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秦风——鱼粽子
鱼粽子  发于:2015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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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说完,便有人进来收拾残局。

李云琦方才憋的一股劲此时全在秦珏几句关心中没了,他虽是高兴却更担忧。他若知晓他对他的心思,怕是不喜的很。若他继续留在此处,欲念一起又如何掩藏的住。

“我回李府。”李云琦留下这剧便欲走,他却有些慌不择路的找错了门的位置。

“哪里也不用去,就留在这等我,我一会就回。勿走!”

李云琦看着他出了屋,桌上的东西亦收拾妥当,人却依旧傻愣愣的站在这。

旁边的下人看了他几眼,嘀咕着小心离开,对他行为极为好奇。

约莫一刻后,李云琦才如梦初醒般的往自己的屋走去,披风依旧紧紧的裹在他身上。

他没看穿便好。

第三十一章:夜

秦珏极快,郎中一会便到,诊断了半晌发觉并无不妥,只道怕是今日吃的油腻了些,这才不舒服。

秦珏半信半疑的送走郎中,派人跟去抓了些消食的药材,仔细看了看李云琦的脸色,“真的无事?今日就不该让你贪嘴。”

李云琦怏怏的,听他这样说,只嗯了一声。秦珏倒是有些讶异,这不似他那嚣张的性子,却见他一脸病色,猜想怕是难受的厉害,这才未竖起毛来。

“不是说热么?披风解了吧。”秦珏看他脸色不好,今日午后又无事,便想着陪在他身边。

李云琦解开披风随手挂在屏风处,“大哥不忙么?”

“有秦涛在。”

秦珏这简单的一句对李云琦的震动极大。果不其然他信任的是秦涛。在他心里秦涛是不一样的。他在意的始终是秦涛。有他在,他才安心。既如此,你又何必对我如此上心。

他终究是比不得秦涛在他心中的地位。挫败感随之而来,他却无力扭转,不觉颓然。

秦珏只当他身子不舒服才脸色难看,又怕他一人嫌闷,索性便留在屋内陪他说话。

李云琦心里不痛快也没好脸色,秦珏也不在意,两人在桌前相对而坐,秦珏便挑了南下一些有趣的事说。

李云琦起初只是哼几声,后来听他说遇不到客栈便夜宿荒庙,水不够便饮河水解渴,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各种风景,倒也入迷。

秦珏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这会倒是好奇了。一路上给你们写了数封信,竟一封没回,也不知我挂念的紧。”

李云琦身子一颤,你们说的自然是他与秦涛。他与秦珏同一日离府,这写信一事他自是不知晓。至于秦涛,他们两向来不对盘,听秦珏的意思,信里提到了他,秦涛不告予他知晓也是常理。只是,秦涛竟一封未回,他倒是个能忍的主。

“大哥这可坏错了人,收信的是谁,未回信的又是谁,在我这讨什么呢?”他这阴阳怪气的,话里带刺,秦珏莫名看他。李云琦很快便转了脸色,一副平静模样道“大哥你说你是不是怪错了人。”

这话又与方才那略带埋怨的反讽不同,只不过是最寻常的话罢了,秦珏看不出端倪,便道“说不过你,有没有好点?”

他本就无事,只不过心郁难解罢了,又和秦珏说了些话,心结一开,脸色也就好了些,遂点了点头。

天色已晚,秦珏吩咐人去备饭菜,说要去看看秦涛的情况,叮嘱他勿走,一起吃晚饭。

李云琦没有拒绝,他本就拒绝不了他,即便这时他要去看秦涛。

秦涛的窗仍开着,却小了些,秦珏侧头瞥了眼正看到他手握账本发呆。

秦珏觉得有趣,靠着窗扉抱臂打量他,暮春的斜阳落在他脸上,并不明艳,反而多了一缕的愁思。

哪日寻空与他聊聊,他怕是有事在心。

秦珏咳了一声,秦涛循声便看到他,将手里的账本放下,“无事便又拿出来看看。”

“你近来是越发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了,家书不回,账本不丢。我的大管家啊,我是否该给你涨工钱了?

“爷说笑了,秦涛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你有什么不敢的,让你休息你却在这发呆,浪费了好时光。”

“爷来这看我这个无聊的人,不也是浪费好时光。”

一个两个的都这般利嘴,他这当大哥主子的,苦啊!

“看着天色晚了,想看看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无事。”秦涛回答的很简洁,秦珏嗯了一声,又看他虽仍有倦色,却也无大碍,这便道“晚饭徐厨正在做,等下一起吃饭,别和那小子呛声。”

秦涛垂头嗯了声,秦珏便小心的阖窗,“有风。”

这晚饭便是三人一起,秦涛木着脸动着筷子不说话,李云琦恶狠狠的盯着秦珏的筷子,那筷子正打在他夹肉的筷子上。

“你午间便吃的多。噎着了,这顿就少吃点,太过油腻的也不可吃,清淡些才好。”

知他关心他,李云琦虽贪嘴心里却有喜意,人也显得精神些。似是有意,他净挑着油腻刺激的菜色。看秦珏一一打住他筷子,佯装出怒意,嘴角却能咧上天。

秦涛面色不动,慢条斯理的吃饭,只当没这个人。

他要耍心思卖乖讨巧,他便看着,合着他已不在意。

这一顿饭便在两人不断碰到一起的筷子声中结束。李云琦没有回去,秦珏不许。

秦涛回了自己的屋,早早的便睡下,他睡的很快,不一会便听到他轻微的鼾声。

李云琦今日快活的很,秦珏见他眉眼欢愉,便多陪了他会。

晚间天凉,秦珏便去取了披风,李云琦横坐在后院凉亭长廊上,双腿交叉惬意的眯眼哼曲。秦珏听出这是时下青楼内流行的曲子,有点无奈的笑了笑。

夜风微起,皓月当空,李云琦眉眼张扬,神色豪迈,不似白日里的羸弱乖张。

突来的笑声,李云琦闭目轻颤,久违却又熟悉的气息,就如他曾趴在他背上闻到的那般,带着灼热的温度,让他心口躁动不安,却又似被蛊惑般的贴近厮摩。

曲仍在哼,却曲不成调。

秦珏站在他身前,挡住月光,他的身影投在他身上,抚上他墨黑的发,贴上他光滑的额头,轻啄他少有血色的唇。

秦珏什么都没做,李云琦却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快意,一阵阵的挡不住。

秦珏看他嘴唇抖动,眉毛挑个不停,摇了摇头。

他弯下腰将他抖开的披风半盖在腿上,拍了拍他肩膀道“往里面坐坐。”

李云琦僵着身子往里挪了挪,口里的曲子却仍未挺,只是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秦珏忘了眼夜空,笑道“别哼了,真难听。”

李云琦不情愿了,“大哥说的是,没那些个姑娘美人们哼的曼妙。”

“你这又生的什么气?这是孩子气还是小气!”

“小气!”李云琦冷哼,话里大有警告的意味。

“好……好……你不是孩子!今个陪你一天了,我也累了,你也陪陪我可好?”

他嗓音干净,此时刻意压低倒有点可怜兮兮委屈的味道。秦珏哪曾在他面前示弱过,李云琦心中慌乱,只觉得他可怜的很,陪就陪他。

他不说话,秦珏便知道他这是应下了,遂蹭了蹭他,半靠着长廊,双腿搁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秦珏懂得分寸,也没躺多久,静谧的夜中,只有清风拂过草木带来的簌簌声,扰人清梦却又触动心怀。

半晌后,秦珏道“回去吧!”

李云琦这才睁开眼,便看见秦珏一双深晦的眼睛沉沉的盯着自己。

他何时睁开眼的,他不知道,他也不恼。

他喜欢秦珏这时的眼神,专注的好似眼中看到的只是他一人。

他笑了笑,对秦珏。

秦珏一愣,转而也笑了,对他。

他们两个就像孩子般对着彼此傻笑。

秦珏起身拉起李云琦道“回屋睡吧。”

李云琦嗯了一声,偷偷捏了下他掌心。秦珏没动,也不知他发现了没。

秦涛睡到半夜时入了梦,梦里他挑着烛火,打开那墨色匣子,将那些信一封封反复的看,看到烛火灼目,眼角发涩。他舍不得放下,却在最后付诸一炬。

有些疼,他想,不知是为了那些燃为灰烬的纸还是他自己。

第三十二章:问

李云琦在秦府留了一月有余,他与秦涛依旧互不理睬,却鲜少斗嘴。若李云琦哪日挑了头,秦涛也只是转身出府打理生意。如此数日,李云琦亦发现其中蹊跷,他寻思了半日,秦涛这般不屑的模样,莫不是冷了心。

虽说有些狠,他却觉得开心,死心便好。一日在长廊又遇到秦涛,心里却有些慌。

他咳了声,秦涛扫了他一眼,眼锋无情的让他心里发虚。

“你……你……你要出门?”他顿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

秦涛冷笑无声,如今他倒是露出丝愧疚来,当初可是卯足了劲压下他的气势。大可不必如此,他没败,他也无需觉得不安,他只是没能让秦珏动心罢了。

这种事本就说不上成败,他自是看不得李云琦一副想要安慰他的神情。

秦涛点头,衣袖一甩大跨步的往前走。

李云琦拦住他,认真的盯着他,有些紧张竟攥紧了衣衫,“你……你对他……你……你不准备……”

“事情就是你猜的那样。”秦涛推开他继续走。

“你就这么放弃了?”他急切的问。

“这样对你不好么?”

“我只是……”

“不该有的同情心还是收起来吧!是他对我无心,与你无关。”

李云琦侧身让开,秦涛脚下一停道“你呢?是不是担心也会像我一样冷了心?秦珏待你如何?可有几分真心?你敢问他么?”

李云琦不说话,空荡荡的院子里,飘忽的是一种名为不安的情绪。

“既如此,又何必同情我。”

秦涛丢下这话,冷脸离开。

李云琦楞在当场,心口冰凉。

这些日子,他过的倒也舒心。此时正流行喝春茶,秦珏南下归来后,便将心思都放在如何推销这新品种上了。虽是忙碌,秦珏倒也没忽视他,时常带他一起,就连去那青楼试茶也没少了他。旁人自是不知晓他们两人何时如此亲密,楼内的姑娘看到他两半是诧异半是惊喜,与李云琦这败家子一起,秦珏莫不是转了性,也来这寻欢了。

这楼里的姑娘哪个不想与这渝州城内俊俏的秦爷欢爱一场,想他那样的性情,定是个知冷热温柔体贴的人。

秦珏自是懂她们的心思,他倒不是无欲无求,只不过他与这些姑娘们相识,若没那份心,只为了解欲,岂不是有损这些时日的相识。

他如平常般逐一请她们试茶,姑娘们挤在一处,福身谢过他,却忍不住嘻嘻笑开,当真粉面如桃,艳此春花,那一笑间的款款风情更是迷人眼目。

秦珏却只是站在一旁轻笑,时不时夸一句那位姑娘的衣衫好看,手帕细致,直把姑娘们乐的歪到一处,就连那新采的春茶也只喝了一口。

眼看秦珏在姑娘们身边周旋,若搁平时李云琦必是要争上一争,哪能让秦珏抢了风头。这些艳丽风情的姑娘们自是要对他笑的这般欢甜。李云琦想到往昔,更是气闷,这些人对他可没这般热情。

眼下他气的自是秦珏,姑娘们丝帕有意无意拂过他身,他也不躲,更有胆儿大的,半倾着身子斜倚着他,都不是什么矜持的主,这般暗示做的恰到好处。李云琦混迹青楼,对这些把戏自是了解,这下却看的心下窝火。往日听姑娘们说,他还真当秦珏是那稀罕的柳下惠,今日一见,堪称风月老手,他倒是算见识到了。

他自顾生闷气,错过了秦珏频频求救的眼神,自然也就未见到他额头的汗珠和越发搪塞的笑容。

姑娘家们懂得察言观色,敏感的察觉到这屋内冷冽的气氛,也都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极快的瞥了数眼脸色阴郁的李云琦。

这可是位不好得罪的主,秦珏多日未来,她们今日也就是闹闹他,有趣罢了。秦珏一向放的开,今日玩的过火,倒冷落了李云琦,也难怪他心情不佳。

秦珏亦发现蹊跷,不由打量兀自生气的人,神色复杂。众姐妹使了个眼色,纷纷告退,这事还是留给秦珏解释,人也留给他解决。

吵吵闹闹的屋里一下子便清净了,倒显得他们两人尴尬。秦珏喝了口茶,斟酌道“还没收心么?你这身子骨来这听听曲,找人解闷可以,多说那醉酒贪欢的事还是少做。”

李云琦的心思,秦珏没摸准,这关怀的话自也就没说到他的心坎里。他面色难看,秦珏只当他性子上来了,不听劝,无奈的笑笑。

李云琦觉得自个这心思实在要不得,成日子这般猜想,太过扭捏。他虽想拼的一次,全然告知秦珏,又觉得太过冒险,左思右想还是做出些成绩来,让秦珏刮目相看才是妥当。

因这,他便缓了神色,只道“大哥说的是,云琦已多日未来。”

“这是怪大哥带你来了么?”

“话不是如此说,多日未来,今日随大哥来,才知原来这试茶可比平日的拼酒有趣多了。”

“真的?”秦珏不信,遂这般问道。

李云琦本是斜倚着床榻,此时便坐直了身子,对他郑重点头。

秦珏虽是不信,却觉得这都是些小事,也就没在意。

第二日,李云琦依旧随着秦珏出门,秦涛自是没随行。两人先是去各家茶庄看了下,便在城内随意逛了逛。李云琦心思一动,便将人带到了自家的绣庄内。

两人一前一后进的绣庄,掌柜的看到秦珏,忙起身招呼,再看到随后进来的李云琦,倒是一愣。各位掌柜的已有好一阵未见到他,这少爷前些日子一时兴起频频来此,多日未来,今日怎和秦珏一道了。

曾听闻这李云琦与秦珏眼下走的近,今日一看,果真如此。有秦珏帮衬着,这李云琦莫不是真的改过了。

“掌柜的勿忙,我只是陪贤弟来此看看,不用招呼我了。”

掌柜的笑道“既如此,那您自个儿随意。”

“劳你费心了。”

“秦爷客气了。”

李云琦拽了拽他衣角道“陪我看看。”

“想添衣物?”

“不是,就是陪我看看。”

两人在店内转了数圈,李云琦更是对着各色绣品瞧个不停,看完一家便去另一家。这一日便在城内李家的各个绣庄内度过。

晚间时,两人都有些困乏,李云琦却是强打着精神和秦珏闲聊,说的左不过是今日可看中哪段绣品,可有合意的衣袍,他在此多日,也好选几件送给他,以表心意。

秦珏听他喋喋不休的说着,手里摸着茶口杯沿磨蹭,半晌才笑道,“你若想知道,自个问我便是,旁敲侧击你做的尚不熟稔。”

“大哥看穿了么?”

“是啊。云琦这是故意给我看穿的么?”

“大哥说是便是吧。”

“你想问什么?”

“你会说么?”

“伯父这些日子很忙?”

“你知道?”

秦珏笑了笑,“这事,渝州城内都知晓。一年一度的绣品进贡,在这里可不是小事。”

“我来之前爹便鲜少归家,想来你也知道,李家在渝州城有多处绣庄,但数最大的自然是位于城郊的那处锦绣坊。与其他处不同,那处是专为绣女门准备的,每年这时间,数位绣女便在那里赶制绣品,我爹这些时日便都歇在那处。”

“李老爷子做事谨慎,自是要亲自督查。”

“我爹忙着绣品的事,我便想着去其他分店看看,也好做些什么替他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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