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这万受嘱目的背后, 郑弘逸所付出的努力也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比如灵感突现时,他经常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拼命的与时间赛跑, 以希望能在灵感未消退前做出完美的作品,往往在曲成后,人却是得定时的进医院重症病房昏迷了段时间。
又比如为了寻找绝望的刹那,他只身一人横穿万里沙漠, 炎炎炙烤的高温下,全身脱水已是半昏迷,就着严重幻觉从生的他作出了人生最顶峰的旷世之作《望》,若不是濒死前正好遇到了骆驼队被险险救回, 那么这个世上早就没有了一位名叫郑弘逸的音乐天才。
近些年来郑弘逸虽是时常能有所新出,但却再也没能作出过比《望》更为出彩的作品, 虽有人说人生顶峰, 一次就够, 但郑弘逸自己却是于这种现状极为不满, 甚至于无时无刻他在压榨着自己所有的细胞,不够,还不够。
不同往日的练习,今天的郑弘逸这会正于琴房中修改着昨晚已是雏形显现的曲谱,笔中动作间,忽闻脚步自门外而过的声音,几乎下意识的,笔尖于五线谱上微止。
近十秒的时间,轻微的开门声自外走廊最尽头,紧接着是关门的声音。
这是……少年进琴房了。
琴房中瓷白的墙上挂着的简约挂钟,此刻正指着十点的字样,坐于白色钢琴前的褚景然抬手,柔皙指尖落下,一如昨日般同样的曲目再次溢转而开。
仅一门之隔的琴房外,郑弘逸伫立原地,就那么静静的聆听着带着几分哀伤无助的曲调,一言不发。
你不说我也知道。
褚景然指间起落不停,似无意间瞥了眼房门,轻声道:
音符于普通人眼中是没有生命的东西,但在真正热爱音乐人的眼中,它却是有血有肉有喜有悲的存在。
每个热爱音符的弹奏者,他们会在经意与不经意间,将自己内心中最真实的感观与思想融入在中,通过跳跃的起落,传进每一个听众的耳中。
人会说谎,但是音符它却不会,所以,它会将最真实的信息,弹奏者最真实的内心传递到听众的耳中。
现在弹奏者是郑黎忻,而惟一的听众就是郑弘逸。
终的,在指针指向十一点时,褚景然手中的动作顿止,门外的郑弘逸就听琴房琴声戛然而止,正待他不解之际,一直紧闭的琴房门自里被打了开来,少年微有纤弱的身形显现眼帘。
察觉到房门前的‘陌生人’,抬眼的褚景然被惊吓了一大跳,反射性的倒退了一大步,惊惧动作间竟还差点直接撞到了门边的橱柜之上,本就因微有些营养不良略显苍白的小脸,在这一吓之下更是褪的毫无血色。
郑弘逸方才还浸于音乐的思绪一下收回了神,看着对面不远处那张足可以媲美墙面的小脸,眉头微不可查的拧了一下,“你很怕我?”
褚景然也不说话,就那么用着慌张又无措的目光怯怯的望着对面的男人。
于内心,他知道这个男人是爸爸,不会对他做出那种恶心,讨厌的事,可脑海中,前两天发生的一切却不受控制的翻滚着,于这种翻腾中,整个身子也完全不受控制的战栗着。
虽是将人接回了近三个月,可郑弘逸几乎没有正眼看过这所谓的儿子,这会借着难得的机会,他倒是第一次看清了面前人的模样。
少年的模样生的极为精致,明眸琼鼻,丹唇皓齿,他的肤色很白,区别于那种健康的白,而是那种长期未见光,被活生生闷出来的瓷白。
此刻他黑白分明的眸中,闪烁着惊惧的光,那目光怯怯的,像极了只突然发现捕食动物,被惊吓到的毛绒兔子,惊慌又无措。
看着这样的儿子,向来冷硬的郑弘逸心中忽的莫明一软,紧蹙着的眉也松了几分,语气难得柔和了些道:“钢琴弹的很好,为什么不愿在人前弹?”
褚景然,我聋,我哑,我还有病。
对面人未回话,郑弘逸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不远处的人,俩人间好似就这么杠上般的僵持了下来。
时间一分分的流逝,凝固的空气使得褚景然头脑中惊惧的幕幕快速翻滚,无措的害怕让他眸中都不受控制地蓄积起了点点咸湿,他想离开这个房间,可男人却正好堵住了房门口,让他无路可走。
郑弘逸就这么看着不远处白着张小脸,吓的眸中泪光闪烁几乎快哭的人,眸底无数思绪而过。
他记得第一次见少年时,他虽然同样抗拒自己的接近,可却是没有这般的激烈与害怕,可为何治疗了三个月,少年的病不仅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愈发的严重了?
敛下眸中的深思,定定的看了眼不远处的人后,郑弘逸转身回了自己的琴房。
琴房中,郑弘逸就这么站在门后,透过门上小小视窗看着外面的走廊。
足足近五分钟的等待,终于不远走廊最里间的琴房中,冒出了个颤颤的小脑袋。
对方似乎在观察着四周的一切,那双半蒙着水雾的眸子警惕又惊惧,忽眨忽眨间,长长的睫毛似一排排小扇子般,可爱极了。
过了足足近一分钟,对方才抬着脚走出了房间,而后屏着呼吸,僵硬着身体一步步往外挪,路过他琴房门口时,他更是清晰的看到,对方紧张的连漂亮的指尖都捏的发了白。
雾煞煞的眸儿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琴房的门,仿佛只要门后再微有动静出现,那眸儿中就能滚出惊惧的泪花来般,安全渡过,少年长嘘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看了他琴房一眼后,这才头也不回的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午餐及晚餐时,褚景然同样是坐在同一个位置,吃饭只夹自己面前的一盘,与早上一般无二,一口菜一口饭,等碗中的饭吃完后,起身离桌,如默剧般,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幕落日升,星期一到来,乔西要来郑家了。
清早,褚景然来到餐桌之上吃早餐,只是与昨日明显有区别的是,今日的荷包蛋大了一圈。
褚景然心道,终于不用像昨天一样饿肚子,可以吃顿饱的早餐了。
郑弘逸就见少年如昨天般,一勺玉米粥,一口鸡蛋,一口牛奶,一如昨日般,鸡蛋吃完了后,就放下了筷子与银勺上了楼。
看着明显比昨天少了近大半的玉米粥与牛奶,郑弘逸莫明觉得心情好了一丝。
刚用完早餐离桌,郑弘逸忽闻门外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侧头看了眼墙上时间,八点半,那么这是……乔西来了。
回忆昨日不正常的种种与自己了解到的相关信息,郑弘逸止住了抬步上楼换衣服的动作,眸眼微凛,或许他该亲自求证!
正文 78.世上只有爸爸好5
不到一会功夫, 一位近三十多岁西方长相的男人走进别墅。
刚进门乔西就发现了客厅沙发上的郑弘逸, 面上适时的露出了友好的微笑, 用着流利的普通话道:“郑先生早上好。”
“乔医生。”
“难得在家中见到郑先生, 郑先生今日不用出门?”
摇了摇头, 郑弘逸道:“过会有事外出, 今天我是专程在这里等乔医生。”
乔西心中转了几个弯,“那倒是不知道郑先生所等有何要事?”
看着不远处的气质若泰的男人, 郑弘逸道:“我想请问乔医生,为什么黎忻的病比起最初那会好像更严重了,乔医生能给我解释一下原因吗?”
闻言,乔西面上未有半点异样, 解释道:“郑先生,我现在为郑小少爷所采取的治疗方案,是国际上都是非常著名的针对疗法,这种治疗办法……”
乔西怎么可能会对这块没有任何准备, 于最开始他见到郑黎忻第一眼时,就改变了自己开始所想采用的方案,而是采取了更为激烈的针对疗法,只因这种疗法在正常治疗过程中会有一段‘反抗期’。
在这段期间内, 患者会对周围所有一切都产生绝对的防备与不信任状态,而这正是他所需要的状态。
听完解释, 郑弘逸眉头微拧一言不发, 昨晚他就请教过其它心理方面的专家, 如今日乔西解释一般无二, 回想昨日少年惧怕的模样,郑弘逸也只能将之归结至此。
送走郑弘逸后,乔西将视线投向了二楼某间房间,眸底是浓烈的欲/望色彩。
这会刚到九点,褚景然一如前两日般盘坐在房间羊毛地毯上,整个身子半沐浴在窗边的阳光中看书。
就在这安静的此刻,忽的他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扭头,在惊惧的无措间,就见门把被自外一寸寸地拧动。
拧门的手蓦地遇到阻力猛顿,乔西意味的挑了挑眉,竟然从里面被反锁了。
松开拧门的手,乔西敲了敲门,“黎忻乖乖,快把门打开。”
房中褚景然抽了抽嘴角,这是在演大灰狼跟小白兔呢。
隔着门,乔西听到房中蟋蟋蟀蟀声音的响起,紧接着‘嘭’的一声响中,好似有什么东西砸到了房间的门背之上。
对于他这难能的激烈反应,乔西心中不仅没有丁点惧怕之意,反而涌出了更澎湃的想将人吞噬一干二净的渴望。
若说吃掉一只温顺的小白兔,能让他的身体获得无尽的满足,那么吃掉一只会反抗,争服一只会张着幼齿咬人的小白兔,那么所得到的就是身与心的满足。
回想前几日于人身上得到的,在旁人身上从未有过的灭顶快↑感,乔西咽了口口水,真是愈来愈想将之一点点的吞下肚了呢。
看着紧闭的房门,乔西自口袋中掏出了自已暗中偷偷配好的钥匙。
钥匙入孔,没有丝毫阻碍的拧开了房间的门。
脸上挂着露骨的炽热,乔西推门而入,然而下一秒,门再次纹丝不动。
就见一条指粗的锁链一半镶在门槛边,一半紧紧扣于门后,正是房间的第二道锁。
褚景然表示:呵,我只是有心理疾病,又不是个智障,没法主动开口告状不会防备着点么?
乔西面上的笑僵了僵,两天未见,原本软绵的小白兔好像聪明了不少,至少这会懂得防备了。
借着半掩的门缝,乔西试着于房间中打量这两天未见的人,却只瞧到不远阳台边羊毛毯上散落的书籍,并未见到人的半点影子。
打不开房间的乔西躬身捡起方才对方砸过来,掉于房门边的书籍,翻了翻,全部都是有关钢琴的知识。
房间中,褚景然抱着膝盖倦在方才所坐位置的对角,整个人都隐在阴影之中发抖。
忽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中突然响起的闹钟打断了褚景然的思绪,埋于膝盖中的头缓缓抬起,就见不远床头柜上,指针即将指向十点。
时间到了!
每日的十点钟,郑黎忻都会呆在琴房中,这是身体下达的指示,也是必须去做的指示,就如同人饿了就会下意识的想去填饱肚子般。
褚景然半倦在角落中,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急躁与焦虑。
他需要去琴房,十点钟,这是练琴的时间,不能待在房间里面,他要出去。
可是如果出去就会遇到那个人,那么……
时间每一秒的流逝都加重着房间中急躁的气息,全身上下好似有无数个细胞都在叫嚣,褚景然无意识的撕扯着身旁的锦锻窗帘,似乎想以此来平复心下那种无处安放的焦躁,可无论怎么样,他都无法将之全部屈散。
终的,在这种无孔不入的烦燥持续了近十分钟后,他将视线移向了那扇已合拢的房门之上。
面前的房门好似隔开了生与死的距离,褚景然站在房门后近两三分钟的时间,终是抬着颤颤的已微沁汗水的手,取下了紧扣的锁链。
屏住呼吸,压抑住心脏不受控制鼓动的频率,缓缓的打开了房间的门。
入眼走廊空无一人,脚步踏出,客厅空空如也。
一步步下楼,一步步顺着琴室的走廊行至最后的琴房前,抬着微染汗渍的手,拧开了琴房的门。
琴房中空无一人。
褚景然面上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抬步行至窗边白色钢琴前坐下,开始了如前两日般的求救。
听到自半开的窗户飘出的琴声,院中的乔西扭过了头,想着以前郑黎忻十点必去的琴房,合上手中的书本往琴房而去。
明亮的琴房内,少年如一尊精致的瓷器娃娃坐在白色的三角钢琴前,漂亮的手指如穿花蝴蝶般于蕴在柔和阳光中的黑白琴键上跳动,指起指落,带起斑驳片片。
他的视线分明是看着面前谱架上的曲谱,但眸中却蕴着几分迷茫的光,金色的琉璃贪婪的舔舐着他白皙的面颊,于莹白如玉的肤色上迤拉出一串串柔和的浅。
琴房回荡着忧伤的曲调,似雨中蝴蝶展翅的飞翔,同样也是少年无助的不知所措。
美丽,纯粹,安静的他。
乔西就这么安静站于琴房门前,露骨满蕴着欲念的视线如实质般于少年周身流恋,那视线仿若想透过衣料层层的遮挡,将坐于钢琴前的他剥的赤/条条的丁点不剩。
即便这么静静的看着,某处已是有了最直接的反应,不受控制地乔西上下滑动了一下喉结,轻轻的走进琴室,转身反锁上了琴室的门。
一曲终完,褚景然思绪微有回拢,半敛的眸中似满蕴秋水的哀伤,又似空无一物的迷茫,就在他抬着如玉的指尖,准备二次落下时,忽的一双结实的手臂将他自后半拥进了怀中。
耳际黯哑轻柔温热扑来,“黎忻,你知道你刚才有多美吗?”
几乎在这熟悉声线落下的瞬间,褚景然的脸猛的一下全白了,不受控制的,头脑中有关前几日的种种如潮水般汹涌而出,让他全身如筛子般剧烈的哆嗦起来。
无视对方身体哆嗦的幅度,乔西迷恋的吻了吻少年小巧的耳垂,含入口腔于齿间轻碾磨,瞥见到近在咫尺的窗帘,抬手落下,在‘唰’的一声轻响中,金色的阳光被纱帘通通阻隔在外。
正文 79.世上只有爸爸好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