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重生手册 上——水布垭
水布垭  发于:2015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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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该答应的就要答应。

至于该不该做,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然而Belle最后说的这番举足轻重又有分量的话,却是生生地将覃念那慵懒的念头给抹消了去。

——既然有光华在背后给她撑腰,那么照顾照顾光华的新人,也算是她分内之事吧!

******

坐在首席的别晟在饭菜美酒下肚之后明显醉意不小,双手撑着头趴在桌上,除了片刻前借口不适离席而去的袁导,其他几位赞助商已经彻底醉了过去。

季楠强撑着醉意用食指轻刮着下巴,看着这场残局,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好像,争霸天下的王的胜利笑意一样,霸戾,而又阴桀。

缓息了神色之后,他将放软了的眼神投向对面的那个孩子,见他和来之前一样,眉目依旧淡然,少年老成得厉害。

这个年纪,本该青春活泼,可他却好像经历了无数事情那样,将一切都看得淡,也看得开。

大好的心情突然变换,心底莫名升起一股酸涩感,仿佛觉得,当初那个笑得极其灿烂的少年,就这样被自己给摧残得性情大变了许多。

秦永的酒量不好,只要稍稍沾酒就会醉。宴席毕后,熊誉章就把他送到了车上,正准备一起离开,手机就适时响起了。

“誉彰,别总还在里面,希然有些不舒服,我得先把他送回去,你进来替我帮忙招待招待吧。”电话接通后,那个声线清晰的男人就缓缓开口了。

声音有些起伏不定,应该是喝多了的缘故罢。

挂断电话之后,熊誉章便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轻轻地盖在了秦永的身上。

秦永上车后就闭眼睡了过去,并没有发现原本应该和他一起回家的男人不在自己身边。

等到他发现之时,那个人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

用柳希然做挡箭牌借口身体不舒服离开,倒不如说是自己头晕目眩撑不下去了。

回到家刚一下车,季楠就忍不住胃里的翻腾呕吐了起来。

柳希然赶紧将车熄火,立马来到他的身旁,好看的眉头紧拧着,双手不断地顺抚着他的背。

这样,应该能让他舒服一些。

田叔带着两个仆人拿着毛巾捧着漱口水匆忙地屋内赶了出来,见他天一下地一下没完没了地呕吐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两个中年女仆一前一后地来到季楠的身边,正要给他清理,却被柳希然一把夺过,又是替他擦拭又是替他漱口。

黑曜石般的眸子清澈透亮,在浓墨的夜色里不但没有被淹没,反而更加清晰明亮。

里面闪烁着旁人无法看懂的光芒,分毫不落地倾注在了季楠的身上。

两名佣人很识趣地往后退了两步,尽量誊出路灯的光芒以便少爷的操作。

酒精在胃里的刺激的确很难受,而且从医学的角度出发,相对于女人来说,男人对酒精的敏感度远远超出了女人所能承受的范围,反而更容易醉酒。

之前那样舍命陪君子,这会儿就该活受罪了。

离开瑞享大酒店的时候不觉得,此刻酒精彻底在体内蔓延,季楠这才发现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加之本就是黑夜,使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所有的东西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

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身边有一个人正在动作轻柔地服侍着自己。

如置身暗无天日的深渊里那样,看不见周遭的事物,但却能清晰地闻到那抹淡淡的、如同柠檬的味道,甚是清爽,仿佛连头部的隐隐疼痛都给镇压住了。

胃不再难受了。

季楠依旧双手撑在膝盖上,半弓着身子杵在花园旁的小道上,夜风凉凉地,扫过额前的秀发,穿过领口处的空隙与皮肤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个季节,气温已经不复一个月前的炎热,晚上也开始退凉,淡淡的凉意拂掠而过,很快就将脑袋的昏沉给吹散了。

——虽然只有片刻,但终究是清醒过。

因为周围的空气泛着冷意,那只覆在自己背上的手就显得格外温暖。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料,柳希然掌心的温度分毫不落地传到了季楠的皮肤上。

这种感觉……

很值得享受?

不。

是心酸。

莫名地,心底就涌起了一股心酸的感觉。

这个孩子总是这样,什么都不愿说出来,明明搀扶着他的手都在颤抖,可还是强自隐忍着。

越是这样,上辈子的那些天怒人怨的记忆就越是不受控地浮现在了浑浊的脑海里,憋得季楠心慌。

“扶我进去吧。”季楠缓缓起身,将手搭在了柳希然的肩上,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别墅内走去

柳希然赶紧将手中的绢子杯盅交给了站在一旁的佣人,田叔在确认先生没事之后才开始钻进车内,做着他长久以来所做的事。

季楠比柳希然要高小半个头,身形也较他强壮一些。扶着这么个醉醺醺的男人爬上二楼的卧室,柳希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看着一沾被褥就不省人事的男人,少年喘着粗气,松了松领口的两颗扣子,让自己缓和片刻之后才开始替他拖鞋子,然后把他的身子挪正。

季楠的气息很均匀,整个人规规矩矩地平躺着,身形格外修长。黑色的衬衫上散发着微薄的红酒味道,有种无言的吸引力。

站在床前凝视了他片刻,柳希然回神,上前一步俯身拉过叠在他身后的被褥,轻轻一扯,便覆在了季楠的身上。

“希然……”

然而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毫无预兆地箍住了他。后背受力,整个人重心不稳,柳希然就这样软趴趴地落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第十五个故事

他的脸紧贴着季楠的胸口,虽然隔着一床被子,但还是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尚未清除的酒香味道。

本来两人的关系就是那么地简单,两年来的肌肤相亲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可是此刻,柳希然却莫名地感到双颊一阵燥热。

本能地想要挣扎着起身,可又怕自己的力道过大而惊醒了熟睡的人,便只得反手轻轻地掰开那双手。

“希然……对不起。”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自己的身子,耳畔却传来了这么一句低喃碎语。

诧异地抬头望去,那双英气逼人的眉头正拧得紧紧地,淡樱色的唇瓣微微启合,双手松开了他,开始有些不安分地挥动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似的。

柳希然蹙了蹙眉,方才那句话虽然有些含糊,可毕竟就在耳畔发出的,他还是很清晰地听见了。

缓缓从那双手的禁锢中脱身,他看着那个还在喃喃说着对不起的话的人,脸上的表情永远都是那样,淡然,淡定。

没有去怀疑他为何说着这样不着边的道歉话语,只是机械地打来了热水替他做着简单的擦拭,直到确定他已经不再胡言乱语了,才安安心心地离去。

也许,他真的不在意什么。

不在意季楠这两年内对他所做的一切。

不在意季楠对秦永有多宠爱。

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没有想过刻意去争取什么,也没有想过要放弃什么。

至少,季楠给他这个演戏的机会,他没有拒绝。

站在门口再次回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柳希然抿了抿嘴,长长的眼睫如蝴蝶翅膀一样扇动了两下,眼角溢出了些许难以捕捉的光芒。

——如果此刻季楠能够看见的话。

******

悬挂在卧室墙壁上那块由红木打造的古色古香的钟表正在沉静的午夜里机械地运行着,时针与分针完好地拉成了一条细长的直线。

正值凌晨一点三十五。

那双英气逼人的眉心不自然地跳动了一下,因醉酒而沉睡的人无意间抓紧了胸前的被角,平稳的气息开始变得紊乱了起来。

眼前,忽然出现了浅浅的光芒……

“希然,我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你愿意吗?”

晕黄的灯光下,季楠双手托腮看着坐在桌案前低头作画的少年,语气里是请求的意味,可是眼里却看不见分毫情意。

柳希然顿笔,抬起那双能说话的眸子,疑惑地看着他。

他被这双眼睛里面透出的光芒给拂得有些心虚,不耐地别过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秦永患了心脏病。”沉默了很久,他才说出后面的话,“一直拖着身子拍完了《华灯孽》,可是现在再也熬不住了。我希望能够找到一颗健全的心脏救救他。我从医生那里打听到了,做换新手术对捐心者没有任何影响,只要机体健全,完全可以使两个人都相安无事。秦永只要度过了这次难关,他就不会再出现在娱乐圈了,到时候……我会全心全意地对你好。”

他的意思是,他急需柳希然那颗健全的心。

“好的。”

柳希然说“好的”。

他就这么干脆地答应了他,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不知道是傻,还是的的确确被他最后的条件给吸引了。

果然,秦永说得没错,这个看似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其实心机已经练到了顶峰。

他肯定想着,没了秦永,自己就会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简直是做梦!

眼前的灯光蓦地增强,愠怒的人下意识地抬起手护住了双眼。

突然而来的光芒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不过他还是本能地缓缓松开了手,尽量让自己尽快适应它。

然而眼前还未彻底清明的时候,一阵刺鼻的腥味就在周围蔓延了开来。

灼眼的手术灯光肆无忌惮地绽放着,如巨大莲蓬的手术灯下面赫然招着地躺着一具……不,不能将他比喻为尸体,因为那个被开膛破肚的人,还插着氧气。他还有气息。

而那个被开膛破肚的人,正是那个令季楠讨厌不已的少年。

只是,胸面前的那个大窟窿实在是恐怖得甚,殷红的鲜血如同流水一样潺潺溢出,就好像……就好像一个冒着红色液体的温泉。

终于,他被自己所见到的画面给吓到了,惊惧地后退着,在后背抵在冰冷墙壁的那一刻,白色的空间如同黑洞一样猛然旋转。

天旋地转着,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预兆。

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破旧的楼房中,地面是漆黑的,空气中还夹杂着异样的味道。

那颗心还停留在片刻前的手术室,可是眼下的情况还是不容他忽略。

迈开双腿试探性地前行着,不出几步,视线就被前方废旧大厅中的一幕给震惊了。

——躺在那冰凉水泥面上的,不正是他自己吗!

那双掌握了无数人命运的手此刻正如同两只被豆浆浸泡过了的油条,软趴趴地垂在身侧。虽然羽绒服的颜色暗看不出什么来,可是手腕周围的那几滩血迹可不是白流的。

不远处,躺着的正是之前还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少年。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会儿他的伤口已经没有那么恐怖了。可是刚缝合不久的鲜嫩皮肉还是被粗糙的力道给撕裂了,刺目的血液沾满了他的病服。

鲜艳的红,宛若盛开在冰雪之中的红梅。

那张脸苍白如纸,可饶是如此,神色却是淡然如水。

仿佛天生不知道疼痛为何物。

大脑如同被铁锤重重地敲击了一顿那样,季楠站在这边痛苦地抱头蹲下了身子,待到阵痛过去之后,他才真正地想起,想起那段往事。

猛地抬眼望向那边,正好见到秦永抱着自己的头砸向地面的情景。

然后,一道响亮的颅脑触地声传来,宛若一道无形的疾风,将他刮得后退了好几步。

后面的事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被秦永那个王八蛋砸了脑袋后,意识就迅速地涣散了,连睁开眼看看那个可怜的孩子一眼都是困难。

因为……记忆中,此刻他所能看见的,除了血糊糊的一片,再无旁的。

眼眶有些泛酸,季楠踉跄着从地上爬起,他知道接下来秦永那个混账会点燃散布在房间内的天然气气体,便再也顾不得其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地来到了柳希然的身旁,二话不说地就抱起已经奄奄一息的孩子。

可是。

就在他将柳希然搂在怀里的那一刻,一道滚烫的热流倏地从柳希然的胸腔内蹿出。

转而凝聚成一道巨大的火舌,毫不留情地向他袭来,将他吞噬殆尽。

“希然——”

季楠几乎是一个挺身就坐了起来,几近呐喊的叫法令他自己都大吃一惊。

做梦了……

该死的,这样的梦究竟做过多少次了?

不对,应该说,打重生后,除了开始的那半个月会被折磨得半死不活,这段日子下来,那段黑暗的记忆几乎已经被他强行抛却了。

因为睡得安稳,所以内心的负罪感就渐渐晕开了。

可是今天晚上他因之前喝多了而不停地呕吐的时候,那个孩子用颤抖的双手替他顺抚着后背所激荡起的记忆,再次让他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中。

果然,柳希然是他的劫。

不然,他也不会在梦里都无法将他抓住。

第十六个故事

被那个噩梦给折磨了几个小时之后,季楠顶着太阳穴的剧痛终于在四点左右睡了过去。

刚到七点,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不是闹钟,而是秦永打来的电话。

季楠眉心一闪,接电话的动作十分粗暴,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带了些与动作截然相反的温柔:“怎么了?”

电话彼端的人显然很愤怒,隔着电话老远都能够听清他的声音:“你昨晚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是你把誉彰丢在那里任人宰割的?”

揉太阳穴的手一顿,尚处于朦胧状态的那双眼睛陡然清醒,季楠嘴角扯开了一抹甚是愉悦的弧度。

发生了?

见这边的人沉默了下来,秦永的怒火登时全部爆发了出来:“季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誉彰他昨晚差点被那几个长得恶心的肥头男人给……你为什么要让他留下来!!”

如果昨晚不是熊誉章及时打电话给他,恐怕真的就出事了。

而且,因为这件事,熊誉章的病情似乎加重了不少。

所以,在把熊誉章从那几个人的手里抢回来后,秦永就怒不可遏地给季楠打来了电话。只是,季楠一般有晚上关机的习惯,直到凌晨七点的时候才开机。

从昨晚十一点到今天早上七点,秦永一直在锲而不舍地打他的电话。因为过激的情绪,纤长的手指都快在这几个小时的颤抖中麻木了过去。

“他怎么了?”季楠故作吃惊地问道。

“他很好,”秦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答了他,一直修养和脾气都还称得上可以的人,终于在这一刻有些忍不住了,“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不会原谅你的!”

你不会原谅我?

到底谁不原谅谁?

前世我竭尽全力地哄你开心讨你欢喜,可你呢?你对我做的那些,我可是清清楚楚地烙刻在了心上,就算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么狠毒,那么残忍,那么决绝。

如今你他妈居然说为了那个男人不会原谅我!

季楠紧捏着被角,胸腔中陡然升起的怒火丝毫不比秦永积攒了一晚上的弱:“你闹够了没有?他不是好好的吗!我昨晚喝了个大醉,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或者别人趁机让我说个什么,我还能清醒地反抗不成?你不原谅我,意思是打算因此而恨我了?”

不知道在听到秦永说的那句因为维护自己的经纪人的话后为何会如此愤怒。

本来只是想试试看秦永会不会在情急之下说出那些不能说的事。

但是……

他想,他真的是生气了。

他的脾气不是特别好,就算曾经一味地迁就某人宠爱某人,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可以包容他的一切。

从小就出身在富贵豪门世家,含着金汤勺一寸寸地张大,从来只有别人迁就他的份,什么时候轮到他季楠来迁就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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