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停在路口不动,示意我继续向前。
我四下打量,发现空中没有零星的火灯,也就是说四周没有别的石道。
唯一一条石道踩在我的脚下,道路的尽头是一座白色的宫殿,立在一个巨大的平台之上,平台是从宫殿後面的石壁延伸而出的巨石,与石道连接的是一串呈30度左右的玉阶,远远看起来像一个完美的T字嵌在石壁上。
随著步步接近,宫殿的轮廓越发清晰。
走上长长的玉石阶梯後到达一个宽敞的大殿,数不清的盘龙玉柱撑住殿顶,说不出的清冷奢华。
数不清的宫灯挂满飞檐,照得大殿每个角落纤毫毕露。
殿堂正中有一个巨大的屏风环绕,呈方型围出一个不小的空间。
透过屏风上的丝娟,可以隐约看到里面有一张大床,床上有人在纠缠翻转,传出轻浅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还有一人立在一旁,不知在做些什麽。
四周无一丝清风,比起原先呆过的地下谜宫,这里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
空气中传来性事特有的味道,粘腻得让人难受。
我在离屏风还有几十步远的地方停下,重重的顿顿地板,提醒那三人我的到来。
一个慵懒的女声传出:"缪长老,有贵客来了,你怎麽还站著?傻了不成?"
这个声音我很熟悉,轻软柔媚,是白玉卿没错。
话音刚落,我面前的屏风已被一阵掌风扫开,缪抒言那张略带轻佻的脸此刻堪比万年寒冰,就连方霁月都拍马不及。
第52章
更新时间: 02/27 2007
屏风被扫开的那一刻,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大红色的床单上滚著两个赤裸的身体。
白玉卿倒是反应敏捷,扯过一旁的纱衣一扯一裹,该遮住的一样没少。
缠住我视线的是躺在床上的另一个人,他面朝上躺著,胸膛随著呼吸一起一伏,熟悉的五官,白皙的皮肤,那不是方霁月麽?
我的心神顿时大乱,胸口一阵阵发紧,心如刀绞,身体仿佛已经不属於自己。这是不是报应?昨天我抱了尹剑,今天就让我看见你和别人鱼水之欢。
白玉卿笑得千娇百媚;"朝夕,好久不见。"
别叫我,我现在只想给你一巴掌。我扭头,紧紧攥起双拳。
白玉卿风情万种的走到我面前,伸手挑我的下巴:"朝夕,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啊!"
周围的空气中充满了她独特的体香,我竟然心中一荡。不对,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上次也是闻著她的体香就有了反映,难不成......
武林中有一种失传的迷药:摄魂香。这种迷香极难配成,因为要用传说中的红烟草做药引,而这种草从来没人见过。
这种药由於失传已久,早就成为一个传说。据说使用此香的主人可以按自己的意愿轻易影响周围人的情绪。它的厉害之处在於它是悄悄潜入,并不霸道,中者往往不自知而做出一些与平素不同的举动。
我冷笑一声,运气向後飞掠,从白玉卿的手中逃开。
白玉卿收起笑容:"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
我焦急的看向方霁月,他到底怎麽了?为什麽会受制於白玉卿?难道是被摄魂香影响?不该啊,这种迷香只能对人的情绪产生引导作用,还不足以控制,只要是心志坚定,不被美色所诱基本就没问题。
站在床边的缪抒言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我和白玉卿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也全当没看见似的,真是奇怪。
我轻笑:"缪长老,你也要叛教不成?"
缪抒言无奈的苦笑:"我没有叛教。"
白玉卿笑得花枝招展:"他是没有叛教,我也没有。"
我说:"哦,那你现在是在做什麽?"
白玉卿杏眸波光流转,妩媚动人:"不就是你看到的?"
心中大恸,一口气堵上来,差点没把我憋死。
我恨恨咬牙,横眉冷对:"你对方霁月做了什麽?"
白玉卿对我招招手,并且极为可爱的歪著头说:"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白玉卿笑道:"你还真过来呀?看我和教主快活麽?"
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我停下脚步,直觉告诉我不要靠近,可是我真的很想看看方霁月到底怎麽回事,真是被下药了?还是别的什麽原因?
缪抒言还是一语不发的盯著地面,估计地板要不是太硬,应该能给他钻出俩洞出来。
白玉卿轻飘飘的荡到半空中,一脚直立,一脚弯曲,一双赤足纤美动人。她慢慢的降到床上,一手撑床,一手勾住方霁月的脖子,眼睛却直勾勾的盯著我,然後,亲下去。
方霁月不但没有拒绝,反而紧紧搂住白玉卿,双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我这下算体会到点万箭穿心的感觉了,心痛得无法形容,一下一下的抽搐,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想说点什麽,却发现声带无法控制,只能死死的咬住嘴唇,任他们俩人交叠的身影在我脑海中不断放大。
我无意识的走过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白玉卿拖下床,揍成猪头,然後狠狠的丢到外面去。至於方霁月,先XX再OO,再OO再XX。
双眼像中了魔咒一样,无法从方霁月身上转开。
离床仅剩五步左右的时候,脚下突然一空,身体无法控制的向下沈。不好,遭暗算了。
我终於反映过来哪里不对劲了,方霁月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向我看一眼。他是魔教教主,血魄功又练到第九重,能这麽容易被人暗算吗?难道这个人不是方霁月?他们的目标是我?
洞口前不远处好像就是床,我情急之中将缠在右手处的铁鞭甩出去。运气很好,缠住了床脚。
可是,很快我就高兴不起来了,白玉卿和缪抒言好像还在上面。
我迅速观察了一下四周,四面石壁很光滑,根本没有著力点。这个坑也挖得很大,就算我横著也碰不到对面的石壁。铁鞭不算长,因此离地面并不太远,可我伸直手还是够不著顶。
白玉卿走到洞边,玉指间擒著一根银针,在明亮的宫灯下闪闪发光。
我不敢动,她的眼神在警告我,如果我爬上去,这根针就会招呼到我身上。
我尽量放软声音:"白玉卿,我只想问一件事。"
白玉卿嘴角扬起:"你说。"
我吞了吞口水:"那个人不是方霁月对不对?"
她一愣,突然大笑起来:"何朝夕,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你想问的居然是这种问题。"
我苦苦哀求:"求你了,和我说实话,是死是剐我都认了。"
白玉卿的眼神里竟然出现了悲伤,为什麽呢?这是我的错觉吗?
我紧紧盯住她,如果我要死了,至少让我是含笑而终的吧!
原本给我支撑的铁鞭突然松了,我又往下滑了一些,眼泪差点就喷出来了。方霁月,我竟然惨到连你的最後消息都听不到,这是报应吗?报应我昨天抱了尹剑,是不是?
可是我没有背叛你,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根本不会出此下策,总不至於要我乖乖的让尹剑上吧?就算被上我也希望那个人是你。但是,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缪抒言也出现在洞边,我仰头看他,铁鞭的另一端正紧紧攥在他的右手上绕了两圈。
他老人家终於开了金口:"让你做个明白鬼也好。"
我一愣。
白玉卿苦笑一声:"朝夕,你可真是个祸害,只要有你在,教主就不会练血魄功的对吧?"
这......
缪抒言面无表情的说:"我们两大长老并不需要听命於教主,我们的任务就是督促教主练成血魄功第十重,把魔教发扬光大。"
我有点明白了,相当於监督吧,可还是觉得有些搞笑:"你们真要弄那什麽魔神出来?成采诗说过魔神一出世就要血祭天下,根本是六亲不认的,你们这样有什麽意思?"
听到成采诗的名字时,缪抒言眼里闪过复杂的光。他抿抿唇,片刻後,慢慢的松开手,我绝望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能控制的向下落。下落引起的气流声在耳边回响,我想这回是真的要死了吧。
我放弃了挣扎,真要挣扎也没用吧?自由落体得到了充分贯彻,身体自然的向上仰著,我恶狠狠的瞪著白玉卿他们,娘的,我还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方霁月啊,我真不甘心!
"我们还没找到方霁月。"
我确定听到了这一句,虽然微弱,但却犹如天籁。我很感激白玉卿,这好歹也算是满足了我的遗愿。
他现在还是安全的,真好!
不知道进入地狱是不是就像我现在这样,失重感长时间的持续,什麽轻功,什麽内力,在这里统统都派不上用场。
也许下落的时间并不长,但我昏头昏脑的完全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只知道最後掉在一个绵软且富有弹性的地方,然後身体不能控制的弹跳起来,再然後我就失去了意识。
脑子里的最後一个念头是:靠,刚才都白肉麻了,原来还死不了!
第53章
更新时间: 02/27 2007
一望无际的白色花海,随著轻风层层叠浪,翻滚起伏,阵阵暗香涌动。
我拨开足有半人高的枝蔓缓缓前行,走了许久也不到头。眼前重复著相同的景致,让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前进,宛若自己也成了雪海中的一员。
走到两腿发酸,以为自己永远也找不到出路时,四周的花枝却逐渐稀疏。
一片雪海渐渐被翠绿的植被代替,我无意间回头一望,身後的雪海已支离破碎,只剩下一片黑暗的虚无在不断的翻搅撕扯,并且不断的向我靠近。
我恐惧的前奔,可无论如何努力,身後的混沌都仿佛要吞噬我一般,如影随行。
慌乱中,我顺著地面上的溪流方向奔跑,不知不觉中来到一个崖边。
悬崖并不高,离下面的水潭落差仅十几米左右,溪流在这里骤变成一个小瀑布,直泻进下面的水潭。
周围的景物在不断的扭曲,我无暇多想,匆匆往下一跳。
沁凉的潭水裹住全身,我踢动双腿,浮上水面。再回头,身後的混沌已不知所踪,就连来路都消失在碧树绿草之中。
瀑布上方明明没有路,那我是从哪里下来的?
水潭并无出水口,如丝绢般轻薄湍急的瀑布挂著垂进潭中,我能清晰的看到它後面的崖壁,这里就像是溪流的终点一般,不论水流进多少,水位却无一分一毫的涨落。
看准最近的岸游过去,上岸後发现四周一片鸟语花香,就像来到一个尘世外的仙境。
绿意盎然的树林颇有些曲径通幽的感觉,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林间小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前行不多时,一泓清泉映入眼中,碧水如绿如蓝,水质清冽,没有入水口,仿若岩缝沙层中浸透出来一般,泉边的合欢树花瓣张开如一只只蝴蝶。
我困惑的眨眼,这里,好像很熟悉。
一阵香风掠过,数以万计的蝴蝶犹如旋风铺天盖地翩翩而至,蝴蝶连须钩足,大如巴掌,小的小如蜜蜂,连须钩足,自至树巅倒悬而下及於泉面,再加上空中起舞的蝶群,缤纷络绎,五色焕然。
正当我如痴如醉之际,天色陡然变暗,一轮明月探出脸来,闪烁的繁星点缀著墨蓝的苍穹。
泉边的合欢树花瓣像羞涩的少女一般合拢,遮住娇嫩的花芯,吐出阵阵清香,那无数的彩蝶变幻成星星点点的银末,在空气中消散,变幻出一种迷离的美。
泉水中发出汨汨的声响,一个人缓缓从水面冒出。墨发紧贴著完美的身躯,白似雪的肌肤,长眉,凤目半阖,俊秀的鼻梁,淡粉色的薄唇。他仿若黑夜的主宰,慵懒中透著优雅,美丽冷漠。
我睁大眼睛,这个人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方霁月......"声音一出,脑子立即清明起来,我不正是来找他的麽?
泉中的美人眼中射出凌厉的光,看向我的眼神无比陌生。我愕然,他不认得我了麽?
温柔似水的夜突然变得沈重,就连微风也狂暴起来,把方霁月的墨发搅动得在空中飞舞。眨眼间,他的发丝倏的变长,向我卷过来 ,把我拉进泉中。
这里的泉水不像先前的水潭般沁凉,而是冰寒入骨。我一向畏寒,身上的肌肉立刻僵硬如石,身体直直沈入水中,就连想浮出水面这麽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如冰的水从鼻子耳朵灌进身体,溺水的感觉很痛苦,可这痛苦比不上被方霁月漠视的心疼。
无数的发丝缠绕在我的身体上,紧紧勒入肌肤,脖子也被勒得生疼,我张嘴叫著:"方霁月......方霁月......"在水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更多的水从嘴里灌进身体。
体温慢慢的离开身体,我陷入黑暗的深渊,没人来救赎,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痛苦让我忍不住尖叫。
"啊~~"我猛的睁开眼,冷汗浸透了全身的衣服,又是一场梦。
我来到这个世界後之後一直害怕做梦,因为它让我惶恐不安,深怕自己一觉醒来就离开了这里。可就在这两天,我连续做了两次梦,而且都是有关方霁月的,是他现在有危险,还是对我们之间未来的不祥预感?
"你醒了?"温柔的嗓音仿佛和煦的春风。我一征,回头,是白玉卿。
白玉卿微笑著,并不像前两次见到时那妩媚多情的模样,而是带著浅浅的忧郁。
我不露声色的打量四周。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天然锺乳溶洞,顶上倒垂的锺乳石尖不停的向下滴著水,好在周围的温度不低,只感觉有些潮湿,这让怕冷的我多少松了口气。
刚想伸手抹一把汗,却听到哗啦啦的精铁碰撞的声音,抬起的手臂也无比沈重。低头一看,四条婴儿手臂粗细的铁镣锁住我的四肢。
铁镣上的铁链从高高的洞顶上垂下的,分别穿过洞顶的四根锺乳石,每根的直径估计两个我都合抱不过来。
乖乖,这也太高估我了吧?我除了轻功还能看,武功内力也不过中上水平,无论是想挣断铁链或是打断锺乳石好像都不太可能。
"别费心思了,你是跑不了的。"白玉卿幽幽说道。
唔,如果有柄神兵利器,可能会另当别论。但这里?现在?真是鸟不拉屎,鸡不生蛋,乌龟不靠岸的鬼地方,什麽都没有。
我苦笑:"那是自然,别说这铁镣无法除去,就算除去了,我也未必走得出去。"
白玉卿说:"你信不信?人是有命的,命里注定的事便逃不了。"
我很奇怪她突然和我说这种话:"命运应该是存在的,可是它会随著人做的每一个决定而产生微妙的变化,这就是所谓的人定胜天。"
白玉卿微微一笑:"很多时候,过程不一样,但结果还是相同的。"
这......好像的确如此,我想不出反驳她的话。
白玉卿拎著篮子走到我身边蹲下,端出里面的精致菜肴。
我突然感觉到白玉卿并不像我原先看到的那样风流浪漫。
我试探的问道:"白姑娘,你们到底是为什麽要困住我?"
她并不答话,把菜肴摆好後递了双筷子给我,看我接过後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目送著白玉卿离开,我只能选择乖乖的吃饭。虽然不知道她和缪抒言想做些什麽,但至少我得先保存体力再做打算。
边吃边思考,一些无厘头的事也渐渐有了些头绪,但仍是疑团重重。
首先,白玉卿说他们并没有找到方霁月,那尹剑和我保证能见到方霁月是怎麽回事?
我突然想到那天看到的和白玉卿在一起的那名男子,有缪抒言在易容自然不是难事。
那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尹剑也被骗了,另一种是尹剑自认为能够控制住我,仅让我远远见上一面,认出的可能性不大。这麽想想两种可能性都挺大。
现在糟糕的是我和他行了苟且之事,如果方霁月知道了......我不敢往下想,再万一尹剑在方霁月面前加油添醋说一通,想到这里我的心都惊了半截,无论为了什麽理由,事实就是事实,不容狡辩。
可笑的是我迫切想见方霁月的焦急心态被人利用,自己竟然还自鸣得意的认为没有被别人占便宜。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