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房客(包子)中——年小初
年小初  发于:2015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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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诺没有信仰,此时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等人而已。

直到现在程诺都不敢相信,阿莫尔那样的男人……竟然会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

这个事实比半个月前下了飞机之后,阿莫尔直接驱车把程诺带到位于意大利首都罗马城西北角的梵蒂冈高地的梵蒂冈宫——没错!就是梵蒂冈宫!历任教皇的定居之处——更可怕!!!

…………

也不能怪程诺,毕竟阿莫尔这个人实在有太多地方都不像一个虔诚的信教人士。他的职业就不说了,但阿莫尔应该还没有结婚吧?

那程诺实在不敢相信,阿莫尔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过性行为……O这个可能真是太可怕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自从秦深之后,又有一个人给他证明了这句至理名言的正确性,

约莫快两个小时过去,当最后众人起立同唱完神圣庄严的《阿门颂》,冗长的礼拜也终于宣告结束。

退堂式也是相当麻烦的。因为大殿里人数众多,必须小心不说,而且还有很多信徒要单独去向主祷告或者忏悔。

而程诺知道,阿莫尔是两样都不会放过的。

这真的不科学……

他一边腹诽,一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清澈的大眼睛立刻涨潮,很快漫上来上一层湿漉漉的雾气,泛着水光的猫儿眼明亮而水灵,充满了天真无邪不食烟火的灵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又萌又可爱又可口还十分的惹人怜爱,年纪越发显小了。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几个贵妇模样的西方女人在路过程诺时出于对美貌同性的关注和嫉妒,不由对这个亚洲模样的“小女生”多看了几眼,心里忍不住地嘀咕:果然东方人就是水灵啊,瞧那皮肤,嫩得连个毛孔都看不到,根本就是来刺激姐的啊!咦?别是个未成年吧……未婚先孕也有脸来先知之地!?

程诺当然不会知道他的存在已经给这里的多少女人造成了多大的困扰,低下头,动手在腹部画了个圈儿,和肚子里的宝宝打起商量:乖,马上就能吃饭了,不要像上次一样那么狠地踹爸爸啊,不然爸爸会暴露的。

孕期往后,他的嗜睡越来越严重,食量更是大得令人发指。

其实程诺自己真没觉得自己吃了多少,最多的一次,一顿饭也只不过就吃了两片吐司,一盅奶油汤,一盘番茄酱意面,一份小羊排,两碟蔬菜沙拉,一碗……半的土豆泥……哦对了,最后睡前还喝了两瓶芦荟味酸奶当夜宵……咳咳。

然而程诺吃的是多,可是身体上的肉就是不见长。那几乎跟营养不良没啥区别的细胳膊细腿儿,每每都让阿莫尔看得既触目惊心,又难免替他感到不值和心疼。怀孕到现在的多出来的二十斤重量大概全堆到肚子上去了。

听程诺说,在早期妊娠反应之前,他其实是长胖了几斤的。可是当那坑爹的害喜症状来势汹汹有如狂锋过境之后,那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几斤肉不仅掉了不说,而且就再也没见回来过。

有一次阿莫尔从他一个难得来一趟意大利,更难得的是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中国好朋友那儿敲诈出了不少程诺心心念念的家乡菜,怀着邀功的心情,兴冲冲地一路赶过去带给他。

结果……尼玛!每次想到这个阿莫尔就忍不住想咆哮!双人份的饭菜,双人份的饭菜,那可是双人份的饭菜啊魂淡!而且明明是他好说歹死皮赖脸说从苏予危那儿求来的,结果他苦逼得每样菜差不多只尝了一口……一口!一口啊魂淡!剩下的全部进了程诺那深不可测没有下限的肚子……

只因他用不来那该死的筷子!

于是心理身理都大大受伤的阿莫尔果断怒了,啪一声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一脸不爽悻悻地道:“吃那么多又不长肉,有什么用!哼,我看你还是别生了,反正这臭小子跟秦深一样,是个喂不熟的白眼儿狼!”

程诺:“……咳咳咳咳!!!”

噎到了……

坐着闭目养神了将近半个小时,程诺想着阿莫尔应该快要出来了,正打算起身去老地方找他,忽然从旁边传来一个女人有些蹩脚的英文口音:

“哇哦,东方美女,你真可爱!是……日本人?”

程诺微微一愣。仰起头往右边一看,身旁赫然站着一位高鼻深目,波浪棕色长发的西方女郎,笑容甜美阳光,大胸细腰翘臀长腿,曲线喷张身材极棒,肤色也是晒得很匀称健康的性感小麦色,应该是南欧人。

她长得漂亮,也很会打扮,品味高端时尚。身上的皮草大衣是范思哲今年秋冬发布会上才惊艳亮相的新品,十指涂着鲜红色的指甲油,更增添了她妖艳性感的气质,肩上随意挎了个古奇的包,一身若有若无地传来属于香奈儿五号的馥郁香气,整个人懒洋洋地斜靠在座椅上,慵懒魅惑的姿态,立刻就让程诺想到了尤物这个词。更莫名的是让他忽然觉得——

这完全就是阿莫尔的type。

看起来她也是在等人。大概出于无聊和西方人的热情奔放,或许还有对东方人的的好奇,所以上前来跟程诺打声招呼。

程诺生性内向,就算陌生人再友好,他也学不来那么自来熟,突如其来的搭讪让他显得有些拘谨,很快摇了摇头,用流畅的英文回答道:“不,我是中国人。”

虽然这只是一句极其简单的对话,但程诺发音准确语速流畅,光凭那种地道的语感就能推断出,他的英文绝对是nativespeaker的水准。

女郎一听就霍地瞪圆了眼睛,抚胸直呼:“你的英文怎么能比我还好?果然中国人要攻占地球了吗……”

惊奇之下她不自觉就飙出了自己的母语。

程诺:“……”

外国人就爱夸张……

无语地抽了抽嘴角,程诺心想他还是别用葡萄牙语跟她说话了,不然在她心中中国人可能就要进军太空了……

嗯,作为一个中国公民,他有义务帮国家战略忽悠局做点贡献。

“唔……圣诞节快乐!恭喜你要生宝宝了啊,真幸福!我最好的朋友上个月刚刚结婚,也想着快点要宝宝,这大过节的,我估计她老公还抓着她在床上努力造人吧,啧啧。”

“诶对了,你会给你的宝宝做洗礼吗?哎我建议还是不要吧,虽然孩子是父母生的,但我们也不能替他决定他的人生不是,宗教信仰是大事,我觉得还是等孩子长大了,见识了这个世界,有了独立自主的思考能力,再让他自己决定比较好。也许他想信佛教当和尚呢!”

“唔……对了,当和尚的那个门派是叫武当派,对吗?哎呀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你们中国的武侠剧,每个人都可以飞,还有那什么……哦点穴,点穴!真是太神奇了!最厉害的就是武当派啦,风靡全球的咏春拳就是武当派的祖师爷张无忌发明的,我没记错吧?真厉害!”

程诺:“……”

不行了,槽点太多他已经不知道要从哪儿开始吐槽了……

葡萄牙女郎实在太热情奔放,话匣子一打开就合不拢了,即便英语说得那么痛苦,也不能熄灭她聊天的热情。她甚至一屁股坐了下来,看样子似乎准备长篇大论。

“说起来你的丈夫呢?怎么没看到人?他也是中国人吗?也太不负责任了吧,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如果她能把自己动嘴巴的功夫用来转一下脖子,就能清楚地看到程诺的后脑勺上,已经挂起了满满一箩筐的黑线。

程诺蹙起眉表情有些为难,这个问题……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眼前这位过分自来熟的热情女郎。

可惜程诺不了解女人强大到逆天的脑补能力。如果他早知道他不过短短一秒钟的犹豫就会被对方误会成这个样子,他绝对死也不会停顿的。

“你……难道是未婚先孕!?”女郎一脸惊讶地捂住嘴,惊愕的目光在程诺鼓鼓的肚子上迅速溜了一圈,眼珠一转,忽然变成一种找到同类般的兴奋,悄悄凑近程诺耳边小声安慰,“没关系啦,我也还没结婚,但我十六岁就和初恋男友XXOO了!”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一副姐俩好儿的样子。

程诺:“……”

到底是外国女人都这么豪放,还是这姑娘特别的缺心眼儿呢……

作为一个腼腆内敛的中国人,程诺坚持到现在委实是有些HOLD不住了,摸摸鼻子冲她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地说:“嗯……那我就先……”

“哟~~小诺诺,哥哥我出来啦!忏悔完一身轻松啊!怎么样,等久了吗?饿不饿?小白眼儿狼今天没闹腾你吧?走走走,哥哥带你们吃大餐去~”

身后远远传来熟悉的半中不洋的中国话,和一阵由远及近轻快跳脱的脚步声。程诺总算长舒了口气,头一次觉得,阿莫尔那油腔滑调吊儿郎当,充满了不正经的雅痞声音,原来是如此的好听…

他撑住扶手准备缓缓起身。

“……诶?”

没想到屁股刚刚离开椅子,身旁的女郎却比他快了一倍不止,像一只被压到极限的弹簧,腾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程诺诧异地抬头——

(⊙o⊙)啊!他看到了什么……

对面的美艳尤物,刚刚还那么亲切甜美的脸庞,此刻漂亮的五官全皱在一起,显得愤恨而怨毒,似乎正酝酿着天大的怒气,深邃的棕色眼睛里波光粼粼潮涨潮退,雪白的牙齿紧咬着下唇,高耸的胸脯波涛汹涌地上下起伏,垂在大腿两侧的双手更是紧握成拳青筋暴突……

程诺微微一愣,忽然觉得脑子里有个小灯泡啪地一亮,托霏霏的福(一年多来给他讲了无数言情&耽美小说),他似乎瞬间悟到了什么。

程诺机械地扭过脖子去看阿莫尔——

……OK,这下子证据确凿,确认无疑了。

程诺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真狗血。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于是他刚刚的直觉是对的?这女郎果然是阿莫尔的type,而且看样子,他们之间就像霏霏给他讲过的那些小说一样,已经有过了一段虐恋情深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刻骨铭心的虐心往事了!

阿莫尔站在刚刚够他看清女郎长相的地方,脸上的表情介于故人重逢的惊喜和故人是债主的

的难看之间。

程诺知道这样很不厚道,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默默地欣赏起阿莫尔难得的沉默与吃瘪来。

小小的角落蔓延出一股微妙的尴尬。

“……哟~~丽莎,好久不见。”

僵了半天,阿莫尔慢慢地走上前,右掌虚握成拳放在唇边别扭地咳嗽了声,和对面的漂亮女人低声打了个招呼。

而他垂下眼睛,甚至微微转过了脸。

欧洲黑手党里赫赫有名的花豹子,混迹黑道十数年,何曾怕过什么人。就算当年被秦真一道破相,也不见他半点仓皇。

然而就在这一刻,他却仓皇地闪躲了一个女人,默默含泪的目光。

程诺一听就忍不住瘪嘴。啧啧,别装风流了,你那个“哟”哟,真是比上坟还沉重……

丽莎两眼冒火,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阿莫尔,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恨不得亲手撕碎对方的刻骨痛恨,变成了失魂落魄的黯然神伤。

忽然她仰起头哈哈大笑了两声,一抬手飞快抹去脸颊上两滴悄然坠下的热泪,用和英语差不了多少的意大利语,虽然磕磕绊绊,但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说:

“上个月索菲亚和威廉结婚,我还骂她负心,这才几年,才几年!她真不该这么快就忘了你!结果没想到……呵呵,果然感情对于男人来说就是个屁!是个屁!她因为你拒绝了威廉多少次你知道吗!?今年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她那个酗酒的老爸,赌博的老妈,还有她那个不争气的吸大麻的大哥!因为想要威廉的钱,每一个人都在逼她!都在逼她!”

“她舍不得你,又不想欺骗威廉,哼,如果不是威廉有眼光又够痴情,我真是不敢想,索菲亚这辈子会被你毁成什么样!”

“对你她算是仁至义尽,不欠你什么了!可你倒潇洒,居然连人命都已经搞出来!孩子马上就要生了!呵呵,你过得很幸福嘛,贱人!SHIT!人渣!婊子养的混蛋!猪狗不如的东西!”

骂到最后,丽莎双目血红情绪难以控制,英语,意大利语,以及葡萄牙语全部混在了一起。

“呃,这个……”听到这里,程诺莫名觉得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他算是听出名堂来了,敢情不是丽莎和阿莫尔虐恋情深,而是她的好朋友和阿莫尔前缘难断。

正想开口跟丽莎解释自己和阿莫尔并非那种关系,他肚子里的孩子更是跟那人一毛钱关系也没有,然而余光一瞥,忽然收到阿莫尔一个饱含恳求的眼神。

程诺怔了一怔,心思兜转,电光石火明白过来,刚刚张开的嘴巴咻地抿住,到底没有把实话讲出来。

然而心里却着实叹了口气——为这世间所有难成眷属的有情人。

丽莎毫不客气地把阿莫尔狠狠痛骂了一通,骂得他狗血淋头,却也不还口。

就算是退堂式,大殿也是神圣庄严的地方。丽莎的行为受到了很多虔诚信徒的无声指责,来往众人都用不满的眼神严厉地看着她。

丽莎皱皱眉。她自知理亏,但实在咽不下心里那口气。

她的怒气迅速转嫁到了某个无辜的“第三者”身上。

丽莎低下头,冷冷地看着程诺,刚刚那副姐俩儿好的热情早已不翼而飞,居高临下趾高气扬地嗤笑:“哼,别以为自己是胜利者,无知的中国人!老实告诉你吧,你和索菲亚有那么点相像,否则我刚刚也不会主动来跟你聊天。小心阿莫尔只是把你当做替身!”

说完踩着她八厘米高的过膝长筒靴,掉头扬长而去。

程诺:“……”

阿莫尔慢吞吞地走过来,伸手托住程诺的手臂,稳稳地将他扶起:“走吧,吃饭去。”

程诺顺着阿莫尔的力道站起身和他并肩往外走,本想和他玩笑一句:“你不跟我解释点儿什么吗?”但一转头就看见对方破天荒的面无表情,那冷淡得惊人的侧脸……

他体贴地沉默了。

这段日子,阿莫尔耍宝犯浑的二货形象有些太深入人心,让程诺几乎忘记了,他其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再没心没肺地笑,不再孩子气地卖萌撒娇,性感依旧的下颌失去了往日热烈的温度,勾勒出锐利冷硬的弧度,刀削斧砍般深刻的五官暴涨出阴鸷的戾气——这才是真正的阿莫尔,全欧洲让人闻风丧胆心惊胆颤的花豹子。

跟着阿莫尔的脚步不疾不徐地往外走,一次次拨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耳边充斥着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各种各样的语言,但程诺听得明白,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对这次礼拜的感想,和对神的,顶礼膜拜的敬仰。

他忽然有一些恍惚,心头蓦地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悸动,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大殿。

触目所及是令人眼花缭乱的绘画浮雕,无一不是鬼斧神,巧夺天工,历经时光淬炼和历史洗礼的绝世艺术瑰宝。米开朗琪罗催人泪下的《圣母哀痛》,贝尔尼尼华美宏伟的青铜华盖,和那象征着无上荣耀的圣彼得宝座……

大殿威严庄重,每一寸地方都透出一股禁欲的,庄严的气息,令人屏住呼吸,无法呼吸。装饰无一不是无价之宝,美轮美奂,还有那高耸巨大的圆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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