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颜欢》完本[古代架空]—— by:长安酒徒
长安酒徒  发于:2017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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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锦衣玉带的男子却没有她担忧中的怒意,蝶翼般的长睫垂落,目光落向她的手腕,伸手便要撸起她的袖子,她咬紧了下唇,下意识便要抽回,然而被那温柔含情的凤眸注视着,竟呆呆地忘记了动作,也忘记了自己被嘱咐过不能让别人看自己的手臂,任那道道血痕暴露在晕红灯光下

由此而生的羞耻感爬满心头,她只得偏过头,准备忍受预想中的嫌弃和侮辱

“疼么?”温柔低沉的声音带着怜惜

她惊愕地抬眸,掩不住自己的意外,在这风月场所多年,她第一次遇到如此怜香惜玉的人

“谁这么心狠手辣,下这么重的手?”沈言皱着眉,轻声唤了人送来伤药,一举一止无不轻柔小心,唯恐弄疼这个素昧平生的青楼女子,那微微俯下的脸眉目如画,俨然是无数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郁结心头已久的委屈像是崩溃的堤坝,尽数倾泻而出,连手臂上的伤口疼痛亦不能换回她的理智,“是从蘅州来的林侍郎,昨夜里来的时候,不知为何心情暴躁,将我暴打了一顿……” 上药的手指微微一顿,声音依旧平淡如水:“一个侍郎,居然嚣张至此?” 她咬着唇,四处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公子有所不知,他是镇南王的亲信,此处西南,天高皇帝远,人私底下都议论镇南王就是西南之主,将来是要称霸的

” 窗外悬挂的灯笼猛烈摇曳,冷风吹起沈言额前散落的发丝,那凤眸中有冷芒一闪

他浅浅一笑:“姑娘未免太天真,镇南王何许人,岂会让手下人随意摆出自己的名头,岂非自掘坟墓?”笑着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那姑娘急了,犹豫了片刻,用另一只手从床褥下翻出一块铁质的令牌,“这可是镇南王府亲信才有的,做不得假,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也并非没见过世面的,怎会分辨不出谁是贵客?就昨天夜里,他还拿这个吓唬我,清早的时候,不留神被我偷着拿下来藏在褥子底下,”她显出几分得意之色,“听他说今日便要回蘅州,现在大抵还在路上,约莫还未发现自己的东西丢了

” 沈言一挑眉,不屑:“一块烂牌子而已

”不以为意地接在手里,掂量了两下,扔在了床上

女子悻悻垂下眼,见沈言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忍不住便想将满腔委屈都倾诉给眼前这朵解语花

从自己身世凄苦说起,再到如何受到百般虐待,哭得梨花带雨

好整以暇的年轻公子便托着下巴边听边安抚,让这个苦命女子觉得寻到了一位懂得怜香惜玉的知己,漫不经心问了句,“那个林侍郎,最近是很忙吗?为何前一日夜里才到临丰县,第二日一早便要急着赶回蘅州?镇南王府公事很多吗?” “平日里不是这样的,最近不知怎的,风声很紧的模样……”语声戛然而止,女子有些警觉地看了沈言一眼,半开玩笑道:“公子面生得很,像是外地人,来这临丰县所为何事,倒像是很关心镇南王府

” 沈言凝视她,眸光流转,忽然浅浅一笑,慢悠悠道:“姑娘问我来此地所为何事,岂非明知故问?”斜挑凤眸瞥了那明亮的烛火一眼,轻轻吹熄了它,将女子按到在床上,乌发散落,被遮住的一只手没有去摸塌上美人,却在床边缓慢摸索着

手指终于碰到冰冷坚硬的一角,昏暗光线里沈言唇角凉薄地勾起,将东西收入袖中,而后,轻笑着俯下身

那可怜的姑娘绝不知道此刻自己眼里的翩翩佳公子正在盘算着如何将她敲昏

她还在对着那张倾倒众生的脸脑补接下来的一系列过程

室内昏暗,唯有清冷月光照在朦胧的青纱帐上,似真似幻,正是宜人时候,却偏有人来坏事

就像是说书的情节,正在进展到关键时刻,偏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叫人扼腕挽叹捶足顿胸

门外是风雅精致的连廊,连廊上有个身影奔走呼号:“小言言!主子叫我来喊你回家——”一时间青楼附近无数惊鹊离巢

听到声音沈言身子一僵,心里却是窃喜的,暗道素来成事不足的陆大少爷此番诚然是做了桩救人于水火的好事,否则让他对一个美人下手委实是强人所难

虽说这个救法这句话都似乎怪了些…… 身下美人笑道:“外面那个,叫的该不会是公子你吧?” 沈言深深吸了口气

所幸要拿的东西已经到手,满脸无奈,“我出去看看,去去就回

” 然而他此去并没有能再回来,因为他一出门便被人扣了手腕以绑架的架势带到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里

身子被人狠狠抵在墙上,他刹那愕然,千算万算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人,委屈地眨了眨眼,“圣上,您金尊玉贵,此地庸俗不堪——” 半句话被封在不容抗拒的吻里,霎时乱了呼吸

直到唇间溢满淡淡的血腥味,因对方用力过猛被咬到的沈言才挣扎着被松开,抬手捂着嘴唇咳嗽了几声,他水汽迷蒙的眼无奈地看着崇华

后者声音沙哑,淡淡讽刺:“沈大人好雅兴

” 沈言剧烈喘息着,闻言哭笑不得,只觉得崇华此番举动大为反常,他也未细想,只从袖子里掏出那枚令牌,幽怨:“臣险些因公失身在临丰,圣上却不分青红皂白,好大火气,”咬了咬唇,声音越发淡漠,“圣上信不过臣,便将这钦差给别人当去

” 言罢自己都是一怔,原本只是想调侃的,竟也不知哪里来的火气

按着沈言肩膀的手顿在原地,崇华愣住了,怔怔望着沈言,一时之间进退维谷

院子里弥漫着桂花馥郁的香气,墙角伸出的细枝树影被月光投射在墙面,牵似紧密,彼此纠缠

沈言迎上崇华的目光,隐隐倔强,不避不让,初见时的风流缱绻,终究不过是他一个魅惑世人的表象,内里那个灵魂,依旧保留着他的固执和骄傲

夜风温柔,耳畔一声幽幽叹息,崇华抬手撩起沈言发丝,绕在指尖,低缓语声逸散在风里,半是感叹半是惋惜:“你终究……还是没变……” 末了,那语气里竟隐隐有一丝不知名的喜悦

沈言颤了颤,垂下眼帘,待要说话,被崇华轻轻揉进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默默看文的各位亲不吝啬砸评论~~~

第15章 第十五章 夜色深沉浓郁,花树下隐隐的桂花香丝丝缕缕侵入鼻端,搂着沈言的崇华每一次呼吸都无比分明,认认真真地道:“你情愿瞒着朕,这般半推半就,可是心怀怨念么?” 掠过沈言发丝的手,竟隐隐在颤抖

沈言从他怀里挣脱,抿了抿那凉薄的唇,短促地笑了一声,再抬眼时便换了那魅惑神色,微笑道:“圣上在说什么,臣听不分明

对圣上,臣何曾半推半就,自认为乖顺得很,不曾反抗过……”有意无意伸出手指拂过被咬得艳红的唇瓣,仿佛在回味方才那一个吻

继而微微思索了片刻,眨眨眼:“不过臣当真不曾隐瞒什么,瞧这光景,臣估摸着圣上是将臣错认成了别人,想必那人是被圣上放在心尖上却求之不得

若果真如臣所猜测,那也是你情我愿的事,容不得强求,圣上这般苦情执着却又是何必?” 崇华定定望着他,显然对他这番鬼话一个字都不相信,因此脸色更不好看

他近前一步,将沈言逼到死角,目光灼灼

突然耳边传来有人栽倒的声音,却是最晚出来的陆承影试图翻墙,结果一眼看到下方情景,一个不稳从墙上栽了下来

几乎快要贴上的两人不约而同恢复了正常姿态,一个比一个正经

陆大少爷捂着自己摔得生疼尊贵无比的臀部,抽搐着嘴角从地上爬起,奈何脸上的震惊还没来得及收回便被强行扭曲成了微笑,灿烂又诚挚,抬眼看天,“你们看,今晚的月亮,硕大明亮,好似圆盘挂天边,让我等油然而生满怀的诗意啊

” 深沉陶醉状

崇华面无表情,叹息着拍拍陆承影的肩头,从他身边走过

沈言则是默默地看了看头顶那枚距离圆月还有那么点差距的淡黄色纤细月牙,顿时望着陆承影的眼神变得大为悲悯

第二日清早,刘方晋揉着惺忪睡眼,被自己的师爷拿掉了盖在头上的帽子叫醒

自从他到任以来,还从没有人敢吵他睡觉,刚要发火,那师爷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于是一刻前还沉醉睡眠的刘知县即刻坐直了身子,将师爷一脚踹开,暴跳如雷:“混账东西!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多管闲事的小子?为何昨天夜里不告诉老爷我?” 欲哭无泪的师爷大呼冤枉,“县太爷,小的来见您之前也是刚被叫醒啊……” 据说临丰县的县太爷自幼贪睡,多年恶习不改,到任后仍有此习惯,是以临丰县县衙内便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边是县城内无论大案小案杀人案民众纠纷案,只要是晚上县太爷睡着了,都要等到第二天一早审理,如果哪个胆敢在县太爷睡醒之前去叫他起来办案,那一定是活腻歪了

因此可怜的刘方晋直到现在才知道镇:南王的小儿子被关进自己的牢里了

然而这位刘知县也委实是个人物,毕竟是经过风浪的人,当即去拜访了牢里那位,两人一合计,成功总结出一套办法

正所谓官府大门朝南开,也朝钱开朝权开,这地方之所以出了事也没人报官,县太爷之所以如此清闲,便是当地百姓早已吃透了所谓公理

刘知县合计着,让那受了委屈的女子再多受些委屈,放在牢里好好伺候几天约莫也就“说实话”了,到时候只管扣上个诬陷权贵的罪名,也就没人找得着萧绝和王府的麻烦了

是时县衙的官差衙役们按着命令赶到客栈,破门而入,二话不说押上那店家女便往外走,眼前却出现一把折扇

持扇的公子相貌俊美,对着官差喝问恍若未闻,只慢条斯理从身后取出一卷明黄卷轴,身后有个少女端着个托盘,赫然是套大红官袍,鲜明刺眼

于是极度戏剧性的,原本抓人的和被抓的连带视线所及看热闹的哗啦啦跪了一地

沈言笑眯眯只丢下一句:“让你们刘知县来见本官便是,哦对了,”他揉了揉眉尖,语气无奈,“本官很忙,还有要事处理,等不了他太久,就一炷香的功夫吧,一炷香之后他若到不了,那就告诉他不必来见本官了,届时本官回京述职,他可不要怨怪本官不曾和他打过招呼

” 领头那衙役惊掉了下巴,“一、一炷香?” 如果他没记错,这来回至少也要半个时辰吧

很忙的钦差大人懒懒坐在椅子上,托着他那线条优美的下巴慢悠悠道:“现在已经开始燃了,你还是聪明点,不要浪费你主子宝贵的时间了

” 看眼前这钦差大人人虽年轻,却真不是个善茬,那衙役苦着脸,拔腿就往县衙跑

沈言摇着扇子目送该衙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门,对兀自跪着的店家和那少女温和一笑:“起来吧别跪着了

” 一众人哗啦啦起来,沈言柳眉一竖,似笑非笑看着那一众衙役:“本官让你们起来了吗?” “……”一众衙役心头想哭,只得默默跪了回去

这一跪便跪得膝盖酸麻,过了不久只听燃香的席明低低说了句:“大人,香燃尽了

” 众衙役心头咯噔一声

沈言拧着眉毛看了一眼,将折扇啪地一合,颇为惋惜道:“不是本官不想成全刘县丞,你们都看见了,明明给了他机会,委实是他不懂得把握啊,人在仕途,机会稍纵即逝,你家大人本该是前途光明之人,可是为何如此糊涂?本官实在不忍,将他的官路断送在自己手上,可惜啊可惜……” 那神情,俨然是为自己即将亲手断绝一个人才的谋生发达之路感到惋惜

远处正在奔来的路上的刘县丞狠狠打了个喷嚏…… 摇头感叹着,沈言站直了身子,往后面走去了,竟将这满地跪着的衙役置之不理

才绕到后院,便看到倚门而立的崇华直勾勾朝自己望来,那眼神漆黑幽深,叫人险些陷进去,再配上那一身玄色长衫,整个人气场沉稳强大,倒叫沈言一愣

还没来得及说话,崇华却已经远远走开,再一回头却见陆承影摸着下巴走过来,若有所思道:“小言言,我算是看出来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你

你这心思,太叫人捉摸不透了

” 沈言白了他一眼:“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是了,小言言,你当初第一天来灵州,我就看出你不是个善茬,”陆承影开始回忆,“那时候你见着我,我那老爹对你很是照顾,什么东西有我一份必有你一份,我那时气不惯,便暗地里去威胁你,没想到你一点也不害怕,说,我若敢动不好的心思,便让我在灵州待不下去

你当时和我说话的语气,便去方才在前厅那般温柔,可我听了却是打了个哆嗦

” 只因那时的陆承影没见过有人能把那般寒气逼人的话说得像唠家常一样温柔自然

心高气傲的他自然是不服气的,几次明里暗里交锋,直到最后一次他陷害沈言,却不知为何被他反施其道,险些把老爹气得将自己扔出府,沈言淡淡求了句情,他才真真切切意识到,此人惹不得

沈言听他说着,呛了一下,善意提醒:“陆大少爷,听你这语气,对当初那二三事介怀得紧

” “不,”陆承影笑容诚挚,“小言言,我只是要向你证明,我从一而终将与你的点滴都记得清楚的

” 沈言深深感到今天陆大少爷不对劲

不,具体地说,是昨晚从青楼回来后就不对劲

主要表现就是那张嘴平日里虽然也啰嗦了些可也从未染上今日这感伤怀旧的调调

“小言言,”陆承影上前一步,神色认真,“我今天是想告诉你——” 沈言一双凤眸一眨不眨望着他

门口忽然传来樱桃清脆的少女声音,将院里院外房前屋后的人心齐齐震了三震

“公子!门口有个满身是土的官儿要见你!”

刘知县记得有生以来自己许久不曾这么用力奔跑过了

那衙役一路跑回县衙说明情况,他立即叫人备了轿子,走到一半又嫌轿夫脚程太慢,自己骂骂咧咧下了轿,提着官服下摆直奔沈言所在那家客栈去了

途经大街小巷若干,震惊过路百姓无数

终于挥汗如雨到了客栈门口,还没来得及把汗擦干,眼前一个容貌乖巧的红衣少女,笑盈盈迎上来,“我家大人说了,您到了就先等上片刻,待我家大人更衣沐浴后再来见您,毕竟是他第一次上任出差,得显得庄重些,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气喘吁吁、跑得脸色涨红到发紫的刘知县嘴唇一哆嗦,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少女有模有样微笑道:“那您就先等等吧

”径自下去了

完全没给他反驳的时间

刘知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抬手抹了抹汗,四处一瞧,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前厅里唯一一张椅子上放了个明黄的卷轴,不用拆开也知道是圣旨,打死他也不敢动

这若说不是钦差大人故意的他都不信

钦差大人没允许他坐,他就不能坐,不让坐,只好站着了

满地衙役低头跪地,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看自家老爷跑得哆嗦可就是坐不下来的腿,以及那一身沾染得满是灰尘不忍直视的官服

又干又渴又累的刘知县这一来委屈可收大了,眼前的亏还不算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可瞧眼前这光景,这桩小事钦差大人是管定了,想来是有意给他个下马威

可偏偏被告是镇南王的私亲,回头人家钦差大人视察完毕回京了,他还得留在原地收拾烂摊子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流年不利,天降了一个难伺候的主来,活该自己倒霉

抬手望苍天,晴空万里,在此时的刘知县眼里却仿佛是阴云密布、风雨欲来,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前厅站着一个、跪了一群,后院却一派悠闲气象

沈言向来言出必行,说要更衣沐浴绝非开玩笑,但却不是为了见刘方晋,而是自从昨日到了临丰县,他便忙着去打探消息、收集情报了,夜里被崇华带回来,到此刻还不曾打理过,便当真欢欢喜喜跑去沐浴了

被他丢在一旁的陆承影没说完的半句话因此硬生生咽了回去,满脸的黑线堆成一个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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