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来脑袋插着几根小黄鸡的绒毛,没沤一肚子血:“哪有掌柜舒坦,您这来来回回都四圈半了……”
“一路走得都是笔直的官道,本掌柜再遛遛圈换换眼,等到天黑正好躺到马车顶棚上赏大月亮——”
二少往天上往一眼,乌云滚滚。
“赏月来兴致的时候掌柜可不能太忘情,直接对天开光,把嫦娥给臊死不说,明日牵着大马车,那味可就冲人鼻子,马车帘儿也没法遮了!”
真特么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公孙此言差矣,小树苗不拨弄拨弄,容易长磕碜,本掌柜就图丢个小脸让大家乐呵乐呵,丢大脸、呸,瞧我嘴顺了,惊天动地的事儿还是给公孙这样的能人来。”
公孙:“……”
见那小子朝这边的眼神有点怪,绝对是他再多说一句就来踹他的意思,掌柜站直了身体,“小鸡子等不急要跳墙头了,公孙继续和它们玩儿吧!”
公孙:“……”
司昂:“……”为什么在这么正常的一句话中他能听出来一语双关来!!!暴走!
掌柜扯着马本来想以个慢悠悠的背影告别公孙,奈何这小子不给面子,他只好撵上去!
天上无月,地上俩人。
一辆大马车停在距离百姓住宅区远且僻静的高大城墙附近,被大阴影儿遮挡住,很难被人注意到。
“本掌柜可要睡了?”
“……”二少靠在城墙上,坚决不与某人同车闻骚。
“那话儿是瞎扯的,怎么就听不出来呢?!”
“……”二少觉得那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有个骚情的人在。
“本掌柜先睡了,你半夜爬上来时小点声。”
“……”
掌柜朦朦胧胧刚进入睡梦,突然被一阵激烈的碰撞声惊醒。
与此同时靠在墙上假寐的司昂感到一股强大的震动从墙体传来,他猛然睁开了眼,立刻退后三尺,眼神变得英锐而机警。
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嚎,声如牛鸣,马蹄子都软了下去!
掌柜瞬间从马车里跳下来,“什么鬼东西,整个城这么大,为什么独独撞这一片儿的城墙??!!!”
16、夜斗怪兽
掌柜朦朦胧胧刚进入睡梦,突然被一阵激烈的碰撞声惊醒。
与此同时靠在墙上假寐的司昂感到一股强大的震动从墙体传来,他猛然睁开了眼,立刻退后三尺,眼神变得英锐而机警。
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嚎,响如牛鸣,马蹄子都软了下去!
掌柜瞬间从马车里跳下来,“什么鬼东西,整个城这么大,为什么独独撞这一片儿的城墙??!!!”
两人相视一眼,缓缓地拉着马车往边走,竖起耳朵果然听见外头轰隆隆的一起声音随着向东移动。
丠掌柜放眼四周,见到不远处有一座塔楼,两人心照不宣马上你争我抢地奔了过去。
“呵,这东西还挺有灵行!本掌柜先去会会它们!”
“听声音,只有一只,让我来吧!”司昂兴奋地道。
掌柜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模样皱眉:“虽然甘小兄弟你伏地趴石锁石墩练了个遍,就差整夜抛转头,可身板——说实在,本掌柜看来照两个月前,不、照本掌柜给你涂药那会子,没改观多——唔!”
受了司昂一拳头,掌柜呼出几口闷气:“打伤了本掌柜,你小子能自个儿跳下去么?!”
“抡你还少么,越打越娇气??说好了,你负责把我弄下去,其他的别插手!”
“做个甩手掌柜好哇!本掌柜就在一边儿权当做看戏了,坐看你小子吃瘪!”
说着两人已经三步并做五步跑到塔楼下方,平时百姓经常在这里观望,因之这塔楼下头连个带锁的门也没有,两人很顺利地爬了十几层,只听得下头野兽的嘶吼,寻着声音两人往下看去,掌柜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家伙太大,还是交给我吧!”
“小爷怕没被野兽咬死倒先被你摔死!先想想怎么下去再说!”
“慢着,我遭遇过这家伙!”掌柜将耳朵贴着墙体,过了好半响忽然笑道:“原来是它,估摸着是找不到雌兽了,瞎了眼围着俩爷们打转,”望了眼夜色中冷然帅气的司昂,掌柜打趣说:“难道隔着墙就能嗅出来里头有个斯文俊秀嫩得水汪汪的少年?哈哈哈——”
司昂听这话,倒眼神怪异地把掌柜从上到下看僵硬了,斯文俊秀?还水汪汪?没见过像他这么不要脸自己把自己夸成一朵花的。
掌柜顺口说完抬眼见他冰刀子一样的眼神,大气不出一个,别看这小子长得斯文,脾气坏得跟粪坑里的臭石头一样,他说的是事实,可有人偏偏不乐意听人说他长得不爷们不粗犷。
司昂转头望向不甚明晰的暗黑色夜空:“要下去趁早!到底去是不去?”
“怎么不去?去!这家伙发情的时候战斗力最高,不领教一把可惜了!”话音刚落,掌柜瞥了眼司昂,将手横到他腰间掐紧,看着他和自己一般高的个头,皱了眉道:“千万别出声,本掌柜看着你腰细的份上,闭着眼睛当你是个女人还能风流潇洒地荡下去,要是飘到半空怀里猛然冒出男人的声音,本掌柜非得膈应地泄了力把你摔下去不可!”
司昂:“……”
“嘿嘿,小银虎!!本掌柜来啰!!”
掌柜使劲儿往上一提,从塔楼上跃到空中,用脚向斜后飞速地点了一记,以最大的抛物弧度从十四五丈高的城楼上借着轻功落了下来,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儿,就听见那东西撅蹄子奔来的声音!
司昂伸手抽出腰间的短刀,扔了刀鞘,银白的刀光在昏黄的夜色中隐隐闪了一下,掌柜便见这大气不喘一个的人变成小白影儿消失在夜色中。
野兽身上浓重的腥气伴着七月戈壁滩上的燥热扑面而来,司昂逼得近了,那野兽猛然减速,弓着身子后蹄子稳稳地撑住它庞大的身子配合着张牙舞爪的前蹄做出跃起扑倒司昂的姿势。
近了才能看到,这是一头……圆脸长身的怪兽,之所以叫怪兽,是因为特么地司昂差点因为这家伙的样子笑了出来。两个大得铜铃一样的眼睛被斗牛犬那样耷拉的眼皮遮挡住了锐气,一个圆得老虎一样的大头后面拖着三米多长的身子,爪子长且锋利,有点像狼爪,带着冷光历历的尖勾,被挠上一把,那滋味儿不可想象!以它方才在短短几秒钟就跳跃到跟前的速度来看,这家伙还挺能蹦跶。
所有的分析就在短短对峙的几秒内,在一股股扑来的热潮中,司昂对着跃起的野兽冲了过去,口中吹着尖锐的响哨。
凌厉尖锐的声音让这怪物迟疑了一阵,又立即狂吼着转向司昂扑了过来。司昂利用它迟滞的空当测准了它落爪的位置,成功地躲避开怪物的利爪钻到它胸腹部位,刺啦一声,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开,滚烫的液体染红了他的短刀。
巨大的疼痛让这怪物仰天嘶吼然后张喆血盆大口就朝着司昂的头部咬去,司昂飞速地从右边翻了个跟头滚出几米远,但还是被这野兽抓伤的右背,留下五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皮可真厚!他用尽全力的一刀居然只没入四分之一!
“这怪物叫银虎,皮比牛厚实,爪比狼尖利,弹跳如猫,吼声如雷,看似性情温和实是戈壁滩上最为嗜血的种类。全身最脆弱的地方是颈部,必须连头割下来才能杀死它!!银虎遇到强大的敌人会越战越猛,只会和敌人同归于尽或者死亡!它在战斗中绝对不会退缩,你不准备逃走的话就赶快干掉它!”丠姻准站在远处见司昂白费力气去刺怪物的胸腹,马上出声提醒。
夜色中少年的衣袍被捞起塞进侧腰带,面对凶兽时表现出惊人的沉稳,浑身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杀气,只听他中气十足地冷喝了一声,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逼近银虎,踩上它的大腿骨,动作迅速地越到银虎瘦长的背脊上,抓住它的毛皮然后狠狠地用短刀拉锯一般横刺它的脖子,连削带砸。
怪兽跳跃扭动着巨大的身躯要把背脊上的人甩掉,司昂紧紧用左手拽住它颈部的毛皮,一刀割下去,这怪物吃疼发狂般回头呲牙咧嘴要咬上来,他便用拳头死命地砸向它的头部,再抽拉锋利的短刀,奈何气力不够,两个来回还没隔断这怪兽的筋骨便让它给甩开,身子远远地抛出去。
噗通一声砸向坚硬带着碎石的地面,震得司昂浑身闷痛,银虎弓起身子又要一罩子扑来,他无暇顾及身上的伤痛马上迅速朝外滚了一圈,站起来,握紧手上的短刀,和这怪物一样,眼神变得嗜血,透漏出隐隐的兴奋。
第三个回合,司昂故技重施奈何因为受伤动作慢了点被这狡猾的野兽一蹄子摁倒在地,丠掌柜正等着那小子求救,却见那野兽一爪子斜斜朝着摁倒的人挠下去。
银虎爪子的力道温温软软并非要猎物的命,掌柜吃惊地张大嘴,原来——噗!!!!
17、我让你装!
丠掌柜哈哈哈大声地笑了出来,见银虎将少年身上的衣裳撕了个精光,大舌头在他光溜溜的胸脯上舔来舔去,司昂终于受不住,呕了一声别过头躲避这怪物腥臭的舌头,操起手上的短刀趁着它头偏过去蹭他左肩的时候从右侧一刀刺进它的脖子,使劲儿往下划拉,感觉手中的刀割到什么韧性的东西,大概是血管,崩了一下,热血喷洒滴了他一身,司昂用力将这怪物砸倒到一边儿去,爬出来站在远处狂呕,肚子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
丠掌柜扭头看着一边儿吐得虚脱的人,真没意思,本来还以为这怪物可以发发威逼着这小子向他求救,哪知道它眼睛瞎了对个男人发迷,死了活该!!
发情的银虎稀里糊涂地被刺中要害,倒在一旁蹬蹄子垂死挣扎,再要扑过来,丠姻准迅速飞一般掠过去照着它的脖子,一脚将兽头远远踢飞了出去。
掌柜站在地上看了看靴子,干干净净没沾血,甚好!顺了顺皱了的裤子往司昂那里走去。
掏出身上一小瓶,往司昂那背部几条细细的伤痕上涂了点药膏,一边抹一边调侃:“哟!怪不得银虎看上你了,瞧瞧这身子,肤白似玉,细如凝脂,我记得去年儿买猪肉家的傻闺女当街被几个无赖扒掉了衣裳,那脊背也没你这样白嫩呢?英王府下人的待遇真不赖!”
“……”
说罢掌柜递来了一方帕子过来,司昂接过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胃里还一阵一阵地抽抽。
掌柜看着二少经过两个月的运动变得精瘦些的胸膛瘪了瘪嘴:“总算结实了点,虽然还是一整块,但起码该鼓起的地方没塌下去。”
“……”
司昂虚弱地白了他一眼,有心生气无力计较,用他的帕子狠狠地抹了嘴巴,瞥了眼抽搐将死的野兽:“那畜生方才——是怎么回事?”
“兽如其名——银虎。这东西对着任何种类的异性都能发情!本掌柜也是今日才见识到——它还不光靠鼻子闻,也晓得挑人呵!”
掌柜其实想说的是,这禽兽蛮实在,找不到雌性拿你将就,这证明本掌柜比你爷们儿太多了。
“……”
“甘兄!刚才那几招哪里学来的?好不利落!招是好招,就是力道差了点。”掌柜在黑夜中的眼睛闪闪发亮。
“不外传!”睨了他一眼,司昂起身用帕子抹了抹身上的血,衣裳跟破烂似的挂在臂膀上。
掌柜伸出胳膊压在二少肩膀上,死沉死沉的,眨眼道:“咱俩这关系,就差同床共枕。”
司二少扯开他的胳膊:“别鬼打主意套近乎!小爷不收徒。”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回城里找个地方洗个澡!
司二少一个劲儿地往城墙那边走的时候,掌柜不轻不重地砸下来一句:“下来容易上去可就难罗……”
“操!!”司昂立马转身揪住他的衣领:“你怎么不早说!!”
掌柜无辜的眼神和挥到他鼻子边的拳头对抗,“这……还用说么。我……我又不是神。”
正说着丠掌柜耳朵一动,皱着眉神神叨叨地道:“什么声音?”
司昂什么都没听出来,正要发飙,却听到掌柜失声大喝:“快跑!!!野兽闻到血腥味都朝这个方向赶过来了!!!”
“……”
司昂马上将耳朵趴在地面,听见轰隆隆隐隐的震动,愤怒已经不能由言语表达,撒丫子跟着这不靠谱的掌柜大半夜在戈壁滩上狂奔。
没受伤手脚利索的掌柜一溜烟就跑没影儿了,司昂心里那个恨——我操你大爷的大爷!!
断断续续跑了将近一个时辰,两人喘得像拉风箱一样,确定那群东西没追上来,才放慢速度走了好远,掌柜刚找到地儿坐下来,便被这小子一拳头抡倒在地上,司昂眼睛猩红揪着掌柜的领口:“早晚得被你害死!!!”
丠掌柜紧紧地抓住他又要打下来的拳头:“今晚你还没伏地趴,就权当是锻炼了,本掌柜英俊的侧脸被你小子打肿了,有多少姑娘要伤心你知道么!!”
司昂骑在他身上,腿跑得酸疼,一拳头带着怒气拼了力,灰暗的光线下除了身下人一双晶亮的眼睛,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掐住他的下巴恶狠狠地道:“呸!!光会油嘴滑舌!”
掌柜扭过头要挣开他的手,司昂感到光滑的下巴在手中扭来扭去语气冰冷:“当自个儿是黄花大闺女呢!”
掌柜不动了,闭上眼躺着,哼了一声:“爱干嘛干嘛!”
“……”司昂浑身一抖马上爬起来,站起来后看到那厮眼睛猛地睁开带着狡黠的笑意,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司昂抽脚死命地往掌柜腿骨上狠狠一踢,掌柜杀猪一样嚎了一声,结果……结果就变成下面这个场景。
掌柜哼哼了一声趴在司昂的后背上,对着汗如雨下累得气喘如牛的司昂指指点点,“再往东北方向,还有十五里地,快点,咱们洗个凉水澡在天明前正好赶回来。”
司昂听他这中气十足的音调翻个白眼没累死过去,腿骨折了站不起来?装的吧!!
可是二少为了能舒舒服服洗一把,生生吃了这哑巴亏,把背上的人往上冲了冲,手不小心摸到他的屁股恶狠狠地掐了一把,指甲都陷了进去。
掌柜嘶地吸了一口气,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本掌柜勾着你的腰就行了,手拿下去!”
司昂听他这一说,抓住了他的软肋,我让你装瘸!一手一个屁股瓣子,跟有什么深仇大恨将指头扣进肉里去,掌柜欲哭无泪地趴在二少肩头咬着唇忍住,早知道就不偷懒了!!!
绵长的黑夜下戈壁滩缓缓起伏一望无边,地上的砂砾碎石在脚下硁硁响,瘦高的少年背着死沉的掌柜直接从呼哧呼哧变成吭哧吭哧,这家伙趴在他背上呼吸绵长睡得香甜,走了大半个时辰,少年停顿片刻往一抹黑的戈壁滩上环视一周,回头吼道:“天池在哪?!!”
掌柜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顿了片刻,嘴吧唧了一下,用迷蒙的眼神逡巡一周:“好像……好像走过了……”
“……”砰!!嘶!
掌柜与地面亲热接触,坐骨都要裂开了!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想到自己睡着了,讪讪地陪着笑:“你走得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