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啵啵的鸭舌帽[穿越重生]——BY:胡八椒
胡八椒  发于:2020年0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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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慕白还想再问几句,然而孟雪回话里遮遮掩掩的,刻意回避了他的视线,显然是不想多提。
  “秦先生,我想先回去了。”孟雪回背靠白墙,一瞬间忘了身上还穿着秦慕白的西装。
  “我开车送你。”秦慕白从口袋里摸出了车钥匙,本来他是想载着小记者出门兜风的。
  “今天已经很劳烦秦先生了,我自己回家就好。”孟雪回下意识地把手心按在裤缝线上擦了擦,柔软的碎发失去了发胶的固定,蓬松在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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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倒V结束
  走廊的雕花壁灯映亮了孟雪回的眉眼,点染出一片细碎的浮光。良久,秦慕白说了一声“好”,再抬头的时候伸手攥住了他的袖角,“那下楼的这段路我送你。”
  孟雪回点了点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到电梯的时候,赶巧碰上楼上的住客下来吃饭,两趟过去电梯依旧人满,到了第三趟只余一个空位可站。
  秦慕白推了推他的手,轻轻说了一声,“去吧。”
  孟雪回低头应了他一句“好”,径自走进了电梯。
  稍后,只听“咔嚓”一响,伸缩式的铁栅栏门被自动拉上,秦慕白隔着一道铁花帘冲他挥手,等孟雪回抬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电梯已经载着他顺层直下。小记者未来得及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只触摸到一片温热潮气。
  大街上人流如潮,孟雪回怀着满腹心事一步一停地走到旧民巷,家里却是冷冷清清。他嘴上不说,心里是作难了,这地儿没有秦先生,小洋狗也被老荣带到剧组去了,能不寂寞吗。这人啊,一旦热闹上了,回头尝到了寥落滋味,难免要堵心。
  孟雪回孤家寡人一个,回屋拧亮了电灯泡后,一声不吭地把蹭了墙灰的西装外套换下来,用木盆装好了坐在廊下泡水洗。这衣料子是禁得起检验的好料子,沾了水一点都不掉色。
  孟雪回上手搓了两下,忍不住开始叹气,秦先生样样都不亏待他,今天还替自己出头,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跑出电梯留在酒店不走了。
  可是……孟雪回为了这俩转折字眼,叹息止于唇边,也就为这一声可是,他才不得不往回收拢念头。
  他孟雪回,想找个人搭伙过舒心日子,难啊。
  孟雪回在廊下忙活了好一阵,直至十个指头搁水里泡得泛白,方才如愿把衣服晾上了细竹竿。
  家里没有熨斗壶,他怕把衣料子给揉出印来,不敢拧绞西装,挂之前也就这么随手甩了两下,积压下来的水珠子顺着杆子滴滴答答地淌下来,砸到水泥地上湿成了一条笔直的长线。
  “换敲糖嘞,换敲糖嘞。”
  门外路过一个卖敲糖的小老头,手脚轻快地推着木推车压上砖头路,一嗓子下去震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地飞。
  孟雪回人在家中看得仔细,推车顶上搁了一个大木盆,车身颠簸,米黄色的敲糖从锅盖底下露出了一角,像是落在人间的月亮。
  房东太太家里那俩小子,听见动静呼啦啦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只夹脚丫的大拖鞋。
  近来,附近小学里的孩子们闹疹子,校长出于卫生考虑,干脆给全体师生放了大假。房东太太的大儿子沾了这光,纵然身体健康也要赖在家里当大爷,成日家的天天领着穿开裆裤的弟弟,跟在屁股后面撒欢儿。
  两孩儿追在木推车后面蹦跶,一不留神小老二歪了步子把自己绊了个跟头,大孩儿为了拦住卖敲糖的,顾不上第一时间搭救弟弟,令小老二感到寒心。
  “我要告诉妈,你把爸的拖鞋偷出来换敲糖。”小老二扯着嗓子大嚎,吓唬完大哥自己又犯怂,吭吭哧哧地从地上爬起来,泪珠子顺着腮帮子滚下来一串。
  大孩儿被弟弟戳了痛处,心里急了,想起亲妈手里不认人的鸡毛掸子,连忙调转身子跑了回来,想要捂他的嘴。
  孟雪回听到哭闹声,跟在后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个破塑料盆。俩孩子的心事全都堆脸上,眼前这情景他不消去问便心中有了数。
  卖敲糖的小老头没走远,孟雪回追上去用手里的破塑料盆换了巴掌大的一块敲糖,回来给这小哥俩分着吃了。
  俩孩儿的力气都用到刚才的感情纷争上了,手里傻乎乎地攥着敲糖,仰头望着孟雪回,站在外面使劲吸溜着鼻涕泡,没有吭声。
  孟雪回好脾气地笑了笑,转身走进院里忙自己的去了,没发现俩小尾巴跟在后面悄悄同路。
  于是,他毫无防备地一回头,看到门外探进来两个脏兮兮的花猫脸,差点吓了一跳。
  大孩儿不好意思地嚼了嚼嘴里的糖块,扶着门框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大哥哥”。
  小老二认糖不认人,既不看人也不叫人,躲在后面揪住哥哥的衣角,只管眼巴巴地馋手里那块蜜玩意儿。
  “怎么啦?”孟雪回弯了弯眼睛,转过身来冲他俩问道。
  大孩儿觉得他好,敞着心窝子上去巴结道,“大哥哥,我中午坐在门口吃饭的时候,看到有人隔着大铁门在逗你家的小狗。”
  “逗小狗?”孟雪回想了想,疑心他说的是被秦慕白差过来带狗的老荣,这便开口问道,“是不是一个开着汽车的老伯伯?”
  大孩儿摇摇头,脑子里浮现起那抹身穿工人服的高挑身影,嘴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候,小老二跟在后面扯开了嗓子,“那个人用帽子遮住了脸,男的女的看不清哇。”
  孟雪回听了这话经不住想,自己租的这处小破地儿,是百八十年没个远客来上门踏脚的,这个不请自来的,会是哪位呢。
  他站在暮光下眯着眼睛思索,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清脆的车铃声,回头一看,正是多日不见的实习小弟陆流云。
  陆流云打扮新潮,头上擦着生发油,鼻梁上架一副西洋来的玳瑁墨镜,动僦骑着凤凰牌的脚踏车走街串巷,别提多神气了。
  这边车铃“叮铃”一响,俩孩子一见大哥哥家里来了人,立马颠着屁股蛋跑了。
  “嗨,密斯特孟!”陆流云扶着脚踏车进门,学电影里的浪漫男主角,把眼镜反着往头顶一推,就差脚上蹬个羊皮子的尖嘴皮鞋跳踢踏舞了。
  孟雪回有模有样地回了他一句“嗨”,盯着陆流云头上的墨镜,想起秦慕白也有一个类似的,两相一比,高下立见,再瞧陆流云的嬉皮扮相就不免觉得有些俗套。
  陆流云车子一上杠,站在那里叉着腰眼巴巴地等着他夸。孟雪回对这人来疯,但凡能使好话就不提道理,料想面子功夫还需做得,这便歪着头顶的鸭舌帽含糊一敷衍,对着陆小弟打起了哈哈,“小陆,墨镜洋气啊,拿来我看看。”
  陆流云“嗯?”了一声,墨镜递过手去,心里却对这赞美不能苟同。他本就是个摩登少爷,好话傍身应当锦上添花才是,哪里就凭“洋气”二字了得?
  孟雪回墨镜在手,拎着两只镜脚上下一翻转,又搁鼻梁上试了试,嘴里点评道,“还成,式样蛮好的。”
  “那可不,人家特地从法国给我寄过来的好货,倍儿地道。”陆小弟睃着眼角,对这评价也不满意,心道小孟不识货。
  孟雪回不以为然地抬了抬眼皮,心里暗暗想,横竖东西也就那样吧,个墨镜还能瞅出高低贵贱来?
  他再一瞅陆流云的嘚瑟模样,禁不住上前打趣道,“小陆啊小陆,瞧瞧你乐成这样,眉毛都快飞大脑门上了,这墨镜谁送的,相好啊?”
  陆流云不上他的当,皱着鼻子哼了一声,不欲开口理睬。孟雪回乐得闲话少说,问他上门干嘛?
  陆流云“噢”了一声,终于想起了正事,站在原地一拍脑袋,从脚踏车的后座上给他把东西拿了下来。
  “邮局的人下来派包裹单子,一时找不到你人,只能往报社送了。”
  孟雪回道了一声谢,撕开外面用以打幌子的废报纸,发现包裹被防雨的油纸封得严严实实的,他一层一层地拆下去,露出了藏在最里面的文件袋。
  陆流云在旁边看着哈欠都快打上了,“这寄邮件的人也忒磨叽了,我当是什么金贵东西呢,合着就一破文件袋,太造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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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哈哈镜
  孟雪回颠了颠东西,思量着这趟熟悉的邮寄路数,心里有了数,顺手把文件袋往怀里一扣,有意支开陆流云道,“我说小陆啊,老老实实走你的吧,站这儿指手画脚的,比老妈子还烦人。”
  陆流云听到这话脸上不高兴了,“嗳,小孟,你这人怎么过河拆桥呢。我早上奔到邮局给你签单子,下了班还辛辛苦苦绕个大远路来给你送东西,到头来没落句好还讨了嫌,这可不应该啊。”
  说罢,目光落在孟雪回怀里的文件袋上,没事找事道,“我说你搁怀里捂那么紧干嘛,难不成……是老家来信催你回去相亲了哈哈哈。”
  孟雪回哭笑不得,“谁跟你没正经的,我独门独户的,一人自在来去,哪有什么老家新家的,别讪脸啊你,趁着天亮早点回去吧。”
  “好嘞。”陆流云眯了眯眼睛,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咱走喽。”
  陆小弟说走就走,走的时候还背对着孟雪回伸了个大懒腰。孟雪回瞅着他的背影,挥舞拳头作势在空气中比划了两下,巴不得敲锣打鼓欢送赖皮。
  岂料陆流云趁其不备,突然转过身,一把把文件袋给抢了过来,且动作神速,一蹿就蹿出了三步以外,等孟雪回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骑上了脚踏车。
  “陆流云,你给我下来!”
  “哎我不下来,下不来。”
  陆流云骑在脚踏车上拉着调子摇头晃脑,故意在院子里绕着孟雪回兜圈,非但面对他的恫吓充耳不闻,还要空出手去作势来拆文件袋。
  孟雪回站在院子中央骂骂咧咧,给陆流云越激越来劲,当真动手揭开了文件的封带。
  “哎,你他妈的。”孟雪回一看就急了,飞奔到走廊底下抄起支门板的大扁担,往他车轱辘上一顶,登时车身摇晃起来,陆流云刹车刹了个空,直接摔旁边的草泥地里去了。
  “该!”孟雪回啐了他一口,伸手去拿文件袋。
  陆流云吃了大亏,不肯撒手,假模假样地躺在干草垛上赖哼。四手纠缠之际,只听哗啦一声,几张纸片从文件袋里齐刷刷地飞了出去。
  “糟了!”孟雪回顾不上跟他计较,立马起身去追,哪晓得那边风一来,纸张飘进了地上的水洼里。之前他在走廊下面洗衣服,就手把肥皂水泼在门口,可没想到自己会栽进这场意外。
  陆流云知道自己这回玩笑开大发了,自动自觉地跑过去替他捡,从满地的肥皂渣里捞出了两张信纸。
  然而,终究是白劳碌了,信纸淌在水洼里沤出了一大片的漆黑墨迹,只剩断字残句,纵然依稀可辨,可是词不达意,句不成章,消息是真报废了。
  “小、小孟,这可怎么办?”陆流云结结巴巴地拎着两张信纸,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孟雪回蹲在地上捂着脸没说话,过了半晌,无声冲他摆了摆手,是心累极了。
  孟雪回把陆流云轰走后,自己一个人回到房间关上门,默默坐在电灯下面整理文件。
  他算了算日子,从抽屉里取出派克钢笔,在台历上标注好今天的日期。那位老朋友自打上回寄来包裹后,不出两个月又来一文件,简直不按套路出牌。
  文件袋里装了一封长信,最后两页因为受到污损已经被他当成垃圾丢了。这样一封长信,没有寄信人没有具体地址,乍一看简直觉得莫名其妙。但孟雪回知道对方不是故意为之,大事从严,小事从简是那位的一贯作风。
  笔帽旧掉漆的派克钢笔静静躺在手边,孟雪回读完信件长叹了一口气,动手拉开右边的小抽屉,从最底下抽出一本牛皮面的咖色笔记本,本子里面夹着他上次没来得及寄出去的回信。
  “嘶啦——”孟雪回把自己的回信,连同此次寄过来的新件,撕成两半丢到纸篓里,是心绪难平。
  此时,窗外天擦黑,远在两条街外的繁华商街热闹非凡。一束烟花“咻——”一声映亮在路道上空,拉开了夜上海的序幕,金顶舞厅正是热闹时。
  汽车停在门口,豪客们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乐池内外笙歌鼎沸,抬眼可见春色。白俄舞娘在暧昧的灯光下,尽情舒展细腰,深嵌的双眼皮上涂着亮片,戴在头顶的玫红色的纱帽,轻附了一根洁白的长羽毛,伴随着脚下舞步微微颤动。
  最近夜场名流们很吃这一口艳香,台上这种过于浮夸的浓丽妆容,画在西洋女人的深邃面孔上意外起到性感丰满的催化作用,馥郁的脂粉气在舞台上浓浓散开,造就了一场活色生香的人间好梦。
  台上的大众情人千娇百媚,台下的拥趸们一面看直了眼,一面欢呼叫好。白范达坐在外厅的观众席上,两耳隔绝艳曲,悠远的目光落于坐在对面的金洵身上。今天美酒美人齐聚一堂,他这个东道主可算是为了笼络豪客尽大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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