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昊阳回了山上, 一整天看上去心情都美滋滋的,因为心情愉快的原因, 原定好明天才能完工的蓄电房今天早早就完工了不说,他还往家里添置了几个小家电。
谢嘉文充分感受到了电这种神奇的东西带来的好处, 终于再次对景昊阳有了点崇拜的感觉, 但也还是好奇:“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我看你一整天都很高兴的样子。”
景昊阳高兴点头:“我跟大猩猩约好,明天中午叫他上来咱们这儿玩儿, 我们之前酿的酒不是出坛了吗, 到时候约他喝几杯!”
谢嘉文早就对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兄弟感到好奇了,听说他要来, 当即也有些高兴:“那行, 我烧好的杯子今晚出窑,明天你们还能用新酒杯。”
景昊阳豪情万丈:“用什么酒杯,我们江湖儿女,要喝酒就用大碗喝!”
谢嘉文也是好脾气:“我捏的陶碗也出窑了, 明天用新碗也是一样的。”
景昊阳美得不行, 连夜做了个冰箱出来,冻了一大堆白酒冰块,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看, 冰块冻得非常漂亮了。
谢嘉文看得好笑:“大冬天的,要个冰块还得弄这么个箱子来做,咱们这山上暖融融的,要冰块还真是困难。”
景昊阳将冰块放回去:“热的时候喝冰酒,冷的时候喝烧酒, 等大猩猩上来,我先把烫好的酒给他暖身子,等他在上面玩儿暖和了,我们就可以喝冰的了。”
“你倒是会享受。”谢嘉文走过来拿了一个冰块含在嘴里,又辣又凉,非常爽快。
景昊阳在家里弄了不少小东西,整个山头即便是再大的风这么吹过去,山上都热乎乎的,更何况他们是在四面环山的内谷里,不吹不冻,快乐得宛如神仙生活。
景昊阳一整天早上都在处理食材,包括一只阳山特产,烤全羊,还有他腌的一些泡菜,然后抄了些山上野菜,一桌子看上去也挺丰盛了。
谢嘉文觉得差不多了,结果景昊阳又烤了一只鸡:“大猩猩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这么多东西吃得完吗?”
景昊阳头也不回,又埋了一个叫花鸡:“你没见过大猩猩,所以不知道,他看起来很能吃,或许那头羊还不够他一个人吃的。”
很好,谢嘉文瞬间具象化出来了一个大货真价实的猩猩模样。
怒目金刚,肌肉虬结,雄壮如山:“你说他家人怎么想的,给他取这么个名字?”
罪魁祸首景昊阳丝毫不觉得是自己的错,他还好奇呢:“是的吧,我也不知道。”
谢嘉文没有再追究,而是问了问其他:“需要我再去抓点羊吗?”
景昊阳想了想:“去洗点枣子吧,光吃烤羊没意思。”
谢嘉文也觉得是这样,便上后山找野果去了。烤羊吃多了还是腻,他想起后山还有树莓,平日里吃着酸,但配上烤羊的话,也算别有一番风味。
当即高高兴兴地去采摘野果去了。
回来的时候,烤羊正在火上自动旋转,谢嘉文看了看,是景昊阳做的电轮在转动烤羊。那景昊阳应该是下山去接大猩猩去了。
谢嘉文赶紧在自来水管边冲洗了野果,拿了一片非常大的叶子装好放到一边,然后又开始温酒。
这样的话,等大猩猩上来,便刚好能喝上一壶热酒。
山脚下的大猩猩正翘首期盼呢,他今天特地穿上了羊袄,厚实得很,但也更衬得他像一座移动的小山一样。
见景昊阳下来,他高兴得搓手:听说山里冷,前些天我穿那大袄子怕不保暖,我还特地去买了一身羊毛袄子!据说这还是你们山上出的羊毛做的袄子呐!”
“是吗?”景昊阳闻言仔细看了看,别说这羊毛袄子还真是他们山上的羊毛做的,因为这羊毛就是他卖出去的。
被他卖出去的羊毛多半都是有杂色的,他不喜欢,便一股脑卖了,留下的都是自己喜欢的纯色羊毛。
就大猩猩身上这件,羊屁股上特别大一块黑色羊毛,景昊阳嫌弃得很,当天就卖了,所以记忆还算深刻。
现在看大猩猩穿在身上,他也不含糊:“我那儿羊毛多得很,都是我自己猎的,到时候送你几张你找人做成袄子,比这个只好不差!”
大猩猩喜不自禁:“那感情好,我给我老婆孩子带回去!他们喜欢好看的!”
然后手提了提,赫然是一大包猪肉:“上门做客总不好意思空手,这是我特地买的肉,你们留着熏腊肉吃!”
景昊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然后深刻意识到自己当初将谢嘉文错当成兄弟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什么叫兄弟!这才叫兄弟!
他以前根本就是一开始就对人家谢嘉文图谋不轨!
好兄弟之间那都是像现在这样相交的。
彼此热情大方,笑笑闹闹,还一起喝酒,一起讨论怎么对老婆好,讨论生活经验,讨论哪家松子糖是人间美味……
两人亲亲热热称兄道弟往山上小路走,越走后面的路就越难以攀登,渐渐地,大猩猩有些吃力了:“小兄弟,你家到底搭在哪儿的啊,我看咱们这都到半山腰上了。”
景昊阳优哉游哉踏上峭壁上突出来不到半指宽的一块坎,又往上窜了半米远,听到大猩猩问话,也不隐瞒:“还早呢,这才一半不到。到时候翻过山顶,还得下去百八十米。”
“一半不到!”大猩猩往脚底下一看,腿差点没软透,再抬头看顶上,一望无际的山壁绵延,连头都看不到:“小兄弟啊,你别是在耍哥哥吧,你家难道还住山谷里面吗!”
大猩猩倒没有生气,但语气里已经非常迷茫了,他是见过景昊阳扛着山一样高的麻袋进山的,现在这峭壁,就光这么走他都哆嗦,更何况景昊阳当初还带着□□袋。
景昊阳单手扣在峭壁上,回头看大猩猩。见他确实是有点哆嗦了,随即叹口气:“你们连爬都爬不进去,当初是怎么想到要来围攻阳谷的。”
说完便松手,在大猩猩惊骇的目光下骤然掉落。
大猩猩慌忙之下伸手去捞,却连累到自己也站立不稳,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景昊阳猛地下沉身子,一把捞过大猩猩扛在肩膀上。
扛人的姿势就跟消防队员从火场里扛出来了个昏迷中的人一样,横着扛,两只手分别锁住被扛的人的腿和手臂。
被以这样姿势扛着的大猩猩直面身下万丈深渊,连声尖叫都还没来得及发出,便突然感受到自己被一股大力扛着直冲云霄!
“艹艹艹艹艹!!!!”
漫山遍野都是大猩猩的咆哮。
景昊阳扛着大猩猩猛地一摇:“声音小点,耳朵炸了。”
大猩猩眼皮一翻,差点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
不过终于没有声音了。
景昊阳干脆加快了速度,几个跨度极大的翻身,没多少时间就赶回到了谷内被铲平的那块平地。
谢嘉文刚好从屋内出来,手上还拿着几个海碗,见景昊阳横扛着一个健壮的大汉,赶紧过来帮忙:“大猩猩兄弟吗?你怎么样?……嗯?怎么没声儿?”
谢嘉文将大猩猩的脸翻过来,才看到人已经翻着白眼晕过去了。
谢嘉文当即对景昊阳就是一瞪:“看你做的好事!”
景昊阳摸摸鼻子:“我也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小啊,明明先前还跟我得瑟呢。”
“得了吧,你肯定戏耍人家了。”谢嘉文再了解景昊阳不过,这家伙虽然不再是单纯的武痴了,但脑子里缺根筋这件事情依旧没有改变:“先把他放床上吧,让他休息会儿,我烫的酒也可以撤了,等他醒过来,也不冷了。”
景昊阳夹着尾巴做人,并不敢反驳,三两下就把大猩猩抬到他特地收拾的客房里去了。
大猩猩终于醒来,算是被一股勾人的香气馋醒的。
还没醒的时候,他的鼻子就已经在下意识猛地吸气了,身子就跟被谁拉扯着一样往上抬了好几次,然后终于摔下床,惊魂未定地大吼着滚下了床。
“啊啊啊啊——诶?”大猩猩摸着地面,一直紧闭不敢睁开的眼睛悄悄豁开了一个小口,眼前是一张石桌,四个石凳,背后靠着的是被削成长块的石床,上面搭着羊毛,有点摇摇欲坠,他刚刚应该是从床上掉下来的。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这是哪里?他不是和小兄弟一起坠入山底了吗?
闻声而来的景昊阳一把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你终于醒了,再睡下去,烤羊就快过了最好吃的时辰了!”
“走走走,尝尝我的手艺!”景昊阳亲自来拉大猩猩,刚被谢嘉文耳提面命教导的主人翁意识充分发挥作用,景昊阳热情得大猩猩都有点陌生了。
“你,你这咋回事儿呢?我们不是坠山了?”大猩猩的意识还停留在景昊阳猛地那一抖上面,在他的认知里,那个时候是景昊阳没力气,带着他一起摔了。
景昊阳还在把他往外拖:“哪里摔了,这不没事吗?快点去吃烤羊吧,酒也给你冰镇过了,保管爽快!”
“冰镇酒?”大猩猩声音拔高:“这天气喝冰镇不太合适吧!”
景昊阳:“不合适吗?你穿的羊袄子我刚给你脱了扔床上的,现在你就穿着个短打,不也挺适应这温度?”
大猩猩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羊袄子被脱了,脑子都蒙了:“我们这一摔,昏迷了一整个冬季和春季?!”
“你是不是憨?昏迷那么久你现在能起得来?”景昊阳拉着大猩猩走得更快了:“走走走,吃烤羊,别问了。”
大猩猩走出房门,最先看到的就是那将他从睡梦中唤醒的烤羊,然后才看到在烤羊边上撒香料的谢嘉文:“小小小……小姐?!”
大猩猩眼睛瞪得滚圆,猛地抱拳单膝跪地:“四十九代弟子全铁子,拜见小姐!”
谢嘉文一头雾水:“你是……?”
大猩猩恭敬回话,连头都不敢抬:“我是您出嫁的陪嫁。”
“爷爷给我的护卫?”谢嘉文想了半天:“可我并不记得有你?”
即便单膝跪在地上,大猩猩也是一个虬结高壮的汉子,但谢嘉文刚问完话,他的姿态突然就扭捏起来:“我就是四十九代弟子里铸剑门的小弟子,蓬莱过来路远,大部队过来不现实,便让您的陪嫁过来了几个,我就偶尔守一下山门。”
景昊阳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爬个山抖成这样……”
大猩猩更扭捏了:“我主要是第一次爬这种山……”随即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抬头去看景昊阳,又看看谢嘉文,再看着景昊阳:“你!你!你你你!你是!景、景……景昊阳?!”
章节目录 绿色三日9
他即便蠢了些, 但也是记得他的小姐是被景昊阳抢走了的!
那、那,那传说中身穿曜石小铠, 沉迷武艺,器宇轩昂的景昊阳景谷主, 就是他那天天扛着□□袋采买的小兄弟啰?!
景昊阳拿刀割了一条羊腿递给还跪在地上的大猩猩:“快吃烤羊吧, 我跟你说多少次我叫景昊阳了,你自己又不信。”
大猩猩如当头棒喝, 眼冒金星:“可你怎么是这个样子的啊……”
景昊阳:“怎么了?娶了老婆了当然不能每天打打杀杀了, 不然你以为你们现在为什么还能在阳谷山脚安营扎寨,快起来吃吧兄弟。”
说着顺手拉着大猩猩一起做在烤羊的火堆边上, 再给谢嘉文削了几条小巧好入口的肉条。
大猩猩被这一声熟悉的兄弟叫回了些理智, 终于不再纠结,但内心那种被神奇填充满全身的感觉真的是太可怕了,他得找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你们谷里挺暖和的啊,我这袄子都脱了, 还觉得有点热呢。”
刚说完, 他的小姐就给他塞了一个冒着寒气的海碗:“喝点冰酒,你初上山,不太习惯也正常。”
大猩猩诚惶诚恐地接过, 小口抿了一口,冰凉的感觉瞬间席卷上味蕾,随后又是纯白酒带上来的辣,果然爽快至极!
三两碗酒一下肚,大猩猩肚子里的不适应已然全部抛开, 他兴致颇为高涨,嘚啵嘚啵说了许多,吐了一肚子的心事,然后又拉着景昊阳问这山上怎么这么暖和。
景昊阳也不私藏,巴拉巴拉教大猩猩应该怎么做,谢嘉文滴酒未沾,在旁边眼带笑意看着两个大傻子互相吹牛皮。
烤羊肉果真不够吃,旁边的烤鸡、叫花鸡,还有各种野菜,都被这两个男人吃得干干净净,酒也喝了不少,最后大猩猩欢呼一声,便软成一滩泥睡在原地了。
景昊阳眼神迷离,强撑着洗了澡,跟个贼耗子一样嗖一下钻到谢嘉文房间。
长夜漫漫,呜咽中一双迷蒙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清醒,带上点点得逞的笑意,随即再度迷蒙,快乐地继续。
谢嘉文浑身就跟被巨石碾压过一般,软软地躺在床上,目光又是生气又带着柔软,俏生生瞪着景昊阳沉睡中的侧脸。千防万防,还是防不过自己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