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祁宝宝
十几年后是都市文化盛行的年代,武侠小说的魅力大放光芒,身处物欲横流的社会,人们愈发向往那个传说中任侠尚义的武林江湖。
温之卿的小说《江湖客》横空出世,再掀追捧武侠小说的热潮,之后又被改编成全息网游,受到全民喜爱,再借国家弘扬民族古典文化的东风,这本小说顺理成章被奉上了神坛。
当初温之卿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小说怎么就突然火遍大江南北了。
他只是用业余时间在网上连载,讲述自己心目中的那些江湖故事,完结后转身又投身于正统的文学研究。
《江湖客》的故事结构很简单,表面武艺平平的布衣书生是江湖第一侠客的后人,也是对抗魔教教主的关键人物,这是废材逆袭流的常用套路。
这本小说按温之卿自己的话来说,充其量是深度和一般网文不同,格局也比较宏大,江湖,朝堂,武林,沙场,环环相扣,共同交织成刀光剑影,马革裹尸的炫丽传奇。
开场便是二十年后,无量山上再竖魔教旗帜,江湖上人心惶惶,协议讨伐魔教,因忌惮魔教教主实力,商量邀请七位顶尖侠客重出江湖。
又因他们失踪的失踪,去世的去世,退隐的退隐,难以集齐,便想寻找到他们的传人,合力对抗魔教教主。
所谓的江湖第一少年侠客和第一美人,就此踏上了寻找传人的旅途。
祁少师听着倒觉得这故事挺有趣的,主要是温之卿用词讲究,语言诙谐幽默表达能力好,描绘得比较引人入胜,要是真能写出来,以他的文字功底,小说肯定会更好。
就是温之卿这语气……
“你这是在讲……睡前故事?”
“是啊,给我们祁宝宝讲睡前故事呢。”
“草!”祁少师笑了,“你他妈恶不恶心!”
温之卿弯弯眉眼,一点不惊讶祁少师爆粗口。
无论这个人外表和气质多有迷惑性,他在他面前都是个大男孩。
即便十年后祁少师坐到了一市之长的位置,工作一天后,晚上精疲力尽来他家找他时,还会跟他抱怨,他的那帮同僚真他妈不是东西。
温之卿一直忍着不敢跟祁少师说的是,他冷着一张冰块似的脸,嘴里说着愤青的激进话语,实在是太好笑了。
“不逗你了,其实是我习惯了给宁宁讲睡前故事,不小心把这个语气带出来了。”
祁少师不信,“你多大的人了,小时候的习惯带到现在。”
“不骗你,我到现在还要给宁宁讲睡前故事呢,真的习惯了这个讲故事的语调。”
“她几岁了?”还要听着故事才能入睡。
“她和我是异卵双胞胎,同岁。”
祁少师语噎,他本来就是随意一问,可结合之前温之卿说他的妹妹还会藏零食,这个年纪还有这种幼稚之举,答案呼之欲出。
“挺可爱的。”
“是啊,软萌萌,傻乎乎的。”
祁少师点着贪吃蛇时侧头瞅瞅温之卿,这家伙大概是想到自己的妹妹了,那小模样才叫软萌萌,傻乎乎的呢。
敲击了一会键盘,码完一万字,温之卿松松肩膀,跟旁边的祁少师说:“少师你渴吗?我去买两瓶水。”
祁少师忙着闯关呢,就抽空回了他一句“哦”,头也不抬。
温之卿无奈摇摇头,祁少师对这个贪吃蛇游戏,真的是从小就充满了执念啊。
到前台买水付钱的时候,身后经过一个人,温之卿用余光看了看网吧情况,又让前台的小妹给他两个口罩。
买了两瓶水和两个口罩回来,温之卿让祁少师喝完水戴上口罩,祁少师狐疑看了他一眼,还是照做了,这里的空气的确不太好闻。
过了十来分钟,温之卿关了网页,清理干净浏览痕迹,跟祁少师说可以出去了。
祁少师都随意,什么都没问就站起身跟上。
正到大门口时,迎面走来几个非主流,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和温之卿撞上了。
温之卿一贯恭良俭让,避开没说什么,祁少师不满地皱了一下眉头,门这么大,这些人还能撞上来,分明是闲的没事干,故意找茬。
“瞅啥瞅!鬼鬼祟祟还戴口罩,切!”领头的斜刘海横了祁少师一眼。
温之卿摘了自己的口罩,和善地笑,“我这位朋友呼吸气管不好,打扰,我们有事先走了。”
“这是网吧,傻逼!知道空气不好就别来啊,有病吧!”
任那些人在背后骂骂咧咧,温之卿神色不变,拉着祁少师出去。
“等等!”斜刘海追出来,挡在温之卿和祁少师前面,“你这家伙,长得有点像我大哥讨厌的那个小白脸啊!你们看呢?”
几个跟班应和了几声,有说像有说不像的。
“草!把你的口罩给我摘喽!”斜刘海伸手就想往祁少师脸上探。
温之卿迅速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反手绞在身后。
斜刘海用力挣扎了几下,完全动弹不得,反而胳膊被摁得更重,疼得更厉害,感觉手臂都要折了。
“疼疼疼!松手快松手!”
温之卿含笑道:“看样子你没读过多少书,不过你应该也知道什么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奉劝你一句,别随便在大街上见到一个人就跟人动手动脚,要不然换了别人,就不是断手断脚这么简单的事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道歉,你放手!”
温之卿微微泄了点力,却没松手,抬头对祁少师说:“你先走。”
祁少师此刻瞳孔震惊般放大,刚才那个斜刘海要摘他口罩时,他都没一点惊慌失色,反倒被温之卿这一手唬了一下。
温之卿这个反擒拿的姿势很老练啊,反应也忒迅速了点!
温之卿还记得祁少师的脚腕昨天受了点伤,不能跑,等他走远了点,那群非主流看不到了,他才放开斜刘海追上去。
江城的河岸堤坝上,温之卿和祁少师坐在斜坡的草地上看日落,抛石子。
现在回学校不可能,回家也太早。
祁少师瞅一眼身边往河里扔石子,打水漂的温之卿,“你练过?”
“没有,”温之卿明白祁少师问的什么,“我的好身手,大概是从小打架打出来的吧。”他没那个时间和金钱练跆拳道散打什么的。
祁少师支起膝盖撑着下巴,微仰着头看落日余晖下的温之卿,眼底有点不敢置信,这个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还会从小打架。
温之卿在他身边坐下,“嗯……用一句话说就是,总有人觊觎你妹妹的美貌,那和他们讲不理,说不清的,只好用武力威慑了,天长日久,慢慢就摸索出了一点技巧。”
“那你可真够冤枉的。”
“冤枉?”温之卿偏头看祁少师,脸色疑惑不解。
“你这细皮嫩肉的,和人打架多不划算。”
力是相互作用的,温之卿要学会打架首先肯定是挨揍,就算后来更多是单方面揍别人,自己也要先疼一遍。
“少师,你怎么能说男人——男生细皮嫩肉呢。”温之卿直叹气。
祁少师轻飘飘斜他一眼,冷峻的脸上带出一点笑意。
温之卿眨眨眼,故意凑到祁少师耳边小声地说:“少师,你知道你身上一股奶味吗……”
祁少师猛地推一把凑近的脑袋,“闭嘴!不用你提醒!”脖颈处立刻红了一片。
天天喝牛奶的人是很容易浸染上一股牛奶味,就跟用沐浴露洗完澡一样,虽然不浓,却若有若无萦绕全身。
温之卿恬不知耻地继续凑到祁少师颈边嗅,“真的有欸,不过可能少师你自己闻不出来,哈哈哈!”
祁少师几乎恼羞,“闭嘴!”
说着祁少师动手把温之卿压制在草地上,他虽然身体不好,可是真实打实练过的。
夕阳下笑声传出很远,河面倒影是闹成一团的两个少年郎。
祁少师喝牛奶的习惯是小时候在祁家老宅养成的,唯一还算关心他的祁家老爷子不懂什么营养品维生素,只知道牛奶是好东西,让祁少师每天喝一瓶,保准能长得高高大大、健健康康的。
小时候的祁少师和很多小孩子一样不喜欢牛奶那个怪味,可还是懂事听话地喝了,这一喝就是十几年,来了江城后也把这个习惯带到了江城。
可真要算天长日久形成了习惯也不是,他大概是觉得这样做,就感觉还有人在关心他一样,他没有完全被人忘记。
从河边回去路上,碰见了陆九阳和弥子暇、陈容,他们也是逃课出来玩的。
“靠!少帅温之卿!你们居然凑到一起逃课!”
陆九阳三人看他们的眼神太惊奇,温之卿和祁少师面面相觑,尴尬无比。
弥子暇又叫嚷:“也不叫上我一起!”
“也不算逃课吧,老师都赶不回来上课,还上个屁的自习,老吴最后不是提前给我们放假了嘛。”
陆九阳吊儿郎当插兜打个哈欠,旁边的陈容奇怪地瞅一眼温之卿和祁少师两个人。
弥子暇不管这些,“不管不管,就是少帅你们真不够意思!这么早就走了,你们到底去了哪里玩?还要去哪玩,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温之卿只好出面解释,“我们也没去哪,就是在外面走了走,现在就要回家了,晚上也不去哪里玩。”
弥子暇还是不信,非要拉上他和祁少师一起,晚上通宵浪个够。
温之卿正为难时,手机铃声响了。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温之卿松了口气,转身用眼神跟祁少师示意:少师,你也出个声拒绝他啊。
祁少师挑挑眉,给了他一个自行意会的眼神。
温之卿到一边刚按下接通,“安安!宁宁她不见了!”
“和褚烽一起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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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修改
第19章 犟不过
温之卿和祁少师离开后不久的那个网吧,二楼下来一个三角形眉毛、死鱼眼的男生。
上来冲斜刘海就是一脚,“老子跟你们强调过几次了!别在老子的网吧里闹事,吓跑了顾客你们赔吗,啊!?”
斜刘海哎哟哟从地上爬起来,“不是啊,马哥,这次不是我们故意闹事,我看到那个和你抢马子的小子了,真的!”
“啧,胡诌不用打草稿的是吧,”马化龙更不爽了,作势要踹,“人家可是豪门小少爷,怎么瞧得上我这种小地方!”
“不是,马哥,”斜刘海慌忙躲开,“我真没乱说,我还跟马哥你一起去集英中学堵过他,他就是带了个口罩我也认得他!”
马化龙心里信了三分,口里却道:“说了多少次了,叫我龙哥,别叫我马哥!欠揍的你们!”
“是是是,龙哥。”
“对了,你这手谁折的?”
“就是和那个小子一伙的,长得跟小羊羔一样温顺,眼睛一笑跟月牙似的,妈的!下手却这么狠,力气忒大了!”
马化龙不禁斜了斜刘海一眼,“什么破形容词,做语文理解呢。”可他脑海里也逐渐浮现出一个生动的形象。
斜刘海口里的小羊羔温之卿正在隔着两条街的对面,安抚手机另一边的温心柔。
“柔柔,你别急,把前因后果给我说一遍,他们什么时候失踪不见的?褚烽不是在县城上课吗?”
“阿烽怎么了!?”
“大帅不见了,靠,昨天刚差点丢一个少帅,现在换成了大帅!”
温心柔还没回答,陆九阳三人听到褚烽不见的消息,纷纷凑过来询问。
少年人心浮气躁的,只顾问自己想知道的,在温之卿耳边吵吵嚷嚷个没完。
“嘘!”温之卿食指抵唇,示意他们安静,“不要吵不要急,我打开免提给你们听,过程中不要打扰我们,明白?”
说话间温之卿散发出成熟男人的气势,包容万物般稳重可靠,令人信服。毛头小子们不禁安静下来了。
“柔柔,你继续说。”
“呃哦好,宁宁和褚烽是今天一早不见的,上次褚烽来上了几天课就回去了,这些天一直待在家里,他没手机没网,闲得无聊,老想去网吧上网,镇子上的网吧他看不上,就想到县城去,昨天就跟节目组的人闹起来了,然后今天一大早导演没见他起床,才发现他不见了。”
“安安,你之前嘱咐过我要看好宁宁的,我也没重视,她从外婆家回来后,就是每天打电话回家跟宁宁聊一聊,叮嘱她不要老跟褚烽在一块玩,我实在没想到她会和褚烽一起失踪了……”
温心柔的声音带出了一点哭腔,温之卿轻声细语宽慰,“别担心,柔柔,不是你的错,他们早上不见的,大家肯定也有找过对不对?你们都去了哪些地方找,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没有?”
“一发现他们不见了,我就领着节目组的人到县城四处找过了,他们说褚烽身上钱和身份证都被收缴了,也不可能坐火车回家,我也去问过那些小旅馆和公交大巴车,都说没见过这两个人。”
“褚烽应该不可能想回江城,他父亲还在气头上,银行卡都被他父亲冻结了,那暂时他也没地方去——陆九阳,你们暗中资助过他吗?”
陆九阳和弥子暇陈容都摇头表示没有。
温之卿继续分析,“那他出走不大可能只是为了到县城上网,等等,我们一直站在褚烽的角度想他会去哪,可宁宁不是这么容易被带偏的人,绝不会跟着他随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