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言替他裹了裹衣服,答应一声,“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现在可以确信,小攻拿了个女主的本子
第13章 遗年记事(3)
遗年记事(3)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摇摇晃晃,裴湘玉靠着江无言,陷入一个久违的香甜梦境。
等援军赶来时,江无言的半边身子已经被靠的发麻了,头领性命危在旦夕,大家手忙脚乱送裴湘玉回去,没人管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质,江无言在原地扭了扭胳膊,想想还是跟了上去。
江无言不置可否,一边跟系统说话,一边悠闲自得的又回到了土匪老窝。
裴湘玉还在房内抢救,土匪里有几人知道点医术,多是些土方子,血是止住了,但急救根本没用,有人拿了根传家老参勉强吊住裴湘玉一口气,江无言过去看时,一堆人都扎在床边束手无策。
系统也急的团团转,连问江无言怎么办。
江无言噗嗤一声笑出声,没再跟系统聊天,而是转向房里心焦似火的土匪们,提醒道,“都散开,请大家都散开,都围在一起不利于病人的恢复,病人容易缺氧,请大家都各自回去。”
他绕行一圈,确定都传达到了,又插进人群对正写方的老头说“你让大家都散一散,空气这么污浊,没病都要憋出病来了。”
那老头是一回看江无言,老花眼还没看清楚,又被江无言突然举起了手,“大夫说了,请大家保持空气流通,吸请呼浊,莫要让浊气污染了大哥的清气,拜托大家了。”
众人脸上皆有迟疑,其中有人认出了他,张了张口也不知该怎么搭话,估计一应把江无言当压寨夫人看了。
人群渐渐散开,只剩下江无言与被他抓住的老大夫,几个骨干人员留着说了两句话也纷纷离去,见目的达成,江无言放下老人家的手,坐到裴湘玉床边。
裴湘玉的脸色已因失血过多变得苍白,嘴唇也是淡白,全身上下几乎看不出什么血色。
“命暂且保住了。”老医生看江无言是真担心,在一边解释道,“只是恐有邪气入体,恶寒发热,这就不大好治了。”
江无言摸摸裴湘玉的额头,好在现在暂时没有发烧的迹像,他又转向老医生,“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撑过去?”
大夫摇头叹气,“希望能挺得过今晚吧。”
当天晚上,江无言宿在裴湘玉的屋内,他打来凉水一直备着,本来是他与老大夫一起守夜,怕老人家撑不住就让他先回去,自己则为了掌握情况,保持体力,紧贴着裴湘玉小憩了一会儿。
没能睡多久,江无言半夜惊醒时发现裴湘玉体温果然上升,拿毛巾沾水为他擦拭,为了方便,干脆整个衣服都给他扒了,一遍又一遍地物理降温,还抽时间给他灌了两剂大夫留的汤剂。
药下去摸约半小时情况渐渐有了好转,江无言刚松一口气,谁知后半夜他的体温下降,又突然说冷,冷的瑟瑟发抖,抓住自己,掰都掰不开。
实在没办法,江无言单手给裴湘玉喂了热水,自己也脱掉衣服钻进被窝,试图用体温温暖他。
江无言很明显愣了一下,才回答
探听到了江大佬的秘密,它可开心死了。
可惜江无言没打算说下去,他脸贴脸探了探裴湘玉的额头,把被子裹得紧了点,拥着他慢慢睡去。
裴湘玉很不好受,觉得自己渴,四周忽冷忽热,整个人被挤压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空间的气压要把他压垮在地。
他不愿倒下,挣扎着站了起来,想透过四面八方的雾气看清这是什么地方,恍惚间仿佛有某些朦胧的景象入了眼,是他小时被打的场景。
那些大人孩子一拳一脚,逼他交出偷走的食物后,还是将他打的动弹不得,那天他趴在地上检讨自己的错误,突然一双捧着玉米的粗糙双手伸到他嘴边,扶住他的脑袋,让他慢慢吃下去,那时的裴湘玉觉得,这是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候。
场景又一个变换,他被好心的大爷大娘带回了家,白天干农活种地,有时间摸到镇上的私塾后边听教书先生讲两节课,习几个字,那天他在土里用树枝写的字不小心被发现,第二天去的时候有人专门来堵他,压到讲台边,那是他第一次进学堂,第一次教书先生拿戒尺在他手上打。
打的真痛,数着打,要打一百下,裴湘玉并不怨恨,只是心存感激,又怀着内疚,打到第十下,下方突然有一小学童站了出来,义正言辞的阻止先生,声音清脆有力,裴湘玉看过去,那小童的眼,像两汪灵泉,教书先生听了话,减少到二十五下,怪他“偷学”,打过后居然让他与小学童坐到了一起。这又刷新了裴湘玉对幸福的认知,手跟脚都不知往该哪放。
景色再接着变,家里没饭吃了,为了减轻负担,刚到年纪的裴湘玉急急忙忙的参了军,一直记得入伍时军官说的话,教官说“不能睡,敌人就要来了”他就时刻警惕,一动就醒,没睡过一个好觉,谁知打仗时他冲锋陷阵,功劳却都被上头抢走,后来被调到炊事班,当了一名管米面柴粮的后勤。
后来,后来怎么了?
收养他的大爷大娘都死了,那年回家探亲,家里的屋里漏着大雪,他们就躺在床上,盖一层薄薄的棉被,裴湘玉去掀,棉被与身体连在一起,已不知过了多久,而百步之内,富裕人家正张灯结彩过新年,无人理会这头的孤苦伶仃。
气压越来越大,压迫的裴湘玉几乎要跪下去,他的确跪了下去,四周全是黑的,并且越来越冷了,冷的刺骨,冷的吓人。
他上山当了土匪,打着劫富济贫的名号成了曾经最不齿的那些人,他没有办法,他开始找乐子,他更加不敢睡。
压力已让裴湘玉趴伏在地,他的眼睛渐渐磕起,一切就要看不清,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突然穿来一束淡薄且温暖的的光,有股暖流流入四肢白骸,裴湘玉感受着,几乎要哭泣出声。
“君子有德,好知好学可为君子,老师不可打君子”
“那你放我回去?”
“反正不是做压寨夫人。”
“为什么要当山匪?”
“睡着了也没关系,我叫你起来。”
人生中的那些挫折,委屈,不甘,痛苦,几乎尽数被这束光驱散,被温暖包裹着。恍惚间,真的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裴湘玉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清泉般灵动的眼。
“终于醒了。”江无言松了口气,贴贴他的额头,手突然被握住,他看着眼前的男人,观察到他神色不对,奇怪道,“怎么哭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第14章 遗年记事(4)
遗年记事(4)
自裴湘玉确定脱离危险后,江无言寸步不离的在他身边陪了三天三夜,这期间吃饭喝水睡觉,什么都是江无言亲力亲为,老大夫本来还顶点用,能上个药什么的,之后不知道被裴湘玉抓着说了什么,上药这份差事,最终也落到了江无言头上。
不是没提过意见,江无言有次早晨去倒水,在茅房边听到两个汉子嚼舌根,讨论的全是自己跟裴湘玉那些影子都没见过的“闺房秘事”。
系统很单纯,没谈过恋爱,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江无言不一样,他这方面是过来人,但一些感情上的事也不是很清楚,于是问系统
有办法也不给,小气鬼。
一个感情上不开窍的人,问一个完全没谈过恋爱的系统,简直是场灾难。
回去想了想,江无言还是觉得这样再待下去不大好,终于在第四天夜里提出分开睡的想法,裴湘玉反应很大,他极不同意的说,“山上的房子都满了,有兄弟要睡,你找不到地方的。”
江无言说,“我之前看了,你楼上有好几间空屋子,实在不行阁楼还能睡。”
裴湘玉说,“那都有人,明天就有人进去睡。”
江无言,“谁啊?”
裴湘玉,“你不要管,你只能跟我睡一起。”
“不说我下山了啊。”
“你敢!!!”
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发脾气的江无言只得又躺回床,熄了蜡烛,等下一个天亮的到来。
裴湘玉的睡眠质量很好,不一会儿便有鼾声传来。江无言睡不着,就躺床上看月亮,边看边跟系统聊天。
他俩都没再说话,因为裴湘玉醒了,看到江无言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居然显得有些生气,“待在我身边就让你这么不自在?你就这么不情愿?”
根据实际情况,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肯定,但江无言是个会照顾双方面子的人,他转头看窗外的明月,抿着嘴骗自己,“没有。”
裴湘玉虽然不信,但被他这句话哄得稍微高兴了点,手一抬搭在了江无言腰上,用一种奇妙的语气说,“多余的事不要想,睡觉。”
江无言的腰被男人的手压的有点喘不过气,他缓了缓呼吸,在心中不断安慰自己,还是决定先睡为敬。
但他也没睡着,因为系统提醒,未婚妻左小姐正在只身前来营救他的路上,已经快到寨子口了。
腰上的手被轻轻放下,床上的人还没醒,江无言松了口气,边揉眼睛边朝大门口走去。
初秋气温温和,寨子门口燃了几盆火算照明,瞭望台上有人望风,苏辰走上去攀谈,随意找了个理由将对方支走,一个人下来在门口的沙地里等待。
等不超过五分钟,一阵隐约的马蹄声传来,在不远处停下后,又转为沙沙的脚步声。江无言看这位身材妙曼的姑娘鬼头鬼脑在黑暗里张望,手上捏着个火折子,越走越近。
再走进估计就要被发现了,江无言在瞭望台的视线死角处等她,等距离差不多,伸出手从后边捂住了姑娘的嘴巴。
左小姐双目惊恐的被转过来,见到是未婚夫才松了口气,随即惊喜不已,小声道,“你就在这儿,正好,我们一起回去!”
江无言还有任务要做,自然不能跟她一起回去,只得扶着她的肩膀说,“我在这里还有些事,走不得,不能跟你一起回去。”
左小姐不理解,“为什么?那土匪头子逼了是不是?他是不是对你欲行不轨,还是已经做了?”见江无言没回答,她心中有了谱,小声哭出来,“遭雷劈的,我就知道,就知道他不怀好心,你放心,我不会抛下你的,咱们一样成亲,我一样会好好爱惜你。”
江无言“....”江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左小姐一抹眼泪又说,“我们好好过日子,那个混账自有天收拾。”
再多解释估计也是越描越黑,江无言拍拍她的脑袋说,“你别多想,什么都没有发生。”言止于此,他说,“下山可能不行,我要现在下了,之后还得回来,但你一个弱女子这么回家我也不放心,这样,我送你回去吧,你之后别跟任何人提我在这山上的事,时候到了,我自然也就下来了。”
“你...”左小姐咬牙,“我不懂你的意思,你被土匪绑了这事爹娘都知道了,伯父伯母也知道,伯父这两天正打算带乡亲来讨伐土匪,我怕你受到威胁,所以想先一步来带你走,你这样,你这样....”
说有事要做,这样不愿意下山....
左小姐红着脸皮问,“你什么时候能娶我?”
江无言:“...”
哦,对哦,好像是忘了这茬。
他伸手向怀里摸去,想在悲剧没发生之前解决这颗隐形地雷,只是钗子刚掏出,一道充满怒意,十分熟悉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了过来。
裴湘玉走向这对狗男女,心里那股说不清的气焦灼着,使他控制不住的大吼,“你们在做什么?”
江无言反应快,怕土匪发起飙来伤着女人,手一拦将左柳拦到身后。
他不拦还好,这一拦就像是点引线的火,裴湘玉情绪当场爆炸,怒极发笑道,“好,好一对璧人,你们,你们真是太好了,真是....”他没读过几年书,找不出恰当的形容词,又不愿意用言语辱骂江无言,只能咽下这些话,一脚踹翻旁边的火盆子。
火光中有这对情人坚韧不拔的脸,裴湘玉闭了闭眼,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指向寨门口,“走,都给我走,下山结婚去,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江无言有些发愣,左柳则反应极快的抓住江无言的手,趁这位山匪头子没改变主意,拉着人拔腿就往山下跑。
江无言也是怕一个女孩子晚上下山不安全,没什么挣扎便跟她走,跑到半路回头看了裴湘玉一眼,突然被这位少年枭雄脸上孤单落寞的表情怔住了。他还是没多想,觉得等一切解决再回来解释也不迟。
马蹄声逐渐远去,地上的炭火也已经完全熄灭了。有凑热闹的兄弟看自家老大还孤零零的站在寨子口,有些心疼的劝道,“大哥,把人追回来吧。”
“追个屁啊追!”裴湘玉用手背蹭了蹭眼睛,向自己空荡荡的房间走,“别多管闲事,睡觉!”
空荡荡的房间有张空荡荡的床,躺在床上的人,他的心里也是空荡荡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晚了看个屁啊看!睡觉!
第15章 遗年记事(5)
遗年记事(5)
青山镇最近出了好几件大事。
先是从城里传来解放军要上山的消息,后是左家小姐左柳被绑,她的未婚夫江小少爷救人心切,不慎被抓,最后闹得左柳两家不等军队上山,就要联合剿匪。
深夜,江家老太爷端着烟杆子坐在弄堂口,乡里乡亲把院门围了个水泄不通,零星灯火下,各人有各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