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丧尸又一次嚎叫着冲他张开了嘴，就听到卟地一声响，一把格斗刀扎在了丧尸的脑袋上，止住了他所有的动作。

下一刻，谢东行人已飞至，抽出军刀，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刀穿过丧尸的脸，把他钉在了地上。

江海已倒在地上发不出声音，眼底流露出绝望之色，谢东行倒抽一口冷气。

“止血钳！”谢东行大吼一声，另一套急救工具在林君身上。

同样听到呼救赶来的林君和李文斌刚刚跑到，林君往地上一跪，脱下背包翻找工具。

生命只在几个呼吸之间。

谢东行带上手套，去摸江海的血管，可血管早就缩了进去，而且他的喉咙是硬生生被丧尸咬去一块，断掉的不仅仅是血管还有气管和部分脊椎。

还不等谢东行用上止血钳，江海就已经停止了心跳。

阮堂趴在地上，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尽管这些日子他也经历过不少生死，但都没有刚才这一幕那么惊险，那么近距离，那么血腥。

谢东行还跪在江海身边，雷烈一把将他拽起来，很难保证这些血是不是已受到污染。

“别想太多，他已经被咬伤了，就算能救活，肯定也会被感染。”雷烈低声安慰。

听到这句话谢东行的肩膀微微一颤，心底犹如惊涛骇浪，他面色铁青，但始终镇定，转身问林君：“机器修好了吗？”

林君站了起来：“马上就好了。”不用谢东行再吩咐，立刻赶去修理。

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之极，谢东行扫了众人一眼：“继续戒备，都小心一些。”

众人散去，一个年轻和鲜活的生命凋零了，战友的死亡给他们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只是刚刚进入监狱，就已牺牲了一个人，这次的任务艰难而危险。他们是一群徘徊在生死界线上的勇士，与死神共舞，他们并非没有经历过战友的战死，但是每一次生死离别都会在他们心上烙下一个印记，也许在午夜梦回，他们会想起那张曾经的笑脸。但他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选择了龙牙，那就再也没有退路。

谢东行摘下江海脖子上的刻有编号的铭牌，放进口袋，进了龙牙就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一串数字，江海的代号是先锋。他摸出手枪，对准江海的脑袋，闭上了眼睛。与江海共处的一幕幕在脑中飞快闪过，悼念短暂而深痛。当他睁开眼，枪声同时响起。

谢东行眼底的杀意让阮堂胆战心惊，本就有些害怕他，这回更加畏惧。

雷烈在一旁说道：“赶快把手套脱下来，想办法消一下毒。”

谢东行小心翼翼地摘下手套，点了点头。

“队长，修好了。”林君在机器旁边喊道。

谢东行再次打开麦克呼叫唐炎飞：“海豚，我这边搞定了，你那边试试重新启动。”

“好。”唐炎飞应道，几秒钟之后又说道，“可以了。”

供电室的灯陆续亮起，应该是唐炎飞打开的，地下室不再显得那么黑暗可怖。

又过了几秒，耳机里传来唐炎飞惊讶的，略带颤音的感叹：“天哪！”

第12章：救援

“你看到什么了！”谢东行犹如惊弓之鸟。

唐炎飞愣在那面屏幕墙前面，只有一半的摄像头是能正常运作的，可就是这一半的屏幕上，到处上演着生死游戏，幸存者或四散奔逃或殊死抵抗，与丧尸搏斗。

“海豚！”谢东行在那头喊到。

唐炎飞回过神，语速快如连珠：“B-3928，B-5030，D-1414有情况。”他报出了三个最近最有可能救援的位置。

谢东行意识到他在惊叹什么，用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把监控实时情况连接到我们的电子设备上，海豚带留守人员去D区，其余人跟我去A区，啄木鸟留在控制室全局监控，并且注意接收幸存者。”

“是！”耳机里传来众人的应答。

谢东行手里的电脑上已接收到了监控的信息，一幕幕惨状已在屏幕上显示，他打开其中一个画面，将几个关联监视器拖在了一起观察，只看到几个人躲进了一间活动室，丧尸挤在门口撞着大门。门外，有个没有来得及躲进房间的人，已被丧尸们扑倒分尸，如果摄像头是能记录到声音的，那必定能听到他的惨叫。谢东行将频道调入他的分队，他的话语简洁明了：“B-3928，出发！”

众人早已聚集在了他身边，只等他一声令下就走。

当他们赶到B-3928位置，那个倒霉鬼已被吃得差不多了，而活动室的门也被撞歪，眼看丧尸们就要破门而入。

龙牙队员们当即解决掉还在蚕食尸体的丧尸，大声喊道：“里面的人注意了，不要靠近门口。”

他们等了一会，估计屋子里的人躲远了，抬枪一顿横扫，把堵门的丧尸都扫成了筛子。

谢东行第一个踹开门冲了进去，看清了活动室里的情况，总共八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狼狈万分的狱警。

这些幸存者早已弹尽粮绝，都准备等死了，没想到居然又活了过来，一个个做梦似的看着涌进来的龙牙队员。

“你们……你们是军队的？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狱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

谢东行向他伸出手：“我们是龙牙特战队的，被派到这里来救援，你们都还好吗？都能走吗？跟我们去总控室。”

“特战队……你们听到了吗？我们有救了！我就说只要坚持就一定会有希望的！”狱警惊喜地冲其他人喊道，热切地握住他的手，“你好，我叫赵素，是这里的狱警。我们都能走，我们都没有被丧尸咬过！”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谢东行并不完全信任他，视线朝他身后的人一一扫去。当他的目光扫到一个微胖的女人时，那女人明显惊恐地往后缩了缩，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低下了头。

有了上一个女人的前车之鉴，谢东行警声大作，大步迈上前去，一把将这个女人揪了出来。

“啊！”那女人惊叫道，“我可以走！我没有被咬伤！我可以走！”

挣扎中，她抓着衣服的手松了，谢东行的视线向下滑落，顿时表情变得苦涩。

这是一个孕妇。

“我完全可以自己走！我不用特殊照顾！”她反反复复重复着，她在害怕因为自己身体不便，而被其他人丢下，所以拼命掩饰自己的身孕，可看她的肚子都已经挺成了大圆球，怎么可能遮得住。

赵素气愤地推开谢东行：“你手脚轻一点！你这么用力会影响到胎儿的！”

林君在后面吹了一下口哨：“队长，你对女士太粗鲁了，你应该学着怎么温柔地照顾一位怀有身孕的女性。”

他说着甩了甩头发，走上前来替她整好衣服，遮住她的肚子，贴心地好像一位温柔的丈夫，他这一举动明显让孕妇情绪稳定了许多。

人群中有人嘘了一声，是李文斌。

“几个月了？”谢东行苦笑着问道，他必须考虑到各种可能性。

孕妇忙答道：“八个月。”

谢东行又瞄了眼她的肚子，怀疑地拧着眉毛，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打开麦克：“啄木鸟，你有活干了。”

留守总部的仇云峰正在吃东西，含糊不清地说道：“队长，你上次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你让我顶着敌人的炮火，做了一个开颅手术，这次又有什么新鲜刺激的？”

“这次容易。”林君抢着说话，“做个保育员。”

“收队。”谢东行说，“先把这批人送回去，然后去下一个点。啄木鸟，准备好七人份食物，全体听好了，回去后我给你们一分钟时间吃东西，然后出发去B-5030。”

“一分钟？队长你这是要噎死我吗？”林君叫道。

“三十秒。”

耳机里传来众人咒骂林君的声音。

“队长真是菩萨心肠，现在下午3点多了，终于想到吃东西了。”仇云峰笃悠悠地说道。

另一分队唐炎飞突然说道：“七人份？你们不是去了八个人吗？”

谢东行这边的人沉默了一下：“先锋牺牲了。”

耳机里死寂一般，再也没有人开玩笑，他们护着救下来的人回总控室。

“阮堂，走了，还在看什么？”谢东行催促道。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站在门口，盯着那些被打爆头的丧尸看，面色苍白如雪。

阮堂身子晃了一下，跟上众人的步伐。

龙牙队员们边跑，边在核实死去的人的身份。

林君无声地靠近谢东行，递上一个从丧尸身上搜到的号码牌，把电脑给他看。谢东行看到一份狱警资料，上面的姓名是：阮国兴。

谢东行回头看了一眼跟在队伍最后的阮堂，从林君手上接过号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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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分队一直忙到入夜，才把摄像头监视范围里的人都救了下来。被救下的各种身份都有，狱警、家属还有囚犯，总共近四十人，家属和囚犯被安置下来，狱警全部参与到了后续救援中，使得人手不至于太紧张。

“队长，联系上总部了。”唐炎飞对谢东行道。

谢东行走到屏幕前，屏幕里是一个面容干瘦的中年人，他是警方的责任人，负责与龙牙对接，名为徐泽远。

“徐队。”谢东行打了声招呼。

“大鬼，救援进行地怎样了？”

“我需要支援。”

“什么情况？”

“我们登岛已超过24小时，效果不太好，我希望你们派人来大范围搜岛。”

一听说要援助，屏幕上的徐队脸色不太好看，就是他派去了一队他最精锐的特警，可一个都没能回来。

“我会向上级申请的，那么时间呢？”徐泽远问道。

“48小时，我希望48小时候后能在西码头看到接我们的船只，把幸存者送回去，我的队员会与你们一起参与到全岛的搜救行动中。”

龙牙与警方是属于两个部门的，要不是杨振南将军的要求，他们也不会参与到这事上。谢东行不容置疑，带有命令性质的口气让徐泽远听着不太舒服。

“好的。”徐泽远还是答应道，“那下面的48小时内，希望你们能坚持战斗，并找到更多的幸存者。”

结束通话后，谢东行缓缓走出总控室，唐炎飞跟了上去：“队长，你去哪里？”

“我去替林君的班。”

“我去吧，你休息一下。”唐炎飞看着谢东行疲惫的脸色道。

“那好。”谢东行也没有太过坚持，“你去替他，我睡一会再来换你，小心一些。”

所有的人都挤在休息室里，显得有些拥挤，可只有这样大家才有安全感，这里有不少人连续两个星期都没有睡过安稳觉了，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可就算在一间房间里，众人还是泾渭分明，家属一堆，狱警一堆，找到亲人的聚在一起，而囚犯们也在角落里坐成一堆。

谢东行走进休息室找了一块空地坐下，看着眼前众生百态。

已是睡觉时间了，所以房间里只开了一盏灯，有些昏暗，却透着几分温馨。在经历了两周的生死追逐之后，终于盼到了救兵，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众人表情轻松，低声说着话，偶尔还有一些笑声。当命悬一线，随时可能会死的时候，人往往会变得容易满足。在没有人性的丧尸面前，人类是最孱弱的羔羊，只要能安心吃一顿饭，就是最大的快乐了。

囚犯们大多睡着了，他们少了点往日的凶悍之气，坐得歪歪扭扭的，面对的丧尸，就算他们杀人无数，也未必能应付得来。

孙孝贤和叶芒坐在一起，他们一整天就呆在总控室什么都没干，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何大尤已躺在地上睡着了，听唐炎飞说，他跟着他那队去救人了。

赵素在狱警里还是个不小的头，他鼓舞着众人，在人堆里穿来穿去，给他们送吃的。

死了妈妈的男孩趴在了那个孕妇身边，不时地把耳朵靠在她的肚子上，然后扬头说着什么，孕妇温柔地笑着回答，抚摸着男孩的脑袋。人说怀孕中的女人最美丽，大约就是如此。一个中年人向他们走来，送来一条毯子。显然那孕妇根本不认识他，惊喜地连连道谢。

休息中的龙牙队员们最是轻松活跃。虽然是啃着饼干，喝着白开水，但他们搞得好像在公园野餐似的，就差没围着火篝唱歌跳舞了。他们把田卢珂围在中间，林君正眉飞色舞地说话，把田卢珂逗得直笑。他们都已经知道了田卢珂被虫子叮咬过的事，但是没有人提起。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谢东行心中一暖，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雷烈出现在视线中，谢东行看着他慢慢向自己走近。

第13章：思念

“吃吧。”雷烈把一袋饼干丢给他。

“我不是很饿。”谢东行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拆开了袋子。

雷烈靠着他坐下，又递上了一瓶水：“是啊，不是很饿，你是铁人，喝点机油就行了。”

“喝机油的那是变形金刚。”

“你可不是比变形金刚还威猛吗？”

谢东行拿出一块饼干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仔细品味，好像在吃什么美味佳肴，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吸收食物中的能量，储存在身体中慢慢消耗。

饭桶听到谢东行吃东西的声音，从腰包里探出了脑袋，蹦蹦跳跳地站在站在他身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没你的份。”谢东行瞪了一眼，故意用力地嚼着饼干。

饭桶吱了一声，难过地蹭着他的衣服。

“你怎么那么凶？”雷烈看不下去，手伸到谢东行的口袋里去摸香瓜子。

口袋在身体的另一侧，雷烈的手横过了他的身体，几乎抱住了他，他们靠得极近，脸都贴在了一起。谢东行抬眼看雷烈，发现他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的呼吸喷在脸上，带着熟悉的气息。

这一粒香瓜子怎么都摸不出来了，他们维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谁都不动。

饭桶左看看又看看，觉得不对劲，冲雷烈凶狠地叫了几声。

谢东行说：“找到了吗？”

雷烈笑了笑，取出了一粒瓜子，送到饭桶面前。

饭桶警惕地看着雷烈和瓜子，好像不敢接，但最终抵抗不了香瓜子的诱惑，一把抱住瓜子欢快地啃了起来。

“看来你训练得不怎么样嘛，随便什么人给东西就吃。”雷烈说。

谢东行语气平淡：“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从我口袋里摸瓜子吗？”

雷烈微一动容，看着谢东行的眼神更是炽热地快要烧起来，有一丝来自内心深处的喜悦，在四肢百骸奔腾。

“东东。”雷烈小心地，试探地叫了声。

谢东行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雷烈更加大胆了，又高兴地叫了一声：“东东！”

“干什么！”谢东行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为什么不来看我？”雷烈哀伤道，“整整十年，为什么你不肯花一点点时间来看我？”

谢东行哽了一下：“我很忙的。”

“你胡说，你有空宁可读什么该死的硕士博士也不愿意来看我？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盼着你出现？你知不知道每次公布探望名单，我都希望他们能念到我的名字？可是每次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让我每次期望，每次都失望？”

“你应该安下心，好好在这里呆着。”

“我的人生已经没有未来了，为什么连这点念想都不给我？你是知道我的，我不会奢求多的什么，只是希望你能来看我。或者……”雷烈顿了顿道，“让我能看到你，远远地看一眼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