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全身检查以免感染?
朱醴心中了然,分明是做全身检查,如果感染了的话,方便隔离。
但朱醴不愿意连累别人,假若真的感染了的话,他还是死在医院里比较好,所以他朝着医生点了点头,道:“好。”
朱醴坐上了救护车,中年女人的尸体已然被装进了一只裹尸袋里,他便坐在这只裹尸袋旁边,细闻还能闻到隐约的血腥气与腥臭味。
朱醴前天刚刚出院,没想到,隔了昨天一天又要回到医院里。
他从衣袋里拿出手机来,给周朗月打电话,周朗月应当在忙,迟迟没有接电话。
他又重新拨打了周朗月的电话,和上次一样,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周朗月都没有接。
他只能给周朗月发了一封邮件,将今天发生的事简略地叙述了一遍。
发完邮件,他便将手机放回衣袋里,接着,他阖上了双眼,无法抑制的无力感浮上心头。
他逃了整整两个月才活了下来,活下来之后,十分幸运地与周朗月两情相悦,并且同居了,但他也因此被母亲抛弃了,现在还频繁地进出医院。
第28章 第二十八幕
朱醴又进了检查室,一个年龄不到三十的年轻医生先为朱醴测量了体温,见朱醴的体温没有异常,他又问道:“你现在觉得有哪里不舒服么?”
朱醴摇了摇头:“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那就好。”医生朝朱醴道,“请把衣服全部脱掉。”
朱醴疑惑地道:“上次并没有脱衣服,只是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方便检查,这次为什么要脱衣服?”
年轻的医生眉眼间含着忧郁,翻看着朱醴上次的检查结果,解释道:“病毒有许多变种,上次的病毒就算感染了,也不会在皮肤表面表现出来,而这次的病毒……”
他停顿了一下,望着朱醴道:“我刚刚去看了那具尸体,不过是从你工作的花店到医院,不超过二十分钟的路程,那具尸体已经长出了红红绿绿的尸斑。”
“好吧。”朱醴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按照医生的要求,动手将自己的衣服全部脱掉了,由于他之前缠着周朗月抱他,脱掉衣服后,印在他身上的痕迹便无所遁形了,这些痕迹暴露在人前,令他感到极度的羞耻。
他用手勉强遮挡着,却听见医生道:“别遮住,双手自然地垂直放在身侧。”
医生将朱醴一身的痕迹看了分明,脸上神色一点都没变,他又将朱醴全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甚至连最为私密的地方都没放过。
末了,他神情淡然地对朱醴叮嘱道:“男同性恋还是尽量少行房事为好。”
朱醴的面颊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他立刻扯过衣服来手忙脚乱地穿上。
医生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在前面,道:“跟我来。”
朱醴快步跟了上去,又进行了其他检查。
等朱醴检查完毕,走出检查室时,就看见周朗月站在门口,眉眼温柔地望着他,触手可及。
俩人四目相接,周朗月伸手将朱醴抱在怀中,低声问道:“朱醴,你还好么?”
“我没事。”朱醴回答道,而后将头埋在了周朗月怀里。
医生走在朱醴后面,见朱醴与周朗月抱在一起,提醒道:“朱醴,你还没有排除被感染的可能性,你最好与所有人保持距离,以免传染。”
听到这话,朱醴抬手想要推开周朗月,周朗月却是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朱醴拼命地挣扎着:“朗月,放开我。”
“不放。”周朗月擒住朱醴的唇瓣,将吐息全数渡进了狭窄的唇缝里,“如果你被传染了,你就把我也传染好了。”
朱醴急得浑身紧绷,他死死地咬着牙关,不让周朗月的舌尖侵入,同时用力地推拒着周朗月的拥抱。
旁边的医生淡淡地道:“来不及了,你们必须一起进监护病房,观察一个星期。”
说完,他又朝着周朗月道:“这位先生,你在本院有就诊记录么?”
周朗月点头道:“有,我上次也在监护病房观察了一个星期。”
医生又问道:“请问这位先生叫什么名字?”
周朗月答道:“周朗月,明朗的朗,月光的月。”
医生侧首对一旁的护士道:“你将这位周先生的病历调出来。”
护士恭敬地道:“好的,林教授。”
医生指示道:“你先带他们去监护病房。”
“知道了,林教授。”护士走到朱醴、周朗月面前,客气地道,“请两位跟我去监护病房。”
周朗月向前走了几步,蓦地回过了头去,那个年轻的医生还站在原处,他觉察到周朗月的目光,唇角微微向上勾了一些,但由于他眉眼间浸透了忧郁,这一笑让人更加无法探知他的情绪。
朱醴与周朗月一前一后进了监护病房,这间监护病房并不是上次那一间,但都在同一个楼层——第二十六层。
护士关了门,便出去了。
朱醴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用手握住把手,试探着动了一下,门果然被锁死了。
他收回手,走到周朗月面前,仰起头来,双眼覆上了一层雾气,启唇道:“抱歉。”
周朗月柔声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抱歉?”
朱醴苦笑道:“我又害你耽误工作了……”
“工作远没有你重要。”周朗月拉上窗帘,又一把扣住朱醴的手腕子,将朱醴扯到怀里,“不要再挣扎了,让我好好地吻你。”
“可是……”朱醴堪堪吐出两个字,周朗月的舌尖便趁机钻了进来。
朱醴一被周朗月吻住,便软了腰身,全然没有抗拒的余力,只能攀住了周朗月的肩膀,阖上眼去。
俩人吻了片刻,周朗月便将朱醴压在了病床上,一面肆意摸索着,一面动情地亲吻。
他也不管俩人身在医院,强硬地占有了朱醴的身体。
朱醴吃了一惊,下一瞬,却是死命地反抗起来,他的反抗十分无力,很快便被周朗月制住了。
事后,朱醴躺在周朗月怀里,用力地咬着周朗月的心口,闷声道:“如果我被感染了,那么你也……”
朱醴不舍得再往下说,手指不安地摩挲着周朗月汗津津的背脊。
如果他被感染了,那么经过刚才那一场性事,周朗月肯定也已经被感染了。
不久后,也许他与周朗月都会同那个中年妇女一样,先是发热,然后吐出细碎的内脏来,最后死不瞑目,任凭尸体长满红红绿绿的尸斑。
他不敢再往下想,突然,他的耳垂被含住了。
周朗月含着朱醴的耳垂,不紧不缓地用唇齿逗弄着,从容地道:“如果你被感染了,那么我就和你一起死。”
朱醴气闷地道:“你死了,你妈妈该怎么办?”
“妈妈早就不记得我了。”周朗月松开朱醴的耳垂,转而在他肌肤细腻的后颈落下一串啄吻,“即使我死了,她也不会伤心的,我会将自己所有的财产交予疗养院,足够她颐养天年的。而你死了,我肯定会伤心的,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所以和你一起死,反而对我来说仁慈许多。”
朱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伏在周朗月的心口,用力地汲取着周朗月的气息。
周朗月轻轻地揉按着朱醴的后腰,关切道:“我刚才是不是弄痛你了?”
“不痛。”朱醴双眼含情地凝望着周朗月,“只是我第一次在医院里被你抱,有点害羞,门外还时不时地有人走来走去。”
周朗月笑道:“没事的,那个护士既然锁了门就说明我们的病房不是别人可以随意进来的。”
朱醴忽而想起一件事:“上次那个病发的老人是不是也吐出了内脏来,内脏很细碎,没有一块大于指甲盖的,还被血液与粘膜包裹着?”
“是的。”周朗月问道,“今天那个中年女人也是这样?”
朱醴神情认真地道:“她死前我问过她的年龄,她没说完,就说不出话来了,但从她的话中可以判断出她是想说她今天刚刚满五十岁。”
“这么说来,最近路上确实很少看到五十岁以上年纪的路人了。”周朗月肃然道,“难道这些人早已死了很大一部分?”
“很有可能。”朱醴沉思道,“而且我们上次住在监护病房时,护士并没有上锁,她这次上了锁,恐怕说明我刚才的检查结果不容乐观,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