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娅，我直到不久前才明白，唯迁将那些灭世的讯息发给我，并不是希望我阻止他。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一直没有让我得知那三个人的所在。”

卡娅抿住了嘴唇。

“抱歉，卡娅，我太自私了，剥夺了你作为一个女孩该有的生活。”

“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说过，我会为了白色军团，奋斗直到我的生命终结。”

优坤有些悲怆地回头看了一眼朝阳，随后轻轻闭上了眼睛。晨风在门口将他银白色的头发撩了起来。这个男人，明明仅有五十岁，却已经白发鬓鬓，如同七八十岁的老人一般。

“优先生！！不好了，刚才驻军传来消息，海神又出现了！这次的体积没有上次大，但增生速度却几乎是以前的三倍，前线似乎已经全军覆没！”

卡娅倒抽了一口冷气，眼中浮起难以浇灭的愤怒：“优先生，我会马上赶过去！”

优坤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这次的海神一共有四个，其中有一处的报告是……那里操纵着海神的，是方天啸先生！”

“他叛变了？！”卡娅蓦地握紧了拳头。

“卡娅，冷静一点，无论什么样的灾难，我们只要尽力去克服它就可以了。对自己有点信心！马上按照我的指示到现场去！”

“别去。”一个有些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如果真的是方天啸的话，上次我们用来对付海神的e系统一定已经遭到更改无法再使用了，现在过去，只会受到海神和e系统的双重攻击。”

“难道要我们坐以待毙吗？”

“优先生，请你告诉我，那天方天啸回来时你们说了什么，他到底会不会叛变？”

优坤沉默了一瞬：“无论敌人是谁，迎战。”

“优先生，我希望你告诉我，我们究竟是为何而战？”

优坤握了握拳，道：“攻击！不要有任何疑问！”

“你告诉我他是不是从来没有放弃过那个计划！”

优坤看着他的表情，突然有一种恍惚感。那双眼睛竟然完全被愤怒充斥了。

见他沉默，白皓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没错，一定是这样的，他一直以来都在计划着……从来没有放弃过……”

“……”

不过片刻之后，白皓扭头向基地内走去：“我不会让灾难蔓延下去了。”

“优先生……”卡娅看着剧烈颤抖着的优坤，眉眼间浮起一丝忧虑。

“没事，走吧。”优坤像是没有发现泪水已经从他的眼眶里涌出了一般，快步走了回去。

对不起。

明明那个孩子，选择了无止境地孤独，也想要拯救这里的人，他却什么也不能说。就像那时候，明明优唯轩对外人并没有恶意，他却将这个孩子说得一无是处一样。

他永远都是这么无力。

的确，他并不适合做一个领袖。

无论何时都是。

……

“这是对我的惩罚，我会驾驶镜世界，把一切推向完全相反的情况，而作为破坏了时空规则的犯人，我也会接受惩罚，被孤立于万象之外，不会死去，也没有办法再与任何人接触，留在这个只剩下我一个人的世界。”

……

“优坤，世界不需要我，也不需要优，我和他都会留下来的。”

“你知道后果是什么才这么说的吗？！由我驾驶的话，就不会……”

“我知道。但，这是对我们的惩罚。因为对世界抱有恶意，所以就必须接受的惩罚。”

……

“爸爸，吸血鬼病毒会给人们带来幸福的，从此以后，世界上不会再有死亡、离别和痛苦，无论是街道上的大家，还是妈妈都不会再哭泣了。但是我也知道，永生有时候也会将痛苦延续到永远，所以，如果不希望将生命继续下去，燥就可以无痛苦地结束掉生命。”

……

基地内此刻已经几乎完全空了。许盈靠着椅背望着窗外：“看样子这是一场殊死搏斗啊。”

“嗯。”叶文秋坐在她对面，摆弄着手里的积木。

“你不觉得无聊吗？”许盈看着他的手，“伙伴们都去送死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会觉得痛苦吗？”

“我不会生气的，许小姐。”叶文秋想起昨天心理医生的诊断结果，心里有些苦涩。他抬起头直视着许盈，“也请你相信，我并不是你的敌人。”

“我知道，你喜欢我嘛。”许盈摊了摊手，“我可什么都知道。”

虽然知道此刻脸红有些不合时宜，但叶文秋却没办法克制自己。

许盈漂亮的脸上浮起了一丝讽刺：“方天啸反叛了吧？”

叶文秋没想到她会猜得这么准，微微垂下了头，心情有些沉重。

“因为基地里所有的战斗员——除了你，全部离开了。这里没有任何防守。这是一场决斗。而能让优坤不留退路的原因一定是遇到了无法对抗的困境，本来如果方天啸站在这边的话，是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所以结论只有一个。”

“……”

“所以我才会问你，曾经并肩一起的朋友都去送死了，你一个人留下来，真的好吗？”

“我不会违抗优先生，他说让我看住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渎职。”

“听到你这么说，优坤大概会很高兴吧。”许盈抬起头看着叶文秋背后的那个黑影，“可惜，我要让你对不起他了。——拜拜。”

55.袁清：罗穆，我赢了

醒来的时候，面前的房间里已经空荡荡的了。他唯一的记忆只剩下许盈的那句话。

不知道是什么人带走了她，而她现在又有没有生命危险。

楼道里已经是一片血腥狼藉。

2007年6月18日 18：47

优坤避开了面前的机器人的攻击，然后操纵手中的白色军团疯狂地海神发动了攻击。

驾驶着机器人的异色瞳男人也没有穷追不舍，而是避开他去攻击了其他人。

然而，下一秒，那个由‘方天啸’驾驶的机器人就发生了一场大爆炸。

现场的人全部惊住了。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从爆炸了的机器人所在的地方跳了下来，一脚踩住了因为机器人的保护装置而还活着的驾驶者，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各位，可以告诉我，这个杂碎是谁吗？方天啸本人在哪里？”

优坤倒抽了一口冷气。

“优先生，你在玩什么把戏？”少年抓着地上那人的头把他拎了起来，狠狠将他在了生长过来的海神的触手上，那钢铁做成的触手瞬间染上了鲜血。

那人从嘴里勉强吐出几个字：“我就是方天啸！”

“哈哈哈！不过是个长着他那张脸的杂鱼而已。”优狠狠将手中的人摔了出去，然后看向优坤驾驶的王机，“那个家伙站在那里，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现在是赤手空拳，我们只要一击就可以杀死他！”一名队长发来讯息。

“开火。”

所有的攻击瞬间凝结在一点向优攻去，然而优却连动都没动，所有的攻击全部打在了一个肉眼看不到的光幕上，竟然没有造成半点伤害。

“看样子你们似乎也不知道。”优依旧是灿烂地笑着，“那么算了。”

优坤神色一凛。

光幕上蓦地射出无数道激光，瞬间将数个白色军团的操纵王机给击碎了。

“软弱不堪的家伙们，能反抗到这个地步也算不错了，叫你们的主将出来！”

优坤耳边传来一丝叹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摆脱了药性，还脱离了我设锁的培养皿。”

“你在哪里？”

“东边的海底，镜世界的第一个部分还没完成，估计还需要三天的时间，我走不开，尽量拖住他！”

“好的。”优坤沉下眼。

“打不过就逃，你可是这个计划里不可缺少的一个部分，无论如何千万不要死。”

“我知道。”

“看样子我给他下药部分的记忆被夺走了，难道是优十二中途醒来过一次？”

“不，我恐怕他已经不可能再醒来了，估计是唯迁自身已经习惯了只保留恶劣的记忆……”

“这可真是糟透了。”

“等会儿，有哪里不太对……”优坤愣了愣。

“什么？”

“他拿着震撼之声……”

方天啸瞬间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手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迅速地继续：“是盈盈。大概是从哪里得到了优那伙人用来包裹白色军团的伪装道具。”

“我知道了。”

“一切照常，‘死’在这场战斗里，然后躲起来！”随后，方天啸迅速切断了通讯。

“嗯。”

……

“喂！！你们就这么软弱吗？哈哈哈哈！”

“队长，没想到一个小孩子都这么难对付……”

“那个人的手下，还是不要单纯地当作小孩子对付好了。一定要警惕，千万不能输，因为，与四个海神的战斗，有一方输了就全完了！”

“无能的军团，去死吧！你们从来没有拯救过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袁清柔嫩的小手不断地在键盘上起起落落，由他操纵着的触手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灵活地攻击着，“你们以为我只是个单纯的病毒改造者吗？我可是在来到这里之前，花了三年时间去学习如何操纵海神呢！”

即使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事实上袁清已经八岁了。

“知道吗？蠢货们，海神是有思想的！它知道如何攻击，也知道根据我的命令应该做什么，十天前我们的实验在另一个星球可是完全成功了，想象一下吧，这个星星马上就要被无数的金属包裹了！你们这群蠢货，也就要连一丁点的安身之所都没有了！”

“真是可怕的小孩子。”

“都去死吧，都去死吧白色军团！你们谁也拯救不了！”

被放在他一旁的一个玩具熊随着海神的移动而动了一下，设备发出的蓝光刚好落在它眼眶的位置，就像是，那个熊哭泣了一般。

……

“罗穆哥哥！把罗穆还给我！为什么啊，为什么啊，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神，也没有什么救星，不然的话，神为什么没有救救我，为什么没有把罗穆从那些魔鬼的手里抢回来？”

……

“号称自己是救星的垃圾兵团，赶紧消失最好了！”

这个小型的海神仿佛突然暴走了一般，疯狂地滋生了起来，袁清拿起了方天啸临走前留下的操纵仪，将上面的开关打开。曾经分解过海神的E系统突然出现，他再度按下一个按钮，E系统发出了耀眼的光，同海神一起攻击，将外界的一切全部吞没了。

“就像现在一样。”袁清看着那个屏幕，“没有神，也没有救星。没有人来拯救你们。可悲的生命。”

就这样逝去了，简单又有些粗暴，就像五年前，在那棵美丽的树下同自己告别的男孩一样。

这个世界哪里有神呢？如果有的话，我又怎么会是现在这样，那些人又怎么会是现在这样？

神并没有保护过谁，所以，没有神。

这个世界，是没有神的。

曾经他一直相信有神这样东西，然而在他那么无助的时候，神都没有来拯救他这个信徒，那时候起，他就不再相信神了。

因为没有得到救赎，所以他永远不会再相信神了。

袁清轻轻抱起了地上的熊，将头埋进了它的怀里：“罗穆，我赢了。”

在看到那时的火光时，他就明白了。

曾经也是一个好孩子的他，没有从这当中得到任何好处，神没有保佑过善良的他，也没有保佑过善良的罗穆。

光芒消散，海神的爪无限制地向外延伸而去，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了。

亿万年前，光芒把生命送到了这个世界，而现在，它又将这夺走。正午绚烂的阳光依旧照耀着这片大地，温柔而慈祥地注视着这些渺小的生命。

56.方天啸：你吃醋了？

感觉到背后的气息，方天啸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下。那个人突然从背后拥住了他：“你到底在计划些什么？”

对方的气息喷在他裸露的脖子上，让他的皮肤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方天啸摘除了手套，停了下来：“你还是醒得很快。”

“因为我有些必须要做的事情。”优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不过我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打算让我沉睡。”

方天啸挣开他的手臂转过身：“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优却猛地再度吻住了他。

方天啸没有动，而几乎是同时，优狠狠咬破了他的嘴唇。感觉到唇齿间的那种血腥味，他满意地松开了方天啸：“现在，我很不爽。”

“我可以理解。”

“你妹妹很厉害。”优轻轻擦掉了嘴唇上遗留的血，轻轻后退了一步。

“原来她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你。”

“这个小女孩倒是挺在意你的嘛，她可是因为想找到你才那么听话地任我支配的，海神的程序也是，因为不想让你再来找我陷入险境，才同意写下的。”

“……”

“可是，我很讨厌她！”优的表情却突然变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方天啸？”

“你这是吃醋了？”方天啸微笑了起来，目光看上去十分温柔。

“吃醋难道不是情人间的专利？现在的我不会这么愚蠢。”

方天啸轻轻将他推着靠在了墙上，然后低声道：“那，现在我们给彼此这种权利怎么样？”

“没兴趣。”

“真无情。”

“先告诉我，你背后的这玩意儿是什么？看上去还真是大得吓人。”

“是我现在一切行动的理由。”

“不肯直接告诉我？”

“等到我建好它，你就会明白了。”

“那时候我大概也完蛋了吧。”

“不会的。”

“为什么你要存在于这个世界呢……”优苦恼地叹了口气，“你不存在的话，我的计划早就成功了。海神应该已经把这个星球包围了才对。”

“优唯迁。”

“我讨厌这个名字。”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莫名其妙。”

方天啸吻了吻他的嘴唇：“给我一点时间，最后，我会和你打一架的，然后，我会把一切的支配权交到你手上。”

“我可不是随便给块糖就能随便打发的。”

“相信我，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欺骗你了。”

优沉默了一瞬，揪住了方天啸的领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今天是六月十八日，我会用十七天，用海神把这个星球包裹，然后，这个装置也会完成。”方天啸侧过头看着背后只完成了一部分的镜世界：“然后，启动它与否，由你来决定。优，和我做个约定吧，我们都不能食言。十七天之后，我把一切交给你，而在这之前，请不要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