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房客(包子)中——年小初
年小初  发于:2015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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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整个儿挂在程诺身上,笑声渐止,鼻音懒哼:“嗯,那不奇怪。”

说完大手一扯彻底扒掉歪歪斜斜大曝春光的睡衣,再不忍耐低头送唇,在对方脖颈那一片娇腻细软犹泛热气的柔嫩肌肤上舔咬啃噬抵死缠绵,滑过皮毛的战栗,牙齿陷进肉里的余香,每一分,每一秒,既是叫嚣释放的地狱,又是百转千回的天堂。终于,吮出了一个鲜艳夺目的红痕——宛如雪中红梅,破寒惊艳绽放。

“我的诺诺,是天使。”

他意乱情迷地表白心迹。

“本来,全世界,就都应该喜欢你。”

“可是诺诺,你是我的,你只是我秦深的。哪怕全世界都喜欢你,你也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哦。”

他摒弃形象不顾掩面,厚颜无耻地撒了个连小孩子听了都要羞羞的娇来。

“谁要是敢抢走你,伤害你……”

他顿了很久。

“……我会杀人。我一定,会杀了他的。”

秦深俯身垂首,将脑袋深深埋在对方因为湿痒而不住抖动的小小肩窝里,声音因此显出一种闷闷的含糊,口吻模糊,语气难辨。

程诺也看不见此刻秦深脸上那大片大片的阴影和摄人心魄的认真。他只是单纯地为秦深今晚突如其来的孩子气和无理取闹的霸道,感到了几分甜蜜蜜的好奇。直到听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地扑哧一笑。

“傻瓜,但事实上,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喜欢我啊。”

程诺张开双手,他身形瘦小并不高大,却努力尽他最大,最宽的臂弯,紧紧地抱住怀中的男人,用力得,仿佛拥抱一整个世界。

“所以秦深,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啊。”

程诺眯起眼睛,往后微仰着头,眉目舒展,唇角浅翘,表情享受至极仿佛嗅到风的气息。

那是从很远很远,远到曾经让他以为自己根本不可能接近一步和到达终点的遥远远方所吹来的,风的气息。

绵长悠远,亘古如一。如许的温情。

忽然感觉怀中男人的身体微不可察地轻轻颤了一颤,有如末日那般惶恐惊惧。】

程诺愣了半秒尔后了然地笑,伸出手将他往后推开了些,拉大彼此间的距离,给予对方难以察觉的温柔——

他给他一个恢弘壮阔的世界,他还他一个星光璀璨的宇宙。

空气里幽幽漂浮着令人沉醉的清甜香气。他们醉在其中,都不愿醒。

半晌,秦深忽然放开双手坐直身子,掌心覆在面上遮住大半张阴影斑驳的脸庞,无奈又恍惚地喃喃低语:“诺诺,你这么说,我能说我感到压力山大么?”

程诺好笑地拉开他的手:“你怕什么?”

多年来从未改变的清澈目光深深望进对方这一刻迷雾一片的混沌双眸里,柔和浅淡的光晕潮水般净化了其中痛苦难过的挣扎,令人心疼的迷茫,一层层剥开一切,只剩下最后一层试图闪躲,浓浓不安的怜惜。

“我怕……”

仿佛真的怕极,秦深话没说完才刚吐了两个虚弱至极的字来,竟脸色一变猛地一个弹身跳起,往前一抓紧紧握住程诺的手,不准他半步退后。

那只手肌肤柔软,骨骼纤细,小巧的指尖从来修剪得圆润整齐,摩梭的指腹犹带着因为常年触碰键盘因而纹路细致的薄茧,温度则是永远不变让人舒适的微凉。

可是,这一次,十指交缠的刹那,秦深却感到一股有如烈火穿透皮肉直达骨髓般的激战剧痛。所以他又突然哽住,如刺在喉,再也说不出话。

他怎么能说——他怕,怕他挚爱的家人,终有一天会伤害他的天使;更怕在自己明明已经不愿施加伤害的时候,却不得不,或者是已经,伤害了挚爱的他。

曾经最想做的事情,变成了最害怕的可能。最想与他在一起的人,却遭到家人冷眼旁观铜墙铁壁的反对。

姐姐,原来这么多年,你就是过的,这样的日子吗。

恍惚中秦深蓦地想到他的大姐,心一酸,终于有点理解,却也难以想象,她的强悍。生离所爱已是难以言说的摧残,而她竟十余年强颜欢笑全副武装,努力不被家人看出她也许从未停止过一秒钟的难过和后悔。

每一个冰冷孤独的深夜,她抱着晴晴,是否流过眼泪。

秦深佩服,当然也心疼她,可是不……不!他自己,却绝不能步姐姐的后尘!

他是秦深,是秦家的男人,他们秦家应该是骄傲而强大,爱憎分明并且勇敢忠诚的,永远有勇气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争取自己想要的未来,并且有能力保护他们爱上的人。痛失所爱悔恨一生孤独终老,这样的结局,不应该是他们秦家人的命运!

秦深想到痛处,神情渐显狠厉眉眼浮出戾气,手劲不自觉就忘了控制,狠狠用力。程诺被攥得手背通红有些吃痛,轻轻拍拍秦深的手背让他放松,柔声道:“我不会走。”

秦深恍然一震回过神来,低头一看,白嫩的手背已然隐隐发红略微泛肿,俨然是被自己给弄伤了,心中一跳赶紧撤走了大半力道,小心翼翼地按摩揉搓。

程诺就面露担忧,抬手覆上秦深的额头摸了一摸,皱眉问:“你今晚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吗?还是……最近压力真的太大了?”他叹气,赌气般拍了拍秦深的脸,睁大眼睛认真道:“不要这么辛苦,我会心疼。”

说完又笑:“我养你啊。”

“……没事。”秦深沉默一会儿低声回答,便不再开口只顾低头按揉。又是半晌安静,房内暗潮涌聚。

他慢慢地停下动作,握住程诺的手掌翻转朝下,轻轻贴在自己一片冰凉的面颊。

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如出一辙的温度在刻骨铭心的契合里锻造融合浴火重生,一种奇异的快感霎时席卷了他的全身。秦深舒服地闭上眼睛,仿佛从胸腔深处发出那一声梦呓般悠远绵长的叹息:

“诺诺,别走。别……离开我。”

程诺愣了一下,简直被气笑了,惩罚地在秦深头顶一阵乱揉,不满道:“你想什么呢。要我离开你,除非,你不要我。”

秦深身子一顿,下一秒头偏过去,双唇送出,吻住薄汗濡湿的手心。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他又给出一句承诺。

承诺谁也没见过的永远。

被含住的皮肤像是受了火刑高温炙烤,吐舌的火苗一路灼烧渗透骨缝,激得程诺身心都扬起一阵酥麻战栗情不自禁的狂抖。

他喘口气嗔怪地瞪了秦深一眼,淡淡地笑,扬起疏淡微赧的眉梢:“嗯,我知道。”

他以前从不相信永远。可是因为秦深,他相信了。

其实他相信的哪里是永远,分明是那个,让他看到永远的人。

秦深懂,是因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以前从不轻易承诺永远,可是现在,他心甘情愿为了另一个人,囚禁他生性漂泊的灵魂。

两人相拥而坐安静靠了片刻,程诺一边轻抚一直孩子气地倒在他怀里的秦深的背,一边神情纠结似在天人交战犹豫着什么。最后抿抿嘴,几分迟疑地开口:“唔……对了秦深,快九月了,过几天,你有空么?”

“嗯?”秦深睁开眼坐起来,大手拨了拨头发,皱眉:“不一定,怎么了吗?”

程诺一听这回答就知道自己莽撞不想再问,急忙摆手摇头否认:“那算了,没事没事,你忙你的。”

秦深目光复杂深深看着他可爱的小情人这副脸红尴尬手足无措觉得自己做错了事的窘迫样子,许久,摇摇头无奈地笑,伸手刮了下程诺的鼻子,叹气:“虽然比起以前你已经对我随便很多了,可是诺诺,我真的不介意你再随便一点。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难道还需要考虑人情世故这种东西吗?”

他越说越佯装生气,故意摆出一脸夸张的不满,曲起指头在程诺额间隔靴搔痒般轻轻弹了一下,然而面上却又笑得一派温暖,柔情似海:“更何况,傻瓜,再重要的事,也没有你本身来得重要。快说,如果真的是你觉得很重要的事,那无论什么我都推掉,一定会陪你去。”

程诺眨眨眼睛,心里糖罐打翻简直要甜腻了,掩饰地揉揉鼻子别过脸,结结巴巴地解释:“也、也没有啦,只是我以前在孤儿院认识的一个姐姐,她……嗯,她的忌日……就快到了,我要去给她扫墓。”

悲痛往事浮上脑海,时至今日程诺依然难以置信,那个孤儿院里唯一会对他好冲他笑,像一个真正的天使那般温暖对待他的漂亮大姐姐,明明离开孤儿院时是那样的快乐,清丽秀美的脸庞,大大咧开的双唇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眉间绽放的笑意灿烂得连那一日天上的太阳都能比下去,抱起那时年幼无知的自己,在碧绿如茵的草地疯狂转了好多圈,大声笑着,说她遇到了一个人,她喜欢他,而他也能给她幸福。

那个时候的程诺还并不清楚喜欢是什么,还不懂得,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但是他能分辨,那一天姐姐的笑容,是他那几年在孤儿院里所有见到过的,最美,最美的。

那时候他正受尽院里同龄小孩愈来愈严重的欺辱排挤,单纯地只要以为离开孤儿院就是最幸福的,外面的世界生机勃勃五彩斑斓,就像他默默收集的糖纸,只要拿起对准头顶的太阳,就一定会折射出耀眼夺目的光环。所以姐姐的未来一定一片光明无限美好。

然而谁能想到,再次见到,却是在简陋的灵堂里,一张挂在墙上的黑白照。

巧笑倩兮依旧,却已天人永隔。

有时候命运有另一个名字,叫做意想不到。

程诺的眼眶热了。

“你知道我是孤儿,没有血缘上的亲人,这个姐姐在孤儿院一直很照顾我。而且,像我们这种连名字都还没有就被送进孤儿院的孩子,名字都是按照取名册上的顺序一路排下来,排到什么就叫什么的。但好巧我们都排到程这个姓,所以我一直和她很亲,把她当做真正的,唯一的家人。她走了,我、我真的很难过。”

秦深天生心冷无情,没那么多多余的感情分给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但因为他的诺诺,秦深难得决定迷信一次,石破天惊地睁眼说瞎话安慰道:“没事的。我的诺诺是天使,所以她现在,一定已经在天堂了。”

程诺破涕为笑。他自然不相信秦深这一番哄人的鬼话,但也不能否认自己因此好过了不少,双手合十做个阿弥陀佛,含着笑躬腰道谢:“好吧,借您吉言。”

秦深缓缓眯起眼睛:“所以诺诺你这是准备带我去见你的家人,正式承认我了吗?”

程诺撩起被子从头盖住自己,声音从里传来,闷闷的可爱:“你自己想。”

秦深微微一笑不再作答,没关系,小男人害羞,但是,反正他懂。

但其实秦深真的不是一个好人,说老实话。因为从刚才开始,他就已经在吃那个死掉的女人的醋了。

死掉也不足为惜,死得正好。他冷冷地想。

这种时候,秦深霸道的天性会让他觉得,他的诺诺是个孤儿,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了无牵绊便一心一意,他只有他,也只是,他一个人的而已。

这才是他最认同的,“唯一”的意义。

秦深隔着被子啾一声亲在程诺的嘴唇,怕他把自己捂坏了憋闷了,一把扯掉被子扔在床尾,漫不经心随口问了句:“她叫什么。”

“唔……程雅。”

再说起这个名字,程诺哀思难掩神色凄然,因而没发现秦深那一瞬间的身体僵住,表情微变。

“我一直叫她雅雅姐。”他怀念地笑起来,真是久违的称呼。

第三十三章

一瞬间,秦深好像被雷劈中那般呆若木鸡愣在当场,表情前所未有的傻气,愣了好久,回过神甩了甩头,吞吞喉咙,有些艰难又有点恍惚地问:“你说……她叫什么?”

“程雅。我这个程,优雅的雅。”程诺说着,脑中忽然灵光一现,一个起身爬下床快步走到柜子边,探进身子弯腰翻找起来,兴奋地说:“我这里还留着小时候的照片,你看看,雅雅姐可漂亮啦。”

秦深面无表情,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他坐直身子拿起床头的水杯仰头慢慢喝水,白皙的长颈隐现青筋,优美而修长的五指用力得像是要把杯子捏爆似的,漂亮的关节皱得跟拧上发条的弹簧一样紧。

他不关心那个死掉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漂不漂亮。他只希望世界不要那么小,这个程雅,最好,不要是他所知道的那个程雅。

否则他真的会觉得一切都像是一个笑话。是老天看他以前真的太无聊,所以现在才把他曾经缺失的艰难坎坷百转千折,全部,加倍补偿给他。

在他已不想要,也不屑要的时候。

“啊,找到了!”程诺兴冲冲举着相册小跑过来,一屁股坐在秦深身旁,翻开其中一页,指着某个浅笑盈盈温雅秀美的女子,“喏,就是她。真的很漂亮吧。”

至于她旁边那个很二地举起剪刀手比了一个“V”字,笑得一脸腼腆的小男孩……

程诺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嗯……这个……就是我。”

不得不说小时候的程诺实在是萌爆了,短胳膊短腿小脚丫小手,整个人看起来又白又小软软嫩嫩的,而且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隔着照片都依稀能嗅到一股子历久弥新甜美诱人的奶香奶气,五官精致如画秀气得雌雄莫辩,介于绝世小正太和无敌小萝莉之间,直让人忍不住想狠狠地咬上去亲一口!

然而此刻的秦深却无心也无暇欣赏他可爱的小天使幼时那一张人见人爱的漂亮容颜,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叫做程雅的女人所撑满占据。

黑如浓墨的瞳孔猛然放大,这一张算不上熟悉,但年少一见便再也不会忘记的女人的脸,像一个潜伏多年卧薪尝胆的幽灵,孤魂野鬼飘荡于世,久久不愿进入轮回重生做人,就是为了今时今夜,这一刻,亲眼见证秦深那一脸如遭重创,不堪一击的震惊悔恨。

她终于大仇得报,报仇雪恨。

秦深忽然觉得有些头晕。多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不请自来,争先恐后涌上心房,脑海中各种片段交错杂乱,电光石火一闪而过。

半空中被风吹起,如同一朵盛开的百合花般飞舞旋转的雪色白裙,下一秒骤然迸溅的鲜血,女人像深秋树叶一样轻轻飘出落在地面的轻盈的身体,血肉模糊的脸庞,以及她眼底那一抹,明明已经奄奄一息,但依旧拼命挣扎不想死去的求生欲望……和最后,到底黯淡熄灭的绝望。

那时候是她一生中最幸福,并且快乐地以为未来一定会更幸福的,年轻的时光,她当然不想死。

可是她毕竟还是死了。被杀死的。

耳畔程诺断断续续的絮叨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像一段电影结束时的音乐,随着逐渐消失的画面一起慢慢地退远淡去,最终幻化成一个女人,如泣如诉的大笑。

秦深也撑着额头忍不住低低地笑。

笑这自以为是终于自作自受的自己,也笑这看似温情平和实则笑里藏刀的命运。

原来老天真的要把他从前没有体验过的波澜壮阔跌宕起伏,全部,都还给他。

对不起。

秦深安静地闭上眼睛,感到薄弱的眼皮下浪如雨下连绵涌起一股冰凉的潮意,刺骨钻心。

他无法再忍受,终于低头一偏张嘴一含,温柔地吞下程诺口中,那些没有讲完的话。

他知道她很好,那个女人很好,对程诺很好。所以,对不起——他的诺诺,他的,可爱的,挚爱的天使。原谅他以前并不知道:他伤他一个弟弟,而他竟早就,夺走他一个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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