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景昊阳现在允许人上山住着了?”大猩猩整个人非常震惊。
这么多年过去了, 景昊阳自己都记不得自己当初都有些什么奇葩习惯了,现在没有穿他曾经那身标志性的曜石小铠不说,还一副山夫样子,大猩猩根本没把他和大名鼎鼎的景昊阳对上号。
景昊阳指着自己鼻尖:“你找我?”
大猩猩没了趣,随意挥手:“边儿玩儿去, 我们堵人呢。”
景昊阳:“堵我?”
“不是,你说你在这儿碍什么事儿呢?我们要堵的人是阳谷的谷主景昊阳,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就算我们蓬莱和景昊阳之间有不愉快,我铁子也不得不承认景谷主是号人物。传闻中他是个冷面煞星,一身曜石小铠熠熠生辉,举手投足皆是不凡。你这山夫虽长得还行,但气质差远了,自己玩儿去,别耽搁我们做事。”
在听到大猩猩对他做出评价的时候,景昊阳就抱着手臂开始认真听了。
真的吗?
冷面煞星?
想起被冰山人设支配的恐惧,景昊阳突然对自己有点恨铁不成钢。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怎么就走了歪路。
见大猩猩不再夸了,景昊阳讨了个没趣,一路飞奔下山,去集市买佐料。
山脚的小贩都已经对他很熟悉了,看到他来便笑意融融地打招呼:“景谷主又出来买东西啊,今天地里刚下了一波地瓜,要带几个回去尝尝吗?”
景昊阳打眼一瞧,确实新鲜,水当当的:“给我放几个吧,要水头足的,我媳妇儿爱吃这些东西。”
旁边大婶也过来:“景谷主,这今天菜地里刚扒的白菜,也水灵。”
“嗯?我看看,还行,多给我装一点,我回去腌点泡菜给媳妇儿换换口味。”
那边卖首饰的货郎也挑着货过来:“景谷主,我这边上了几个新发簪,都是我特地雕的男子款式,古朴大气,可要看看。”
景昊阳又去看那发簪,在男子短头发世界里待了数不清多少个年头,现在的景昊阳每天最苦恼的就是头发不好打理,要不是谢嘉文拦着不让,他早就剃光头了。
现在看到这个簪子的样子,不由自主便想到谢嘉文每天早上帮他梳头发的模样:“买买买!我都要了!”
这般豪言壮语立马吸引了其他小贩,所有人一窝蜂围过来,想要抓住这个大主顾。
最后景昊阳额外买了一大堆东西,反倒是最初想要买的调料倒成了添头,那些被他买得多的老板干脆直接一样送了他一大包。
最后景昊阳扛着山一样壮观的大包往谷里回去,街边的小贩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回到阳谷的正山脚,景昊阳有遇到了那个大猩猩。
他双眼瞪得溜圆:“好家伙,兄弟你这是置办年货去了?”
对这个拍过自己马屁的人景昊阳还是非常友善的,他拍了拍大包,略作回应:“给我媳妇儿买点好吃的。”
大猩猩又被兄弟震惊了一次:“你还有媳妇儿呐?”
景昊阳颇为自得:“那是,我媳妇儿可是大美人,不和你说了,我家里一堆活儿呢。”
大猩猩万分佩服,侧身放景昊阳进去了。
带那么多东西,肯定不可能是住在山顶的人,不然那些东西想要拿上去光靠他自己是绝对不行的,就是玉山老人和太和仙翁都不敢托大轻易带上去。
所以这兄弟其实就是在山脚找了个地方住吧,还吹嘘什么自己是景昊阳。
也就这景谷主脾气好,容得下人这么冒充。
大猩猩回到岗位,不由得有些唏嘘。
过了半刻钟,一个精瘦的人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铁子,该你喊山了。”
大猩猩回了个知道,开始望着山顶骂街:“景昊阳缩头乌龟,给我滚出来,别以为躲在山里就万事大吉了!”
刚离开大猩猩范围就平地而起直上山顶的景昊阳半点不在乎这些突然多出来的聒噪声音,他还得敢进去腌白菜呢。
现在刚入冬,可以吃的蔬菜会越来越少,给谢嘉文多备点腌白菜才是最重要的。
谢嘉文就更不用说了,他根本听不到底下的声音。
一个听不见,一个又有意无视,任由底下喊破了嗓子都没人关注。
玉山老人和太和仙翁两人分别坐在软椅上,玉山老人身边站着的是脸上还有淤青未消的唐玉绝。
也不知道景昊阳是怎样打的,唐玉绝身上的淤青早就好了,就脸上的伤怎么都消不下去,这么久了,淤青还在。
玉山老人心疼地看了一眼徒儿:“难为你了。”
唐玉绝抱拳跪下:“师傅和太和仙翁这般大张旗鼓为徒儿出头,徒儿万般感激,这些都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太和仙翁闻言也看向唐玉绝:“你说那景昊阳逼死了佳人,自己也跳了下最急湍的海域,你确定他还活着?”
唐玉绝摇头:“实不相瞒,晚辈不知,但景谷主这般行事,总该付出些代价。”
太和仙翁便不再说话,而是直接起身,目光直视玉山老人:“玉山,我们直接上山去吧。”
玉山叹了口气,扶着凳子颤巍巍站起来,犹如一个真正风烛残年的老人,但出口的话确如金石般直击人的耳膜,震得人发疼:“好吧。”
随即两个老朽一前一后直冲云霄,阳山高不可攀,但两人毕竟是武林泰斗,飞快便到了山顶——似乎并没有传言中那样高?
而且山顶平坦得很,屋舍众多,到处都晾晒着蔬果。
看起来不像是山顶,倒像是误入了一个小村庄。
两人皱眉对视了一眼,实在摸不清状况。
当脚踏实地踩在地面上的时候两人才面色微变。
这地面竟然是暖的!
玉山脚下微微用力,刮去了地上一寸厚的泥土,赫然发现地底下有一根粗壮的金属管子正在源源不断散发着热气。
这是何物?!
玉山将内力化为寸劲,狠狠朝管子击去,嗞一声,冒着滚烫热气的水劈头盖脸喷了他一身,把他烫得几乎丢了形象。
太和仙翁隔得远,未曾触碰到,但也是心有余悸。
谁能知道,竟然有人将开水灌在管子里面并且埋在土里,这不是有病吗?
管子骤然破开,喷了些水出来,之后便是涓涓细流,没有再四溅。
才让他们看清了那都是些什么东西。
太和仙翁刚随口感叹了一下,那边玉山老人蓦地便是一声痛呼。
他像是刚从哪里弹开,捂着通红的手回头瞪向他刚刚倚靠的一排管子。
又是装着开水的管子!
这个阳谷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连着吃了两次亏,玉山气得恨不得马上揪出人来打一顿。
这里的水还是开的,装水的人定还在附近!
“景昊阳,你给老夫出来!不要做那没脸皮的孬种,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
人都跑到家门口了,景昊阳自然不会再无视,他刚给白菜抹了盐,随意在水里冲了冲手,身上还是穿着那身黑色短打,便径直出来了。
“老头儿,干什么呢?跑别人家里大喊大叫?”景昊阳眼睛尖,一眼就看到地上的一个大坑,和正在往外冒水的简易地暖开水管:“还弄坏我东西?”
太和仙翁看了一眼景昊阳:“你又是谁?景昊阳呢,叫他出来。”
太和仙翁景昊阳还是有点眼熟的,毕竟当初他们整整打了三天三夜,最后硬生生累吐了。景昊阳被恶心得够呛,便停了继续切磋的心思。
现在再见太和仙翁,景昊阳一时唏嘘,又连忙弄了个椅子出来规规矩矩放到太和仙翁背后:“爷爷!快坐!我去给你端水!”
太和仙翁:“???”
玉山老人:“???”
景昊阳兴致昂扬,朝后山大喊:“谢嘉文,咱爷爷来看你来啦!快出来吧!”
谢嘉文此时正在后山洗枣,阳山后山长出来一排冬枣,看着甚是喜人,闻此噩耗,手里枣子差点没被捏爆。
他脑子里完全都是蒙的:“你说谁?”
声音很低,至少玉山老人和太和仙翁是都没有听到的。
但景昊阳听到了,随即笑意满满再次回答:“咱爷爷,太和仙翁啊!快来吧!”
章节目录 绿色三日5
太和仙翁差点没站稳一下摔过去, 手指哆哆嗦嗦朝景昊阳指过去。
“你,你, 你叫我什么?”
景昊阳对待自家长辈的态度非常好:“爷爷,我已经叫了谢嘉文, 他待会儿就来了。”
“谢……嘉文?可是我孙女儿化名?”太和仙翁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一出:“佳人果真在你这儿?!”
景昊阳见他整个人激动得发抖, 却又半天不肯做到座位里去,干脆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按, 硬生生将太和仙翁按到椅子里去。
旁边玉山老人的亲徒儿娶了太和仙翁的孙女儿都没能叫太和一声爷爷, 现如今竟然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家伙叫去了,也气得发抖。
偏景昊阳瞧都不瞧他一眼。
谢嘉文刚巧赶到, 看到的就是景昊阳非常恭敬地将爷爷送到座位里去的模样。
“爷爷!”谢嘉文喊了一声, 连忙跑过来行礼,他身着男装,又变成了太平公主,两个见过他是如何波涛汹涌的老人家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佳人, 你这是……”
太和仙翁从椅子上起来,两步走到谢嘉文身边,言语委婉, 但也直白:“你的身子……”
谢嘉文抱拳跪地不起:“爷爷,孙儿有错。”
“何错之有?”
谢嘉文抬头直视太和仙翁:“母亲生我之时,岛中已有兄长,爷爷曾言不能让人危害岛中基业,不得再有嫡系男婴出生, 所以母亲便一直将我养做女儿,后来母亲因病去世,我被接到爷爷膝下,日日见爷爷教导兄长,更是不敢直言。直到前不久和唐少侠成亲,孙儿便已经做好离开蓬莱的准备。”
太和仙翁勃然大怒,抬脚便要踹,但景昊阳眼疾手快,比太和仙翁速度还要急,抢先一步踹到太和仙翁的踝骨,硬生生将他踹了个踉跄。
太和仙翁怒目圆洞,回头瞪向景昊阳:“无知小儿!我教育子孙,岂容得到你来插手!”
景昊阳看明白场面了,怪不得这么多天谢嘉文一次都没提过要回去看这老头呢,原来有这么大的隐情。
还想杀我媳妇儿?
我怎么没先把你杀了呢?
当即便拍起先前献殷勤搬到旁边的椅子朝太和仙翁扔过去:“就凭你管教的是我媳妇儿,我今天就能把你提到你们蓬莱岛正中央找个人多的地方把你杀了。”
“竖子嚣张!”太和仙翁飞身躲开木椅袭击,右手曲为利爪,直奔景昊阳喉咙。
被无视的玉山老人在地上一蹬,不甘示弱地朝景昊阳扑过去:“太和,我来助你!”
两人加入战斗,景昊阳还有闲心四下瞥了一眼,左边是我刚晾好的瓜,右边是我刚码盐的菜,前边是我的暖气片,后边是我的谢嘉文,脚底下还有我的地暖:“老头,有本事用轻功!”
说着一飞冲天,两个老人纷纷提气上升。
他们已经至臻化境,停滞在空中缠斗对他们来说并不算难,顶多就是略微花费点力气罢了。
谢嘉文幼时算得上是幸福,但那全因为母亲健在,待后来母亲去世,他被爷爷带去亲自教导,惹得兄长嫉恨,自此以后便过上了备受冷落,暗无天日的日子。
爷爷偏听偏信,从不听他辩解,动辄打骂教严,硬生生将谢嘉文心里对爷爷的濡慕消磨得一干二净。
若不是因为自己没学到多少武艺,岛上出入又管得很严,他早就离开蓬莱了。
所以若要说对这个爷爷有多担忧那是不可能的。
他知道景昊阳现在远胜他爷爷,却也没在意,甚至暗暗祈祷,让景昊阳将爷爷击退,从此他便才是真正自由了。
两个老人前前后后在景昊阳手底下走了十多招,越打越心惊,越打越恼火。
景昊阳根本没有认真使出全力和他们打,就跟逗猫似的,每当他们以为可以打到景昊阳的时候,便会被突然靠近的景昊阳抽一耳刮子。
他们招招下死手,景昊阳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不用再打他们也知道最后结果。但偏偏景昊阳却又故意羞辱,哪儿都不打,只打脸,这简直让人难以忍受,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撕破他的脸!
十几招过后,两个鼻青脸肿的老人家从上空摔了下来,一身华服蹭在地上变得脏兮兮的,早就丢了刚上山时宛若仙人的模样。
景昊阳还是那身灰扑扑的黑色短打,飘然落地的时候,不像个高人,倒像个刚从树上摘桃子之后跳下来的俊俏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