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许文修识趣地打破沉默：“我的话，虽然不是晚餐，但我已经和他吃过饭了。目前并没有其他想邀请的客人。”
　　说话间，许文修的眼紧紧看着温玉雨，明确地表示这人就是温玉雨。温玉雨有些错愕，他总有一种，如今所发生的一切，都被人掌控着的感觉。
　　倒不是指许文修，而是一股更加大的力量，例如系统，例如命运。
　　可非要说什么阴谋，温玉雨又无法感觉到危机。
　　非常地矛盾。
　　温玉雨没有再继续想，他按下播放按键，让播放器继续提问。
　　“问题二：你想出名吗？以哪种方式？”
　　这问题，许文修似乎早就想过了。他回答得非常快且清晰，“相比起出名，更喜欢自由。但作为自由职业者，出名才能赚钱，有钱才有更多选择。所以我会折中地处在一个钱比较充裕，又不会太出名的区间里。也就是我现在这样的状态。”
　　许文修各方条件不差，智商情商武力均是系统评定的S，退役后去哪行都能有一席之地。可这样的人才，最后选择窝在屋里成为自由职业者，自然是他的意愿。
　　“这个，我倒没想过。”相比起许文修的干脆利落，温玉雨就显得拖拉许多，“其实我挺喜欢这样的生活的。只是判定告诉我，我的精神状态不能继续下去。当然，我也有点腻。可腻里，我又挺喜欢的。哎，就是，我好像出不出名都可以吧。没有特别的喜好。这样回答可以吗？”
　　就连系统都认为温玉雨天生适合这一行，只是由于过度频繁的切换，让温玉雨逐渐脱离了人类社会，向系统的冰冷逻辑靠近。系统寻找穿越者并不是为了改造人类，它们也不希望温玉雨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机器人，因此决定让温玉雨在这个世界后退役。
　　许文修点了点头，没有计较，按下播放键。
　　问题三，两人都一定会排练自己想要说的话。这是穿越者的通病，是经历过生与死后的习惯行为。
　　倒是问题四里的完美一天。温玉雨意外发现，许文修这人也特别懒。竟然会选择和他相同的吃喝睡渡过。
　　温玉雨不禁调侃道：“你真是想得美，不工作就想吃饭。”
　　随着问题的增加，很快就到了第七条。
　　因许文修选择了让自己拥有30岁的身体，温玉雨一直吐槽对方的心机，气氛相对地和谐。
　　“问题七：你有想过你会死吗？”
　　欢闹的气氛顿时变得死寂。
　　“没有。”温玉雨的话就像一颗石子，打破了这一摊沉寂许久的池水。
　　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这两个字，足以代表了很多很多。
　　许文修也仿佛想到了什么并不美妙的事情，迅速否定后，按到下一题。
　　“问题八：举出你和我的三个共同之处。”
　　听到这一题，两人顿时对视了一眼。眉头先是一皱，随后露出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浅浅微笑。气氛也在同一时间松缓下来。
　　根据规则，许文修先说，“第一个共同之处，就不用说了。”
　　“不。”温玉雨立刻打断许文修的话，“那个共同点，不算。”
　　“为什么不算？”许文修有点不服。
　　“因为我们都知道啊。”温玉雨理所当然道，“我们都知道的共同点就没意思了。”
　　“难不成，这游戏你就是想我说点有意思的话？”许文修有点不理解温玉雨的逻辑。
　　“不然呢？”温玉雨倒是坦然得很，“为了听你说一些我一眼看穿的？你倒不如直接说，我们都是男人，都是地球人，都是碳基人。这妥妥的就三个了。”
　　许文修有点生气，却又有点想笑。他一字一顿道，“你这样说，可就有点没意思了。”
　　温玉雨能穿越这么多个世界，早就练就了一身想让对方哭就哭，想让对方笑就笑的本领。因此他微微附身，露出一个讨好又带着一点撒娇的微笑，道：“那许哥哥，你就来点意思嘛。”
　　“……”许文修有点想打温玉雨，可偏偏在被恶心里，又不由自主觉得眼前这人长得太好看了。好看得下不去这个手。
　　最终他只能带着一点不甘地肯定，“这个表情你肯定精心设计过的。”
　　“还真被你发现了。”温玉雨捧腹大笑。许文修没猜错，无论是角度，表情，还是语气，都经过了温玉雨的静心思考。就连他的身体，也是他设计的艺术品。当然，他用这样的脸说那样话，自然就为了气一气许文修。
　　许文修叹了一口气，带着一点憋屈地继续测试。
　　“我们都喜欢自由，会枪……”在温玉雨那明显不满的表情中，许文修还是说了一个稍微有意思的，“喜欢……看男孩子穿女装。”
　　“我靠！”温玉雨顿时震惊不已，“你居然有这样的兴趣？”
　　随后他又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女装大佬？”
　　“进来之后，你眼神明明白白的。”许文修好几次都想提醒温玉雨，但女装大佬又兴高采烈地享受别人的目光。
　　“你也喜欢？”温玉雨挑挑眉，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嗯。”许文修受不了温玉雨那猥琐的眼神，补充道，“我不是喜欢金刚芭比，我喜欢的是软萌小正太穿女装。”
　　这句话，就像一把钥匙，同时打开了两人的记忆大门。
　　就在前不久，许文修可是给温玉雨换过女装。
　　明明从未曾在意过的事情，可这一瞬间，许文修清晰地想起了温玉雨身体的每一寸。
　　那瓷白的肌肤，柔软的关节，喉咙深处的起伏……
　　身体的变化让许文修顿时站起身来。他想要夺门而出，可瞬间冷静的他意识到外面会比隔间内有更多更多的人。他强行震惊下来，按下下一题的播放键。
　　“问题九：在你的人生中，什么让你最感激。”


第77章 测试二
　　羞恼的温玉雨早就忘了谁先谁后。
　　许文修等着对方开口，但温玉雨支着脑袋就是不说话。
　　那红着的耳根表明了温玉雨内心里的惊涛骇浪。叫许文修一眼就看出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原本压抑下去的千百种感受，再度涌上心头。
　　许文修不敢再看温玉雨。一旦脑海里有了那些不该存在的念头，他整个想法都发生了变化。
　　“咳。我最感激的，是人工智能。”许文修打破了沉默，带着几分刻意地将话题向理性转换。他没有用系统两个字，而是改成了人工智能。
　　果不其然，温玉雨先疑惑了半秒，在听懂潜台词是系统后，身体顿时温度下降。那些镌刻在骨子里的生死瞬间，立刻涌上心头。
　　“如果没有它，我早就死了。如果没有它，我也没办法坐在这里。它实现了我所有愿望。所以，它是我这辈子最感激的。”许文修的话非常含糊，含糊到温玉雨觉得并不仅仅是签订契约后，免除死亡这么简单的意思。
　　可温玉雨却意识到了另一点，“你换了一个主语，就真的不响警告了。”这大概属于系统的漏洞之一。
　　“但前提是我们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许文修提醒道。
　　“这倒是真的。”温玉雨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很在意？”许文修疑惑道。
　　“因为找出漏洞，有奖励的啊。”温玉雨的积分倒是够了，但谁也不会嫌积分多。
　　许文修仔细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想不到。”
　　连温玉雨这种热爱钻研旁门左道的人都想不到，看了那么久摄影机都没发现另一个穿越者的许文修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我最感谢的和你一样。下一条吧。”温玉雨干脆不纠结，回答完就按下按钮。
　　由于答案涉及系统，接下来的三条问题，温玉雨都选了跳过。许文修也是选择性地回答。记忆恢复的他，脑海里更多的内容都和系统有关。可若想要跳过系统回答问题，答案又会变得不具真实性。
　　“问题十三：如果水晶球能告诉你关于你自己、你的人生、未来或者任何其他事情的真相，你想知道什么？”
　　“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我喜欢那种未知性。你呢？”温玉雨看向许文修。刹那间，他看到许文修脸上一闪而过的哀伤和绝望。
　　但下一秒，许文修便恢复平静，“我也是。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其实更觉得恐怖。那种无力摆脱，无法逃离，连挣扎都做不到的宿命感……”声音戛然而止，像理智忽然扯住缰绳，让狂奔的思维立刻停止狂奔。
　　许文修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毕竟，所有生物的终点只有一个地方。”
　　那就是死亡。
　　两人都想起了前面回答过的一条问题。不想死亡，不认为自己会死亡，代表着他们不想离开系统的贪婪。
　　是人类共同的弱点。
　　“问题二十三：你的家庭多亲密？你觉得自己的童年比大多数人都快乐吗？”
　　“我没有家庭，我是孤儿。”温玉雨口中的孤儿，指的是穿越前的事情，“而且，我以前身体不太好。所以童年也不怎么样。”
　　像是想到了什么，温玉雨随即画风一转，“但我体验过很多很多个不同的童年。我也即将有属于自己血脉的孩子，我会让他过上幸福快乐的童年。”
　　“可能把孩子当作自己延续的思想不太好，可目前我确实控制不住自己这样想。”
　　这也算一种对自己遗憾的补偿。
　　“我也是孤儿。不过，我是天生的同性恋。”许文修当即表面自己的性取向，以及自己的立场，“我不太能接受代孕。”
　　“啊？”温玉雨被这番话打得有点懵。主要是，许文修给他一种，这些话就是对他说的感觉。
　　许文修有些生气，可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直接按下一条。
　　“问题二十四：你和母亲的关系怎么样？”
　　“你干嘛生气了？”温玉雨用食指戳了戳许文修的手臂。许文修看着白皙，可实际上肉都是肌肉，戳下去有些硬硬的。
　　许文修张了张嘴，最后却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是gay，但温玉雨未必是。而他和温玉雨才相识不久，他既没有立场，也给不了温玉雨幸福。
　　忽然间，他觉得他好贪心。
　　他知道他已经越界了。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不该妄想更多的其他。


第78章 测试三
　　“我不是生气。我是觉得自己太贪心了。我们继续吧。”许文修按下按钮，全然忘记上一条问题还没回答。
　　温玉雨缩了缩脖子，却是没有再将继续追问下去。他和许文修，勉强算个朋友而已。虽然来这种地方，可到底没上升到聊接不接受代孕的程度。
　　气氛有些沉重，两人都自觉回答问题，内心想的都是自己内心深处的另一件事情。
　　“问题三十三：如果今晚你要死了，却没机会和任何人交流，你最后悔没有告诉某人什么事你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没有说呢？”
　　“这么说，还有不到十三小时。”温玉雨看了一眼时间，思考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个人而言，除非是合约条款，不然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说的。我觉得，秘密等同于负担，等同于弱点。而我不会留下这些弱点被人发现。”
　　就好比一张丑照，同样是表情包。但有些人选择生气，有些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而温玉雨更倾向于让表情包给自己打响名气，化不利为有利。
　　换作系统，会很喜欢这种逆风翻盘的穿越者，但从名声上讲，这种人就是功利主义者，一切以得到的利益为核心。
　　只是多次的洗牌重新开始的轮回式穿越，让温玉雨感受不到真切的利益。那种一切最后都会化作虚无而失去动力的感觉，是他被系统判定为不适合继续任务的重要依据。
　　“我的话……我的确有一个秘密，很想和你说，但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许文修非常纠结。
　　“那你可赶紧决定了。因为我很快就要结束了。”温玉雨耸耸肩，对许文修所说的秘密并没有太过在乎。因为他感觉得到许文修想要说什么。
　　其实，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同类，最后的想法必然和结伴有关。只是两人以朋友还是别的身份，这主动权在于许文修的手里。
　　当然最终决定权在温玉雨那。
　　“快要结束？什么意思？”许文修追问，眉头紧皱。
　　“就那个意思憋。已经99%左右了。”温玉雨看了一眼任务进度条。最后那一点点，看的就是任务对象的选择罢了。
　　“99……”许文修用手撑着桌子才没让自己倒下。
　　99%代表的不仅仅是任务完成，还有最终的离开。许文修也曾完成过任务。他知道，系统不给太多选择的时间温玉雨。就和带薪休假的员工没有产值一样，不穿越的温玉雨就是在浪费系统的能量。系统没有义务浪费能量让穿越者拖拖拉拉地做一个毫无利益的选择题。
　　“这么说，我还真是只有十三个小时了。”许文修叹了一口气，却是没有再说什么。更没开口说什么秘密。
　　接下来的两个问题，许文修的回答非常官方。温玉雨能明显感觉到许文修将自己包裹起来。
　　温玉雨有些不舒服，到底没有打破这层膜。
　　“问题三十六：我会和你讲一个私人化的问题，请你换位思考告诉我，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处理？你觉得我再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
　　这个问题，也就是温玉雨带许文修来这里的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