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苍浮梦之不知相思+番外——疯匪
疯匪  发于:2015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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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阴阳怪气的说:“啧啧,真是有情有义啊!怪不得那只小妖怪连维持人形都困难,原来是把灵力给你了。真是便宜你了,凡人之躯却平白得了这百年灵力,虽说长生不老做不到,但无病无灾长命百岁,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这种蠢妖,真是我们妖界的耻辱啊……”

“等等!你说什么?”

斜睨着眼看他:“你聋了?”

“不是……红玉他、他他怎么会维持不了人形呢?”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啊?”

阳绍恒心里咯!一下,顿时不安起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是真蠢。”那人冷笑一声:“不过嘛,你蠢他也蠢,正好凑成一对蠢瓜。”

阳绍恒完全被他弄糊涂了。

“你以为做个妖怪很简单吗?修炼百年才能得个人形罢了!那蠢鸟不过只有一百多年的修为,乍然间失去了那么多灵力,没有化回原形就算好的了!”

“红玉他,只有一百多年的修为?”阳绍恒脸色惨白连连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

“红玉说他是千年的大妖怪!”

“这你就信了?!”那人好笑的看着他:“你难道就没发现,他渡给你灵气之后有什么异常?”

异常?当然有!

红玉渡给他灵气之后,脸色便再也没好过,终日苍白着;胃口也变差了,从前他果盘不撒手,瓜子不停口,后来却连一个苹果都吃不完;以往两人一混一整天,但之后红玉说不了几句话就会困,有时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问起来,他就说去睡觉了……

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每每想要追问,红玉总是有办法打着哈哈混过去,况且那时阳绍恒一心都在白年湘身上,红玉不多说,他也就没有细想了。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对红玉的关心,实在少之又少。

张了张嘴,阳绍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光是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人哼了一声道:“哑巴了?”

“可是,可你怎么知道红玉只有一百多年的修为?”

“说你笨你还不信!当然是因为我……”

话还没说完,只听得木制的楼梯被踩得咚咚作响,像一阵忽如其来的暴风雨,转眼间便冲上来七八个人。一水儿的藏青道袍,头戴混元巾,手执佩剑,脚踩十方鞋。一上来便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看样子是竟是道士。

其中一个小道士捂着额头满脸愤愤,一手指着他俩,向领头那年轻道士告状:“大师兄!就是这个妖怪,他、他……”

“我知道。”被唤作大师兄的道士点头,表示知道。

第二十九章

妖怪?斗笠男也是妖怪?!阳绍恒惊讶的看着他:“你也是妖怪?!怎么、怎么这么多妖怪……”

“你运气好呗!多少人想见还见不到呢!”那人,不,那妖把玩着酒杯,不屑的回了他一句。

捂着额头的小道士忿忿不平:“运气好才有鬼!全部都死光了才好……”

“妖怪招你惹你了!”这回不是那只妖怪,而是阳绍恒出声打断:“人有活着的权利,妖也有活着的权利!有些妖怪从来没有害过人,甚至比人还有情有义!你凭什么让妖怪全死光!你这种坏道士才应该全死光!”

那妖怪轻笑一声,侧头看了看阳绍恒,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带了些欣赏的意味。

那小道士急赤白脸道:“这些妖怪、这样妖怪永远都不要见到才好!他居然、居然……”

“我做什么了?”那听语气,那妖丝毫没有即将被抓的紧张害怕,反而……还有些隐隐兴奋的感觉。“哦!想起来了,我好像帮某人做了个小小改变呢!”

微微转头看向那个捂着额头的小道士,声音充满戏谑:“怎么,小童儿,这个无眉道长的造型,你不喜欢?”

“你你你!”那小道士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拔出腰间佩剑,“我要杀了你!”

小道士的手一拿开,脑门便暴露了出来,原本该是眉毛的地方光秃秃的一片,看起来竟喜感十足。

阳绍恒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不止他,甚至小道士的同门也在拼命忍笑。

“恒礼!”

那领头的年轻道士一出声,众人立刻便安静了下来,那名叫恒礼的无眉小道士也默默放下佩剑,不再言语。

阳绍恒也止了笑看过去。出声的带头道士看起来比其他人要大几岁,容貌俊朗,性子却很是沉稳,颇有个大师兄的样子。

“弭邑!你虽是修炼多年的猫妖,但念在你修炼不易且从未害人的份上,我秦云观众人也从不与你为难,可你近日来,为何几次三番捉弄我道观弟子?!”

原来他叫弭邑啊……阳绍恒默默看了他一眼。

弭邑把玩着斗笠两边的穗子,漫不经心的答道:“好玩儿呗!”

那大师兄皱了皱眉,面色有些不悦:“弭邑,不知我师弟恒礼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如此戏弄他?”

“哪里得罪?得罪我的地方可多了!你何不问问你这好师弟,看看他在翠屏山做了什么?”

那大师兄微微侧头,声音冷冷的,却不怒而威:“恒礼——”

恒礼小道士拿着剑的手不易察觉的抖了抖,声音也虚了:“师兄,我……我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弭邑阴阳怪气的反问:“翠屏山后的紫竹精,百年才开灵智。辛辛苦苦修炼三百年得了个元丹,你一张燎原秋火符便烧掉了他百年功力,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连元丹都保不住了!你还说没做什么?”

那大师兄震怒,喝到:“恒礼?!他说的可是真的?”

“大、大师兄……”不止手,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了。

一看他的反应,便知道弭邑所言不假,那大师兄冷冷道:“待我回去禀明掌门,再与你细算。”不顾恒礼惨白的脸色,大师兄转头对弭邑道:“此事是我秦云观管教不当,回去后定当严加管教。但你前几日伤我师叔一事,还请弭邑先生跟我回观,向师叔道歉。”

“我才不要!”

“跟我回去!我师叔他老人家现在还有伤在身,你怎么可以这般逍遥毫无愧疚!”

“那是你师叔,又不是我师叔,我干嘛要向他道歉!”

苍啷一声,那大师兄抽出剑来,指着弭邑冷冷道:“随我回去,向师叔道歉!”

“哼,那你来抓我啊!抓到我就跟你回去!”说完,弭邑迅雷不及掩耳推开窗,轻轻一纵,便夺窗而出。

不等那群道士围上来,阳绍恒先冲到窗口,心急火燎的冲他离开的方向大喊:“哎哎!大妖怪你先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红玉呐!”

而远处,早就没了弭邑的影子。

阳绍恒还没来得及问出这个最重要的问题,怎么知道就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弭邑跑掉了,他剩下的所有问题,也不知道该去找谁了。找到红玉的希望被浇熄,阳绍恒撇了撇嘴,几乎要哭出来。

道士们也不知道该往何处追,看阳绍恒与弭邑混在一起,却并非妖类,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只得茫茫然的看向大师兄。

忽然听得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好像穿过很远的地方,却清晰得就像在耳边:“要不是看你还有些脑子,老子才懒得理你!蠢货看桌上!留到下次再谢我吧!”

阳绍恒眼神一亮,急急在桌上找起来。

大师兄也眼神一亮:“往南去了!追!”

又是一阵疾风暴雨般的动静,来匆匆的众道士去也匆匆,转眼间二楼又只剩阳绍恒一人。

但是他才没心情管那些人的来去,他一心惦记的都是弭邑留给他的线索。找了好久,才在那个弭邑把玩过的酒杯里找到了一个小纸团。小心翼翼的展开纸团,皱巴巴的纸上写了一句诗,阳绍恒一字一顿的念出声:“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这是什么意思?!

阳绍恒将纸条反过来倒过去的查看,却也看不出其他的信息,似乎除了这两句诗,真的没有别的了。阳绍恒不肯死心,还想再找,可还没来得及再细看看,纸条上的字突然便晃了起来,仿佛想要挣脱开纸的束缚一样。阳绍恒一惊,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并不是错觉的。只是眨眼间,那两句诗就化作一股轻烟,消失不见了。阳绍恒手里只留下一张皱巴巴的白纸。

这是什么法术啊?!

所以真的只留下两句诗?

阳绍恒懊恼的抓了抓脑袋,这可怎么办啊!

第三十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可这两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烦躁的合起眼前的这本卦象解密,阳绍恒再看看桌上堆得满满的八卦解签书,甚至还有两本古诗词赏析……

完全没有头绪啊!

阳绍恒痛苦的趴在桌子上哀嚎。

自从得到这两句诗的提示,他天天都在翻来覆去的念叨,琢磨是什么意思,可还是想不明白,甚至都不知道这两句指的是什么。

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究竟,问过许多人,买了许多解卦读签的书,可还是一知半解。他甚至去找过庙祝和相士,桥头街边的算命老道,可每个人对于这两句诗的说法都不同,有人说是暗指某个地方,有人却说这是规语,还有人说这是命签,偏偏每个人的说法听起来都有理有据的样子,阳绍恒都不知道该听说的才好。

头疼的厉害。

看看面前这成堆的书,无能为力的感觉更加沉重,怎么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越看越烦躁,心烦意乱,伸手拂落满桌的书。

“啪——”

瓷器碎裂脆响,阳绍恒也吓了一跳,不知是碎了什么东西,唤来丫鬟收拾。瞟了眼散落一地的碎片,忽然一愣,道:“等等——”

“少爷?”忽然被喝止,小丫鬟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

一地狼藉。

伸手捡起一块有花纹的碎瓷片,旁边的丫鬟惊呼道:“少爷小心手!”

阳绍恒挥挥手道:“不碍事。”

摔碎的瓷器已经看不出原样,看着散了满地的瓜子花生,阳绍恒才想起来,摔碎的应该是个盘子。

盘子啊……

阳绍恒出神的看着这块碎瓷片,轻轻摩挲着它的花纹。红玉离开后,盘子里的吃食就再也没人动过,下人们仍旧日日将新鲜的干果摆在桌前,却不知道,真正喜欢吃的这些东西的小妖怪,已经走了。

一袭绿衣的少年喜欢趴在桌上抱着果盘,边吃边讲故事,眉飞色舞,眼神闪闪发亮,说到有趣之处还会站起身,手舞足蹈的比划给他看。阳绍恒苦笑,那些专属于他表情动作,叽叽喳喳的热闹劲儿,生动又鲜活的刻在脑中,闭上眼仿佛就出现在眼前。

原来自己也一直珍藏着,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一思及此,阳绍恒胸口便是一阵滞闷,呆呆的望着散落的干果,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碎瓷片。

“啊,少爷!你流血了!”丫鬟惊叫道。

她的惊叫,将阳绍恒从回忆中拉了出来,缓缓摊开手掌,手心里多了一道深深的划痕,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冒。并没有感觉到疼痛,甚至看着满手的鲜红,还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自己倒不觉得有多严重,但是这满是鲜血的样子倒是把小丫鬟吓坏了,她慌慌张张道:“奴、奴婢这就请大夫来!”

“不用了。”

“少爷?”

鲜血还缓缓滴落,衣服也被弄脏,染出片片触目惊心的红。阳绍恒却不以为意道:“去打盆水水来,清洗一下就好。”

小丫头面色为难:“可是少爷,这……”

“让你去就去。”

“……是。”

洗干净了血迹,才看清伤口,那瓷片划得虽深,但造成的伤口并不算长,涂些药膏包裹一下就好。似乎记起柜中还有个药箱,阳绍恒站起身,准备给自己处理一下。

打开药箱,看着排列整齐的小瓷瓶,阳绍恒又怔怔的发起呆来。

他还记得和红玉演过的那场戏,红玉假装偷了白年湘的钱袋,让自己能来个英雄救美,可自己扑出去夺回钱袋时,却不小心伤到了他。那个小妖怪,明明伤了手臂又伤了脸,还遮遮掩掩怕被自己看到。

想起红玉,阳绍恒笑了笑,眼睛却有些发热。

忽然间,弭邑的话在耳边响起:“你想想看,红玉身边有了别的爱人,他再也不会理你,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和你说话对你笑,他再也不会为你做任何事,他会和另外一个人白头偕老共度一生,但是这个人可不是你。”

不是你。

这三个字,却让他猛地打了个哆嗦。

阳绍恒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害怕过。

想要急着找到红玉,却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不可;想要和他确认一些事,却不知道要确认什么。见到他要说什么呢?最近在做什么?过的怎么样?阳绍恒烦恼的抓抓头,还能怎么样,肯定不好!红玉他本来就没多少灵力,渡给自己那么多就够虚弱的了,还被那道士砍了一剑……也不知道他伤的怎么样……是不是,身边已经有了那个所谓的爱人……

一思及此,阳绍恒心里就像住了只野猫,又烦又燥又慌又怕,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也不能接受,红玉身边有别人的存在。

不行!

一定要尽快找到红玉!

阳绍恒原本是想去书店再找些新的书,却没想到,在街角远远的看到一个熟人——大师兄道士。

这个道士站在包子铺前,与老板说着什么,身后并没有跟着那些个师弟,神情淡然。

阳绍恒忽然想到,那天他们一群人都在追弭邑,虽然他们之间的恩怨自己还弄不清,但若是弭邑这会儿在他们那里,就可以直接问弭邑,就不用满世界的找人问了啊!

第三十一章

牛记包子铺的老板手脚麻利的用油纸将热乎乎的包子装好,满脸堆笑递给恒然道:“这位道爷,这里十二个肉包,四个素包,帮您分开装好了,一共三十二文。”

“好。”恒然接过包子,从怀里数出三十二枚铜钱递给老板。

“多谢道爷了!”老板年纪很轻嘴也甜,脸上一直挂着笑:“爷您慢走,下回再来啊!”

恒然点点头,转身离开。

那家伙太挑,只肯吃这家的包子,别人家的都不入眼……这回总算买对了吧!

才走出不远,忽听得身后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道长!道长等等我!”

恒然侧身,只见一青年气喘吁吁的跑至眼前,不待喘匀了气,便急急问道:“道长!弭邑他跟你们在一起吗?!”

恒然定睛看了阳绍恒一眼,眉头一挑,道:“是你?”

“是我是我!”阳绍恒忙不迟迭的点头:“道长,那个弭邑,就是那天你们去追的那个妖怪,现在和你们在一起吗?”

恒然并没有回他,反问道:“你找弭邑他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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