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上次的事情是谁干的！”John一脚踩在黄万全脑袋上，钟毅生和撒昆也走了过来，钟毅生扯着火狼的领子看他的脸。

“火狼。”他已经有七八年没见过这个火狼了，雇佣兵出身，枪法极高，当初是和他一起混的，不过因为手脚一直都不干净，人品也太差，早就被他挤出东森了，这个人左眼下面的那个刀疤还是他刻上去的呢，“不用说了，隔空越过两座大楼的枪法，一定是你！”

听见钟毅生那么肯定的语气，火狼不禁慌了，转头看黄万全，对方也是自身难保。

“都是全叔让我干的，是他指使我！”

黄万全不禁破口大骂：“你个衰仔！你出卖我！”

Kim拿着枪走过来，并不急着算账，在火狼和黄万全两个人之间游移了一会儿，最后停在了火狼前面，叫人拉起他的右手。

“枪法不错啊，打死我那么多兄弟，就是不知道这层皮肉是不是也是铁打的，不怕子弹！”Kim一枪打穿了火狼的手掌，子弹穿过皮肉还嵌进了甲板上，手掌是神经密集的地方，火狼疼的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Kim无动于衷，随手指了两个人道：“你们两个，把他给我丢下去，不知道这片海里能不能招来鲨鱼？”

火狼涕泪纵横，惨白着一张脸求饶：“放了我吧，求求你们，留我一条命。”

Kim摩挲着还带热度的枪管，反正也听不懂，随便。

John也懒得翻译，只是说：“没有拿枪的手你这条命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听到这句话，火狼整个人震了一下，无措的看向一直冷眼旁观的钟毅生，连滚带爬的去抱他的大腿：“生哥你救我！”

他那只残掌上的血蹭到了钟毅生的衣服，看到钟毅生脸上明显的嫌恶，撒昆走上前一脚踹开火狼。

眼见自己又要被拉走，火狼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弟弟！你想不想知道你弟弟是怎么死的！钟毅生！”

一瞬间钟毅生只感觉到那些痛苦的回忆铺天盖地的朝他汹涌而来。

第39章

火狼看见钟毅生的脸色大变，觉得有效果，就愈发大胆起来：“那年你为了上位，急功近利得罪了不少长辈，尤其是全叔，你一个月抢了他五个场子，他早就想给你点颜色看看了。”

“火狼！你有种！”眼睁睁的看着火狼出卖自己，黄万全拼命挣扎起来，目光凶恶。

火狼转过头，病态的瑟缩着：“我只是想活命。”

钟毅生表情木然，冷眼看着那两个人狗咬狗，只是说了句：“继续说下去。”

“那个时候你刚刚把我踢出来，我又对你的行事作风都有一定的了解。全叔就把我叫了过去，我知道你最看重的就是你那个弟弟，正好有一天在路口碰到他急匆匆地从计程车上下来，就把他抓了回去。”

火狼讲到这里，急着撇清：“不是我说的，是全叔要活活打死他。你知道的，阿峰那小子待人一向很好，我跟他也算是有情分，我火狼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不至于那么绝。”

“全叔把他关在刑堂整整三天，什么花样都玩过了，才肯送他上路，我是亲眼看着他断气的。”

钟毅生如遭雷击，眼前一片昏黑，撒昆扶住他，满脸担忧。Kim示意那两个人动手，火狼扒着甲板不肯走：“我全招了，全招了，都是黄万全叫我干的，放了我吧，放了我。”

Kim难得正眼看着他，吐出来的一字一句像是淬了毒的刀子阴狠刻骨：“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你这条命是欠给我的，能不能放，他钟毅生说了不算，你动了不该动的人，我就是要千倍万倍地讨回来。既然你不想引鲨鱼，我就把你砍成一段一段再丢到海里，不怕没有鱼来。”

这句话说完，火狼很快被拖到了船舱里，那一声声惨叫让钟毅生猛地清醒过来。

他卸下腰间的配枪冲到黄万全面前，抵着他的脑袋就要开枪，Kim立刻赶过来推了一把钟毅生，子弹打了个空。

“你敢拦我！”钟毅生再度举枪，Kim徒手去抓钟毅生手上的枪，子弹射出又只是在甲板上留下一个洞，撒昆见状身形欲动，John迅速挡在他前面。

“你就这样便宜他？”Kim边说着边用力抢下钟毅生手上的枪，“你不是说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你想那么容易就放过他？”

听了Kim的话，钟毅生渐渐找回些理智。

Kim从一边捡起一根铁棍，绕到黄万全身后，钟毅生看着他一脚踩在黄万全的脚踝上，举起了铁棍，似乎是意识到将要发生的事，黄万全死死咬住牙关。

利落的一个重击，黄万全的那条右腿就从膝盖处扭曲折断，再也使不上力气。

“剩下的那条腿我留给你，其余的，只要不弄死他，都随你。”

断腿的痛苦让黄万全暗暗饮恨，他宁愿被钟毅生一枪打死，好过现在这样活受罪。

钟毅生走过去，直接一脚踩断了黄万全左脚的脚踝，然后绕到他面前，看着黄万全面目狰狞的脸，抬起右手，食指上带着的猫眼石戒指闪着阴冷的光芒。

指尖越移越近，黄万全惊恐的闪躲着：“钟毅生，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在恐惧和疼痛的双重压迫下，他只能机械的咒骂着，直到那一只食指插进他的瞳孔，惨叫声破碎颤动，钟毅生一手扣住他的后脑，连喘息的机会也不给，手指一寸一寸的插进去，眼睑缝隙处留下浓稠的血浆，他用力一勾，一颗残损的眼珠被丢在地上。

在场的人除了Kim，John和撒昆都变了脸色，按着黄万全的那几个人无意识的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不过此时他也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

Kim叫人带来了一个私人医生，John嘱咐他：“去看看他，那些伤都不用治，只要把命保住就行了。”

那个医生虽说也见惯了黑道上那些人各式各样狰狞的伤口，但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场面还是有些反胃，抱着药箱走过去的时候远远地绕开了那颗滚落在甲板上的眼珠，钟毅生还是呆立在那里，Kim忍不住去叫他。

“你”

“别碰我！”

他的手还没有触到钟毅生的衣角就被大力甩开，钟毅生手上的那些污血有几滴被甩到他脸上，花朵一般的绽开，看着他的目光也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和厌恶.

Kim木然地擦掉自己脸上的血迹，撒昆已经站在了钟毅生的身边。

“我们走。”钟毅生转身走下邮轮。

怎么会把他和阿峰混为一谈呢，根本就是两种人。

那样残暴阴险的招数，明明是和他一样从尸骨堆里爬上来的人才会有的心计和手段，看来他真的活在回忆里太久了，久的连人都看不清了。

Kim呆呆地望着手背上还未干涸的血迹，John有些不忍心。

看着钟毅生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Kim却笑了，刚开始笑得很轻，渐渐地变成了开怀大笑，笑得眼角泪花闪烁。

你终于搞清楚了啊钟毅生，我可不是你那个单纯懂事洁白无瑕的弟弟钟毅峰。我天生就游弋在黑暗里和杀戮暴力相伴而生，对你的温柔包容也不会带有丝毫的感激之情，向来不习惯去替别人幸福，我只过我自己的人生。

一直在清醒和混沌中兜转的意识终于趋于澄明，莫北吃力地睁开了双眼，失去焦距的瞳孔慢慢具象出一张人脸，他努力去看清这张脸却发现不是Kim。

Lings看见莫北苏醒，立刻叫了医生来。

莫北感觉到有许多人再摆弄着他的身体，但他最想看见的那个人还是没来。

长时间的昏睡让他没有太多的精力，他闭上眼，又沉沉地睡去了。

第40章

把手头所有的工作交接完成后，钟毅生拿好护照，一个人提着行李走出了家门。他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应该找些事情来做才不至于显得太过无聊。

钟毅峰的死一直纠缠了他十几年，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他反而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好了，上天入地，他到哪里也找不到一个一般无二的弟弟了。

那个笑容让阳光都失色的青涩少年早就随着泛黄的记忆尘封在他心底，书籍可以再版，光盘可以刻录，可是记忆呢，那是没有办法复制的。

自己一厢情愿去相信的奇迹，也该告一段落了，Kim就是Kim，他不是钟毅峰。

他走到机场，刚准备过安检，就看见撒昆背着包等在航站牌下面。

“你来干什么？我说了，你可以回泰国去，不然韩国也可以，不用跟着我了。”

“那里都我没有认识的人，天哥，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你就让我跟着你吧。”

他熟悉钟毅生的生活习惯，家里他常用的的注射针管和RX-7都没有带走，他这次到底是去干什么的，再明白不过了。

“你知道我是要去哪里？要干什么吗？”钟毅生不急着入闸，他这一次出去运气好的话可以换来安安稳稳的下半生，运气不好，说不定就死在半路上，撒昆不可能不知道。

“我知道。”撒昆低着头，神色顺从，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所以才要跟着你。”

钟毅生愣了一下，手掌在行李箱的拉杆上松了又放，最终妥协了：“算了，随你。”

听到这一声默许，撒昆忽的舒了一口气，笑得有些傻气，钟毅生恍惚间记起若干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撒昆的时候，这个人也是笑成这样，只是当时他没有过多的注意，现在猛然间看见，算起来好像是多年未见的笑容了。

那个人日日站在自己身边从未离开，好像能跟着她，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一样

玛丽医院。

“够了，不用了。”

莫北轻轻推开汤碗，Lings看了看还剩下大半碗的奶白色鸡汤，有些不忍，毕竟是自己熬了一个早上的成果。

“再喝点儿吧。”她试着再次递到莫北眼前，莫北摇了摇头，Lings只好放下碗，开始整理一边的保温瓶。

莫北看着她消瘦的背影，他的眼眸里是深不可测的暗涌，出口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不容反驳的质疑：“两年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Lings拿着保温瓶的手不禁用力，骨节分明，有些认命得闭上眼，只一会儿就又睁开了：“那年，你在LK有几个大案子要处理，一个多月都没回家。美国那边传来的消息，我比你要先知道。”

“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金在中，从他出现的第一天开始，你看着他的目光就不是一个上司该有的眼神。我们的婚礼也是一拖再拖，我真的很慌，相对于我来说，他是那么优秀，和你出生入死，为你保驾护航，你每一次去美国几乎都是为了见他。”

“直到那一次，我突然觉得我可能有办法让他离开你，这样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

莫北看着Lings那张脸，觉得异常的陌生，他记忆中的Lings温柔而懦弱，把全部的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没有多余的心计。

“无论如何，你不该有杀他的念头，Lings。”莫北怒道

“如果你对我有任何的不满，大可以把子弹往我身上送，Kim，你不该妄想去动，你把我最后一点可以原谅你的余地都葬送了。”

“我不是存心想要杀他的！”Lings不禁低吼，她受不了莫北这样明显的维护，“那天我只是想去见他，希望他可以退出青帮。我以为他坐了牢会学的乖一点，会知难而退一些，可是他根本没有动摇的念头。那时候，监狱里正好发生了暴动，还着起了火，四处都是烟，我找不到方向，突然有人朝我冲过来，我就下意识地开了枪，直到那个人倒在我面前，我才看清是Kim。”

Lings已经遮掩不住哽咽的尾音，发丝垂在耳边，有些憔悴：“我只是太害怕了。”

“你的枪法没有那么准，为什么不救他！”

莫北想起那天晚上在Kim身上看到的疤痕，可以想象，一个人在烟尘滚滚的监狱里等死的绝望，会有多无助。

而他却一无所知。

“我看到他胸前都是血，躺在地上，突然就觉得，他如果就这样死了就好了，他死了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没有人知道我来过这里，Kim只要死了，一切都好办。”那个时候她跌跌撞撞地走出监狱，如获新生，直到今天也依然无法相信自己可以心狠到这种地步。

“你在逼我杀你，Lings！”

她直视着莫北，目光无惧：“别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莫北，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如果没有那些不必要的虚情假意，她不会沉溺到这种地步，是他毁了她。

这十多年来的倾心相对到头来竟然都是一场骗局。

“不是我，是我们。”莫北不轻不重地反驳着，“其实你也一早就知道我是骗你的，可是你没有拆穿我，一直自欺欺人，作茧自缚。”

“我作茧自缚？”Lings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那么他呢，为什么你要把他给我，我说要，你就给了，永远都是这样，我要什么你都给，给的没有一点人性，不带一丝感情，你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莫北，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莫北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当初就不该意气用事地用结婚这样的手段逼Kim现身，早就应该和Lings摊牌，不然事情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身上的伤口也还没好，一时之间又是千头万绪，疲惫极了，只能淡淡道。

“但凡对孩子有那么一点执着，我就不会选择和Kim在一起了，这个孩子，如果你要生下来，所有的赡养费我都会出，可是Lings，我们的婚姻已经无法继续了。”

片刻的惊愕之后，Lings坦然道“莫北，我还是低估了你，竟然可以绝情到这种地步。”

“既然这样，那好，我要这个孩子，我会生下他。”Lings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脸上是擦不干的泪，“我要让他帮我看着，你和Kim又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有些事情发生过，就必定要留下什么来证明它的存在吧。

就好像我以为你曾经爱我，很爱我。

第41章

到了晚上，玛丽医院里只剩下几个值班医生和护士，LK的总裁已经被转到普通病房了，这次成功的治疗必定会提高这家医院的名誉，所以院方对这位贵宾一直以来都是特别对待的。

一个灵活的身影一闪而过走进莫北的病房，值班护士一抬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觉得是自己最近加班太累导致的结果，所以并不在意。

Kim带上门看到熟睡中的莫北，气色好了不少，在这种要命的时刻，他的种马体质往往能发挥很好的作用。

一向以办公室精英形象出现的的莫总裁穿着天蓝色的病号服，头发软绵绵地压在枕头下，Kim玩心大起，不自觉的戳了戳莫北不怎么有肉的脸颊，有趣的是莫北皱了皱眉，轻轻“嗯~”了一声，偏过头去继续睡。

演技不错。

Kim扳过他的脑袋吻上去，对方的舌头一点也不迟钝地缠绕进来。

这样的好事送到嘴边，哪有不要的道理。

当然他也成功证明了一点，莫北这家伙就是在装睡。

“老板，可以付我小费吗？”

“我不认为你有那个价值。”

“这还是第一次你自己亲上来，原来你喜欢幼齿一点的男人。”

这句话高度概括了Kim的别扭本质。

“被你发现了，下次如果你脱光衣服在我面前学小新跳大象舞的话，说不定我会情不自禁地把你压倒在床上。”

“小新有我那么大的size吗？”莫北不无自豪地反驳。

“什么塞？”

莫北准备略过这个失误，想要自己从床上坐起来，Kim站在一边连扶也懒得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