥肉换。】
　　楚瑞阳抽抽嘴角，简直是小学鸡发言。
　　想看你阳哥笑话，等下辈子吧。
　　愤然放下手机，从床头抽出一本物理习题册来。
　　……
　　肖绝回复完最后一封邮件，放下鼠标按按眉心，才发现宿舍里竟然格外的安静。
　　他拿着杯子起身，转头看到对面床铺上的楚瑞阳正趴在小电脑桌上奋笔疾书。
　　沉静下来的楚瑞阳跟平日里说笑打闹的他完全不同，低头握着笔学习的样子看起来很乖巧。
　　楚瑞阳穿着蜡笔小新睡衣，盘腿坐着，从肖绝的角度能看到他圆润饱满的脚趾，大拇指正在有节奏的动来动去。
　　肖绝摇头轻笑，感情是把精力转移到脚上去了。
　　到阳台去接水。
　　哗哗的流水声传入耳中，楚瑞阳在草稿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拿出答案一对，完全正确。
　　他把笔往小桌上一扔，舒服了。
　　扭头看从阳台走过来的肖绝，“你终于忙完啦。”
　　肖绝仰头喝了口水，含笑点头，“嗯。”
　　楚瑞阳把习题册一翻，“来，说一下什么是开普勒第三定律。”
　　肖绝：“……”
　　作者有话要说：　　肖绝：万万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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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疑惑（1）
　　肖绝上辈子自己在外面住, 高中后跟康曦也疏远了，一个人独来独往，社交少, 朋友也少。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跟个小朋友一起, 大晚上的在宿舍复习物理公式。
　　可真是让人新奇的体验。
　　“有固定转动轴物体的平衡条件是力矩代数和为零，力矩公式M等于……”
　　说到一半抬头, 发现楚瑞阳正坐在小电脑桌前, 头发支楞着, 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
　　宿舍的灯光照在他白皙的脸上，他睫毛微颤，安安静静的，看起来乖巧又可爱。
　　窗外刮着风，夜里可能有雨，肖绝的心情却格外沉静。
　　他站起身，走到楚瑞阳床前，仰头, 轻声叫了一句“阳阳。”
　　楚瑞阳迷迷糊糊嗯了一声，耷拉着的眼皮慢慢抬起，双眼迷茫，眼角还有因为瞌睡而流出的生理泪水。
　　肖绝眼里满是温柔笑意, “困了就赶紧睡。”
　　他伸手，“小桌子给我。”
　　“啊？哦。”楚瑞阳反应慢半拍，像个小迷糊。
　　慢腾腾把桌子腿收好, 拿起来递给床下的肖绝。
　　然后滑稽脸玩偶一抱，向后一倒，睡着了。
　　肖绝收好桌子，关了灯，上/床躺下，看着对面床上一团模糊的黑影，轻轻道了声“晚安。”
　　夜里果然下起了雨，早上雨停，空气多了股寒意。
　　楚瑞阳穿着连帽运动衫，一出楼道就冻得打了个哆嗦，他加快脚步想往车里钻。
　　结果被拉住了胳膊。
　　肖绝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回去换衣服。”
　　“我也想换啊。”楚瑞阳拽拽自己运动衫的帽子欲哭无泪，“实不相瞒，这是我最厚的一件衣服了。”
　　原主的很多衣服都有点让人没眼看，他来学校几周，带的衣服也不多，前段时间还够换洗，可天一冷就有点扛不住了，看来得找个时间去买衣服。
　　肖绝：……
　　他无奈道:“上车吧。”
　　车开出学校，一路往市中心走。
　　楚瑞阳看着窗外感叹：“康曦家住市中心吗？”寸土寸金的地儿，有点厉害啊。
　　肖绝说：“在南郊。”
　　“emm……”楚瑞阳反应了一下，“这不南辕北辙吗？虽然地球是圆的，但我们肯定不可能开车绕一圈。”
　　肖绝轻笑，“先给你买衣服。”
　　楚瑞阳瞬间就感动了，肖绝同学怎么可以这么暖，简直忍不住想给他唱赞歌。
　　楚瑞阳买衣服不怎么挑，到商场随便找了一家品牌店就进去了，他不爱逛街，打算速战速决，而且今天还要去见男神。
　　周末商场人比平时要多，楚瑞阳拿了件毛衣和衬衫进去试，出来在镜子里照了一下问肖绝，“怎么样？”
　　肖绝站起来，走到镜前很自然的抬手帮他整理衣领，笑着说，“很合适。”
　　两人离得近，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耳朵上，楚瑞阳的脸有些红。
　　他拿手背贴了贴脸，小声吐槽，“店里的暖气可真足。”
　　肖绝笑笑，没说话。
　　楚瑞阳又看了看镜子，觉得确实是个帅小伙。
　　拿了件搭配的外套，目光一转，看到并排挂着的驼色中长款呢子风衣。
　　几乎是一眼，楚瑞阳就觉得这件衣服特别适合肖绝。
　　拿着衣服走过去，楚瑞阳举了举，问肖绝，“去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