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之河山晚照(3)——越陌渡阡
越陌渡阡  发于:2015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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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她自己也有些不敢确定,在她与妹妹的心目中,主子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世上不可能还有第二个人与之比肩,让这么一位熠公子前去,说是相助,不定反而就成了负担。

宵明实在是相当聪慧的女子,几句话说的相当精炼简洁,可以说已经最大限度的避免了机密外泄。即使有密探在机缘巧合下听见这句话,也难以从只字片言中推断出什么更加深刻的内容。相反烈熠是知情人,有了已经掌握的部分,加上这么一句,足以领悟滟昊泠的真正意思。

暗杀风族预言师的计划,其中一部分滟昊泠不再假手他人,准备自己亲自动手。

这还不是最怪异的部分,更加违背常理之处在于——这些事,不该让这两名侍女知道。

烛火宵明名为滟昊泠贴身女侍,实则为滟眉漪的眼线,这在整个北冥城都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其中一切关键,烈熠当然也十分清楚。由此想象,只要某件事被这姐妹俩获知,那么同时也等于传入了滟湄漪的耳中。

暗杀之所以能称之为暗杀,隐秘性必不可少,尤其是一切开始之前,更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滟昊泠如此做是不小心,还是故意?怎么想也是后者的可能更大一些。

——第三卷·完——
第四卷

第一章:依约会合

风族出身的预言师,遍布七界各地。倘若完全按照滟昊泠的意思,将要将这些预言师全部杀光,一个不留。烈熠并不赞成嗜杀到如此残忍的程度,但是在某一点上,他还是与滟昊泠的看法一致——对七国政局具有影响力的预言师,断断留不得,再怎么样不忍也只能取其性命。

目标太多,烈熠没有更多的情报,判断不出需要滟昊泠亲自动手的预言师是哪一个,目标距离汐蓝的距离等等因素,更是无从得知,不过想来也不会太近。

烈熠处事谨慎,决定让倾夜随行。滟昊泠有神兽九歌,为了不拖慢他的脚步,他自然也需要有脚力强健的坐骑。

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再进宫中,烈熠本就极为厌恶宫殿,这倒是合了他的心意。招来倾夜,就在宫门外会合,正要出发之际,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个谁也不会想到的不速之客。

当日烈熠在百图的堤坝上救下的小女孩,如归。

她来的时机十分恰当,不早不晚,似乎是早已预料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如归提出的要求也十分古怪,竟然要跟着前去。

烈熠想不通,她这么一个小女孩子,跟着去做什么?他们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去……杀人。太多的理由限制,他们不可能带上她同行。正要想句合适的话加以拒绝,寡言的倾夜却在这个关口插言进来。

“熠,带上她一起。”

差点认为自己听错,倾夜从不会提出任何无理的要求。与他对视一眼,倾夜用几乎不可觉察的幅度轻轻点了下头。烈熠肯定了对方的意思,是真的希望如归同行。尽管理由不明,不过不表示没有理由,倾夜脸上闪过的欲言又止,证明他有十分不得已的理由。

无意为难倾夜,让他陪伴身边,为难之事已然无数,又何必在这样的小事上步步紧逼,烈熠默认了如归同行,想来问题也不大,到时如果真的令行动不便,派个人保护如归单独行动就是了。

******

“呀,这是什么东西!”九歌一声惨叫,惊的龙渊山上雀鸟四散。如不是想着皇上正在营帐中与人密探,只怕那些士兵也已经冲了进去。

九歌纤白的手指指向一物,正是穿着鹅黄衣裤,粉妆玉琢的如归。她正被倾夜抱着,一边享受有人代步的乐趣,一面一脸挑衅的望着九歌,透黑的双眸如点漆一般,神采奕奕。

这个小魔星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更让人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是倾夜抱着她?太多的问题涌入脑海,九歌已经弄不清楚到底哪一件更上自己惊讶,哪一件更让自己不痛快。

“不懂礼节的人妖。”如归就是有这个本事,随便一开口就能将言语刻薄的九歌气的七窍生烟。

白皙的指尖在不断颤抖,就像是九歌正在竭力压抑将那丫头丢出去的冲动。接下来的如归更是本事,冲着他甜甜一笑之后,回过身搂住了倾夜的脖子。

这是挑衅,这绝对是挑衅——从她正不断耸动的肩膀就能看出,这个死丫头正笑的无比开心。

“好了九歌,一个小丫头,你何必斤斤计较?”陡然上演的滑稽戏码让滟昊泠无奈,如此紧迫的情形下,大概也只有这个喜好惹是生非的神兽能如此胡闹。原本不打算理会,但是考虑到九歌的性子,倘若随了他意,那就没完没了了。

离开座椅,无论周遭围聚多少人,滟昊泠真正在意的,也仅有一人。“熠,累不累?”

九歌白眼一翻,闷闷的走到角落坐下。心中的不爽越来越重,狠狠瞪了主子几眼也不解恨——只准自己甜言蜜语,就不许别人表达意见,简直毫无公平可言!

烈熠余光瞥见九歌不情不愿的神情,心中却忍不住道,或许九歌的处事方式才是真正的明智。神兽本不该参与俗世纷争,他与滟昊冷强行将他们卷入这一场混乱,本就已是违背天理循环。九歌的无奈在于不论是不是出自本意,都受到契约制衡无法离去,于是选了玩世不恭的态度,从不参与任何决定局势走向的事物,就当游戏人间一趟,也算是不错了。

反观倾夜,未免有些太过放不开,如同画地为牢。

莫名起的感慨,来的快,去的并不快,烈熠将之压抑下来,只能另选合适之机与倾夜好好谈谈。

滟昊泠有些凛冽的目光停留脸上,任谁也无法无视。想起他刚刚才问了一句,还是先让他安心为好。“来过龙渊山一次,道路熟悉,并不累。”

滟昊泠并不知就在这三日之间,烈熠已经往返月白滩一趟,以他的身体状况自然有些吃不消。没有监视他的行踪,只觉得他脸色不太好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他的回答又无懈可击,并没有任何破绽。

心虚的情绪任何人也无法避免,只是有些人控制的好不容易被别人看出罢了。烈熠眼下就处在这样的状态下,每多一句类似的话题,三日中的所为就多一分曝露的危险。以滟昊泠的洞察力,要隐瞒过去,唯一能够保证的方法就是提也不提。

“滟昊,我们何时出发?”

滟昊泠不疑有他——或者说值得怀疑的地方太多,索性什么都不再疑虑,至少还能过的轻松一些。“今日还有些琐事,明天一早就走。”

烈熠点头表示赞同。还有一件想要了解,同时又是最怕了解的事——一直都在避免提及,如今到了避无可避。“此行目的是何处?”

狭长的眸子中是谁也模仿不了的霸煞之气,生杀子夺,弹指之间决定所有人的荣辱生死。与许多残忍嗜血的上位者不同,他不是喜欢看到鲜血,而是不在乎看到鲜血。小到人命,大至国家,都是他达成目的的途径。

“你应该问,我打算杀了谁。”

两种说法并无太大的不同,只是在细微处有着区别。依照滟昊泠的说法,即是证明这个人名要比地点重要的多,定然是个深具影响力的人物,话说回来,若不是如此大概也用不着他亲自动手。

太过直白的询问方法,是烈熠一直避免使用的。自欺欺人也好,到底是无法做到滟昊泠那般。一早就已经看透,统一七界的人是滟昊泠,也只能是滟昊泠。智计相同。差的是心性。

动了动嘴唇,滟昊泠甚至没有真正出声,从他的唇形中,烈熠读出了一个名字。

******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浓眉大眼的少年终于按捺不住,拽住了前方男子的衣袖。此行不仅离王城越来越远,甚至开始偏离了青夷的交通干道与大城市,在这个节骨眼上,难道他师父打算带他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躲起来,等着战乱结束?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有着古怪名字的那一位,风雪,就在不久之前,还被青夷王宫给赶了出来,因为他打算去劝说族中的大长老向汐蓝投降。

他的那位师父,除了一身紫衫华贵以外,举止照旧有些疯疯癫癫。一巴掌拍在了少年的脑后,没有留下多少余地,少年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心中不满,嘀咕了一句,“疯子。”

声音不大,可是他师父的耳朵实在太尖,当下就恼怒的又给了少年一巴掌。“你这个不孝徒,竟敢直呼为师名讳。这么多年我都白都你了,是不是?”

少年先是一愣,刚才自己是在骂人,怎么又和师父名字扯到一起了?转念一想,明白其中关键之后,忽然笑出声来。这一笑不打紧,只是再也刹不住脚,最后干脆抱着肚子笑的打跌。他的师父,大名与他一样,也是两个字。两个拆开看没有问题,但是合在一起之后,问题就大了的两个字。

风、紫。

“原来,原来你的名字比我……比我更不靠谱。哇哈哈哈。”几乎已经笑岔气,一句话也说的断断续续。世上竟然有人自称疯子,看来他的名字风雪二字,已经是风雅至极了。

“不孝徒,你懂个屁!”心情一差,粗口也就止不住了。“你晓不晓得世上最尊贵的颜色是什么?不错,就是紫色!”

风雪满眼不信,这个师父半真半假,不真不假的话太多,他早已练就了一番挑选的功夫。若是每一句都去相信,只怕他早已疯了。“紫色尊贵,那为何在七界之中,竟没有一个国家的王族使用?”譬如汐蓝尚蓝,焰赤喜红,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最为尊贵的颜色,但是还没有听说过谁用紫色的。

“那是因为他们不敢用。”风紫得意洋洋,用手指掸了掸紫衫的衣摆,“传闻这是神族所用的颜色,又哪是一般凡夫俗子能够企及的?”

第二章:天神遗族

“昊泠,你要杀紫先生。”

天下何其之大,能人异士犹如过江之鲫,恒河沙砾,但是能让烈熠尊称一声先生的,到底还只是少数。白凤蝶的夫君算得上一位,因为他铸造了空名软剑——烈熠能够肯定,以此剑的锋利,定然可以排上兵器谱的前三位。

如今,从滟昊泠的唇形中读出了一个名字,却引得他同样以先生二字敬称。

不错,正是风紫。

“怎么,这个人杀不得?”滟昊泠只是随性一问,在他看来,世上没有谁是不能杀的,轻贱生命到了极致。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似乎滟昊泠的想法才是最公平的一种,一视同仁,管你是贩夫走卒,抑或是王公贵族。

烈熠摇头,以一种极慢的速度在摇头。说不准他是犹豫不定,还是下了十足的决心。“在如今的风族要找出一位真正的预言师,恐怕也只有紫先生一位了。”这不是正面的回答,但滟昊泠能听得懂——正是因为风紫的能力,此人才非杀不可。

“如果风族人人都有风紫的本事,自诩为天神遗族倒也没什么不对。”这大概已是从滟昊泠口中能听到的,对旁人最高的赞赏之词。如若风族洞悉将来的能力都不是虚构,而是真有本事,争霸天下的过程中,只怕也没汐蓝什么事了,早已是青夷一家独大。

“天神遗族?这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自称。”如归的插言依然突如其至,也突兀至极。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的聚集在她的脸上。忽然从她天真可爱的小脸中看出一丝诡异来。蓦然想起她曾经所做的一切。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

那种感觉,就像她已经看穿了一切前因后果,可就是不将之言明,只是在关键的时刻提出一两个讳莫如深的词汇,让一帮人越猜测越茫然。

但是,可能么?

以如归幼小的年纪作为考量的依据,一个小女孩,有可能了解一切?就算他了解了,她又懂得暗示的技巧,使用如此艰涩的词汇?

怎么考虑,都是巧合的可能更大一些。

“你怎么能肯定风族就不是天神遗族?”九歌等了半天,也怄了半天气,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报复的机会,当然不愿轻易放过。伸手在如归粉嫩的脸颊上掐了一把,心中无比解恨。“说的那么干脆,仿佛你是神族一般。”

“呃”如归呆愣,连面皮被揪的发疼一事都忘记了。恨恨瞪着面前的罪魁祸首,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实在气急,索性挣脱了倾夜的怀抱,跳下地后匆匆的跑出了帐篷。

这突然插入又突然结束的一幕相当的怪异,谁也不知道其发生的意义,正如谁也不知道其为什么会发生一样。

帐篷内暂时没人说话,除了九歌有些得意的笑声。滟昊泠抬起凤目,带有警告性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九歌才总算止住了笑声,只是眼眸中的笑意依然浓烈的超出掌控。

如归莫名的举动的确给滟昊泠的心中造成一定的影响,如鲠在喉的感觉,总觉得心中堵住了什么一般的难受。但是这才是滟昊泠的本性。绝不会因为别人的意思而变更自己的主意,劝说也好,威胁也罢,他听见了,却不代表会接受。

况且如归什么都没有说,或许自己的揣测只是杞人忧天。

如果今日的主事是一个谨慎之人,大概会为刚才一幕而暂时终止计划,待有了万全之策才继续动手,然而到了滟昊泠这里,刚才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雁过无痕,转眼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熠,你还没有回答我,风紫此人是不是不能杀?”

对于他的逼问。烈熠心情自然已算不得如何愉快。然而她这般做法却也寻不出错处,回望过去,目光坚定,坦荡清澈。出口的几个字更是掷地有声,没有分毫的勉强或者犹豫,“不,紫风必须死。”

即使在一开始就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倾夜在此刻还是禁不住心头重重一跳,有些抽疼。果然是血缘至亲的双生兄弟么。即使是一个眼神都如出一辙。

******

盘石镇是青夷县内一个小的没有丁点儿名气的地方,没有名气到了怎样的地步,举一个很小的例子就能说的明白——磐石县这个地名,在当地人口中都没有几个能完整的叫得出来。除了一些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以外,多数人都将小县城叫“石头县。”

石头县没有什么名胜古迹,没有什么美丽景致,地理位置更是不佳,位置偏僻不说,与交通要道的距离也极远。这样的一个偏远之地,自然不会有什么来客。县城内唯一的一家客栈早已徘徊于倒闭的边缘。

一大早,客栈何掌柜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完全怀疑自己尚未清醒,而当他看见几位衣着光鲜的来客时,更是认为自己还在梦中。

什么叫做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何掌柜今日算是彻底明白了。一遍又一遍数着收到的银两,眼睛都眯成了两道月月。别说是他,恐怕就是县太爷,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这里毕竟是个鸟不拉屎之地,在这里做官与发配也没有什么区别,根本没有什么油水可捞。

何掌柜一边为了这笔横财而无比高兴,一边又觉得那几位客人有些古怪。给他这么多银子,只是为了找个住处而已,就连热水饭菜等最基本的需求都让他不必管。另外客人还提出一个要求,希望不要他们入住的期间客栈不再接待其他客人。

何掌柜想了许久也想不通,只能当作有钱人的毛病,索性也懒得再管,有钱赚就行。

当何掌柜第五遍数银子时,大堂中传来一个洪亮的喊声,“有人没,打尖!”

前面的客人已经包场,何掌柜正打算婉言请来人走开,不过才看了一眼就舍不得了。来的是两个人,年轻点的那个神采奕奕,年长点的更是仙风道骨,不容小觑。横看竖看都是有钱的主——何掌柜心想,莫非自己铺子的风水变了,从今日起将要财源滚滚,发大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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