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房客(包子)上——年小初
年小初  发于:2015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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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唔……”

四十分钟的车程,薛霏霏骂了个痛快。

那样的歇斯底里,那样的不顾一切,那样的撕心裂肺,那样的酣畅淋漓。

然而偶尔忍不住飙出的酒嗝,让她听起来仿佛哭泣。

沈慕情始终面无表情。

只是在最后,当听见薛霏霏的声音逐渐低靡模糊下去,疯狂不再,迷乱不再,甚至,好像连痛苦也都已经不再存在,反反复复翻来覆去,就只是在那儿不断地喃喃自语:“孟易……你没有良心……你没有良心……”的时候,他眼底有什么东西哗地炸裂开来,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被洗过的目光幽深广阔,隐忍缠绵,像极了冷冷月光下晕开一地的晶莹碎雪。

薄唇微抿,沈慕情偏头凝视,身边的小女人面容苍白,如纸两腮尤带泪痕,容颜清丽娇美,说不出的柔弱怜爱。

他明明很生气,胸中怒意缭绕灼烧,膨胀沸腾,此刻却忽然一笑,眼神和心脏都在一瞬间软得不可思议,温柔地注视许久,轻轻吐出两个字:

“……白痴。”

当爱已深,嫉妒,就败给了心疼。

沈慕情将薛霏霏带去了他家。

当骂爽了,疯够了,撒泼撒完了,薛霏霏终于累了,脑袋一歪彻底陷入昏睡,身子几乎软成了一团泥,如果不是被安全带给勾着,估计早就滑到位子下面去了。

下了车来到副驾驶座,沈慕情打开门,弯腰探入车内,不费吹灰之力地抱起安静沉睡的薛霏霏。

回到家中,沈慕情先将人抱去浴室洗了个澡。

整个过程里,要说他完全没那什么……

那是不可能的= =|||

废话,他沈慕情一不是同性恋,二不是性无能。

亲亲抱抱摸摸捏捏不可避免,不过最后那一步,沈慕情毕竟忍住了。

诚然他并非一个正人君子,趁人之危的事情从小到大他没少做,也不觉得做了就有什么——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让他和薛霏霏的第一次,是因为另一个男人的负心,掺杂进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的洁癖很重的。全世界,只有薛霏霏在喝醉了酒时,还有被他这样温柔相待的待遇。

好不容易替她清洗干净,擦干身体,吹干头发,换上自己的一件衬衣,沈慕情将人抱回卧室床上,盖好被子,又去厨房煮了醒酒汤端来,吹凉了,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喂给薛霏霏。

折腾了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沈慕情总算伺候完看这个麻烦的女人。

坐在床边垂着头,沈慕情目不转睛,眼神柔和,凝眸细望薛霏霏在洗过后,如同出水芙蓉般的干净清澈的美丽睡颜。

她小嘴微张,呼吸平稳,颇为有料的雪白胸脯如同海面波浪一起一伏,在洁白透明的衬衣下若隐若现,线条毕露,耸立出两座山峦那般饱满圆润的性感形状。

长长的睫毛偶尔轻轻一颤,上下一扇,霎时流光百转,让沈慕情看得心中大痒,挣扎良久,到底还是没忍得住,俯身在她的脸上浅浅啄了一口。

意犹未尽,而他已情不自禁。

撑起身子叹了口气,他多多少少有些无奈地想,他沈慕情什么时候伺候过人,又为了什么人,做过这么些低三下四的事情。

爱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清。

以前的沈慕情根本不屑这种问题,也从未想过这种问题——愚蠢。

是啊,他那么优秀,那么骄傲,堪称完美,光芒万丈,从来随便勾勾手指头,就有数不清的男人女人向他倒贴,何须装模作样地伤春悲秋。

可如今,因为薛霏霏,他觉得自己似乎模模糊糊地懂得了,对高高在上的他来讲,爱,就是放下身段,心甘情愿的退让。

他学会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只为开出一朵芬芳馥郁的爱情花。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薛霏霏才珊珊醒来。眼皮颤巍巍地一动,缓缓睁开,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

片刻过后,她神志清醒,低头一看,脸色大变,蓦地张嘴——

“啊啊啊啊啊啊!”

一连串简直要掀翻屋顶冲破云霄的凄厉惨叫。

隔了十几秒,随着吱呀一声轻响,沈慕情磨磨蹭蹭从浴室里开门出来。

他刚洗完了澡,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浴衣,领口大敞,上半身基本半裸,腰带束在腰间左侧随意打了个结,湿漉漉的头发正往下滴水,顺着优雅白皙的脖颈簌簌滚落,肌肉的形状健美漂亮,宽肩窄臀长腿,倒三角的线条很是勾人。

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门沿,颀长的身体斜斜歪着,一手擦头一手抱胸,嘴角牵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眉目含情温柔似水,几乎把妖孽二字发挥到了极限。

“一大早的,鬼叫什么?”他眼角轻挑,淡淡飞个斜眼过去,懒懒问道。

自从沈慕情一现身,薛霏霏就觉得自己简直hold不住了,脑中轰的一下,身子晃了两晃。

五雷轰顶是什么感受,说的就是她此时此刻的感受。活了二十三年,她……

特么的终于体会到了!!!

“这……你……我……”她右手紧紧按住一路裹到脖子的被单,左手颤巍巍地伸出指向沈慕情,咽口唾沫,一脸惊恐,“这、这里……”

“嗯,没错,”沈慕情很体贴地替她把话补充完整,“这是我家。”

“……”薛霏霏眼前一黑简直要昏死过去。

沈慕情慢吞吞地往前走,一步步向她靠近,落在薛霏霏的眼中就像是刽子手的步步紧逼。

看着薛霏霏就跟一只瞧见了大灰狼的小绵羊似地,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手忙脚乱地将被子拉得更高按得更紧,那副如临大敌的慌张模样,沈慕情不自觉地心中一软,长眉轻扬,眯起眼睛,神情甚是轻松愉悦,耸耸肩,口气调侃:

“好了,遮什么遮,昨晚你喝醉了,人是我带回这儿来的,衣服是我帮你换的,澡是我帮你洗的,身子也是我帮你擦干净的。所以你的身子,能看的不能看的,全都被我看光了。”

“……”薛霏霏眨着眼睛,拼命地想为什么听到这里她都还没有昏过去……

小说里这种情况女方不是早就昏了吗!!!

救命TAT……她一个人承受不来……

落座床边,沈慕情倒没有像薛霏霏担心害怕的那样,动手动脚,饿狼扑食什么的,他只是深深看了她半晌,忽然莞尔:“你想骂我耍流氓吗?”

他这么问,趁着薛霏霏未能反应过来的的空当,不给她任何申辩反驳的机会,近乎蛮横地单方面宣布:“我只是提早行使了我的权力,让你习惯而已。毕竟这样的日子,以后,我们还要过很久。”

顿了顿,声音沉沉,一字一句,“一、辈、子。”

“……”薛霏霏傻了,“哈……哈???”

她觉得自己有一点晕,可能酒还没醒。

沈慕情目如点漆,宛如墨迹晕开又深又浓,眼底是一片星辰辽阔,风起云涌。

徐徐地长吐口气,他霸道而又孩子气地直接命令:“薛霏霏,虽然下面的这一句话,我以后肯定不止对你说一次,可是我要你记住,今天,是我对你说的第一次。”

他停下来,微微一笑。一张俊脸恍若盛光逡巡,那笑容绚烂几乎晃花了薛霏霏酒酣正浓,醉到深处的眼睛:

“女人,这辈子,我看上你了。”

第十五章

直到过完元宵,二月初,秦深和薛霏霏才陆续回到学校。

霏霏和程诺在这一个多月里用QQ培养出来了相当深厚的革命友谊,彻底成为了闺中密友,知心知己,一见面,那叫一个如胶似漆难分难舍,把沈慕情搞得相当抓狂,故而每次看见程诺,一张俊脸都比以前绷得更紧,显得更黑了。

程诺从霏霏那儿得知今年的一月十三日,是秦深二十六岁的生日。

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给秦深送一份礼物。

那是一本书,弗雷泽的《Golden Bough》,一部震撼学界的人类学学术着作。

程诺活到现在,还没有过送人礼物的经验,在网上查了好久,看得他眼花缭乱。

送男生礼物的条条框框实在是太多了,他原本打算送的每一样东西,原来背后都蕴含着某个特殊的意义。

送围巾代表我永远爱你,送水杯代表一辈子,送钱包代表我希望能永远陪在你身旁,送皮带代表要拴住你一辈子,送手表代表我会珍惜我们之间的分分秒秒……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程诺越看越怕,心惊肉跳,最终选择了最保守的书籍。

决定送书以后,具体送什么书,则是薛霏霏帮着他出谋划策,最终敲定的。

“我有两个学文的朋友,一个研究比较文学一个深造社会学,都说《金枝》是他们那个领域里一本堪称里程碑似的学术巨着。既然秦师兄那么喜欢文学,那你就干脆送他这个吧,砖头书,厚着呢,要自己买可贵了。”

这是霏霏给程诺的建议,程诺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乖乖听从了。

拿到书后,程诺首先精心包装了一番,又自制了一枚书签,还写了一张“祝生日快乐”的小纸条价夹进内页。

二月四号秦深一回来,他双手奉上,有些忐忑,有些羞涩,又有些期待地送给了他。

令程诺大为吃惊完全没有想到的是,秦深竟然也给他带了礼物,新年礼物。

那是一盆可爱娇弱的含羞草。程诺指尖还没碰上,这小东西就害羞地掩住了身体,不让人瞧。

“原来你也有礼物送给我啊,这样我们算不算是心有灵犀?”秦深微笑着将手里的盆栽递给程诺,“来,给你。”

程诺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仿佛对待世间至宝般呵护疼惜。

“谢、谢谢……”他开心得都有点语无伦次了,仰起小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小鹿眼睛在镜片背后一闪一闪,柔软温润,亮晶晶的,“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微微发红的脸庞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喜悦,淡淡的绯色一路蔓延至白皙的脖颈,两颊粉扑扑水灵灵,像一颗刚刚洗过的水蜜桃,鲜嫩多汁,乖巧得简直让人恨不得想咬上一口。

秦深垂着头深深看了程诺一会儿,神色有些复杂,眼珠深黑,似是正极力隐忍着什么。

直到把程诺都看得脚都软了,生怕自己问错了话,秦深才莞尔一笑,久违地伸出手,摸了摸他在这两个月里他一直有些想念的程诺的小脑袋,毛茸茸软绵绵的触感让他享受地眯起眼睛,心情微微有些好,双唇轻启,揶揄地说,“因为,你跟他很像啊。”

程诺:“……”

秦深压低声音,俯身凑近,近乎叹息般在程诺耳边喃喃暧昧地道:“程诺,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

程诺不由地身子一僵:“什、什么?”

他脑中一轰,眼皮狂跳,却感到自己胸腔里的那颗东西,骤然停跳了一秒。

很久很久,久到程诺连呼吸都颤抖了,不会了,停止了,窒息了,心乱如麻,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以为秦深会说出那一句,那一句……

那一句,他一直期待,却始终害怕面对的话。

程诺就这么陷进了未知巨大的惶恐,和其中可能藏纳着的绝世宝藏的摇摆中,整个人仿佛立于狂风暴雨,惊涛骇浪,刀山火海,备受煎熬。

秦深慢慢站直了身体,眉目淡笑,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温润清俊,缓缓摇了摇头,轻轻吐出三个字:

“没什么。”

程诺:“……”

像即将胀满的气球砰一下炸裂。空空荡荡,怅然若失。

“不过,这一个月,我很想你。”

程诺:“……”

!!!眼前一黑,身体摇摇欲坠,程诺愤愤地握紧小拳头。可、可恶……秦深根本就是在让他坐过山车!

仿佛有什么东西满涨胸口,即将破茧而出。

——其实早就有什么东西,恍如轻烟薄雾,弥漫他们之间。

只差一个催化剂,就会天崩地裂日月无光,地动山摇大河决堤,爆炸到一发不可收拾。

“我、我也是……”程诺左顾右盼目光躲闪,雪白的耳根十分可疑地升起了诱人的红晕。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竟被他说得结结巴巴,差点儿没咬着自己舌头。

“是吗?”秦深嘴角一弯,春风含笑,“那真巧,我们又心有灵犀了。”

“……”程诺就觉得眼前一花,又要晕了。

是的,是的。只差,一个催化剂了。

自从薛霏霏和程诺成了闺中密友,“四人午餐”的组合便成了每日的固定行程。对此沈慕情有多郁闷——

“……我靠!我说你这勾引计划到底是怎么定的?亏你想得出来!没事儿装什么穷逼啊!图新鲜也不是这么图的吧,就不能带他到别的地方去吃饭吗!?”

终于,某个晚上,实在受不了的沈慕情,暴躁地抓着头发在客厅来来回回,对着自己的亲表弟愤怒咆哮。

秦深懒洋洋陷在沙发里,随手翻阅着程诺送给他的《金枝》,一耸肩,漫不经心地说:“唔,成本太高,不值得。”

“……”

沈慕情登时噎了一下,十分无语地望天翻了枚白眼儿,转身去酒柜给自己倒了杯伏特加,泄愤般往肚子里狂饮猛灌。

“秦深,你真是个魔鬼。”喝了几口,他忽然心有戚戚地感叹,“幸好我是你哥。”

秦深微微一笑不再回答,专心低头看书。

翻了几页,他两指并拢轻轻一夹,挑出了当初程诺夹在其中的那张祝福信笺,温柔地握进掌心,手掌轻拢慢捻,仿佛柔情无限。

然后,忽地用力,一把揉碎。

一地雪白触目惊心。洋洋洒洒,纸屑纷飞。

秦深早发现程诺是一只笨笨的小鸵鸟,本以为攻破他还要多费一些时日,却没想到可遇而不可求的催化剂,竟然那么快就出现了。

二月上旬的某一天,吃午饭的光景,又是让沈慕情十分美好脸色的四人行。

薛霏霏为了逃避沈慕情始终与程诺黏在一起,程诺本就不擅长拒绝别人,又实在尴尬面对秦深,便也干脆地把心一横,和霏霏过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二人世界”。

沈慕情全程面沈如水。薛霏霏视而不见,程诺心虚掩面,秦深……好吧,只有秦深,微微笑着,暖如春风。

一顿饭吃得跟开追悼会一样气氛凝重,乌烟瘴气,剑拔弩张。好不容易熬到吃完,沈慕情叫人来结帐,付钱时的阴沉模样让老板娘无端打了个N个寒战,还以为是今天的菜出了问题,哪儿不合这位超级挑剔的大美男的胃口了。

那她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别以为她不知道最近几个月店里生意变那么好,他和那个温柔帅哥起码占了百分之八十的原因……至于剩下百分之二十,薛霏霏和程诺各分一半儿。

出门的瞬间,沈慕情眯起瞳孔转过头阴测测瞟了薛霏霏一眼。

那目光包含了许多东西。【你还不快给我死过来!】的愤怒,【你再这样小心这学期我把你当掉!】的威胁,【乖,听话,快过来】的诱哄。

但面对这一切,薛霏霏却完美展现出了一名现代女性的高贵情操和高尚气节,秉着坚信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强硬态度,坚决不为所动,抵死不受诱惑,绝对不投降,誓死不屈服——无论你怎么做,我就是不动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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