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爱之破晓迷局——Star未憩
Star未憩  发于:2015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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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算什么,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活着,才是生不如死的考验。

“没有想过要戒毒吗?”

钟毅生放下酒杯,不知道是因为风太烈还是酒后微醺,他的脸颊和眼角都是一片微红:“你知不知道我吸得是东森引以为傲的RX-7,到了我这种程度除非拿命去搏,否则戒不掉的。”

RX-7是东森的王牌,纯度很高,非常容易让人上瘾。

“况且我根本没有想过去戒毒,RX-7是我弟弟配出来,从我吸第一口开始我就没打算戒过。”钟毅生隔着衣料去摸中午留下来的针孔,那是他和钟毅峰现在唯一的牵绊,“我供他读书,是想让他走一条更光明的路,不想让他和我一样成天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很争气,从英国读了一个博士回来,之后在温莎当化学教授,大好的前程等着他,可是他偏偏知道我进了东森之后,就一心一意地想要回来帮我。我当时只想着要快点上位,和各堂口的老大抢地盘忙得焦头烂额,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横死街头,安全起见,只好送他回英国。”

原来那微红并不是风或酒精的作用,Kim看到了钟毅生的眼泪。

“他不想回英国,求我别让他走,别丢下他,可是我不能害了他啊,只能狠下心一晚上都没有回家,准备第二天一早就送他走。不怕别的,就怕听见他再多叫我一声哥哥,我就舍不得了。”

Kim的酒杯已经空了好久了,一直没有再往里面倒酒。

“第二天,我收到短信,他说有东西要给我,我以为他只是想骗我回去,想找机会留下来,就没去理那条短信。结果,到了中午负责送他上飞机的人跑过来告诉我阿峰他没上飞机,一个人偷偷溜回来了,听到消息我急忙跑回家里,可是他根本不在。”

钟毅生整个人似乎是瞬间颓败了,语气沉痛而沙哑,过了好久才用依旧不稳的声调说:“我等到的,是他冰冷的尸体,那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悲惨的身体,我捧在手心里疼了二十几年的弟弟就这样被送到我面前,我甚至不知道他最后想留给我的究竟是什么?”

“替阿峰入殓的时候,我在他嘴里找到了一个芯片,那里面是RX-7的配方,凭着这配方我一步登天入了总堂,一直往上爬到现在。”

钟毅生看着Kim震惊的双眼,灰白的脸色仿佛地狱的恶鬼:“那么你说,这样的毒,我该怎么戒,我怎么舍得戒掉它!”

Kim看着他疯狂的样子,神色怆然:“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一开始就错了,从固执的送他离开到固执的保留着他的配方,甚至固执的染上毒瘾,你弟弟不会想要看到这样的你,他从始至终只是为了让你过的更好一点,和你想让他过得好的心情是一样的。”

“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懂!”懂他每一天过得有多绝望,懂他这半生困苦,情无所依,懂他那一份毁天灭地甘愿沉沦的决心。

钟毅生大力地把Kim按在栏杆上,力道之大,背后的海水泛起汹涌浪花打湿了两人的头发。

“我当然知道。”Kim的声音四散在空气里,仿佛一出口就消散了。

因为我也是一样,被别人安排了一条自己根本不愿去走的路,那个被伤害残杀的人不是我,被他们爱到心口发热的人也不是我,而我却要为他的死付出一切,这多讽刺。

但他又能去向谁问这一句“为什么”?

“老天爷收了阿峰,我就要全天下给他陪葬!”毒品再脏又如何,他早就深陷泥沼无法脱身了,他偏偏就是要把这些东西送到全世界肮脏下流的地方,让那些人陪他一起痛苦,同他一道毁灭。

撒昆只是站在船舱看着那两个人,即使身侧是温和的暖气,他也无比向往着外面那一片凌烈的寒风,至少那样他可以妄想进入那个人的世界。

哪怕只是妄想。

半目凌空在海面上的晨曦穿透云层,阳光透过雾霭渲染出华贵如织锦一般的金红色,海面上的倒影被波纹割裂成破碎的金鳞。

刺得人眼眶发涨。

莫北站在游艇高处,半湿的头发结着一层白霜搭在额前,他站了一夜,全身的血液都似乎被冻结了,心脏感觉不到一点暖意。

可是脑海里还回响着那个人的名字,回环往复,横冲直撞。

第34章

“我听说钟毅生最近找上青帮了?”皮肤黝黑的北堂大佬叼着一支巴西雪茄,吐了一口烟圈。坐镇北堂二十余年,他和钟毅生可不一样,浑身上下就是一个粗俗残暴的地痞流氓样,东西不管好坏都挑最贵的用,小孩手指粗的金链子就往脖子上挂了两条,前几天还去缅甸淘了一块上等翡翠雕了一座观音像放在家里挡煞。

可是他胜就胜在经验老道,钟毅生刚刚扣下青帮的军火他就知道这下一步该怎么走。一山不容二虎,东森是早晚都要合并的,南堂有RX-7的配方,他们北堂有几条黄金贸易线,这两年一直是势均力敌,但谁都防着对方有哪一天会超过自己。棋差一招,就是满盘皆输。

“全叔有什么对策?”来传话的小子等他发话。

“生仔如今真的是大了,不声不响的就和卖军火的做起了生意。”黄万全叼着烟,他知道钟毅生这次对那个美国来的Kim很客气,对方似乎没有带多少人来,一直都住在钟毅生家里,这样的情况好,也不好。毕竟是香港,以钟毅生的势力要保住一个人的安全不是难事,但是万一这个人出了事,那责任就全在钟毅生头上。

Kim如果真的出了事,就不仅仅是生意泡汤的事了,说不定钟毅生这下子就会跟整个青帮结下梁子,到时候他就是腹背受敌,根本没有招架的力气。前几天康乐在他那里栽了跟头,黄万全心里就憋着火气,南堂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这次非要扒掉他们几层皮不可。

“东森毕竟是一家人,阿生年纪轻没经验,我们得帮把手,替他好好照顾那个卖军火的。”手下人心领神会,正要告退,黄万全指着镛记烧鹅的店面对他说,“帮我带只烧鹅给你们大嫂,今天是周末,心女要回家来吃饭。”

黄万全上半辈子忙着征战,身边野花流莺纠缠着不少,到了四十岁才结婚,老来得女,对这个女儿好得不得了,在外面有多生气,进了家门也都是笑眯眯地,手底下的人都知道他疼女儿,也就不急着去传令,先顾着给小公主买烧鹅了。

说是看日出,结果昨晚喝的太多,第二天太阳都升到头顶了,Kim才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游艇正在靠岸,宿醉的感觉很不好受,一行人开车找了家附近的西餐厅想先垫垫肚子。

Kim也十分怀念过去的黄油面包。

昨晚的一切都好像一场梦那样,像钟毅生那样的人早就习惯了剪辑生活,不断地快进,没什么多余的时间去凭吊。

侍应生端着一份火腿煎蛋从容的路过Kim的餐桌,然后拐了个弯送到另一个客人面前,John往燕麦里倒上牛奶,金属勺子狠狠地搅拌着,他实在是不看好钟毅生那个小桃花眼,他莫哥最近渣是渣了点,但是在他心里面的地位那还是实打实的,关键是Kim要是不回来,他可怎么办啊,留下来吧,没有Kim哥的日子真心没劲,那跟他走?开玩笑,莫北是舍不得动Kim,他一个没名没分的小透明不知道哪天就被清理门户了。

相对于他的不淡定,对面优雅进餐的莫北还是保持着那份后天养成的贵族气,刀叉上的食物进口完全没有碰脏嘴角,也可能是此刻他身处的位置正好背对着Kim和钟毅生,并没有看到那边温馨和谐的气氛。

John看到Kim和钟毅生说了几句,站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莫北轻轻放下刀叉说:“我去洗手间。”

John几乎都懒得给他一个目瞪口呆的表情了,又来了又来了,每每在这种战火纷飞的场合,他们总是能宣告出对方身体里与自己心有灵犀的部分,实行着知己知彼的完胜战略。

解决完生理问题,Kim把手伸到感应水龙头下,水就自己流了下来。再抬头,莫北就站在自己背后盯着镜面上的影像,眉头紧蹙,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

不过Kim还是抱着把他视为空气的打算,直接绕过他走人。

“你不觉得我们该好好地谈谈了吗?”莫北伸手按住了门把。

“有必要吗?”Kim去拽门,奈何纹丝不动。

“你到底又在闹什么别扭?再怎么对我生气也等回去了再说,别任性。”莫北干脆整个人抵在门上,彻底隔绝了去路。他讲话的语气算不得妥协,情急之中甚至带着些许命令的成分,这使得Kim更加恼火。

他一脚就要踹过去,被莫北挡了回去。

“让开!”

“休想!”

当这两个人在男卫里拼命上演着电光火石的对峙游戏时,John小弟弟则很尽责地充当着公厕管理员的角色。

“上厕所?不好意思,下水道已经堵了。”

“洗手?你丫饭前不知道洗手,吃到一半洗个什么劲。”

“换衣服?有抱着女人往男厕所换衣服的吗?走走走走走,回自己车上折腾去。”

铁板钉钉的良好从业人士,从跟着两位大哥的第一天开始,John就为自己设定了N多场合的变通法则,随时随地保护两人单独的谈话时间自然是其中必不可少的重点。

看这架势,里面动静还不小,John表示可以理解,小别胜新婚嘛,他已经准备好在这里严阵以待地守候到天明了。

第35章

“你说,为什么不想回去?”

Kim在这件狭小的男卫里扫视一圈之后彻底放弃了强行突破的想法,反而提起兴致准备好好地惹恼眼前那个衣冠楚楚的禽兽:“我突然发现大毒枭比军火贩子要有趣得多。”

“呵,这个回答还真是出乎意料。”莫北才不会去相信这种纯属挑衅的废话。

“我已经在钟毅生面前消失了十分钟,时间再这样过去的话,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莫先生,我希望你今天带来的人手够多。”他面上凉薄无比,挑着眉毛吐露出威胁的字句,好像巴不得看到莫北落到钟毅生手里被大卸八块一样。

“你别这样逼我,Kim!”和之前任何一次争吵都不一样,他看不见Kim的余地和底线,抓不住他的情绪,事情正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Kim可以明显感觉到莫北情绪的变化,没有了那种志在必得的冷静,这个男人正在酝酿着暴风雨的中心,可是他不怕,他最想看到的就是这样不冷静的莫北,就是想要撕掉那张精英绅士的伪装,那个别人眼里的演技派在他这里不过是个蹩脚的跳梁小丑。

“你现在是在挽留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还是在争取一个为你事业保驾护航的挡箭牌?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Kim这个人在你莫北心里到底算什么?”

这一句质问让莫北的瞳孔迅速收缩了一下。

Kim对他来说是什么?

毫无疑问他爱着Kim,在得知他死亡的消息之后,他整整把自己所在办公室里三天,那种心被活生生掏出来的痛苦至今难忘。可是之后呢?在遍寻无果的三年里他开始隐隐地怀疑着那份消息的真实性,甚至于潜意识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Kim没有死。所以他堂而皇之地和Lings举行婚礼,只为逼他现身。

而这一次,Kim落到钟毅生的手里,连John都不眠不休的在外面找了好几天,他却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地和Lings耍心机。他一直把Kim看的太强,太过于信任他的能力。除了猜忌,除了争斗,每一句话说出口都会在脑子里先思考一遍,每一次行动都必须在计划之内。在Kim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没有想过要及时地伸出手去拉住他。那些运筹帷幄精确算计堆积出来的冷漠,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间里慢慢地侵蚀着彼此的关系。什么时候开始,他和Kim明明身体可以靠的那么近,心却那么远。

他的脑袋太乱了,以至于Kim很轻易的就穿过了这道松懈的防御。

“哥,你出来了啊!”John放下“清扫中”的牌子,摇着尾巴迎了上来,Kim看他穿了一身淡蓝色的保洁工人服不无夸奖:“几天不见,就换了饭碗,站到了勤劳勇敢的底层劳动人民队伍,你小子前途无量啊。”

讽刺多于真心的夸奖,John也全盘接受,尾巴摇得更欢了。

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Kim就避的他远远地,几个黑衣人围住他说了些什么,Kim似乎摇了摇头,又走向钟毅生那里。

John瞬间就被“莫北没有成功把他Kim哥哄回家”残酷现实打懵了。

在他还沉浸在悲伤里无法自拔的时候,钟毅生已经叫了买单。

侍应生走过来的时候拿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附送的果盘。但他的姿势却很古怪,肩膀和手臂有着明显的不协调,整个手掌都牢牢地贴在托盘上,撒昆当机立断把他按倒在地。

器皿散落在地的噪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几乎快被拧断的手里拿着一把掌心雷,Kim和钟毅生都站了起来。

这是一次不太高明的暗杀。

莫北从男卫里出来正好看到事情的全过程,他第一个反应不是地上的侍应生,而是这栋十三层高的商业楼正对面就是一栋二十五层高正在装修的金融贸易所。他刚刚吃饭的时候就观察了那栋楼很久,两边都是巨大的玻璃窗,能给人以良好的视线,而太过轻易的识破往往隐藏着背后真正的杀机。

直到他看见一个端着枪的鬼祟人影正在瞄准背对着玻璃幕墙的Kim时,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明朗,这才是对方真正的目的。

在John还没反应过来的同时,莫北已经冲了过去。他来不及做任何防护措施,只是本能地把Kim整个护在怀里。

子弹穿透了相聚几十米的玻璃幕墙直射过来,巨大的冲击力让莫北站立不稳,他倒下的时候还用手掌挡住了Kim直撞向地面的后脑。

一切都来的太快了。

“幸好。”莫北只来得及说了这一句,不断涌出来的鲜血就夺去了他的意识。

到刚才为止他脑海中都回荡着Kim那一声质问,直到现在看到怀里完好无缺的他才终于找到了原本的答案。没有亦步亦趋的揣测,没有患得患失的考量,他只是想这样让他甘心情愿的留在自己怀里。

Kim机械地反抱住他的身体,他能感觉到莫北被打中的地方几乎是心脏,温热的血液流淌在他指尖,他突然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我再想要的证明,也不必你拿命去换。

人都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我现在很怕上辈子不够努力,换不来今生与你多一次擦肩。

第36章

Kim站在重症监护室的外面,他那身衣服还没换,上面全都是血,看着躺在里面脸色苍白的莫北,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茫然的看着一跳一跳的心电图。

路过的医生护士看到这付骇人的景象都忍不住绕道走开。

突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Lings慌乱得不成样子,看到Kim站在这里没有习惯性地逃避厌恶,反而慌不择路地上前就拉住他的袖子问:“莫北怎么样了?”

她因为怀孕的关系没有穿高跟鞋,站在Kim面前更显得脆弱无依。

Kim退了一步,好让她看见病房里的人:“放心,还没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Lings伏在玻璃上,面上担忧心疼一览无余,John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

“诶,你说我是不是很冷血。”Kim也若有所思的看着Lings的表现。莫北躺在那里连危险期都没有过,他为什么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

“哥你这样就很好了。”John宽慰地拍拍Kim的肩膀,“不过有些事情你不说出口的话,别人一辈子都猜不出来,我觉得莫哥虽然有错,但是很多时候你其实根本没有给他机会反应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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