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劫——票风公子
票风公子  发于:2015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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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永远不要找叶任达的麻烦,无论如何留他一命。

第二:保护好长安。

第三:带着她的骨灰回离族。

莫非此等痴人,无法对她说出拒绝。

她死,他亦心死。

在城中小酒馆里烂醉如泥了三个月,醉生梦死,大彻大悟,终于想起云笑的嘱托,而此时,长安再次被叶任达送作礼物,远赴馨兰。

他在馨兰国大殿上一曲仙乐,引得大将军郝凌掣冲冠一怒为红颜,与馨兰皇帝季君阳反目的消息,在许多天后,传遍雪羽国的大街小巷。

莫非循着踪迹找来。

可叹莫非这半辈子,都是在为别人而活。

以前,他追云笑晚了一步,顾云笑嫁给了叶任达。

现在,他追长安晚了一步,叶长安进了将军府。

******

长安和郝老实上了二楼,“客官想吃什么?”一脸笑容的小二一边给长安他们倒着茶,一边笑着问道。

郝老实笑着说,“长安,你想吃什么?”

长安说,“随便来点清淡的吧。”

郝老实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你这么瘦怎么能吃清淡的,要好好补补。荤菜要红油鹌鹑、虫草扒鹿肉、桂花兔肉,素菜要清汤龙须菜、海米抹油菜、佛手烩珍鲍片,汤羹要银耳莲子汤。”

“能吃完吗?这么多!”长安咋舌!

“能!”郝老实朝小二笑道,“快些上菜。”

“两位稍等!马上就来。”小二笑容满面地记下菜单,“又问,客官要喝点酒吗?本店的酒都是极好的。有女儿红、竹叶青、醉玲珑……”

“不用了,赶紧忙活去吧。”郝老实说。

“好的,客官。”

不一会,菜都悉数端了上来,味道极好,长安吃了不少。

郁闷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两人吃完饭,又去了成衣店购置了几套新衣。

眼看便要到将军府了,长安突然捂着肚子尴尬地说,“大胡子,吃多了,肚子疼,我想趟茅厕。”

“哦哦,好。”郝老实笑着说,“人有三急,你快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不用了,大胡子,我可能拉肚子了。我又不会丢,你先回去。”

“那好,我的腰牌借你。”郝老实解下自己的牌子递给长安,“下次不让你吃这么多了,都是我的错。”

“恩恩。”长安接过腰牌捂着肚子拐进了小巷,郝老实还在自责自己逼着长安多吃了很多肉,便摇着头进府了。

长安走了十几步,便被一黑衣男子捂住嘴拉进了角落,“是我,莫非。”

“莫叔叔!我知道是你。”长安小声地说,“我是故意支开大胡子的。”

“跟我来。”莫非一把捞过他抱着,使了个轻功迅速离开。

长安知道到了安全的地方,紧紧地抱着莫非,哽咽地喊道,“莫叔叔。”

虽然长安是云笑跟其他人的孩子,但是莫非看着他长大,知道他有多聪明,多善良,多孝顺,多单纯。

看着抱着自己红了眼睛的小孩,莫非心里涌现出一丝愧疚,这个孩子被迫一夜成长,自己却无情地离开他,没有给他应有的保护,他该有多么无助,多么绝望。

“好孩子,叔叔在,你什么都不用害怕。”莫非低声说。

长安笑着擦了眼泪,说,“叔叔,我现在是靖国将军府的琴师。除了不能随便出府,我过得还好。”

莫非疑惑地问,“那个将军,我听说他武功高强,冷血嗜杀,有没有苛责你?”

“郝凌掣虽然喜怒无常,倒不是滥杀之辈。”长安轻轻地说。

“那便好。将军府比不得叶府,我先在客栈住下,找机会将你救出来。”莫非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长安,“这是你娘留给你的信,关于你的身世还有她的一些嘱咐,你拿回去再看。”

长安颤抖着手接过,紧紧捏在手里,点了点头。

******

长安回到府中时,郝凌掣已经在房中等着他。

看着长安心不在焉的样子,便皱着眉头问,“你去哪里了?”

“跟郝老实出府吃了一顿饭。”长安把郝老实的腰牌放在桌上,“麻烦你代我还给他。”

郝凌掣站起身来,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有事瞒着我。”

长安偏头避开,“将军不要在我这里逗留了。”

“你什么意思?”郝凌掣捏着他的下巴质问。

“云初小姐怀孕了。恭喜你做爹了。”长安笑笑,“做这么无聊的事,郝凌掣,你不累,我都累。你不放我离开,大不了一刀杀了我,大家来个痛快点的。磨磨蹭蹭,你说我是乌龟,你这个堂堂大将军却同样畏首畏尾,我求你痛快点,不要再来烦我!”

郝凌掣却是一愣,“谁说的?”

“你不去看望她一下吗?”长安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我请你离开,求你。”

郝凌掣简直冤枉,那天强吻长安挑逗得他欲火焚身,他也想起从前没有碰过的通房丫头,也想去泻火,只是看着躺在床上娇羞的美女,却没有任何欲·望。

“我没有碰她。”郝凌掣解释道,“那个孩子是府中一名侍卫的。”

云初玉体横陈被恋慕的将军拒绝,终于忍不住喝得酩酊大醉,被侍卫撞见好心送回房间,却认错人干柴烈火生米煮成熟饭了熟饭。

“你吃醋了。”郝凌掣笑着说,想上前去抱他。

长安怕自己藏在怀中的信被他察觉,便猛地往后退开,冷冷地说,“请你离开。”

郝凌掣轻轻蹿紧了拳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便出了房间。

长安见他离开,马上把门关上,小心地掏出云笑的信来看。

“长安吾儿,见此信时为娘已经不在人世。娘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嫁错人家,最大的馈赠便是怀了你。娘此生虽有残缺,却已满足。九泉之下,唯独放心不下你。汝父对你无情,只求你勿怀恨于他。娘系当世两大隐族之一离族后裔,离族居兰羽大陆最北端的雪域。娘为你取名长安,只求你一世安定。无论如何,娘愿你有朝一日,能回归故里。切勿留恋俗世,人心险恶。娘亲年少无知,私自离开族人,莫非对娘一往情深,他定护你周全。愿吾儿安好,勿念。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云笑绝笔。”

云笑去得突然,“两袖清风”。长安突然丧母失火落魄之际,莫非已经抱着云笑的遗体消失无踪。待他回过神来,已经成了亲爹讨好皇上的礼物。

往事不堪回首。长安看完信终于忍不住闷头痛哭,

16.进宫

郝凌掣离开,长安虽然觉得对他冷语相向有些愧疚,但是若是就此让郝凌掣恢复正常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莫非又寻着机会给他传了一次信,说是已经在准备救他离开。

生活有了期待,平凡的日子也变得好过起来。

长安本在房间喝茶,突然内侍徳公公来传的话,季君阳要他进宫弹琴。

长安怕季君阳,比怕郝凌掣更怕,他深深惧怕那个权势浩大的皇上,那个不止一次扭转他命运的人。

如果不是他,自己就不会被当成议和的礼物。如果不是他,他就不会进将军府。

有了吕蹇的前车之鉴,长安听到德公公的传唤时,竟然发了呆。

长安又想起季君阳之前对自己的特别“青睐”,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君王之命难违。长安默默跟着徳公公入宫。

深宫,兜兜转转,左绕又绕,心里的恐惧在这似乎走不完的道路上慢慢地蔓延,脸上也泌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上一次是在雪羽国的皇宫,差点被吕蹇猥亵沦落为禁脔。

莫非一袭黑衣,在他绝望的时候到来,将他救出虎口,却只是受顾云笑所托。

如今娘亲不在,莫非虽蛰伏在客栈,却又不可能恰好知道自己进了宫。

如果郝凌掣能来救自己……不,他和季君阳是表兄弟,又是馨兰的臣子,怎么会来救自己……但是除了他,长安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别人可以依靠。

到了目的地,清和宫。

长安一进大殿,就忍不住轻轻颤抖。虽然垂着眼,还是看到了身着明艳皇袍的季君阳,和一身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

“草民叶长安,拜见皇上,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长安伏地,清丽的声音在寂寞的慈宁宫久久回旋。

良久无人应答,跪在冰凉的地面,膝盖浸都透了寒气。

几乎是到长安快要倒地的时候,季君阳略带笑意的声音才响起,“母后,他就是叶长安。”

“哦?这就是那个救了凌掣的那个孩子吗?本宫还没好好赏他呢。来人,赐座。”太后的话此时好比天籁。

“草民叩谢太后。”长安谨慎地说。

宫女安静地扶起长安落坐在华贵的椅子上,长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季君阳在一旁笑得温和,表明今天他只是一个观众。

“本宫今天来叫你来,是听皇上说你的琴弹得极好。能得皇上金口称赞的,本宫相信定是不俗的。本宫近日头痛疲乏得紧,长安既擅琴,就为本宫弹奏一曲舒缓一下头疼罢。”

长安极力控制自己的音量,说,“皇上太后谬赞了,长安拙技,怎敢污皇上太后净听?”

季君阳笑道,“来人,摆琴。”

未几,有侍卫抬琴上来,长安认出是那天中秋宴上的名琴,焦尾琴。

端坐在琴台面前,凝神静气,其实,宫中太寂寞、冷清、浑浊,并不适合弹琴。

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已入忘我之境。

没想到长安竟然弹了《广陵散》,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广陵绝唱,嵇康行刑前弹的一曲,有壮士赴死的悲凉,磅礴大气,慷慨激昂。

季君阳等他弹完,才冷笑道,“长安果然名不虚传,琴技了得。”

太后说,“皇帝,哀家耳朵若是还灵光的话,怎么听得这曲子像是魏晋嵇康的《广陵散》呢?”

季君阳马上温和地说,“若是儿臣的耳朵也没有问题的话,应当是《广陵散》没错。”

太后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声音有些飘渺地唤道,“叶长安。”

长安听着他们的对话,浑身如置冰窖般寒冷,“草民在。”

“你弹得可是名曲《广陵散》?”

长安心里明了,今日无论他弹什么,上位的母子二人,都不会放过他。“是嵇康前辈的曲子。”

太后本是笑着,突然话锋一转,幽幽地问,“你可知嵇康是乱臣贼子。”

长安心里长叹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要杀他叶长安简单地好比随手捏死一只蚂蚁,又何须这么拐弯抹角,也许只是看在郝凌掣的面子上吧……

只是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什么时候得罪了皇上。

“知道。”长安别无所答。

太后接着说,“你既然知道,便把这清酒饮下吧。嵇康的琴你弹得,他的气节你自然也习得。”说完转头朝旁边的宫女示意。

宫装华丽的丫鬟便面无表情地拿着精致的玉瓶走向长安。

长安颤抖着声音说,“长安做错了何事?求皇上和太后让草民死得明白!”

拖延时间,只盼着郝凌掣能突然出现,即使这种可能小得可怜。

季君阳半天不说话,听到此处,终于开口,“魅惑大将军这一条够不够?”

长安真想骂一句!作死的害人精郝凌掣!

正想着,突然有一名小太监急匆匆奔进慈宁宫,气喘吁吁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大将军……大将军,杀进来!!大将军杀进皇宫了!”

长安心中一凛。

季君阳神情肃然,一句话都没说。

太后厉声斥责道,“怎么回事!?”

小太监跪在地上,连忙磕头,“皇上饶命!太后饶命!大将军单枪匹马,提着剑往慈宁宫来了!御前侍卫拦不住将军,命奴才来报告皇上和太后。就是借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乱说啊……”

小太监话才说完,就有两个侍卫被扔进殿中。郝凌掣迅速奔进来,看到长安安然无恙的坐在琴台旁边,大大松了一口气。

长安抬起头看他,竟是一眼万年。

盈盈目光,含情脉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心里的情绪十分复杂。

季君阳默默看着长安与郝凌掣明目张胆的秋波频传,当真是旁若无人,心中一瞬间的杀意狂涌,叶长安,留不得!

郝凌掣在看见宫女手中的瓶子是,原本悬着的心更是蹿到心口,郝凌掣眨眼就到了长安面前,平静地问,“你喝了没有?”

长安看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郝凌掣以为他吃了毒药,一把掐住小宫女的脖子,那人还来不及喊冤便咽了气,手中尚未打开的药瓶摔碎在地。

郝凌掣一把拉过长安,紧紧地抱在怀里,手情不自禁的颤抖,喃喃地低声说,“别怕,有我在。别怕,我会救你,我一定能救你的。”

长安张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不感动,骗不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

季君阳冷冷地看着殿中紧紧相拥的两人,怒意翻腾。

御前侍卫迅速将他俩团团围住,便是插翅也难飞。

郝凌掣放开长安,跪下,沉声说道,“微臣郝凌掣,参见皇上,太后,皇上万福,太后金安。”

季君阳气得一句话不说。

太后怒声呵斥,“大将军眼里竟还有哀家这个太后!将军当我这慈宁宫无人了么!提枪抡剑的是要弑君弑后么!”

郝凌掣淡淡道,“微臣不敢。”

“将军气势汹汹怒闯皇宫,又是何为?”太后继续质问道。

“微臣此举,大逆不道,任凭皇上和太后处置!”郝凌掣声音平静,一点都不像一个要领罪的人。

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太后抚着额头劝道,“将军好生想清楚再认罪也不迟。”

若是把罪都推到叶长安身上,保他一命只是几句话的事。

可是郝凌掣偏偏不识趣,说,“微臣认罪。”

季君阳笑,嘴角勾起,眼睛如深潭平静无波,一字一句,声正腔圆的说道,“大将军无视宫规,以下犯上,本该即刻处死,念在将军为了馨兰鞍前马后,立下战功赫赫,今日免除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罪将郝凌掣打入天牢。叶长安乃雪羽国细作,一并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天牢,是个可怕的地方。

郝凌掣看着季君阳,像是要从他阴冷的神色中看出些什么,最后平静地说,“多谢皇上赦免微臣死罪。”

太后一听,有些意外地喊道,“皇上!”

季君阳抬手,淡淡地说,“母后,儿臣自有决断。”

长安听后,身子剧烈一颤,险些站不稳。

有侍卫上来拖郝凌掣,长安被人驾着离开,无意识地重复,“我没有喝药……我没有。”

他猛地抬头,大声喊道,“郝凌掣,我没有喝药。”

郝凌掣朝他轻轻一笑,说,“没喝便好。”

17.入狱

侍卫押送着郝凌掣和长安到达天牢的时候,守门的人吃了一惊。

来者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镇国大将军,而另一个少年也美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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