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商场人比平时要多，尤其是女性，察觉到有人看他，楚瑞阳侧头，见玻璃门外站着两个女生。
　　其中一个还有点眼熟，是之前在操场外面拍他和肖绝的那位，拍照技术一流。
　　这次倒是没拍照，见楚瑞阳发现后还友好的冲他笑了笑。
　　楚瑞阳尴尬一笑。
　　转头小声问肖绝，“你认识外面那个女生吗？”
　　肖绝瞥了一眼，“文1班的张欣韵，年纪第一。”
　　楚瑞阳：“……”妹子牛逼，但我严重怀疑论坛那个小太阳cp的帖子就是她搞出来的。
　　楚瑞阳说：“你知不知学校论坛有个……”
　　肖绝：“什么？”
　　楚瑞阳：“……额，没什么。”他把衣服往肖绝面前一递，“快去试一下。”
　　肖绝看着他，这可真是让人新奇的体验。
　　他的上一世过的乱七八糟，父母有意无意的忽视，朋友同学的疏离，记忆中似乎没人跟他一起买过衣服。
　　也没人看到一件衣服会想起他。
　　见他不动，楚瑞阳催促，“快去快去。”
　　食指和中指曲起，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相信我的眼光，这件衣服肯定特别适合你。”
　　肖绝垂眸微笑，伸手接过衣服，“好。”
　　从试衣间出来，楚瑞阳眼前一亮，从等待的沙发区站起来。
　　肖绝问他，“怎么样？”
　　楚瑞阳左看右看，围着他转了一圈，给出评价，“也就比我差那么一点点吧。”
　　一个臭屁的小孩，肖绝忍不住笑。
　　买好衣服，结账的时候肖绝拿出手机扫码。
　　“不用不用。”楚瑞阳伸手挡着，“本来就是因为我才专门过来一趟的，当我经常坐你车的回礼。”
　　他指指肖绝跟前的袋子，对收银台的小姐姐说，“一起算。”
　　几千块的衣服，肖绝也没拒绝，站在旁边等楚瑞阳结账。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他买衣服。
　　看着楚瑞阳扫码、付款，肖绝眼里满是笑意
　　买完衣服出来，楚瑞阳又去街边买了两个鸡蛋仔，其中一个递给肖绝，“先垫一垫。”
　　市中心离南郊有点距离，两人到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康家的别墅是老宅，有些年头了，优点是空间够大，还翻新过，院里开辟了个小花园。
　　两人进去的时候程溪正坐在花园边的藤椅上指挥康曦干活。
　　康曦一看到两人跟看到亲人似的，把花盆往地上一放，抹了把额头的汗就叫，“楚瑞阳！快进来干活。”
　　楚瑞阳呵呵一笑，过去跟程溪打招呼，“程阿姨。”
　　程溪笑了笑，问他们，“早上吃了吗？”
　　楚瑞阳说吃了，他往花园里看了看，“您这花种的可真好。”
　　“嚯，还有稀有品种呢。”
　　“懂的还挺多，这是我托朋友带过来的。”
　　家里阿姨过来上了茶和点心，程溪把盘子推到两人面前，“尝尝，我自己做的。”
　　楚瑞阳拿起一块吃了一口，竖起大拇指真情实感夸赞，“好吃。”
　　程溪笑，“那你多吃点。”
　　楚瑞阳从小虽然闹腾，但挨得打并不多，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嘴甜，又长得乖，特别讨长辈喜欢。
　　跟程溪聊了一会儿就把她逗的直乐。
　　肖绝没什么存在感，吃了两块点心，干脆卷起袖子跟康曦一起下地干活了。
　　康曦愤愤不平，看了楚瑞阳一眼小声抱怨，“就他有嘴，叭叭的。”
　　肖绝笑，把花盆递给他，“干你的活。”
　　楚瑞阳吃着点心喝着茶，中途去上厕所的时候碰到了程墨。
　　程墨双手抱胸在卫生间门口靠着，对出来的楚瑞阳说，“聊两句。”
　　显然是专门在等他。
　　两人上了二楼，从阳台往下望，能看到小花园那边的三人。
　　程溪穿着素色棉麻裙，头发随意挽起，风吹起她的裙角和额边散落的头发，在花朵的簇拥下显得格外岁月静好。
　　当然花园里挽着袖子干活的肖绝也挺好看，这么居家的样子，真是不常见。
　　至于挥着铲子乱入的某人，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我很久没有见她像刚刚那样笑过了。”
　　程墨的声音把楚瑞阳的目光拽回来。
　　他想起程溪，觉得意外，“怎么可能，程溪阿姨是个很开朗健谈的人。”
　　程墨说，“那大概是因为她很喜欢你。”
　　“我知道跟你说这些可能不太合适，但我们该试的方法真的都试过了。”
　　“她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失眠，厌食，经常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回国后才好一点。”
　　楚瑞阳不敢想象看起来那么美好的程溪阿姨竟然一直在遭受着这样的折磨。
　　想起看过的一些有关苏鸿屹的新闻，楚瑞阳试探着问道：“我听说，程溪阿姨曾经有个孩子。”
　　据说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两三岁的时候被绑匪绑架，至今下落不明。
　　程墨没有否认，“她一直都没有走出来，这些年也坚持不肯再要第二个孩子。”
　　“她越是在我们面前强装无事，我们越是担心，生怕她哪一天……”程墨说的艰难，“……会出什么事。”
　　他看着楚瑞阳，态度诚恳，“所以可不可以请你有时间的时候多来看看她，忙的话打个电话说两句也行。”
　　楚瑞阳没动。
　　程墨叫他，“阳阳。”
　　楚瑞阳有点懵，这不是原著中描写的那个程溪，那位连姓名都没有的苏夫人身体不能生育，嚣张跋扈，是个超级大反派，身体健康的不得了。
　　似乎从穿越过来，很多情节就不对劲了，他想起肖绝，肖绝在原著里也根本没有成为植物人，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年。
　　程墨又叫了他一声。
　　楚瑞阳回神，见对方正眼含期待的看他。
　　“没问题啊。”楚瑞阳眨眨眼，他本来就想跟书中的苏大佬多交流交流，如今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而且他也挺喜欢程溪的，看美女可养眼了好吗，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程墨就笑了，真诚道：“谢谢。”
　　这时花园传来康曦的哀嚎声，两人抬头，见康曦的脚边躺着一只破碎的花盆。
　　肖绝正半蹲着把地上的花清理出来。
　　想到了什么，楚瑞阳问程墨，“肖绝最近有找过你吗？他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肖绝现在健康的不得了。”程墨看着小花园里撸起袖子干活的少年，“你看看他，哪里像是个病人。”
　　也正是因为肖绝，程墨才对楚瑞阳多了几分关注，那天在竹叶小驻见到肖绝，程墨就想起对方曾经问过他的一个问题——“跟一个人待一起时间久了，能治病吗？”
　　那个人应该就是楚瑞阳，这孩子真的是他接触过的人里少有的乐天派。
　　肖绝现在话多了，人也爱笑了，虽然多数时候还是有些冷，但好歹有点人气，可见心态真的十分重要。
　　楚瑞阳还是不放心，肖绝可是他穿书过来唯一的朋友，他问程墨，“那还有复发的可能吗？”
　　程墨摇头，“不知道。”
　　他至今都不清楚肖绝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的莫名其妙，好的也莫名其妙，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楚瑞阳有点失望，可也没有办法，他又不是医生。
　　“算啦算啦。”摆摆手，楚瑞阳说，“起码现在不用躺床上了，也不会动不动就吐血，已经很好了。”
　　程墨说对，“都会好起来的。”
　　楚瑞阳看楼下，肖绝已经拿了新的花盆把花种进去，即使是九月，那盆花也依然开的灿烂。
　　“对。”楚瑞阳说，“肯定会好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的营养液呀～
　　读者“今生_就当渡劫了”,灌溉营养液+12020-03-19 21:13:39


第34章 疑惑（2）
　　说了两句下楼, 正赶上苏鸿屹从外面回来。
　　他话不多，但从跟程溪的相处中可以看出他们很相爱。
　　吃完午饭，康曦要带肖绝和楚瑞阳去游戏房。
　　程墨在里面把门一锁, 隔着门对三个少年喊话，“打什么游戏打游戏, 不是快月考了吗，赶快去学习！”
　　康曦站在门外咣咣砸门, 表演欲爆棚。
　　“小舅你开门呐, 开门开门开门呐, 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开门呐，开门开门开门呐……”
　　站在他身后的楚瑞阳看着肖绝，表情一言难尽，据说是一个大院长大的，你俩这差别是不是有点过于大了。
　　康曦正喊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气势迫人, 就两个字，“闭嘴！”
　　空气瞬间安静，康曦同学秒怂。
　　片刻后，三人坐在康曦的小书房。
　　楚瑞阳看着成堆的试卷啧啧感叹, “是真的惨！”
　　“就你能。”康曦拉开椅子，三人面面相觑。
　　康曦：“……学什么？”
　　楚瑞阳翻翻康曦的复习资料，从里面拎出一本英语册子来, “印几份试卷做做吧。”
　　康曦翻白眼，“英语学的好了不起哦，政史地不还是渣渣。”
　　楚瑞阳挑卷子，“无所谓啊，我马上就去理科班了。”
　　康曦：“你可真是有梦想。”
　　楚瑞阳呵呵一笑，从打印机里拿出卷子递给他，“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还得跟我一起建设和谐社会主义的样子。”
　　“楚瑞阳！”康曦握紧拳头，“你是不是皮痒痒。”
　　楚瑞阳：“啊呀，我好怕！”脸上却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你！”
　　康曦愤愤捶桌，逗的楚瑞阳在一旁哈哈大笑，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
　　肖绝无耐，拉着楚瑞阳的胳膊把人按到了窗边的小桌子上。
　　放下卷子，在上面点了点，“一小时，120分以上。”
　　楚瑞阳张大嘴，下巴要掉到地上：“什么？”
　　肖绝看着他震惊的小样，忍住揉小孩脑袋的冲动。
　　抬头看下挂钟，“三点我来检查。”
　　“要是没达到要求，你就自己走回学校去。”
　　他的声音严肃认真，看起来一点不像是开玩笑。
　　楚瑞阳：“……”
　　拿起笔，愤然做题。
　　他低着头，从肖绝的角度看去能看到那轻微颤动的黑色睫毛。
　　在第一个选择题上写下一个C，力透纸背，像是跟试卷有仇，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扭头，看到康曦同学抓着卷子，一脸被雷劈中的表情。
　　肖绝走到他对面，挡住他的视线，敲敲桌子，“看什么看，学习。”
　　康曦回神，“肖绝你变了！”
　　肖绝淡淡应声，“嗯。”
　　康曦痛心疾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就不配拥有姓名了吗？
　　肖绝抬头，“我以前什么样？”
　　以前什么样，康曦愣住了，他看着面前的好友。
　　以前的肖绝冷漠、孤僻、拒人千里之外，刚回肖家那会儿阴沉冰冷，连他都不敢接近。
　　后来生病，戾气是少了，可对人疏离的态度更甚，连对他也是爱答不理，康曦一度以为肖绝要孤独终老。
　　现在的肖绝变了很多，虽然极度不愿承认，但楚瑞阳带给肖绝的改变是真实存在的。
　　肖绝对楚瑞阳的态度也跟对其他人很不同，两人之间的相处，怎么说呢，反正就是有点怪。
　　面对肖绝略带疑惑的目光，康曦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做题。”
　　在康曦家待了大半天，走的时候程溪给他们带了自己做的点心。
　　阴雨缠绵，晚上的时候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楚瑞阳洗完澡进门，听到外面的雨声，擦着头发往阳台走，声音里有些兴奋，“下雨了啊。”
　　秋季的雨细细密密，伴着落叶沙沙下着，学校没什么人，路灯投下的光清浅暗淡，简陋萧瑟的场景总会让人觉得些许悲凉。
　　肖绝关好窗，见楚瑞阳还在看，不经好奇，“喜欢下雨？”
　　“喜欢啊。”楚瑞阳擦着头发，听着窗外的雨声有点不过瘾，“要是能再下大点就好了。”
　　很奇怪的爱好，“为什么？”
　　“就觉得很爽啊。”楚瑞阳把毛巾挂好，“你想啊，外面噼里啪啦下着雨，风嗖嗖的，我自己躲在小被子里暖烘烘。”
　　他难得感性，“就那种任他狂风暴雨，我自安眠的感觉，反正就觉得特有安全感。”
　　很新奇的论调，听着窗外的沙沙雨声，肖绝突然就觉得，其实下雨天也没那么讨厌。
　　半夜雨突然下大，急骤的雨滴砸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的，伴随着呼啸的风。
　　肖绝在黑暗中睁开眼，呼吸急促。
　　他浅眠，一点声音就会吵醒，刚刚做了个梦，那些黑暗阴沉的过往如同漆黑藤蔓，缠绕着他的四肢和脖颈，让人呼吸困难。
　　空气一点点被抽离，窒息的感觉令人头晕目眩，连观感也跟着失去。
　　就在他要被黑暗彻底吞噬时，一道声音响起，清亮悦耳，犹在耳畔。
　　“大壮。”
　　黑暗如潮水般褪去，阳光透过乌黑云层照射下来。
　　肖绝微微闭眼，他有多久没做过这样的梦了。
　　上一世的他，几乎夜夜被梦境折磨，这一世除了最初的那几年，已经很少会再梦到，少到他几乎都快忘记那种窒息绝望的感觉。
　　至于梦境中的那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