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剥开温和斯文的皮子里面就是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就是徐青燃都没承受住，桌底下猛地踹了周睚一脚。
　　周睚不动声色地踹回去。
　　像两大傻子。
　　周忠海和徐明臣咳得满脸通红。
　　宋茵剥了虾，很轻地叹了口气：“不用谢。”
　　她对徐青燃很热切，对徐明臣是肉眼可见的无视。
　　老实说，这是因为住在周家，但凡换个地方，她都会直接拿扫帚把徐明臣赶出去。
　　还真有脸出现。
　　就是有点对不起老周。
　　她儿子魅力太大了，把小睚拐走了。
　　周忠海压根没反应过来，徐青燃就跟着喊了一声“妈”。
　　“妈，已经够了。”徐青燃举着筷子，“再多我吃不下。”
　　周忠海恼了，也不管他老子就坐在旁边，怒道：“你跟着瞎喊什么！”
　　徐青燃木着脸转头：“……”
　　周忠海莫名其妙接受了一桌视线凌迟。
　　周睚手指捏着徐青燃后颈，把他扭回去，看也不看精英爹，冷漠道：“别管他，他傻。”
　　徐明臣放下筷子：“周老板……”
　　“别，”周忠海说，“我当不起。”
　　宋茵也放下筷子，拿过毛巾擦手，淡淡道：“我儿子喊我关你什么事？”
　　她对面的少年屈指抵在桌面上，忽然伸出两根手指，指了一下宋茵，又指着自己，认真地看着周忠海：“叔叔，我两长得不像吗？”
　　徐青燃一阵畅快。
　　宋茵在她男朋友面前选择了儿子。
　　很好。
　　快乐。
　　徐总满足了。
　　周睚拽着他出门走了好远他还在飘。
　　屋里那三个“老朋友”在里面聊天，准确的说是周忠海持续捋关系，徐明臣解释，宋茵留着看情况。
　　“放开。”徐青燃说。
　　周睚拒绝：“不放。”
　　“我热。”
　　“错觉。”
　　周家这边没什么好玩的，走了老远除了超市就是大马路。
　　徐青燃不耐烦了：“周狗子你给老子撒手。”
　　周睚：“撒手了你去哪？”
　　“你管我！”徐青燃说。
　　周睚听出来了，他还在使性子。
　　从徐青燃知道宋女士是他爸那位开始就在使性子，不肯看他，不跟他说话。
　　周睚气笑，松手：“行行，不管。”
　　徐青燃差点因为惯性脸冲着地板砸上去：“……”
　　他踉跄着往旁边站稳，堪堪拯救自己的颜值。
　　徐青燃心中警铃炸响，顿时扑回去跳周睚身上死死抱着。
　　“操。”周睚低骂，托着他大腿，又气不过盖了一巴掌。
　　徐青燃两条长腿就那么吊在空中，抱着周睚的脑袋低头笑：“你生什么气啊，我妈还给你送鸡汤，她都没给我送。”
　　他私底下嫉妒那个“儿子”嫉妒了那么久。
　　周睚就是知道，才没甩手让他待一边凉快去。
　　周睚把他薅下来，拎到跟前面对面。
　　四目相对，气息共享。
　　周睚戏谑道：“是啊，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是不是得喊我一声哥哥？”


第77章
　　哥……哥哥？
　　我操。
　　徐青燃鸡皮疙瘩炸起, 气虚地说：“又, 又不是没喊过，有什么稀罕的？”
　　喊过很多次。
　　平时都喊睚哥，到床上配合双方的趣味他们也会乱喊, 什么好哥哥情哥哥, 数不胜数。
　　就是不太正经。
　　放到现在喊，像真有那么回事的样子。
　　徐青燃手一滑就想溜下去。
　　但爬上去容易, 下来很难。
　　周睚收紧胳膊：“不稀罕那你喊一声。”
　　“操。”徐青燃压低了声音，“干嘛啊, 你想听我以后再喊给你听。”
　　“以后？”周睚把这个耐人寻味的词咂摸了一遍。
　　他撩着徐青燃衣服, 手忽然窜了进去, 冰凉凉的手, 隔着外套在光滑的后背薅了一把，惹得徐青燃顿时绷紧了后背，腹部往周睚脸上挤, 他抱紧人往前躲, 心说大丈夫能屈能伸，闭着眼睛一通乱喊：“哥，心肝儿，哥哥，好哥哥……”
　　气沉丹田，声音响亮，成功震慑的这条大马路边唯一的路人。
　　周睚低下头猛笑。
　　“操。”徐青燃拍拍他的头，咬牙切齿地说, “你还想听什么？嗯？老公？”
　　末了他还学着徐丹丹捏着嗓子喊：“周睚哥哥。“
　　无视那个幽魂特效其实还是很撩人的。
　　周睚被他抓着仰起头，微微眯缝眼睛，自下而上望着徐青燃。
　　这么抱着一个跟自己体重相当的人时间长了胳膊酸，他啧了一声，把徐青燃往上颠，吓得徐青燃急忙抓紧他：“你他妈！能不能好好抱着！”
　　“好。”他笑。
　　月光和路灯都在身后，徐青燃高高在上。
　　周睚喜欢这个姿势，像举着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
　　他两很有撒手不管的气度，绕远路去正在装修的房子那边兜了一圈，晚上住酒店，起来以后还想趁着最后几天假期出去玩。
　　要不是宋茵找了过来。
　　宋茵受到的冲击很大，基于本身内敛的性格没有直白地表现出来，等稳住了周忠海，就迫不及待地找了过来。
　　她看上去一晚上没睡，杏眼周围一圈青黑因为皮肤白而更加明显。
　　“既然跟小睚在一起了，以后妈妈可以经常见你们吗？”
　　徐青燃刚升起来的没良心想法顿时继续不下去，沙哑着嗓子低低说了一声：“妈，对不起。”
　　也不知道对不起哪个。
　　宋茵一时间泪流满面。
　　徐青燃深吸一口气：“就算没跟周睚在一起，我也……”
　　会经常见你。
　　他脑中走马观花闪过去的是徐丹丹一遍遍嚷着说“妈妈想见你”，酸涩得说不下去。
　　周睚坐在一旁，默不作声要了两盒纸巾放在旁边。
　　老实说他给吓得不轻。
　　昨天，今天。
　　就挺吓人的。
　　他回想跟宋女士，哦，现在是他老公的妈也就是他妈，以前相处的过程，应该，还挺融洽？
　　宋茵熬了一晚上，眼泪没剩多少，抽了两张纸巾，擦眼泪也轻轻的。
　　说开了就好。
　　都是这么想的。
　　“我以后会多陪你。”徐青燃说。
　　宋茵笑着抹掉眼泪，欣慰道：“不急，还早，等你们上完学，工作，够你们忙的。”
　　对面两男生只笑不语，藏在桌底下的手默默扣在了一起。
　　幸好，还早。
　　放假前几天，徐青燃和周睚收敛着，规规矩矩地遵守中学生恋爱准则，剩下后面那几天，就仗着已经在双方家长面前公开，过得十分嚣张。
　　有次徐明臣起早了，开门就看到周睚从徐青燃房门出来，看着还有三分困倦，跟他说：“爸，早上好。”
　　然后下楼，几乎是闭着眼睛走进厨房，做早餐。
　　徐明臣：“……“
　　他依旧适应不了，并且因为刚知道他前妻跟对方父亲在一块了，并且他极其有可能面对跟前妻坐在一块互称亲家这种局面就受不了。
　　但他拿他们两没办法，现在连装作不知道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周睚拯救了他们家除了外卖就是外卖的生活。
　　他看着周睚熟练的动作，对比自己尝试过，还厚着脸皮让孩子吃的那种。
　　……嫉妒都嫉妒不来。
　　“粥煮的烂软可以吗？”
　　周睚按着眉心，醒了过来，慵散地往外看了一眼，“青燃喜欢吃烂软的。”
　　徐明臣：“……嗯。”
　　没有选择的权利，周睚干什么都是看在徐青燃的面子上给他们顺带的，徐明臣这点认知还是有的。
　　但他还另外给徐丹丹煎了个溏心蛋。
　　偏心。
　　徐明臣不由思考他什么时候在家里沦落到这么低的地位的。
　　周忠海是被硬塞着知道这些烂事的，没有前期铺垫，没有缓冲。
　　那天他第一次知道徐青燃这个人。
　　第一次见到宋茵的儿子。
　　第一次知道他儿子不是性冷淡。
　　他对宋茵的儿子理亏。
　　因为宋茵对他儿子很上心，而作为另一半，周忠海对宋茵儿子没有付出过同等的关心。
　　徐青燃对他还有那种时间积累的敌意。
　　所以整个假期徐青燃都没有再去周家，就是宋茵找他也不会约在周家。
　　很快开学，假期中间夹了一个热热闹闹的节日，学生返校时候脑子里还是轰轰一团。
　　九班班主任特别狠，当天穿了件红色衬衫，背后有白色的数字，他指着后背，笑得和蔼：“还剩多少天知道吧？今天你们就多看看我，多看看我你们就清醒了。”
　　九班所有人：“……”
　　以一种残忍的方式强行回归打鸡血状态。
　　众人特别痛苦：“老吴，我们班决定众筹给您买几件衣服！”
　　“我不行，我看到老吴我眼睛疼。”陆晨拨了拨龙狮，“难得，你假期综合症好这么快？”
　　龙狮表情一拧：“你猜我今早跟谁过来的？”
　　“燃哥。”陆晨想都不想。
　　龙狮僵硬地转头：“不止，今天早上，睚哥也是从他们家出来的。”
　　“哦，”陆晨愣了一下，“刚好晚上住那了吧，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们什么关系。”
　　“我不是第一天知道，那他爸呢？”龙狮很激动地说，“我过去的时候，徐叔叔给帮忙拿了行李出来，我亲耳听到睚哥喊他爸！”
　　陆晨赶紧捂住他嘴巴，把龙狮脑袋按了下去：“我操，你给小声一点好不好，你要把全世界都喊过来啊！”
　　龙狮：“唔唔唔！！！”
　　（可是我真的很吃惊啊！）
　　陆晨确认他不会乱讲之后才松手，自己也傻掉了：“妈的，总不能真的去见家长吧？徐叔叔这么好说话吗？”
　　龙狮往上翻了个白眼。
　　高三后期，除了学生的大考试小考试，还有各种大会议和小会议，周忠海心神不宁的整整一个月之后，眼巴巴地赶来了七中，参加家长会。
　　本来现任的前夫这种人，论谁碰到都是能避开就避开，最好老死不相往来，更别说那人还是个渣男。
　　周忠海面上不说，宋茵也很少提，但是对于她前一段婚姻里占尽了坏事的前夫，他从来看不上，也不喜欢。
　　那次之后双方的合作基本就此斩断。正好徐明臣也不想看见他。
　　可徐青燃和周睚在一个班。
　　徐老板和周老板不期而遇，非常“惊喜”。
　　但是各科老师看见那张家长会签名单都惊奇坏了。
　　可以说全班家长他们都见过，唯独这两位，神龙不见首尾，特别神秘的大忙人。
　　老吴拿着资料从办公室里出去，其他老师后脚就跟着探出头，包括不教九班的老师，同一个办公室的，都好奇地看了一眼。
　　“徐青燃的家长吗？三年了，终于来了！”
　　“什么样子？”一名女老师问，“小校草的爹，总不能不好看吧？”
　　“那两位家长都很好看。“
　　另一个老师说：“好看是挺好看，但是氛围有点奇怪。”
　　徐青燃的座位，隔着一个过道，旁边就是周睚的座位。
　　徐明臣和周忠海不约而同地装不认识。
　　教室用来开家长会，学生集体背着书包转移阵地，到报告厅里自习。
　　本来，徐青燃和周睚还想故技重施。
　　老吴想到这也是欣慰，走的时候还在跟办公室老师说：“上一次家长会，那两臭小子换了一个位置，就说是对方的家长！”
　　欣慰，终于换了两个真正的家长坐在那。
　　老吴因为这个，开家长会的时候笑容都多了。
　　终于可以有针对性地表扬徐青燃的神速进步和周睚超神的霸榜能力。
　　“这是我们班徐青燃同学。”老吴滑动app，特意留出一页给徐青燃，仔仔细细地剖析了这位同学的进步阶段，“进步非常快。”
　　徐明臣下意识挺直后背，还保留了几分含蓄。
　　接着老吴看向两位家长：“自从他上个学期跟周睚同学在一起之后……”
　　两位家长砰地站起来。
　　老吴吓了一跳，才意识到自己口误：“我是说，坐在一起之后，我们班原来是有同桌的！”
　　其他家长发出善意的笑声。
　　某两位家长表情并没有好转，铁青铁青。
　　老吴继续讲：“周睚同学也一样，但这位同学没有什么参考必要，像这种水平已经远远超出宏湖区，我们老师能起的作用已经不大了。”
　　周忠海跟着挺直后背，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徐轻轻作为英语老师，也要参与家长会。
　　“你过来干什么？”徐轻轻问的一点都不客气，“什么情况？”
　　徐明臣解释不来。
　　教室的家长会结束，还有些家长留下来，回答过家长们的问题之后，班主任单独喊了徐明臣和周忠海留下。
　　历年的动员活动里，还包括家长动员。
　　老吴考虑到徐明臣和周忠海的特殊性，还是决定尝试问他们的意愿。
　　这边聊着，那边得到通知的学生潮匀速往教室挪动。
　　周睚收起手机：“妈说她没有来开家长会。”
　　“操？”徐青燃说，“那还能是谁过来？”
　　周睚没说话。
　　左右也就两分钟的时间，学生流回到了教室，一眼就看到那两位参加个家长会都能穿正装的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