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男人。
白亭被长官突如其来的冷笑声吓了一跳,但连回眸瞅一眼都不敢。
啊,感觉脖子上凉凉的,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吴谢:老子锤爆你狗头!
白亭:老大对不起!
——————
白亭:啊,感觉脖子上凉凉的,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吗?
系统:不,是醋气
第45章 part.45
承乾宫已经闹成一片。
吴谢还未走进殿中就被彦凌薇自幼带在身旁的侍女拉住,这侍女拉着他又哭又喊,让他千万劝公主下来,不要想不开。
心里虽然还憋着余火,但这时候他还是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抚,随即便遣退周遭侍卫,伸手推门。
然而折门从里面闩上,根本推不开,吴谢剑眉微挑,抬腿就是个冲踹——只听“嘭”地一声,门晃晃悠悠地“吱呀”朝两侧打开。
正站在椅子上一手剪刀一手白绫的少女显然被吓了一跳,看清披光而入的人是谁以后,她露出欣喜之色,泪光盈盈道:
“阿谢哥哥!”
“……”男人将手负在身后,面上并无久别重逢的喜悦,只冷淡道,“公主千金凤体,莫要做这等危险的事,还是快快下来罢。”
少女怔了片刻,桃花眼微微张大:
“阿谢哥哥……你,你怎么待薇儿这般冷淡,不过半年不见,你我竟已生疏至此,难道不是你让人送我回宫的吗,又为什么……”
她一语未休,泪却积蓄起来,下眼睫盛着饱满露水,将落未落,极为动人。
这番情景,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被打动,更不要说特别怕惹女孩子哭的吴谢,他此刻只感觉自己已经走到人生的分岔路上——好在系统及时在他眼前打开任务面板,还把未解锁事件重点标红。
犹豫的态度迅速消退下去,明白目标所在的男人,终归是硬起心肠开了口:
“公主可记得这是何处?”
少女表情微变,轻声道:
“怎么不记得,这里是承乾宫,我做鬼都不会忘的地方。”
“你就不奇怪这里的主人,如今身在何方吗?”
眼瞳微闪,少女凝视片刻,小声问道:
“她在哪里?”
男人亦怕吓坏她般,柔声答道:
“她本该在陛下陵寝前安眠,现在正扒着养心殿里的龙榻不肯走,也是很让人头疼。”
露水似断线珍珠般滑落,少女嘴角隐约抿出一点笑意,带起两个小小的梨涡,轻声道:
“……是吗。”
“不过,明日以后,六殿下就会登基。”吴谢微微仰头看着她,眼底渗透彻骨的冷静,“她将荣升太后,也不必再扒着龙榻哭喊,而公主您,或许会再被送回尘清观。”
笑容凝固的刹那,彦凌薇细长五指紧攥手中白绫,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人,只觉满目陌生。
“可是,如果你成为皇后,这一切就不同了。”男人撑着耳边OOC值拉起的警报声沉稳道,“你手握六宫生杀大权,想要怎样都可以,无论是报仇,还是……追寻你想要的自由。”
“你在威胁本宫吗?”
这位公主终于脱离柔情蜜意的幻想,任由泪水从脸颊流下,琥珀眼瞳中满是凄惶,她沙哑地低吼道:
“吴大人,事到如今,你是在威胁本宫吗?!”
“那么,这种威胁……公主不想要?”
男人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深若潭水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破绽。
彦凌薇说不出话来,她攥紧白绫,几乎将全身气力都勒在掌间,但观内生活到底过于清苦,她早已消瘦得不成样子,连拽下白绫发怒都做不到。
报仇,她自然想报,而且是非报不可,她做梦都想让丽妃尝尝那些地狱一般的日子;自由,她也想要,浑浊宫廷拘束甚重,她不想下半身再困于此处,原本……她是想要与这个人一起,携手天涯的。
可是,他如今却已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令人思慕的少年郎。
时光消磨掉青涩与羞怯,他周身气息冷肃,像具难以动容的千年玄冰,举手投足间,尽管充满将领魄力,却也失了她最爱的,依稀藏于男人内心深处的一点纯真。
这个人,终于被这口名为权利的染缸,镀上色彩翩跹的面具,不肯再为她摘下了。
青丝垂落额前,遮住少女面容,银线成串跌碎在地,嗓音却化为冰冷的锥,听上去格外高远冷清。
“本宫可以配合。”
她低笑一声:
“只是,六殿下恐怕不是最后真龙,到那时,本宫又该如何自处?”
“强娶本就有违伦常,你既是被胁迫,待此间事了,便恢复公主名号,五服封地,任选其一。”吴谢道,“以后辗转京城,还时能见面。你自逍遥去,这四角皇宫,总不能困你一辈子。”
“那么,丽妃呢?”她说,“她毕竟是太后。”
“你是皇后,这些事不必问我。”男人神态平静,“六宫协理之权在你,彦安不过名存实亡的天子,他管不着你,我亦不会让他有插手余地。”
“我知道了。”
眼角泪痕犹见,彦凌薇抬袖拭去,“咔嚓”一声剪断白绫,她从椅子上跳下,将沉重金剪搁在案上,见吴谢差人拿走剪刀,她不由轻嘲:
“本宫不会再寻死,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不日礼部会上呈详章,由你过目。”男人并未答她,而是低声道,“毕竟是人生一大事,仔细些总没有错。”
少女讽刺一笑,点头应是。
吴谢自知再待下去也是给对方添堵,于是不再久留,临出门时见到白亭,想起自己的任务道具,附耳吩咐道:
“临安公主出嫁兹事体大,你派人去将先皇后大婚时用过的头面取来——先送去景阳宫让殿下过目,免得他担心。”
白亭领命,又问六皇子处如何处理。
吴谢冷笑一声,懒声道:
“拾掇干净关去养心殿,遗诏盖好三印之后交由陛下近侍,于明日辰时宣读,要礼部加紧动作。”
吴谢走了两步,见白亭还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忍不住回身道:
“还不快去办事,跟着本将做什么?”
白亭嗫嚅道:
“就…这样扶六殿下登基了吗,四殿下那边……”
“嗯。”男人看上去心情更差,但还是勉强应答道,“按计划把消息放出去,四殿下那里,自有我在,你不必管……下去吧,这几日事太多,我想一个人静静。”
白亭见长官神色疲惫,连忙小心应是,在意地瞟了眼对方的腰,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躬身退下。
吴谢不想回景阳宫,又暂时无处可去,游荡过几个园子,独自找了个血腥味没那么重的亭子坐下。
他单臂吊在骑马栏上,斜靠柱背,一条腿弓起踩在地面,另一条腿盘起搁在椅面,低头去看水榭外游动的红鲤。
这些无知无觉的小东西在碧水中畅游,一副欢快活泼的样子,丝毫不知外面的天已经变了,这样无知无忧的单纯,偶尔也让人羡慕。
“宿主……”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好像带着几分失落,“对不起。”
“怎么突然道歉?”
“在天牢的时候,系统不是有意要干扰您的想法。”电子声线里藏着一点委屈,“实在是男主的话太容易引起歧义了。”
吴谢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听到这里才意识到,系统居然还在纠结那天晚上彦松对白薯的形容,不由慢慢笑出声来。
“我说,你这个情感插件,不会是在什么盗版网站随便下的吧。”男人眯眼瞧着天空白阳,表情好看许多,“看上去既不官方也不正版,还捆绑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资料,得不偿失啊。”
“插件是正版插件,官方权威,还有安全认证。”系统说,“Sex是情感表达的一部分,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吴谢轻轻嗯了一声,嗓音温厚:
“你说得对。”
“想要拥抱,想要亲吻,从繁殖层面来看,这样的欲望并不肮脏。”电子音稍微有点犹豫,“不过,举报是因为上面要求‘符合规章’,所以有一部分内容被划到年龄限制里,只要出现就必须要对宿主进行提醒。”
“嗯?”男人说,“我早就成年了,这种举报功能应该用不上吧。”
系统:“但系统没成年。”
吴谢:???
吴谢:“?6" 快穿之无懈可击15" > 上一页 18 页, 愣啻螅俊?br />系统:“从有意识到现在,大概十六年。”
吴谢:“……”
他明白了,这个举报功能跟宿主毫无关系,是专为保护“未成年”系统设置的,话说现在连电子AI都这么有人权了吗?
只是吃惊归吃惊,被初夏日光这样舒适地烤着,便忍不住生出一种从骨头里滋生的懒意,男人眨眼速度越来越缓慢,最后轻声道:
“我睡一会儿,有人来了叫我。”
系统答应下来,男人便立刻闭眼睡去。
凉风拂起水面褶皱,纤长眼睫在光线中颤抖。
他半跏坐于朱栏碧水间,乘梦境渡一池琥珀,在这名为夏的素宣上,自成一幅摇曳丹青。
……
一缕轻柔凉意,自眉骨,掠过脸廓,再至棱角处转弯,轻轻抵在耳侧,往下勾扯时,带来些微痒意。
意识仍陷于浑浊的梦里,半张的眼眸触光之后很快眯起,赤澄像潮汐涌入眼帘,逐渐占领充斥着茫然情绪的眼瞳,两片红色光斑映进沉沉墨潭,维持着入睡前姿势的男人静静凭栏,带着不设防的松懈,无意识摸到正在脖颈上骚动的冰凉。
那东西又脆又薄,颇为锋利,却颤得厉害,他拇指一挲,扭头就浸入一汪朱蜜之中,恍然醒神,才发觉怀里不知不觉已靠了个人。
这人坐在他腰侧空出的椅面上,把他紧紧夹在栏间,正执一根极长的衔珠翠翘抵在他喉尖,笑盈盈摆出一副爱怜态度,很是让人心烦。
“殿下。”男人面无表情道,“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果然是太累了。”翘首九珠微颤,青年语调温柔,“声音哑成这个样子,也不知有没有着凉,不若随我回景阳宫,安安稳稳睡一觉。”
“臣才醒,不困。”
抬手拨开九珠凤簪,尽管知道这是自己的任务道具,吴谢也没有想要拿走的欲望,他此刻睡意尚存,还留着几分倦怠在体内,意识却清醒过来。
见彦松在面前撩来撩去,不肯停手,他第一反应是自己出了毛病,下意识向本该负责警戒的系统询问:
“是我睡得太死了吗,你叫过我没有?”
“没有。”
男人一听就炸了:
“怎么回事?来人了你都不叫醒我?!”
“宿主睡眠质量首次达到最优级,叫醒将给宿主脑部造成一定压力,且男主情绪稳定,暂无威胁,所以系统没有打扰宿主。”电子音一本正经,“如宿主有需要,可将男主手动列入警报名单。”
“列列列。”吴谢简直要扶额,“我差点给他一拳。”
“名单已记录。”
“算了。”吴谢叹气,“还是别了。”
“名单已删除。”
一主一系统正在脑内对话,青年却趁这时候斜靠于栏上,歪头去迎男人视线,吴谢本不想看他,绷紧半晌,终于还是动了下眼珠,微微垂眸,问:
“怎么?”
玉白的指挟着金灿灿的华簪,珍珠晃动间与圆润甲盖相呼应,两人面容皆笼于黄昏滤色,镀出几分静谧中潜藏的柔情。
“你把这东西送来景阳宫。”
杏袖扶栏,龙纹煜煜,风拂乱青丝,皓齿吐出戏谑字句。
“是想做我的皇后吗?”
男人一时失语,任由那迤逦尾音消失在日暮深草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吴谢:ban掉皇后,让我上
彦松:龙床恭候
第46章 part.46
在彦松看似戏言地问出那句话时,男人心底蓦地升起一阵悸动。
俊美无俦的青年捏着金簪,姿态悠闲,吴谢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之前在中转站与系统的对话,如果可以,他想问问对方到底在最后选择了什么,是不断遗忘,还是将记忆保存?
但无论最终答案如何,他都不会再被影响。
——这个人只为他而来,本身就是件令人欣喜若狂的事。
伸出双手捧住怀里那人的脸,靠近瞬间,薄淡的檀香气息渗进拂来的夏风里,男人眼神逐渐认真。
“我想你做我的妻。”
青年被这句话定在原地,狭小空间中,他与这人平视,觉察到面颊上罕有的烫意。
“皇帝你做。”男人银甲煜煜,平静话语下潜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霸道,“你不会有皇后,只会有个一字并肩王——”
“这个并肩王,只能是我。”
彦松笑起来。
跟之前所见过的任何笑容都不同,他终于剥下那层似有若无的雾,微张的菱眼里盛满光华,在昏黄中单纯因为开心而露出灿烂笑容。
“怎么回事,明明认识你这么多年。”他将男人贴在脸颊上的手拉下,轻柔地攥入掌心,“却好像只有这几天,我才真正了解你。”
“你用这个姿态一开口,我就料到你要说什么。”他说,“分毫不差,阿谢。但很奇怪,话是说了,我却感觉不到你的野心,你当真如你所言,是那样想的吗?”
“是,但是——如果效忠的人不是你。”男人眉目沉静,认真回应,“我不会越狱,不会设局,更不会坐在这里,同你说‘我要做一字并肩王’。”
他垂眸抽出那根被挟在对方指尖的凤簪,有些认命地笑道:
“这么多年,我唯一的野心,不过是……”
未尽的只言片语,消弭在紫气渐露的天际,金簪穿过柔软乌丝,定在青年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