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时他甚至打算好了,准备跟那女人一样,随意拨点钱给人,让人不至于被饿死就好了,可他却于翻资料中看到了对方弹钢琴的照片,或者准确点说,是对方放于黑白琴键上的那双手。
郑弘逸从来没有见过比这双手还漂亮,还动人的存在,若不是对方身份特殊,他想,他甚至有可能会爱上这双手,一双天生为钢琴而生完美的手。
也是直至那刻,他才下定决心将对方接回自己身边。
除开音乐,郑弘逸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面对初次所见,对方反射性后退的动作与纤弱的几乎风一吹就倒的身形,他心中只有蹙眉,但想到那双手,他都忍了下来。
三个月的相处,不多却也不少,同住一屋檐下的父子却是行如陌生人,若不是前几日忽的亲耳所闻少年的琴声,郑弘逸几乎都快要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儿子的事实。
翻腾的思绪蓦地被耳麦中突然传来的闹钟声打断,郑弘逸就见屏幕中的少年合上书本,起身将书本放至在不远旁边的归类整齐的书架之上,穿上毛绒拖鞋,行至门口开了整整两道锁后才拧开了房门。
房间门合拢,少年身影消失,郑弘逸将视线放至二楼走廊的屏幕窗口,果然再次看见了人的身影。
步步下楼,往一楼最里的那间琴房而去。
知道少年所行目的地的郑弘逸刚将琴房的画面调出,眸眼微厉。
乔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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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中, 乔西著一身整齐西装坐于窗边的白色钢琴前, 手指起落中悠扬旋律潺潺而出, 微闭着眼的面上满漾着享受的神情。
见到这般, 郑弘逸眉蹙一分, 他怎么会在这儿?他又为什么在这里弹钢琴?
还不待郑弘逸想出乔西这突如其来的莫名行为具体为何时, 就见琴房门自外被拧了开来,紧接着熟悉的身影显现琴房门后。
耳麦中旋律戛然而止, 乔西动作止住,睁开眼挂着绅士又得体的微笑扭过了头,“黎忻,你终于来了。”
音落刹那, 郑弘逸清晰的看到,屏幕中少年的视线在触及琴房中多出人的那刻,如被惊吓到般退了整整一大步,看着不远处扬着一脸温润绅士笑意的人, 瞪的滚圆滚圆的眼眸中,闪烁着的是无尽的惊恐与毫无保留的惧怕。
几乎在这个瞬间,郑弘逸一直安放在办公桌上的拳猛的一收,心中忽的涌出一种强烈的直觉, 他觉得,他即将就要知晓令少年无助, 害怕, 恐惧, 绝望的那个被一直掩盖起来的真相。
办公室的郑弘逸没有动作, 因为目前所有全部都只是他的猜测,他没有掌握最直接、最有力关于乔西‘虐待’少年的证据。
若乔西单只是国际上一个有名的心理医生,自是不必这么麻烦,但乔西却不止是这般,他曾经治好过U国皇室的公主,若郑弘逸不能拿出百分之百的证据,那么有着U国皇室作后盾的乔西,在这份模凌两可的录像面前完全可以倒打一耙,所以,现在郑弘逸需要百分之百的证据。
虽早已让安保在别墅周围随时待命,可郑弘逸的心脏还是忍不住的加速着,屏住呼吸,他的视线一眨不眨盯在屏幕之上,注意着画面中每个细小的末节,手机也被他攥于掌心,准备随时让安保出动,避免少年再受到丁点伤害。
耳麦中没有丁点声音传来,昭示着此刻琴房之中安静的可怕的气氛。
琴房门前,褚景然的视线紧紧的锁定着不远处的男人,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跑,离开,可他的脚却好似粘在了地板上般,怎么也抬不动步,现在十点了。
此刻他的身体急剧的害怕恐惧着,可脑海中的思绪却是分外的清醒,这是一场思想与本能的拼杀。
乔西也不动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年,看着他精致的小脸寸寸被苍白所代替,清澈无霾的眸底被雾气点点填满。
无助,惊惧,害怕,绝望的情绪于眸中一点点蔓延,占领,绚丽的仿若鲜花凋谢枯萎的刹那,那般美丽的想让人于他身上填满所有的色彩,看到他更多脆弱的瞬间。
终的在过了近五分钟由生到绝望的过度后,房门前的褚景然抬着艰难的脚步小步挪进了房间。
哪怕是透过屏幕的阻隔,郑弘逸也能感受到少年每步抬起与落下的艰难,每步微小挪动间,周身满溢着的无助与绝望,仿佛不远处所及不是他日日触及的钢琴,而是修罗炼狱般的存在。
终的,在行进于钢琴面前时,于屏幕前郑弘逸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直微笑坐于钢琴前的男人竟然将浑身颤抖的人直接横抱起,放于了大腿之上,而最重要的是,他竟然看到了于普通拥抱间,男人腿间不应该有的生理反应。
啪——
办公室外的助理,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吓了一大跳,这……这是怎么了?
办公室地板上,此刻狼藉一片,曾经于郑弘逸最为喜爱的青花瓷具被拂落于地,彻底摔作粉碎。
郑弘逸的视线死死的盯着屏幕中的画面,血液像是彻底沸腾咕咕翻滚的开水,传递到了全身上下的每个角落。
短短两天来,郑弘逸想过无数中可能,虐待,体罚,威胁,甚至是偷稿,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事实的真相竟然会是这般。
屏幕中,褪去了往常所有外在的优雅,男人如同一个狂热的疯子,暧昧的用唇瓣轻触着怀中少年面部的每个角落。
以往向来都不言一语安静的过份的少年,此刻却仿似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小兽,颤着煞白一片的小脸,于男人怀中剧烈地挣扎着,紧抿的唇中发出一句句无意识的呜咽声。
绝望的,无助的。
他原本清澈漂亮的眸中,被无尽的晶莹所填满,睁着的大大的眼眸中,伴随挣扎间,温热的泪滴一颗颗滚出。
那双满溢着晶莹,满溢着绝望,满溢着无助的眼眸直好对着摄像头,透过那双已慢慢开始被空洞占据的眼眸,直至这刻,郑弘逸彻底明白了对方于很久之前就想通过音乐,给他传递的信息,那是求救的信号。
爸爸,我害怕,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就在助理刚刚忐忑的行至办公室门前,犹豫着是否要敲门,纠结着万一触到人霉头怎么办时,办公室的门被大力的从内拉开,然后他就见平日甚少将情绪表露在外的郑弘逸竟然红着双目,迈着大长腿,拿着手机拨通着什么号码,极速往电梯而去。
就在男人大步迈步进电梯,电梯门即将合拢时,压抑的爆怒自电梯缝隙中传递出来。
“以最快的速度将别墅围起来,隔离开所有人,不许任何人离开……。”
助理微愣,看了看办公室,又看了看电梯方向,所以,郑先生到底通过针孔摄像头发现了什么?
郑家安保很迅速,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就将别墅围了个水泄不通,将郑家的佣人全部集中一处管制,又立刻行至了琴房门前敲门以打扫为由想入内,却被乔西三言两语给化解,并未有开门的意思。
没得到命令不敢擅闯的安保立刻给郑弘逸去电话,将事情道明,严明目前无法正常将人带出来,惹得正在往回赶处于暴怒边缘的郑弘逸,第一次不顾形象的在车上直接砸了手机。
乔西!!!
琴房内
乔西将满脸泪痕颤抖个不停的人放坐于白色的钢琴之上,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撮吻着人粉嫩的唇瓣,纠缠住他如果冻般柔软的小舌,相交相融,手指透过他轻薄的衣衫于全身贪恋的游走,每一个不轻意的挣扎间,引动着他身下琴键的起伏。
少年的每寸每厘都令他痴迷,令他朝思暮想的夜夜于梦中流恋。
看着近在咫尺,仿若是失去了灵魂般精致的瓷娃娃,乔西终是忍不住胸中蓬勃而起的欲/望,抬手解开了他衣衫的第一颗钮扣。
就在钮扣刚解至第三颗,白皙平坦胸前的粉嫩已在眼中若隐若现时,琴房的门被自外‘嘭’的一脚踹了开来。
“你找死!”
满溢惊怒的爆喝声中,全身直窜着浓烈黑气压的郑弘逸的身影显现琴房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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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坐于钢琴上流泪颤抖个不停的褚景然抱于怀中, 郑弘逸走至走廊外, 阴沉着脸对着安保队长道:“先关起来, 别让他死了。”话毕抱着人往二楼房间而去。
房间中, 郑弘逸看着人抱着被褥瑟瑟发抖止不住惊恐的模样, 攥了攥拳, 艰难的道:“抱歉。”
若我当初将人多调查几分,或许就能发现对方的性取向, 若在这三个月期间,能多给予你的病一分关注,或许他就不敢这般胆大包天,若我第一时间就作出了相关措施隔离开了他, 或许今日种种就不会发生。
褚景然自是不会理他的道歉,被迫害成这般,连状都不会告,更何况是没关系这三个字。
医生来的很快, 给人做了相关检查后告知了结果,并未发现有被侵犯的痕迹,只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闻此,郑弘逸心中这才是真正的暗松一口气, 若一切真的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这孩子恐怕是彻底毁了, 万幸, 还好。
开了些助眠的药后, 医生离开, 郑弘逸就这么坐在人床边,陪着床上一直紧攥着他衣摆不放手的人,直至窗外暮落,直至人彻底扛不住睡了过去。
见到人这会还泛着微肿的双眼与浸染着濡湿的睫毛,郑弘逸轻轻掰开对方捏着他衣摆一直不放的手后,退出了房间。
妈蛋,话题终结者。
抛开宿主节操的问题,520号道:
之前事件他信奉的处理方式就极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520号愣愣道:
挑了挑唇,褚景然玩味地道:
520号:说的好像宿主你以前没做过似的。
郑弘逸料理人的动作很快,在第二天太阳升起前,就将人私下的不堪全部翻了出来,从中将郑黎忻的身影抹除的一干二净后,将之全部公布到了网络之上,此信息一出,立刻引爆了整个网络。
未成年、强迫、同性无数词汇充斥着网络热搜,而始作俑者乔西作为活跃于网上,拥有粉丝近千万,无数少男少女口中优雅好男人的单身贵族,短短一夕间彻底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果然不出郑弘逸的所料,消息才发出不到半小时,立刻有人在网络之上大力开始为乔西洗白,且他还收到了来自U国皇室的外交官的电话,只是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对方沉默了。
郑弘逸的态度强硬而坚决,看完相关所有的皇室外交官,最后在衡量郑弘逸与乔西两者间的比重得失后,选择了退步,乔西被现实的资本家放弃,没有最大后台支撑的乔西,在郑弘逸身后团队运作下,短短一个星期内身败名裂,被如老鼠般的驱逐出境。
办公室
助理将相关资料递于办公桌上道:“这是国内几位名声都非常不错的心理医生,私下相关我们也作了严格的调查,无论是作风亦或者是生活习惯都非常良好,也非常爱护病患。”
郑弘逸也未移开放于屏幕上的视线,轻嗯了一声算是给了回应了,助理见此虽是好奇屏幕上有什么,却不敢过去光明正大的瞧,故而转身离开的办公室。
而此刻屏幕中,正是褚景然房中的画面,这会已经是正午时分,褚景然正在整理着自己的房间。
就见屏幕中的人,伸着漂亮的手指将红木书架上的书本,按照着一种奇怪的规律有序的排列,一本本的抽出,然后再一本本的放进。
通过近些天隔着屏幕的观察,郑弘逸知道,少年每天都会将书架整理一遍,这书架上的书本每天都会变换不同的位置,但有一点非常雷同,那就是第二天少年都会去抽整理后的第三格中的第三本书翻看,相同的位置,每天却是不同的书籍。
花了不多不少的十五分钟,对方坐到了不远处的书桌前,拿起书本看起了书。
因角度的问题,这会郑弘逸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能看到对方毛绒绒的短发与可爱的发旋,知道少年会看整整一个小时的书,郑弘逸这才收回了放于屏幕上的目光,认真翻看起方才助理递来的资料。
若放于以前,郑弘逸根本就不会相信自己会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无关音乐的小事之上,在他的世界里,除开必要的音乐外,其它所有助理都是可以代劳的,可少年却是这中惟一的意外。
他脑海中一直都无法忘却,那日他将恍若失魂般的少年抱出琴房时,他于自己怀中颤抖的模样,还有那双紧攥着他衣摆不愿放开的手,像是紧抓着人生中最重要的救命稻草。
少年会衍变至今惶惶不安的模样,归根结底还是他。
第一次,他将对方列入了除音乐外正眼的位置。
通过近些天一点一滴的观察,他摸清了少年所有的日常习惯与行为举止,外加以前种种将之知告知心理医生后,他知晓了少年病情有愈向严重的趋势,故才会有今日再为人寻心理医生的举动,只是这次,显然不会如之前那次般草率。
然而此时房间中,背对着摄像头的褚景然虽是一如平时般看着书,垂目的眸中却是白眼直翻,人也料理了,还不把摄像头拆掉,难你这偷窥还上瘾了不成?
……
花了近一个下午的时间,郑弘逸敲定了理想医生的人选,让助理给人去过电话沟通好相关所有后,才将郑黎忻的资料传了过去,让对方明天去别墅。
看了看时间,四点不到,果不其然他在琴房中找到了少年再次练琴的身影,不同于以前深深的无助,少年的琴声难得的多了几分欢愉的味道,郑弘逸就这么坐于办公桌后,听着这并不算是非常难弹但是悠扬悦耳的曲调,面上溢着他自己都未查觉的柔和。
今日晚餐桌上,郑弘逸难得没有坐最上首的位置,而是坐到了桌尾的对面,刚下楼梯的褚景然见到餐桌上的这般,脚步止于了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